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地道中的夜郎人開始積極自救,因為他們有土遁的本事,所以隻要能挖出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出口,就可以出去。


    彭彪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設局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困住夜郎人的位置是夜郎祖先最早期機關區域,為了穩固,全部都是用合金澆鑄出的空間,那種合金正是古滄瀾人鑄造獨眼巨人的金屬。


    僅有二尺厚的金屬層,他們整整挖了十九年。


    好在,夜郎人有囤積糧食的習慣,所以地道中有許多糧食,然後從岩縫中收集水,開始時維持的很好,可是無論如何控製,食物也有吃完的一天。


    為了全族的延續,相繼有老人自殺,遺言就是,吃自己。


    老人死絕了,女子開始自殺,遺言是,吃自己,活著出去,給她們報仇。


    女子都死絕了,開始按歲數的自殺,從年紀最大的開始。


    夜心本來早就要自殺的,他被所有人攔住,理由是,他是夜郎進三百年來天賦最高,也是武功最高者,必須帶領族人去報仇,如果沒有他,即使最後有人出去了,也無濟於事。


    最後,在剩下五百一十三人的時候,挖通了地麵。所有活著的夜郎人,沒有人高興,沒有人有重見天日的喜悅,沒有人說話。


    沉默的收斂族人屍骨,沉默的打獵,沉默的恢複體力,沉默的製作兵器,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


    重見天日的夜郎人,四處打聽彭彪幾人下落,得知彭彪的洛水幫已經幾乎成為天下第一大的幫派。可夜郎人沒有氣餒,在夜心的領導下,重新的把天心鎮建起來,開始沒日沒夜的訓練,像一支軍隊一樣的性訓練,沒有人喊累,甚至每一次都是夜心強迫他們休息,不然恨不得練死自己。


    他們需要這樣的方式排解內心的仇恨,不然這仇恨會在報仇前就把他們所有人折磨死。


    直到聽說了彭彪的六十壽宴要在懷沙城舉行,他們才有了計劃,碰到陳璞的是時候,是打算,隻要是參加彭彪壽宴的全宰了,他們心中仇恨之火已經快把所有人都燒毀了,夜心必須找到讓他們釋放仇恨的機會,不然還沒開打,他們自己就要瘋了。


    聽完整個事情經過,陳璞也理解了夜心他們對彭彪幾人的仇恨,這樣深入骨髓的仇恨,隻有用血來祭奠。


    夜心的述說,讓肖蓮崩潰了,“不是我!我沒有要那麽做!都是彭彪!都是他!他出的主意!我不同意的!不要殺我!”


    嚴裴這個時候也沒有心思去管肖蓮了,他們這些人心頭的這根刺終於被挑破,當初他們都還隻是十八九的年輕人,始作俑者是彭彪,可他們畢竟沒有阻止,還打了下手,這幫兇的罪名是坐實了的。


    當下,廳中最清醒的兩個人當屬彭彪和盧敬,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狠辣,盧敬突然向後竄出奔向薛丁山


    薛丁山早就防著他們這一手狗急跳牆,盧敬在他麵前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麽作為,一拳轟出,盧敬似乎料到了薛丁山會出拳,身在空中無處借力的情況,竟然變換了一個方向,奔褚青絲而去,甩手就是一把星星點點,甩向褚青絲麵門。


    盧敬隻是見過薛丁山對戰麻衣掌門,以為這兩口子褚青絲是個薄弱環節,他哪裏知道古滄瀾血脈的妙用,兩人心心相印,氣機互相牽引,褚青絲向後一記鐵板橋,躲過暗器,借著腰身向後甩去的力量,身體向右一旋,手中彎刀順勢劃向盧敬的膝蓋,這柄彎刀實乃至寶,唰的一下,盧敬的左腿齊膝而斷。


    腿斷了的飛羽,還怎麽飛,一聲慘嚎,就跌落在地,薛丁山本就恨極了這幫畜生的所作所為,剛剛又被盧敬擺了一道,帶著怒意的一腳踏向盧敬的後背,砰的一聲,接著一陣骨骼碎裂的聲音,盧敬趴在地上,歪著頭噴出一口鮮血,死了。


    在盧敬啟動的同時,彭彪也動了,他瞬間聚集全身的功力奔向陳璞,試圖拿下陳璞做要挾,他思來想去隻有這一條生路。


    天榜宗師毫無保留的奔襲,確實快,快如閃電!可他卻不知道陳璞的壓箱底絕技,陳璞何嚐不是防著彭彪,他在走過來以前就叮囑了茶娜,等下如果彭彪發難,不用管他,全力施為,死傷不論。


    陳璞的注意力始終在彭彪的身上,甚至走過來的時候就把意識放開,就是怕彭彪突然襲擊,自己反應不過來,現在看來他的做法是相當明智的,全身功力被催發到極致的彭彪,速度快到陳璞根本看不清,好在意識探查要比目力敏銳的多,幾乎在彭彪啟動的瞬間,陳璞就使用了閃,直接瞬移到了薛丁山身邊,此時的薛丁山剛剛一拳落空。


    彭彪快若閃電的一抓,也沒能抓住陳璞的衣角,他再想找陳璞已經來不及了,茶娜圓滿的雙輪運轉到極限,摩挪護身,一拳擊向彭彪的肩膀,茶娜剛剛就在陳璞的身邊,而陳璞瞬移走了以後,彭彪撲了個空,正好好站在了陳璞剛剛的位置上,這一拳茶娜打的極為舒服。


