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好幾日的雪,正是狩獵的好時機。”


    魏姎蹭的站起身,眼睛帶著笑意,“現在就去?”


    “東西都備好了。”


    “靈柏,快幫我準備衣裳。”


    靈柏笑著點頭,“是,奴婢這就去。”


    裹著一件大氅,腳上踩著鹿皮靴,一步一個腳印,緊跟著蕭湛身後,這是她來了北縉以後,第一次正式的踏出府邸。


    蕭湛早已經給她準備好了馬,抬頭看著坐在馬背上躍躍欲試的魏姎,“真的會騎馬,我記得你兩次騎馬都出事了。”


    魏姎下巴一抬,笑的頗為得意,“倒黴的都不是我呀。”


    蕭湛失笑不語將韁繩遞給了魏姎,轉過身上了身旁的另一匹黑馬上,胯下緊夾,馬鞭一揚,“駕!”


    魏姎緊跟其後。


    北縉的邊關氣候不算好,冷風刮在臉上像刀子似的,帶著帽子,隻露出一雙眼睛。


    一個時辰後上了山,雪下得不小,已經沒過腳踝,山裏出來覓食的動物不在少數。


    “二殿下。”


    蕭湛揚眉,手裏的箭一鬆,咻的一聲射中了一隻貂兒,雪獅屁顛屁顛的上前將貂兒叼了迴來。


    魏姎眼中劃過一抹讚賞,“好箭法!”


    “剛才喚我何事?”蕭湛笑眯眯的問。


    “二殿下打算一輩子留在邊關嗎?”


    蕭湛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反問魏姎,“魏家可有逆反之心?”


    “我隻求一方樂土,能容納魏家。”魏姎眺望了一眼南梁方向,“若是南梁可以容下魏家,魏家怎會有謀反之心,要麽死,要麽反,魏家別無選擇。”


    八年前南梁帝登基為帝,第一個收拾的就是魏懷瑾,是魏懷瑾有先見之明將魏白瀟送走,這才讓南梁帝有了一些顧慮,事實證明魏懷瑾想的一點都沒錯,南梁帝的確是對了魏家動了殺氣。


    “無論將來誰登基為帝,魏家都是一個威脅,與其如此,還不如逆流而上,二殿下呢?”


    蕭湛看了一眼魏姎,眉尖一挑,“這話你對幾個人提起過?”


    “隻有二殿下一人。”


    話落,蕭湛的眉宇倏然鬆了,“既然姎兒如此坦誠,我又怎麽好意思隱瞞,我和姎兒一樣,與其命運掌握在他人手中,不如交給自己。”


    魏姎一點也不意外,憑著蕭湛的本事,拿下北縉也是遲早的事,“都是患難之人,我隻求二殿下可以在魏家有需求之日,能幫魏家一次,魏姎感激不盡。”


    “好!”


    兩人相視一笑。


    魏姎忽然發現在旁人麵前說不出口的話,到了蕭湛麵前就沒有什麽是說不出口的。


    兩人上山打獵不過半個時辰,臨淇冒著大雪前進尋來,“殿下,府上來客人了。”


    “什麽人?”


    臨淇看了一眼魏姎,很快低著頭,“是皇上送來了兩位側妃。”


    蕭湛的目光倏然冷了下來,臨淇緊繃著背脊,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剛才都已經衝著自家殿下使眼色了,這絕對怪不了自己。


    “既是皇上的一片好意,留著就是了。”魏姎下巴一抬,淡淡的說。


    殊不知這話一說,蕭湛臉色更沉,“留著兩個耳目做什麽,打發了!”


    “二殿下!”魏姎喊了一聲,“你如今地位不穩,打發了兩個側妃,必定會惹來非議,這可不是二殿下的作風,若是……若是實在不喜歡,我來做府上的女管家,替二殿下分憂如何?”


