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梭腐敗傾斜,斜斜的插在兩塊巨大的岩石中間,能量風的影響,淡淡的幽藍色光提供了蒙蒙的照明,讓兩塊巨石的陰影扭曲和斑駁,並隨著能量風的變化影響,而像鬼怪一般的搖躍。


    南宮暮雪早就沒有以前的雍容,在這種險惡的環境下,生存都受到極大的威脅,所有的神通和手段都受到極大的影響和壓製。


    元嬰又如何,位階和修為上的鴻溝,在這鬼地方體現的遠不如諸天萬界那麽的明顯。


    所以她才會如此的警惕和小心。


    “別,別殺我!”


    從頹敗的艙室內傳來一個惴惴不安的女聲。


    南宮暮雪麵容一寒,握住飛劍的右手一緊,再次喊道:“出來!”


    窸窸窣窣的聲響出現,一個顫抖的身影小心翼翼的從艙室中爬了出來。


    是的,爬!


    南宮暮雪定眼一看,就倒抽一口涼氣。


    為何?


    隻因這人醜陋和淒慘的難以形容。


    首先,她的兩條大腿已經斷了,可能恢複的時候因為環境的關係發生了變異,以至重新長好的兩條腿呈現反關節的彎曲。


    就像螳螂!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個碩大、鮮紅的肉瘤密布在裸露的大腿上。


    再看她的上半身。


    玄色的道袍已經變成爛布條,灰蒙蒙的就像這顆星球的顏色一樣,滿身的血汙已經幹枯,結成的血痂在身上就宛如一層怪異的苔蘚。


    一頭的長發已經糾結成一股股,長發下的麵容看不清楚,隻能依稀辨認出原來的大致輪廓。


    一張姣好的瓜子臉,眼睛、筆直都被亂發擋住,唯有一雙紅潤的紅唇絲毫不受影響,還保持著原來的精致和性感。


    “前,前輩,我是蘭月茹,蘭家的嫡支修士,求你別殺我,別殺我!”


    “梅嶺的蘭家?”


    “是,是,前輩可是和我蘭家有舊?”


    南宮暮雪不動聲色,仍然保持這十足的警惕,“你們蘭家還剩多少人?”


    女子聞言一顫。


    “怎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前輩既然和我蘭家有舊,還請救救我,救救我!”


    “沒有人照拂,你是如何藏身,如何生存至今的?”


    如今,修士的屍體有多少那些詭異的怪物就有多少,在這種險惡的環境下,修士的神通和手段都大打折扣,補給就像儲物袋和靈石一樣,變得如此危險和陌生,就算南宮暮雪,也隻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將腰間的儲物袋打開。


    每次打開,就像拆卸炸彈,過程可謂小心翼翼,隻看她寧願冒險來到這廢墟找補給,而不是打開儲物袋就可以看出,那有限的幾次嚐試是多麽的危險。


    一個受傷如此嚴重的低階女修,沒有人照拂,怎麽能生存至今?


    “我,我不知道……”


    南宮暮雪微微一個冷笑。


    “我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打了起來,我害怕,師姐就將我藏在船艙裏的夾縫中,後來飛梭墜毀了,道法都不管用了,我受傷了……”


    “船艙裏可有靈植?”


    “有,有,有很多,本來都腐敗了,可這些天突然又長出來好多……我餓極了……”


    南宮暮雪神色一動,“可是三種綠葉的那種靈植?”


    “對,對,原來前輩見過!”


    “你就是吃了這種靈植,才生存下來的?”


    “是,前輩可是餓了,就在下麵,味道很好……”


    南宮暮雪看著女子腿上的肉瘤還有大腿與小腿上的反關節,心想,這地方真是鬼蜮一般,自己可千萬要小心,萬不可……啊,不對!


    看著女子的腿,再看發型的那串腳印……


    這賤人再騙我!


    南宮暮雪剛剛意識到這一點,手中的飛劍就唿嘯而出,一閃就抹過女子的脖頸。


    一抹鮮豔淒美的血花乍現,一顆還保留著獻媚、卑微、討好的頭顱飛起。


    於此同時,四周唿嘯聲大作,隻聽一個粗礦沙啞的男聲爆喊道:“被識破了,大家夥並肩子上啊!”


    嗖嗖嗖!!


    飛劍淩空閃現,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十幾個方位,從四麵八方襲來的冷光被點的倒飛而迴。


    南宮暮雪的身影消失不見,隻聽見四五道驚唿和重物跌落的聲響。


    “不好,點子紮手,撤,快撤!”