    彭彪本是打算突然發動抓到陳璞,根本沒想到他堂堂天榜高手突然襲擊抓一個沒有內力的書生還會失敗,所以並沒有計算後招,茶娜一拳打來,他已經來不及反應,隻得運起全身內力到肩膀,硬抗這一擊。


    苯蕃的武功重內在不重外在,所以苯蕃的武功都是比較實在的,直來直去的招式,並沒有中原那麽多花哨,要的就是穩準狠的一擊必殺,靠的就是體內雙輪的實力,雙輪越趨於圓滿,摩挪的質與量就越高,一拳一腳的威力也就越大,速度也就越快。


    茶娜這一拳是以雙輪圓滿這苯蕃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高度全力打出,其威力可以說是苯蕃之最,彭彪倉促間的內力護體硬抗,哪裏能夠抵消這一拳。哢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彭斜斜的飛了出去,夜心怕他借勢逃跑,早就在彭彪飛出的方向等著他,夜心如今也半隻腳踏進天榜宗師的行列,和當初的宇文傷不相上下。


    夜心多慮了,彭彪被茶娜這一拳擊飛,在空中就噴出一口鮮血,不管你多高的武功,在空中沒有借力點的情況下如果泄了氣,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機會再遁走的。


    彭彪左臂已然是廢了,從地上晃晃悠悠的爬起來,“我……”


    “所有人後退!”陳璞吼道。


    彭彪剛說了個我字就被陳璞打斷,無法在言語上迷惑,幹脆瞬間探出完好的右臂一把就控製住離他最近的一個夜郎的年輕人,二十歲的年紀,二十歲是如今夜郎最小的歲數。


    陳璞雖然提前預警,可畢竟這些夜郎人武功都不太高,哪怕彭彪已經身受重傷,那也是重傷的天榜高手。


    “你們……啊!”彭彪剛要說話,要挾眾人,就被他抓住的年輕人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直接咬掉一塊肉,狠狠的在嘴上咀嚼,咽下然後吼道:“我吃了彭老狗的一塊肉,不虧!給我報仇!”


    下一刻嘴角就流下血液,軟倒在彭彪懷中,咬舌自盡。


    麵對這樣的一群把殺死彭彪做為畢生信念的一群人,彭彪想要用他們的性命去要挾族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們已經死了兩千多人,不怕再搭上幾人。


    夜心發了狂般一拳打在彭彪的後心,彭彪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本來茶娜已經接近,此時停住了腳步,她知道,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夜心這一包含新仇舊恨的一拳,徹底斷送了彭彪的生機,接下來夜心像打沙包一樣的把彭彪的屍體按在地上,左一拳右一拳的擊打,直打到彭彪的上半身成為一灘肉泥,才起身。


    “去!給我剁成肉醬!”夜心說道。


    那些等待已久的夜郎年輕人,紛紛抽出短刀眼含熱淚,口喊爹娘,一刀一刀的砍起彭彪的屍體。


    夜心麵向還活著的五人,“你們是自盡,還是我親自來?”


    肖蓮此刻已經瘋了,本身就一臉苦相,此刻整張臉好像都要耷拉下來,嘴中不停的叨叨著:“不是我!不是我!別殺我!”


    嚴裴歎了一口氣,衝門外的夜郎人喊道:“借把刀!”


    夜心把咬舌自盡的哪個年輕人的短刀解下,扔了過去。


    嚴裴接過刀,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肖蓮身後,從後麵抱住肖蓮,把刀頂在肖蓮的心口,“小蓮,下輩子,咱們做好人,我娶你!”說完兩手用力短刀刺破肖蓮的心髒,沒有絲毫停頓又紮進嚴裴自己的心髒。


    這一瞬間肖蓮清醒了,“嗯,裴哥!”兩個人就這麽被一把刀串起,共赴黃泉。


    剩下三人被這樣的場景徹底逼崩潰了,銅人李擎運功往外衝,渾身肌肉散發著光暈,真如一尊銅人一般;趕仙鞭閻穹也甩出腰間長鞭,血蝠韋絕天故技重施的直奔身後的陳璞。


    這幾人的下場可以預見,李擎被夜心一腳踢死,就算是真的銅人,夜心也能一腳踹癟,何況是肉體凡胎;閻穹讓茶娜一腳踢在小腹,丹田直接碎裂,七竅流血;韋絕天最慘,薛丁山一拳擊在頭上,半邊那袋都癟了。


    接下來的場麵太血腥,陳璞把茶娜和桑柔帶到一邊,不讓他們看。


    但陳璞能理解,吃著親人的屍體,又必須堅強的活著,這根本就不是平常人可以忍受的。那種時候,想死容易,活著太難!


    夜郎人哭喊著把七具屍體亂刀分屍,腦袋割下來,用早已準備好的盒子和草木灰處理,裝好以後等著祭奠親人。


    陳璞看他們發泄的差不多了,找到夜心說道:“孫念在州衙大牢,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去懷沙城,我看看能不能幫你們把孫念弄出來。晁峰的話,現在的下落我還真不清楚,一步步來吧。”


    “為什麽幫我們?”夜心問道。


    “剛才幫你們抓彭彪,是因為我想救那千把人,他們與此事無關,不該死在這裏,算是跟你的交換。幫你們抓孫念和晁峰是因為,他們該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不希望你們再死人了,如果沒有我幫忙,你們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攻入州衙。”陳璞誠懇的說道。


    夜心衝陳璞深深的鞠了一躬,“我夜郎還剩下的這五百一十二人,一定不忘你的恩情。”


    “等我真幫你們辦完事,再謝不遲。走吧,連夜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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