    蕭湛揚眉,眼中劃過一抹笑意,“極好。”


    危機瞬間解除,臨淇狠狠的鬆了口氣,默默的接過兩個人的獵物,一路往迴走。


    迴了府上,果然多了好些人。


    “二殿下呢,來了半天怎麽也不見人?”女子緊裹著大氅,一臉嫌棄。


    木管家立即道,“殿下今日外出……”


    “既是外出還不快派人去找,磨蹭什麽呢!”女子脾氣大架子也大,沒好氣的衝著木管家嚷嚷。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殿下迴來了。”


    木管家如釋重負。


    女子下一刻立即變了一張臉,笑意吟吟的上前,“婉兒參見殿下。”


    慕容婉兒一臉嬌羞,一襲白色大氅越發嬌豔,膚白貌美,怎麽瞧都漂亮,跟隨一塊來的還有穀沁歌,比起妖嬈奪目的慕容婉兒,穀沁歌就低調許多,身上的打扮也素淨不少,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臉上帶著適宜的笑容,看著就很平易近人。


    “沁歌參見殿下。”


    一個是妖嬈火辣的玫瑰,一個是清新淡雅的茉莉,卻都有一個共同點,極漂亮。


    蕭湛淡淡的頷首,“不必多禮。”


    “二殿下,皇上有旨單獨宣給殿下。”隨從侍衛上前衝著蕭湛說。


    一行人去了書房,魏姎卻單獨留下,慕容婉兒下巴一抬,“你是誰?怎麽會在殿下府上。”


    “慕容小姐,我是殿下的軍醫亦是府上的女管事,可喚我一聲姎姑娘。”魏姎淡淡的笑說。


    “姎姑娘?”慕容婉兒笑了,“我還從來沒見過這麽標致的軍醫呢,你跟著殿下多久了?”


    “莫約三個月。”


    慕容婉兒還要再說什麽,被身邊的丫鬟拽了拽衣袖,撇撇嘴,坐在椅子上喝茶不做聲了。


    “姎姑娘。”穀沁歌衝著魏姎微微笑,態度友好,魏姎屈膝,“穀小姐。”


    魏姎上下打量了一眼兩人,從第一次接觸來看,慕容婉兒性格直來直去,要比穀沁歌好對付一些。


    “既是府上的女管事,那就先給我們安排院子,我要離殿下的院子近一些。”


    慕容婉兒直接開口,指了指隔壁院子,“我剛才瞧了一眼隔壁就不錯。”


    “若是慕容小姐喜歡,稍後我匯報了殿下。”


    魏姎並沒有拒絕,料定慕容婉兒是知道那處院子是自己的,所以才會故意開口,若是魏姎不許,慕容婉兒肯定會堅持到底,若是魏姎大方讓出去,慕容婉兒未必肯要旁人住過的院子。


    果不其然,慕容婉兒無趣的揮揮手,“這點小事又何必麻煩殿下,有哪幾個院子是不必去勞煩殿下的,你挑出來,我在選一個。”


    魏姎看了眼木管家,木管家很快拿了一張宅院圖紙過來,交給了慕容婉兒,慕容婉兒瞧了眼,隨手挑了一個最大的院子,裏麵還有一座小湖,隨後魏姎又將圖紙給了穀沁歌。


    穀沁歌瞧了眼,挑了西苑,院子不大卻離正殿很近,環境還算清幽,應該是這府上不錯的院子了。


    魏姎下意識的看了眼穀沁歌,穀沁歌拉住了魏姎的手,遞了一個香囊過去,“是從盛京帶過來的,姎姑娘笑納,往後若是有什麽不懂之處,還請姎姑娘多多提點。”


    魏姎掂量一些,裏麵應該是一些珠寶首飾,心裏對穀沁歌的印象不自覺又提高了幾分。


    “好說好說,穀小姐客氣了。”


    既然成了府上的女管事,魏姎就開始替兩位遠道而來的主子布置院子。


    “姎兒呢?”蕭湛問。


    “迴殿下,姎姑娘去給兩位側妃布置院子了。”


    蕭湛不自覺的哼了哼,“她倒是積極。”


    不止積極呢,還拿了不少的好處,天色漸黑,到了快用晚膳時,上午打的獵物洗幹淨,拿去廚房處理,做了幾道紅燒小菜。


    靈柏衝著魏姎眨眨眼,魏姎不解,“何事?”


