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雨已停。


    暴雨初歇,烏雲盡散,皎潔的銀月再次懸掛在夜空。


    沈易天的表情無比凝重,他的眼睛仿佛能透過層層的濃霧,看到霧中如無頭蒼蠅般亂撞的眾多強盜。


    他們驚恐地尖叫著,奮力地四下逃竄,卻是怎麽也逃不出白霧的籠罩。


    這片白霧好似無邊的廣,永遠也觸摸不到盡頭。它就像是一頭潛伏在暗處的蠻荒巨獸,時時刻刻準備對眾人伸出鋒利的爪牙。


    霧外,隻是一眼望去便見屍橫遍野。那腥紅的血液混著泥水完全浸染了這片大地。在月光的照耀下,濕漉漉的大地看起來都散發著詭異的紅芒,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原本安靜祥和的沈家村此刻卻是一片死寂。若是遠處有人遙遙相望,便可見村中升起的團團黑煙,還有那耀眼的火光。


    易天迴頭看了一眼破敗的村莊,心中痛如刀絞,滿眼盡是深深的自責與悲痛。


    自打沈三少自小收留了他之後,沈易天從一開始便把自己的性命暗自交付給了沈三少。他也一直都把自己當成沈家的一員。


    數年以來,沈三少從未將他當成下人使喚,反而對他照顧有加,甚至暗中傳授了他一身神秘而又強大的本領。這使得易天愈發的感激和尊重沈三少。


    他深知自己的一切都是沈三少給的。他也願意用一生的時光,甚至用性命來報答沈三少的救命以及知遇之恩。


    而如今,一切全都完了!


    一想到自家少爺迴來後要是看到這一幕該是如何的暴怒,他心中的羞愧與憤怒也就越加的深刻。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眼前這群可惡的強盜山匪們!


    易天迴過頭來的瞬間,眼中的悲痛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滿腔的憤怒,還有驟然暴現的無盡殺機。


    那一刻,易天紅著眼,他死死地盯著眼前方圓近十丈的白霧,口中一陣的急促呢喃。


    今日,他就算是死,也要給無辜枉死的沈家人報仇……


    巴努紮的表情無比凝重。一雙銳利的眼眸不停地掃視著四周。此刻的他扛著巨型雙刃,身形微躬,全身緊繃著站在霧中動也不動,時時刻刻準備突然出手。


    這白霧極其的怪異可怕,重重的迷霧竟是讓人分不清東南西北,根本無法走出這團濃霧。不僅能阻擋一個人的視線,還能封閉他的聽覺。這霧氣凝化成水打濕在他的身上,竟是讓八階中級的巴努紮都感覺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令他不得不時時刻刻運功將這寒氣逼出體外,以防不測。


    這霧仿佛是一團具有意識的生命體一般,匯聚在一起久久不散。


    而這便是易天的手段。七階水係輔助幹擾類魔法,水之迷霧!


    魔法,乃是不同於如今的元武大陸上任何一種的修煉方式。別說是尋常的武者,就是大陸上一些頂級勢力也不見得會知道關於魔法的事情。而這土匪出身的巴努紮自然也不會身在其列。


    此刻的巴努紮看似毫無波動,內心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他走南闖北自認為見多識廣,可這般詭異的手段還是頭一次見到。


    說是陣法,但自始至終他也未曾看到類似於陣眼的東西,也並未注意到周圍的地形蘊含著怎樣的五行八卦之意。


    他巴努紮雖不懂陣法,但他明白世間所有陣法的排列布施都是有跡可循,隻要琢磨透其中的規律,破陣之事是輕而易舉。但眼前這團霧就好像是憑空生成的一般,根本令人摸不著頭腦,尋不到歸處。


    而且巴努紮的心中隱隱有種感覺,這團霧並不是什麽古怪的陣法造成的,倒像是一團詭異的能量。那霧氣中隱隱散發出來的絲絲隱晦的能量便說明了這一切。


    更何況,這要是什麽陣法的話,這沈家村的人為何不從一開始就開啟陣法呢?


    巴努紮的這番猜測,若是讓易天等人聽到的話肯定會大驚失色。畢竟誰也都不會想到這巴努紮的心思竟細膩到如此可怕的程度。


    這樣的人物結成仇家,對沈家來說無疑是可怕的。


    隻是這些,沈易天是不知道的。


    “這霧……好詭異!”


    巴努紮隨手朝前方揮了一刀,虛幻的刀芒撕破白霧,眨眼便是沒入了濃霧的深處。


    巴努紮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眼前的白霧又迅速攏聚在一起,與之前相比一般無二。


    他巴努紮不是沒試過突圍,但三番五次都無功而返。瞎轉了半天卻發現自己還是在原地晃悠,到最後氣的巴努紮哇哇大叫,卻也無可奈何。


    他不知道的是,白霧外的沈易天一直都在念動咒語,施法維持著自己的法術。不然以八階中級實力的巴努紮早就破開術法殺了出來。


    如若是尋常的''水之迷霧'',在無外力的支持下大概會維持一盞茶的功夫便會慢慢的散去。易天的''水之迷霧''不一樣,他選擇了所有魔法師都不會輕易使用的法子,是最愚笨但也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


    加大魔力輸送,持續念動''水之迷霧''的超長咒語!


    這樣一來,此刻的沈易天就是一個活靶子。他不能移動,也不能分心。一旦魔法師在念動咒語的時候被人打斷,便要遭受可怕的反噬之力。因此,很少有魔法師願意這麽做。


    而正如巴努紮所說,若是易天從一開始便施展出''水之迷霧''困住他們的去路,沈家村的人又怎麽會遭此劫難?因此在所有人之中,易天的心裏是最為的難過和自責。


    但他也沒辦法。他身為一名七階巔峰的水係魔法師,施展高階魔法本就耗時,光是那拗口的超長咒語便是令人頭痛不已。


    而且當時情況危急,到處都是喊打喊殺的流匪,易天根本沒時間避開所有強盜們的追殺,安心施展出高階魔法。


    好在後來有譽老相助,躲在一旁的他終於在關鍵時刻施展出了七階水係魔法''水之迷霧'',將大部分強盜都籠罩了進去。


    隻是還沒等到譽老有所動作,那黑夜中又有一人騎著黑棕駿馬走了出來。


    那人身披雨蓑,頭戴鬥笠,手持亮銀長槍。隻是驚異的瞥了一眼久聚不散的白霧,便是飛身下馬與譽老激戰在了一起。


    二人一交手,譽老便知對手的強大,為了不影響到易天的施法,便是且戰且退。兩人很快遠離了沈家村,消失在濃濃的黑夜之中。


    而易天,則是一直站在原地保持著姿勢,雙唇翻動間默念出咒語,努力地維持著''水之迷霧''魔法。


    他這是在給譽老爭取時間,也是為沈家村幸存的眾人爭取時間。


    至於原先闖進村子的百十來強盜,就交給於飛大哥他們吧……


    易天的心裏深深地歎口氣,如此無奈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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