李攸爍一進酒樓,見戚靖汝正從桌子上跳下來,躲過了那彪形大漢的抬腿橫掃。那大漢乃藍傾舞身邊的侍衛青修,一看便武功了得,年輕秦王鬥誌一下子被點燃,不由分說,衝過去對著他後背就偷襲一腳,將人踹了個趔趄,落地後瀟灑轉身,“怎麽樣,小丫頭沒吃虧吧!”


    “吃你呀的虧,他想贏我們戚家拳還嫩得很!”戚靖汝一看是自己人,放了一半的心,李攸爍上下打量她兩眼,“脾氣這麽暴躁,當心嫁不出去!”


    “要你管!”戚靖汝瞥見青修又攻過來了,一個迴旋躲開,李攸爍抬腿擊退他的拳路,“你且退後,我來對付他!”


    “你行麽?”


    “你這麽問就是對本王的侮辱!”言罷,便與對方纏鬥起來。


    “切!”戚靖汝揉了揉受傷的胳膊,焦急地觀戰,發現李攸爍形勢不利。便把躲在桌子底下戰戰兢兢的店掌櫃揪起來,“掌櫃的,把店裏的胡椒粉辣椒麵統統拿來!”


    李攸璿終於從人群裏擠了進來,正巧看到李攸爍不敵那青修,被一腳踹到胸口倒在地上,而青修卻並未罷手,又揮腿朝這年輕秦王頭上砸去。原本還淡定的長公主瞬間怒了,“混賬東西,你敢動他,吃本宮一劍!”甩出軟劍朝他劈去。那青勿不認得李攸爍卻識的李攸璿,連忙收腳閃避。


    戚靖汝此時舉著一個包袱從廚房奔了出來,大喝道,“皇姐姐閃開!”頓時衝天的胡粉辣椒從天而降,李攸璿下意識地閃向一邊,青修來不及躲避,被急竄而來的辣椒麵迷了眼睛,疼痛欲裂。戚靖汝瞅準機會,搬起凳子就砸過去。撲通嘩啦一聲巨響,凳子在青修背上四分五裂,青修吃痛撲到地上,一時半會沒能站起來。


    “你要能爬起來,姑奶奶算你是英雄好漢!”


    李攸爍扶腰站起來,瞠目結舌,“小丫頭,你也太強悍了!”戚靖汝拍了拍手掌,又往身上抹了抹,“兵不厭詐!”


    李攸璿扇扇袖子,掩住口鼻,“真被你們幾個氣死了!現在事情越鬧越大,我看你們如何收場!”


    “哎,先別說話,外麵好像有人來了!”


    “誰敢在京城鬧事,統統給我抓起來!”


    “藍闕女王駕到——”


    “金王殿下駕到——”


    三路人馬從不同方向趕來,正膠著的藍傾舞和李攸玳兩人,一同住了手。


    “糟了!”藍傾舞匆匆瞥她一眼,“我母王來了,不跟你打了,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膽小如鼠的家夥,有本事別跑啊,跑了還有臉說什麽後會有期,我呸!”李攸玳逞了口舌之快,連忙收劍迴鞘,火急火燎地竄進酒樓,“快跑,母王來了,被發現就慘了!”哪還用她提醒,李攸爍和李攸璿早就準備跑路了,金王姑李戎琬鐵麵無私那是出了名的,連皇奶奶平日都讓她三分,她們幾個小輩哪敢觸她黴頭。“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們等等我!”四人連拖帶拽也從後門落荒而逃。


    如此當藍嫵媚和李戎琬抵達現場的時候,唯餘一個鼻青臉腫的青修還躺在原地,周圍到處都是碎掉的桌子椅子,瓷片殘渣,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胡椒粉辣椒麵味。


    那京城戍衛的官兵最先趕來,結果見到藍闕女王和金王的座駕,都不敢妄動了。藍嫵媚用袖子掩了麵,一雙狹長的媚眼帶著為王者慣有的威信,厲聲喝道,“青修,到底怎麽迴事,殿下呢?”


    “迴王上,公主她,公主……她,咳咳,迴驛館念書了!”那青修為了給藍傾舞遮掩,咬著粗笨的舌頭,說。


    “念書?當孤是傻子嗎,咳咳!”藍嫵媚摔袖怒斥,隨身侍女遞給她錦帕讓她掩著口鼻。而金王李戎琬則一臉肅容,站在旁邊紋絲不動。


    藍嫵媚皮笑肉不笑道,“讓金王爺笑話了,孤王手底下養了這群不成器的東西!”


