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街上,齊昊同顧白已經坐在一塊喝酒了。


    齊昊其實酒量並不大,這個少年眼下喝得醉眼朦朧,他抬起頭看了兩眼顧白,他已經有點大舌頭了,說話聲音都含含糊糊。


    “我看過天通穀的幻境。”


    “你後來,是怎麽……怎麽去的那個門派?”


    他轉過頭,戳了戳小胖子的肩膀。


    “對了,他去的那個門派,叫什麽名字來著?”


    小胖子沒好氣地補充道。


    “叫神道宮。”


    於是齊昊方才恍然大悟,他開口說道。


    “對對對,是神道宮。你如何去的神道宮?”


    顧白比起齊昊,雙眸依然清明無比,顯然他半點都沒有陷入酒醉狀態之中,他的語氣,顯得輕描淡寫,就是一縷隨時都有可能飄散開來的煙霧那樣,平平淡淡。


    “我如何去的神道宮?”


    “我想去自然便去了。我從那個地方離開之後,過往的一切,對於我而言,便已經煙消雲散,沒有多少意義可言。”


    “我前往神道宮,也是因為神道宮招攬我。”


    “我需要得到更強大的力量,為什麽不去那裏。”


    齊寶在一旁看了一眼顧白。


    他表麵看上去好似憨憨一笑。


    “說得對說得對,人各有誌麽,不能強求。”


    齊昊大舌頭含糊不清。


    “那裏……可以給你更強的力量?”


    “我也想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顧白的語氣依然是平靜如水。


    “那你便可以尋一個大門派拜入。我瞧你天分不錯,應當會被大門派收入門下。”


    顧白卻有些苦惱地搖頭。


    “我也想這樣做……可是……好像不成。我沒有辦法拜入大門派,因為這樣……很危險,畢竟我……”他說話的時候,有些含糊不清,顯然是因為喝了太多的酒,導致舌頭都有些發麻起來。通寶鼠眼看著他好像要把一些隱秘給說出來,立刻恨不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巴,他狠


    狠地戳了一下齊昊,然後說道。


    “不要聽他胡說八道。”


    “他就是不自信。而且他天賦也就那樣,大門派才看不上他這麽一個倦怠小子,他的脾氣,若是當真進入了那些大門派,也隻不過是個惹禍精罷了。”


    通寶鼠幾句話一說,便多少化解了一下氣氛的尷尬。


    齊昊卻猛搖頭,他抬頭凝望通寶鼠,語氣憨憨。


    “你胡說……我,我才不惹禍。”


    “我再惹禍,難道……難道還能夠比你更加惹禍麽?”


    他一連幾句話一說,通寶鼠感覺頭隱隱作疼。


    他怎麽想起來,讓齊昊來飲酒,它更加萬萬料想不到,齊昊的酒量,居然能夠差到如此驚天動地的地步。


    喝多了酒的齊昊,怎麽還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了呢。通寶鼠無奈之下,隻能夠把齊昊拉近自己,然後半伸出手,恨不能堵住齊昊的嘴巴,齊昊張著嘴巴還想要嗚嗚咽咽地說些什麽,通寶鼠直接死死地堵住他嘴巴,眼底浮現


    出幾分淡淡的笑意,對著顧白說道。


    “別聽他的話,他酒量差,一喝醉就胡說八道。”


    顧白看了一眼通寶鼠。


    “你們為什麽會到天通穀裏頭去?”


    顧白的話,問得極為直白。


    “我很清楚。我離開天通穀的時候,天通穀裏頭的禁製已經混亂,在那種情況下,想要逃得一線生機很難。而且他能股破開幻境,更不一般。”


    “那黑魚玉佩不會隨便認主。”


    他的眼眸認真端正地看向通寶鼠,通寶鼠還在想找個什麽借口糊弄過去,但是顧白的眼睛看向他,卻沒來由得讓齊寶心裏頭一涼。


    他突然有一種感覺。


    若是他說謊的話,瞞不過眼前這個小胖子。


    齊寶沉默半晌,方才試探著說道。


    “因為……”


    “他進去是因為我。因為那時候天通穀的潮汐正好爆發,把我同他通通吸入進去。”


    “至於你所說的那枚黑魚玉佩為什麽要認定他做主人,我倒是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他這句話說得十分坦誠,因為這的的確確是事實。顧白停頓了一下,他才說道。


    “那個法寶我待在身上。但是楚瀅瀅的意識卻是沉睡的,我眼下也沒有讓她醒過來的辦法。”


    “而且我也沒有辦法讓她幻化成實體。”


    通寶鼠琢磨著出聲。“其實器靈若是修煉到一定程度,化作實體,同人類修煉者區別也沒有那麽天差地別,隻是多了一個本體的破綻,然後終歸是屬於靈體一類,也無法擁有後裔,但是除此之


    外,同人類幾乎一模一樣。”


    “你是……”


    “想要給她重塑身體,喚醒她意識?”


    “但是這樣做很不容易的。你在神道宮,應當能夠打聽到更多方法。”


    顧白開口說道。


    “以她的情況, 除非至尊出手。”


    “但是至尊不會為我而出手。”


    顧白對於這一點,還是看得清楚明白。他何德何能,能夠讓至尊為他出手,給一個器靈重塑軀殼?


    正因為不可能。


    所以顧白的表現,才顯得異常淡漠。


    “我要跟著那隻小鬆鼠。所以過不了多久,我們便要告別。”


    齊寶哦了一聲,他有點兒奇怪。


    “可是它要去那位神秘的七海至尊的婚宴。”


    “難道你也要去?”


    顧白點頭,他的迴答,有一股天經地義之感。


    “它去何處,我自然便跟去何處。這是我身上肩負的職責同任務。”


    通寶鼠想說這聽上去不就是跟屁蟲麽?不過他心裏頭嘀咕,這句話終歸還是沒有說出口來,他說道。


    “所以那隻小鬆鼠難道是神道宮主人的寵物?”


    他拐彎抹角地開始打聽起了小鬆鼠的下落。


    而顧白隻是抿了抿唇,給了一個否定的迴答。


    “不是。”


    他說完這句不是之後,就一言不發,反而是通寶鼠看向顧白,他更加好奇了。


    “那你為何要跟著它?”


    “我不相信,它還有什麽其他身份。”


    顧白顯然是不解釋,而那隻小鬆鼠則是輕輕飄飄地跳到齊寶麵前,它站在酒壇邊緣,語氣裏頭還帶了點淡淡怨氣。


    “怎麽不相信我?”


    “哼……我的身份多呢——不過他跟著我身旁,是因為一個家夥想要讓我迴去。可我才不會迴去了,他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他,我怎麽能夠還留在他身旁?”


    “何況他如今,也根本不需要我。”


    這語氣聽上去,倒是有點兒說不出的怨懣,齊寶哈哈笑了起來。“你這話聽起來,怎麽弄得跟你被拋棄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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