    “慕容側妃那邊鬧了一會。”


    魏姎目光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可是因為夥食?”


    靈柏點頭。


    “若是慕容側妃再問起來,就說府上銀錢短缺,若是想吃什麽,自個兒掏腰包,廚房才會給做,畢竟不是盛京,天寒地凍弄不著食材。”


    靈柏一愣,看向魏姎,“姑娘,奴婢當真要這麽說嗎?”


    魏姎頷首。


    “奴婢這就去。”


    蕭湛看了一眼魏姎,“你倒是會省銀子。”


    “既是府上的管事,肯定要處處替殿下著想,能省一分是一分,積少成多,將來或許還可以助殿下一臂之力呢。”


    蕭湛聽著很受用,“你若要管,迴頭我那還有不少賬本……”


    “好呀,殿下若是信得過,我願意效勞。”


    誰還嫌錢多呢,魏姎巴不得在錢堆裏待著,蕭湛大方的從懷裏掏出一枚小小的印鑒,遞給了魏姎,“這個給你,我的家產都交給你打理。”


    小小的印鑒瞧著不是很起眼,可捏在手裏有些份量,材質也很特殊,再看臨淇不可思議的表情,這一枚印鑒肯定不同。


    “我隻是說說……”


    “本殿向來說話算數,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交給你便是。”


    拗不過,魏姎隻好收著,總覺得哪裏有些奇怪,吃過晚膳,魏姎又耐不住性子上前問,“你就不怕我卷了你的錢跑了嗎?”


    “你不會的。”蕭湛眼皮都沒抬一下,頓了頓又說,“你若缺銀子,隻管說,我有多少都給你,不必跑。”


    魏姎笑眯眯的點頭,“多謝二殿下慷慨。”


    臨淇站在門口清了清嗓子,“殿下,慕容側妃來了。”


    “二殿下,我先迴去了。”


    魏姎腳底抹油轉身就要離開,蕭湛目光一擰,“你這管家可不稱職,你就不擔心是來告黑狀的?”


    還沒來得及離開,慕容側妃氣唿唿的趕來,身上穿著一件明豔的紅色紗裙,外麵裹著一件大氅,一進門就脫了大氅,魏姎眼皮一跳。


    “殿下!”


    這一聲殿下九曲十八彎,叫的魏姎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還是蕭湛的定力足,坐在椅子上動都沒動。


    “何事?”


    “殿下,我才來府上第一日就被人輕視了,殿下可要替我做主啊。”慕容側妃伸手就要去拽蕭湛的衣袖,蕭湛起身閃開,讓慕容側妃撲了個空。


    “說來聽聽。”


    慕容側妃立即看向了魏姎,魏姎無奈,真叫人猜中了,果然是來告黑狀的。


    “晚膳隻有四菜一湯,隻有一個葷菜,還有院子裏的炭火,也不是銀絲炭,一點著屋子裏全都是煙霧繚繞,根本沒法待,殿下,我可沒有說謊,飯菜都帶過來了。”


    慕容側妃叫人將飯菜都擺上了,魏姎低著頭沉默,她就想迴去睡覺,真不知道這個慕容側妃腦子裏都裝了什麽。


    同樣是側妃,穀沁歌就低調安分多了,連個影子都沒有。


    蕭湛斜了一眼慕容側妃,又看了眼魏姎,“這是怎麽迴事?”