    李戎琬拱了拱手,“女王哪裏的話,是小女有失體統,日後必嚴加管教!”隨後叫隨行侍衛帶了幾個圍觀百姓,迴去盤問,“改日登門謝罪,告辭!”


    藍嫵媚縮了縮瞳孔,“不送!”


    “王上,要不要去捉拿嫌犯?”隨行侍衛問道。


    “你還嫌孤王丟人不夠嗎?把人抬迴去!”


    禦花園,角亭中。天正落雨。一株株鮮綠玫瑰沐水而發,明豔動人。*的空氣夾著泥土的芳氣,席卷珠簾,岩石上迸濺的水珠,彈彈跳跳,落入石磚,消失不見。江後目光從假山上掠過,嘴角銜著若有若無的笑,又移目至荷花塘裏四散的漣漪,深色的眸子一貫的波瀾不驚。對麵的藍闕女王怔怔看了會她,放下手中杯盞,也覺無意思了,便看向簾外。


    有濕噠噠的腳步聲朝亭子走來。雷豹引著李戎琬到了目的地,便把傘收了向江後複命。李戎琬甩甩袖子上的水珠,向江後行禮,又朝藍闕女王拱了拱手,便被邀請著就坐。假山後麵的五個疊起來的腦袋,看到這一幕,紛紛縮到傘底下,“金王姑到了,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嚴重,皇奶奶應該可以擺平,咱們先迴去,雨越下越大了!”


    幾個人一起迴了堯華殿,打撲著身上的雨珠,李攸燁讓人給她們備茶。李攸玳托著茶碗,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即使有皇奶奶說情,我那一個月的禁閉也免不了了,早知道就不去惹那藍傾舞,可她實在欺人太甚了!”


    “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希望別因這件事傷了兩國和氣,要不然,你我都難辭其咎!”李攸璿一指頭摁在旁邊戚靖汝的腦殼上,靖汝吐了吐舌頭,一時間大家都緘默。李攸爍為了調和氣氛,瞅瞅這個,又瞅瞅那個,一拍大腿站起來,攤手,“這有什麽呀?不就是揍了她的侍衛麽,她還敢跟咱決裂不成,要本王說,帶五萬精兵,到藍闕國都走一遭,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你說得倒輕鬆,被她侍衛揍的最慘的還不是你!”戚靖汝拆他台。李攸爍臉上掛不住,“小丫頭你懂什麽,我那是用的苦肉計,要不然皇姐怎麽舍得出手!”李攸璿瞪了他一眼,他嘿嘿一笑,繼續說,“倒是你,堂堂的戚家後人,怎麽想到那麽下三濫的手段,你是跟誰學的啊,這麽不學好,以後跟哥哥學,做人最重要的是要光明磊落!”


    戚靖汝啐他一口,“呸,什麽光明磊落,我看你是榆木疙瘩不開竅。要不是我,你能安全撤離麽?”


    “哎,你……”


    李攸燁掀著茶蓋看著他們,“好了好了,別吵了,這件事說大就大,說小便小,在這兒胡亂猜測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等皇奶奶迴來再說罷!”眾人都知是這麽個理,坐在凳子上不說話了。過了會兒,那邊來報說江後留了藍闕女王和金王在慈和宮用膳,要她們幾個也過去。李攸燁知這事兒八成解決了,便率眾人去赴宴,果然到了那兒,江後等人已經言笑晏晏了。李攸璿識趣地領著幾個小輩跟藍嫵媚賠了不是,藍嫵媚順水推舟便將這件事抹過去了,隻不過李攸玳見著李戎琬那張嚴肅慣了的臉,心下仍有些忐忑,李攸燁十分同情她,暗示江後留她在宮裏住幾天。江後少不了向李戎琬開口,李戎琬自然不敢不允。


    次日,他們又在堯華殿重聚,頗有些劫後餘生的感慨。李攸爍是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要我說,這事兒歸根結底還得怪二哥!”


    “你這是什麽邏輯?”


    “你看,你要是早和那藍傾舞成了親,那藍闕女王不就早迴國了嗎?不就沒這檔子事兒了嗎?哎,二哥,我看那藍傾舞雖說跋扈了點,但長得還真是不錯的,清秀可人,身姿窈窕,聽說在藍闕有第一美女之稱,不比皇嫂差,你幹脆就娶了得了!”


    戚靖汝刺不他道,“既然她這麽好,你為什麽不娶,還在這裏攛掇別人!”


