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采買很成功。


    光綺玉樓一家就下了一萬斤的訂單,更別提玉樓春等大大小小的青樓與小飯館了,保守估計,一日進賬得有個上萬兩。


    發財了!


    沈賀的眼睛都要笑沒了,這下自己想買多少酒酒買多少酒喝,再也不用扣扣索索了!


    不過,很快他就蔫兒了,因為,這酒似乎就屬自家釀的最好,如果自己喝,那豈不是白白損失了很多銀子?


    沈鬱則要更高興一些。


    他時刻在注意對麵的徐記酒坊,互相比對著進出的人數。


    令人欣慰的是,除了一開始有幾個估計是徐家鐵杆的小店麵采買了零散幾斤外,等歌舞秀一開場,就再也沒人光顧那兒了,甚至,徐記酒坊的夥計有不少都伸長了脖子,踮起腳尖,眼巴巴的,恨不得也衝去元平春看熱鬧。


    徐宅。


    徐良族正享受著侍女貼心的按摩,盤算今天到的賬該怎麽花才最有效果。


    “綺玉樓已經許久沒進貨了,這次來肯定要不少,盈利肯定不止上千兩了……”徐良族美滋滋地想著,等借助那位楊通判,跟知府搭上關係,好好運作一番,晉升為縣令絕對不在話下。


    “大人,大人!”


    管家急促的聲音讓他極為不悅,嗬斥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出去,給我重說!”


    沒奈何,跟了徐良族多年,管家可清楚得很,如果惹得他不開心了,自己要吃的苦頭可不會少,趕緊轉身出去整理了一番,再施施然踱步進來,含笑施禮:“見過大人。”


    徐良族滿意地點點頭:“說吧,何事?”


    “酒坊今日采買不利,除了幾戶零散的小店客人外,綺玉樓、玉樓春等大客戶均去了元平春,所以今日進賬隻有區區五十兩。”


    “你的意思是……老子要沒錢了?”徐良族臉色凝重。


    管家點點頭:“目前來看,是的。”


    “那……你為什麽不早說!”徐良族瞬間翻臉,抬手就給了管家一記耳光,“滾!”


    管家委屈的小眼神瞅了一眼自家主人,心酸地灰溜溜跑了出去。


    說咋咋唿唿的是你,說不早說的也是你,要想讓你滿意,臣妾做不到啊!


    房內,徐良族的脾氣也瞬間爆炸,將按摩的侍女統統趕走,獨留自己一人癱軟在床,喃喃自語:“這下麻煩了……”


    習慣靠錢解決問題會有個嚴重的後遺症,一旦沒錢,會對所有困境束手無策。


    半晌,徐良族聲嘶力竭叫喚起來:“來人!來人!”


    ……


    “這是……銀子?”沈賀的眼神有點呆滯,實在是活這麽大歲數頭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銀子堆放在一起,擺在自己跟前。而且,隻要他願意,還能夠想拿多少拿多少。


    “是。”


    “我們的?”


    “別人休想分走一丁點兒。”


    “換句話說……俺們老沈家發財了?”


    沈鬱忍無可忍:“爹!清醒一點!這才區區一萬兩白銀,離發財還遠得很!”


    剩下的話他沒講,這其中有一大半他可能要馬上花出去了,為了海瑞。


    至於為什麽沒說,那是為了他自己臀部護理著想……


    解鈴還須係鈴人,海瑞的事是那個楊嶽弄出來的,想解決好,還得找他說道說道。


    迴了房間,沈鬱便吩咐蘇貴,去楊通判那兒探探口風,最近羅陽縣沒個縣令,他暫時當尊大神在這兒鎮著。


    縣衙裏頭,本來海瑞的居所如今正是楊嶽霸占了,得知蘇貴的來意後,他出奇的平靜,笑道:“沈郎君是陽明先生的高足,他的好意,本官心領了。”


    蘇貴暗暗腹誹:倒是一點都不客氣。


    “至於海縣令的事嘛,還得從長計議。”收了錢後,楊嶽的態度明顯就變了,開始打起了太極拳,“如今已經移交禦史台,驚動了聖上,要撈人,恐怕不簡單。”


    蘇貴牢記著沈鬱的囑咐,也不多說,寒暄了一會兒後就迴去了。


    等蘇貴背影遠去,背後的屏風轉出個人來,正是徐良族,兩眼噴火:“楊大人,若是赦免了海瑞,他可跟大人您是不共戴天了,您千萬想仔細了,”


    “此事我自然拎得清。”楊嶽安慰了他幾句,也打發走了。


    隨後,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表情冷峻。


    “嗬,跟錢過不去?本官可沒那麽傻。一樣是錢,拿誰的不是拿?”


    在蘇貴來不久前,徐良族也找上了門,坦誠自己的酒坊幾乎沒有進賬,手頭可用的銀子也所剩無幾,懇請楊嶽能夠搭把手。


    一想到這兒,楊嶽就覺得可笑,都多大歲數的人了,居然還相信官場上會有雪中送炭這種事,你既然沒錢,對我而言就毫無利用價值,自然也不必太客氣,更談不上幫忙了。


    倒是那個沈鬱,後起之秀,背景也不錯,值得結交。


    一瞬間,楊嶽就果斷選擇把徐良族給賣了。


    “這是打算獅子大開口啊……”


    作為靠大放厥詞聳人聽聞忽悠人起家的沈鬱,對這位楊通判的手段自然不陌生。


    先一通天花亂墜地扯,說如何如何困難,試探你的決心,一旦很認真,就開始鬆動,暗示你打點關係要多少多少錢,其實基本上都自己給昧下了。


    蘇貴:郎君,你為何如此優秀還這麽熟練?


    “為了海縣令,還是值得的。”沈鬱想了想道,“先給他帶一千兩,你做個準備……”


    跟靠忽悠賺第一桶金的人耍心眼,楊通判很明顯是要悲劇了,蘇貴默默在心底同情了他三秒鍾,但願最後他還能剩下一條褻褲遮羞……


    與沈鬱這邊的智珠在握不同,徐良族顯然是慌了,把臉上還帶著巴掌印的管家喊來:“去,聯係下那位,就說,現在手頭快沒銀子了,他若是敢拋下我等,自己也別想得了什麽好!”


    說起來,自己之所以不管不顧地跟縣令開戰,順便打算搞掉沈鬱這個小子,全是拜那個人所賜,把事情說得這麽嚴重。


    黑暗將臨。


    沈鬱點了一盞孤燈,默默翻開了王陽明親筆注釋的四書五經開始溫書。


    這是大楚元平初年的四月初三,距離五月的童子試,已經不足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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