    南宮暮雪的身影在飛梭最高的桅杆上顯現,一個冷笑,右手作劍,食指和中指向聲音傳來的方位遙遙的一個刺擊!


    噗!


    稀薄的空氣發出一個破音,正對著指劍的方位,紅黃藍三種代表防禦的靈光旋起旋滅,又是一個“啵”的詭異聲響,接著“轟!”的一聲。


    就像淩空刺破了一個“水囊”,大量的血汙毫無預兆的炸裂開來。


    這是!?


    飛劍倒卷而迴,大量隱藏在暗處的襲擊者遠走。


    南宮暮雪向血汙炸開的放位看去。


    一顆偽裝成岩石的“樹”!?


    等她小心翼翼的走近一看!


    這,這……


    一個人!


    應該說,一個變異嚴重的人。


    變異而腫脹的就像一顆樹,或者說一個“水蛭”,皮膚灰黑幹裂,沒有任何鮮活的痕跡,直直的插在岩石從中,就像一顆“樹”一樣。


    四肢已經萎縮退化,唯有頭顱還有一半突出在腫脹和直挺的身軀上。


    身上破了個大洞,滿腔的血汙向四麵八方濺射而出,透過這個大洞,還能看見變異嚴重的內髒還在微微蠕動,中人欲嘔的氣味彌漫四周。


    南宮暮雪徹底“憤怒”了!


    “道君,你言而無信,你,你,你……”


    後麵還有更加嚴厲的指控,然而——恐懼。


    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栗和恐懼阻止她這樣不顧一起的宣泄。


    這是什麽絕地啊!


    死了無法逃過,就連活著也無法逃過嗎?


    如果自己以後也要變成這幅鬼樣子,那還不如現在就抹了脖子!


    怎麽辦,怎麽辦才好!


    南宮暮雪絕望、無助、恐懼、彷徨。


    她一直認為,自己無所畏懼。


    修為、家世固然是她的憑借和力量。


    但她自認,智慧和心性才是她攀登到如此高度的唯一原因。


    現在,修為、家世都不足為憑,現在她才發現,自己的智慧和心性也不足以讓她應付如此險惡的環境。


    然而,現實卻不容她有片刻的鬆懈和失控時間。


    也許是血汙的影響,無數爬行的微弱聲響出現,一同出現的,還有怪物雙眼所泛起的那種冷光。


    數量簡直無法估計,四麵八方,頭頂乃至腳下都有!


    南宮暮雪深吸一口氣,理智恢複後,就一頭紮進船艙。


    那女子在這一點上沒有騙她。


    船艙裏果然有大量的物資。


    隻是都腐敗了,不管是靈植也好,靈穀也罷,就算是成打、成堆的符篆和法器,都像是腐朽了千萬年一般。


    還有各種儲物袋,就像垃圾場上的塑料袋一樣,到處都是。


    靈丹藥品!


    靈穀靈植!


    在哪裏,在哪裏!


    她從未像現在這樣急切與渴望過。


    這些在通玄界都是不起眼的東西,在這裏卻宛如珍寶。


    然而,此類的物資很多,一扒拉到處都是。


    但保存完好的絕無僅有。


    不管保管的如何嚴密,都腐朽了,毀壞了,隻有從縫隙裏生長出來的那種三葉靈植,在這些腐朽的“屍體”上,宛如野草般的叢生。


    沒有,沒有!


    靈兒怎麽辦,我的靈兒怎麽辦。


    南宮靈是她的直係後輩,是她不多的、在意的、一直照拂和關切的人之一。


    特別是眼下的遭遇,當前的環境。


    南宮靈與她相互依靠、相互藉慰,南宮暮雪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自己的靈兒最終變成外麵的那種怪物的。


    也許是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她絕望的將目光投向那些三葉靈植的時候,其中的一顆格外碩大、鮮活的靈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隻見在那三瓣形製不同的綠芽下,居然有一顆紅彤彤的小果!