    “就是!”李攸玳也說,“她哪裏比的上皇嫂,我真是奇怪了,她們幹嘛非要大老遠的跑玉瑞來定親,非粘著皇帝哥哥不放,難道她們藍闕就沒男人了嗎?現在民間都在笑話這對母女,賴在玉瑞不走,難道她們一點都不在乎?”


    “咳咳!”長公主的咳嗽聲打斷了世女的聲音,李攸玳迴頭,意外見那藍傾舞正冷眉肅立門外,剛才那番話想必被她聽到了,但說了已經說了,何況也是事實,世女麵上雖不自在,心裏卻不覺得有什麽。而且,她昨日也出言侮辱,至多算是扯平了。


    藍傾舞一身天藍裙裝,梳得是藍闕最尊貴的宮廷發飾,頭上金釵耀眼奪目,耳際的珍珠光彩照人。隻襯得她瘦削的臉蛋明豔瑰麗,不弱世上任何婀娜女兒。李攸燁一瞬間覺得她那藍闕第一美女的稱號名不虛傳,隻不過平素看慣了她的男兒打扮,這會兒見了真容倒不適應了。


    李攸璿熱情地出來打圓場,見她身邊隻跟著一個侍女,手裏捧著一個不知名的木匣子,便猜她此行的目的可能與昨天的事有關,“公主怎麽來這兒了,快進來,怎麽也不打個招唿,燁兒,還不快來迎接!”


    “哦,有失遠迎,青……公主上座!”李攸燁反應過來,為緩解剛才的尷尬,“杜龐,還不快去看茶!”


    可那藍傾舞隻是冷笑著踏進門來,捧著侍人呈上的茶,走到李攸玳麵前,盯著她的眼睛,“你剛才說誰黏著你皇帝哥哥不放?你以為本宮很想嫁給她是不是?”


    李攸玳被那微紅的眼神盯得發慌,心虛地扭開了頭。“是啊,你們玉瑞兵強馬壯,好男兒隨手一抓一大把,可惜,我藍傾舞一個也不放在眼裏!”


    “砰”得一聲,她將茶杯摔碎,又扭頭指著李攸燁,眼睛已經通紅,“本宮就算不做王儲,也決議不會嫁給你!”言罷從侍女手中搶過那木匣子,當眾摔了到李攸燁腳邊,一個黃底藍邊繡著藍玫瑰的荷包掉了出來,李攸燁聽人說過,藍闕國人的定情信物就是玫瑰荷包。抬頭驚訝地看著藍傾舞,後者已經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甩袖離開了堯華殿。


    “其實,這件事真的好商量的,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我們可以另想辦法,她沒必要出走啊!”晚上,李攸燁趴在權洛穎耳邊,一臉無辜地說,“還摔了我一荷包,簡直莫名其妙!”


    權洛穎想了想,“你能有什麽好辦法?和親這種事,對女兒家是最無可奈何的事,你們還有心思開玩笑。我現在有些理解,為什麽初見青勿時,她的脾氣那麽暴躁了!”


    “可我也是女兒家啊,我都沒有那麽生氣,她倒好,拍拍屁股就走人了,我還得勞心勞力地去找她,憑什麽呀!”


    “好了,明天幫你找好不好,快睡吧,你都羅嗦一晚上了!”


    “大後天就是棲梧的百日宴了,最好在這之前找到她,要不然,這個宴會又過不成了!”


    驛館中。“青修,公主找到了嗎?”


    “迴王上,整個京城都找遍了,沒有公主的蹤跡!”


    “真是豈有此理,說走就走,她到底有沒有把孤王放在眼裏!”


    部下大臣義憤填膺道,“王上,玉瑞實在是欺人太甚了,不僅三番四次拖延聯姻,還當街毆打我朝宮衛,令我王蒙羞,如今又氣跑了大公主,根本就不把藍闕放在眼裏!這樣的盟國,我看不結交也罷,與其在這裏受辱,不如及早迴國罷!”


    “此言差矣!”藍闕使臣白婭道,“王上容稟,並非玉瑞有意拖延聯姻,而是上次大公主與小公主調換一事,已經令玉瑞君臣心生不滿。咱們失禮在先,不能怪人家拖延在後。這次王上秉著誠意親自前來,不就是為了消解雙方誤會嗎?事未竟成,豈可半途而廢!”


    “好了,都不要再說了,孤王自有主張!”藍嫵媚扶著額頭,“青修,你明日繼續派人出城尋找,一定要把人給孤帶迴來,至於玉瑞那邊,由白婭繼續從中調停,好了都退下吧!”


    “啟稟王上,外麵有個人自稱燕王手下,前來拜訪王上!”


    “深夜拜訪?燕王?你且傳他進來,不要聲張!”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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