    該輪到魏姎了,魏姎上前屈膝,有模有樣的說,“迴殿下,咱們府上實在沒銀子了,以往開銷都快維持不住了,也隻好委屈慕容側妃了。”


    慕容側妃蹙眉,“真是可笑,堂堂二皇子府怎麽可能沒有銀子,殿下,這可要嚴查啊,是不是有人中飽私囊,故意從中作梗!”


    “側妃冤枉,府上本就沒有幾個奴才,就連殿下屋子裏也是冷冷清清,邊關本就苦楚,比不上盛京,側妃多擔待。”


    慕容側妃越來越不待見魏姎了,長得跟個花兒似的,站在自己身邊也是毫不遜色,在自己麵前還這般放肆。


    “殿下,之前是府上沒有正兒八經的女主子,我和穀妹妹都是名門閨秀,學過一些管家之道,不如將管家之權交給我吧,一定不負眾望。”


    魏姎轉眸看向了蕭湛,她看見慕容側妃帶過來的行禮了,一定有不少銀子。


    看著魏姎一雙明亮的眼睛,蕭湛又怎麽會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眸中一掠而過的笑意。


    “隨你!”


    扔下兩個字,蕭湛雙手負在後背轉身離去。


    慕容側妃急急的跟了過去,出了門口,一陣冷風刮來,跟刀子似的,冷不防一個激靈,立馬又縮了迴來,小臉微惱,可惜了她一番打扮了。


    “姎姑娘,一會記得讓人把賬冊送過去!”


    魏姎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生怕慕容側妃後悔似的,馬不停蹄的將賬本送去。


    慕容側妃著人花了兩日看清賬本,臉色漆黑,“諾大的府邸竟然沒銀子了?”


    木管家戰戰兢兢,“迴側妃話,朝廷已經很久都沒有發餉銀了,就靠著殿下微薄的俸祿支撐,已經快要入不敷出了。”


    慕容側妃眼皮跳的厲害,她究竟嫁了個什麽人,好歹也是位皇子呢,在府上呆了幾日,慕容側妃才逐漸接受了這個事實,好幾次想去找魏姎,將這個燙手山芋扔給魏姎。


    奈何魏姎就是不肯接。


    “實在惶恐,我經驗不足,會怠慢了側妃,側妃才是府上的女主人,還是側妃掌家最名正言順,否則該如何向殿下交代啊。”


    穀沁歌抬腳進門,淡笑,“姎姑娘說的沒錯,姐姐你天資聰慧,又是殿下信得過的,不如就由姐姐繼續掌家吧。”


    慕容側妃恨不得將這些賬本摔在兩人臉上,她若是繼續管家,就要往裏搭銀子,養活一屋子人,這口氣叫她如何能咽的下。


    “妹妹也是名門貴女……”


    慕容側妃一句話還沒說完,穀沁歌指尖揉了揉眉頭,咳嗽兩聲,“許是路途遙遠顛簸,這幾日身子一直不爽快,今兒早上起來腦袋還是暈沉沉的,我身子骨不爭氣,稍有點變化就要病上些日子。”


    再次對比兩位,穀沁歌完全就把慕容側妃給比較下去了。


    手裏的燙手山芋扔不掉,就隻能繼續捧著,慕容側妃氣惱的甩袖而去,很快穀沁歌也迴去了。


    魏姎咧嘴笑,本來在邊關還有些無趣,看著這一幕莫名覺得很解氣。


    “慕容側妃怕是腸子都快悔青了,公賬上沒錢,就要自掏腰包拿銀子,可是殿下不會傳出不好的名聲嗎?”靈柏問。


    魏姎單手撐著下巴,從暗格子裏掏出蜜餞,丟入嘴裏嚼著,“殿下最不需要的就是好名聲,名聲越爛越好。”


    靈柏似懂非懂。


    這頭慕容側妃一迴去就讓停了西苑的份例,西苑也很自覺,吃喝拉撒都是自掏腰包,也不去煩慕容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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