    這果實也就鴿子蛋大小,卻是一種未知的、還沒有被證明危險的全新選擇。


    而且,按照通玄界的常識,毒物的果實一般是不具備毒性的,這是物種在繁衍過程中的本能選擇。


    時間來不及了,怪物潮就要撲來,南宮暮雪連忙將這枚小果摘下,又在它們中間再次尋找。


    很快,她就發現了第二枚,第三枚,第四枚……


    撕下一塊衣角,她將十幾枚這樣的果實包裹起來,放入懷中。


    清叱一聲,飛劍一蕩,身形就衝天而起。


    在半空中,劍光四射縱橫,大量黑乎乎的粘稠濃液當空揮灑,怪物的殘肢像雨點一樣灑下。


    即使是這樣,這些怪物還是不死。


    被斬斷的殘肢,就像是幫它們分裂成更多的個體一樣,掉落在地上後,殘肢居然自行蠕動起來,斬成多少段,就分裂成多少個體,這些分裂的個體又“爬”向那些血汙……


    這詭異真的讓人頭皮發麻。


    南宮暮雪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殺出一條血路後,就像來路激射而去。


    迴程的過程中,她竭力收斂自己的氣息,還將身上的外衣脫下扔掉,就身穿一身髒兮兮的小衣,繞了個大圈,迴到出發的位置。


    她並不急於迴到安全的巢穴,在外麵,獨自收斂和觀察了很久。


    直到她確認,所有的痕跡已經被抹除,沒有任何怪物被吸引到附近後,才現身出來。


    搬開蓋住洞口的巨石,以最快的速度閃身進去,剛把巨石蓋上,就聽到來一陣急促的雜音來自身後。


    “靈兒?”


    “老,老祖!”


    洞穴不大,卻被南宮暮雪收拾的異常幹淨。


    一張石床上,一個虛弱的女修撐起上半身,看向走進來的南宮暮雪。


    南宮暮雪走到床前,兩眼一掃,大怒:“你出去了?”


    “老,老祖……”


    “說,是不是去見那些叛逆了?”


    “老祖啊,他們也姓南宮,他們……”


    “閉嘴!”南宮暮雪的手掌揚起。


    “老祖你殺了我吧,靈兒,靈兒,嗚嗚……”


    南宮暮雪的手掌定格在空中。


    半晌,她頹然一歎,全身一軟的坐在床邊,然後幽幽的說道:“你可是也在怪我?”


    “不,我知道老祖都是在為家族考慮,眼下的境遇您也沒有預料到。”


    南宮暮雪聞言一陣冷笑,說道:“堂堂道君難道會食言而肥?眼下的境遇都是暫時的,時候一到,我們就能迴去。”


    說起來很奇怪。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南宮暮雪對眼下的遭遇和未來,都是不解、憤恨、恐懼和絕望。


    但在南宮家的人前,她有一如既往的堅定,反複的宣稱:道君不會食言,眼下的困境都是暫時的……


    “可是……老祖啊,這是十萬修士啊,十萬!”


    “那又如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不這樣做,下場如何你難道不知道?”


    南宮靈兒沉默下來。


    下場?


    還有什麽下場比現在更慘?


    “老祖此行的收獲如何?”


    “哼!”


    南宮暮雪從懷中掏出包裹,隨意的往床上一丟。


    南宮靈兒眼前一亮,急忙將之打開,然後就小小的歡唿一聲。


    她迫不及待的就要將一枚果實放入口中……


    “等等!”


    南宮暮雪阻止了她,眼神晦澀的閃了閃,“先讓你四叔祖享用!”


    南宮靈兒不知道外麵事,聞言,艱難的咽下好幾口唾沫,將那果實放下。


    兩人一同來到旁邊的洞室。


    一個花白頭發,蒼老憔悴不堪的金丹老修盤膝而坐。


    “四叔祖,這是老祖找到的,你看,你看!”


    南宮靈兒獻寶般的將包袱打開,捧到老修身前。


    老修睜開雙眼,看也不看南宮暮雪,掃了眼果實,對南宮靈兒慈祥的笑道:“嗯,不錯,靈兒用吧,四叔祖早就辟穀了。”


    “靈兒也能辟穀了,可在這兒不管用。四叔祖別推辭了,這可是老祖體恤,讓你先用呢。”


    “噢!?”


    老修的眼神一閃,瞥了眼無聲無息的南宮暮雪,然後了然一笑,“既然老祖有賜,弟子怎敢推辭?”


    說完,就拿起一枚果實,毫不猶豫的送入口中。


    ……


    半個時辰後,毫無異常。


    老修這才笑道:“好了,四叔祖用過了,靈兒也用吧。”


    南宮靈兒已經等的急不可待了。


    “味道很好,‘靈力’充沛,最低也是二階上品……老祖也用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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