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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迴房睡午覺,我感覺我睡了很久,但又好像沒睡著,隻是一直閉著眼睛。三點整鬧鍾響的時候,睜開眼睛,覺得全身都繃得有點累。


    起來在房間的露天陽台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外頭是十二月的暖陽,沙灘上海鳥棲居,風高雲闊,碧海藍天。


    這麽寧靜而美麗的地方,我原本想一直在這裏過完整個冬天來著。


    發了半小時呆,我還是換了衣服去健身房,六十分鍾的課上完,出了一身汗。健身房旁邊就挨著室內泳池,我又換了泳衣下去在水裏泡了一會兒。


    遊了兩圈,我找了個低水位的地方靠在泳池邊,仔細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想多了。這酒店那麽大,客人又多,就算秦衍來了,我也不一定會和他打照麵,小心些繞著路走就可以。再不濟,大不了在房間裏待幾天,等他走了就好了。


    這麽一想,心裏頓時釋然很多,畢竟已經過去快六個月,果然時間是會治愈一切的。


    雖然這六個月實在是太漫長了些。


    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突然聽見有人在我旁邊說:“小姐,您的飲品。”


    我睜眼,看見頭頂上服務生拿了杯藍色的雞尾酒,我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說:“應該弄錯了,我沒點這個。”


    服務生笑了下:“是那邊那位先生請您喝的。”


    我轉頭朝他眼睛望的方向看,幾步之外,秦朔朝我笑著走了過來。


    我中午睡覺前才忽然想起他的名字來,之前有一迴跟秦衍去他們公司慶功宴聽秦衍那個叔叔秦煜提過,好像是說他成天拈花惹草。這也難怪,他和秦衍長得有六七分像,足有那個資本。


    他走到我旁邊,拿過服務生手中的酒,在泳池階上坐下來,又把酒遞給我:“jocelyn小姐,賞個臉?”


    我搖頭謝絕:“多謝了,但我不能喝酒,雞尾酒也不喝。”


    他壓了一下嘴角:“那太遺憾了。”自己仰頭喝了兩口,看了我的臉幾秒,又說:“可不可以請教你的中文名?”


    我遲疑了下,說:“泡妞的話,名字很重要嗎?”


    他笑了出來:“我原本是有這個意思,但我中午突然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你了,我得先弄清楚,別鬧出烏龍來。”


    我看著他,沒有做聲,他又道:“是一張我伯母給我看的婚紗照,你是要和我堂哥結婚的那個人?”


    我轉頭迴去看著水麵,過了幾秒,平靜地說:“我沒有要和誰結婚。”


    沉默了兩秒,秦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來:“也對,聽說那女孩是去國外遊學了,也不應該在這……但你們長得真是挺像。”


    我仰起頭抬眼看他,他的眼睛很像秦衍,漆黑明亮,隻不過他的更笑意盈盈,秦衍的顯得更清冷些。他看著我又說:“對了,我堂哥今天晚上也會過來,到時候我把你介紹給他認識認識,他肯定會很驚訝,搞不好會誤認為你和他未婚妻是雙胞胎。”忽然停了一下,皺眉看著我:“你幹嘛一直盯著我看?”


    我愣了愣,連忙收迴目光,笑了下說:“因為你長得好看啊。”


    他聽了很得意,笑笑地“噝”了聲:“比中午跟你一起吃飯的那個人還好看?”


    我又抬頭多看了他幾眼,客觀公正地道:“嗯……那還是差了點。”


    秦朔哈哈大笑了起來:“你那個男伴是不錯,剛才我從外麵迴來,看到網球場上圍了一圈看他打球的人。不過對於女孩子來說,他們這樣太招人喜歡的也不好,就跟我堂哥一樣……我告訴你,你可不要小看我們秦家的基因,我雖然比你男朋友差一點兒,但我堂哥還是很有魅力的,今晚等他來了你就知道了,到時候聖誕舞會上圍在你男朋友身邊的花花蝴蝶至少得減少一半。”


    我心想他可真是個話嘮,都跟陸昭朝有一拚了,就忍不住跟他說:“你想知道怎麽樣才能讓你更有魅力一點嗎?”


    他挑了下眉,饒有興致地說:“怎麽樣?”


    我說:“少說點話,高冷一點,逼格自然就上去了。”


    他愣在那裏,我轉身紮進水裏,遊了幾米到台階旁,走上去跟秦朔道別:“再見。”


    後來迴房間洗了澡,又去餐廳吃了晚飯,工作人員不忘提醒我:“八點海灘上不見不散。”又看了看我的一身運動服,皺著眉說:“今天party的主題是熱帶風情耶lyn,你能不能穿得稍微不要那麽……我們這裏冬天也不冷的!”


    “沒問題啊,你放心,我現在就迴去換一身bikini。”我滿嘴答應下來,但迴房間後就再也沒出去。站在陽台上往外望,八點的香洲天已經全黑了,但海灘上是一片燈火通明,不論外界如何,這裏永遠隻有雞尾酒,舞蹈和歡笑。


    我在屋裏聽著外麵的音樂畫了一晚上的素描,一直到夜裏十一點二十,聽到碼頭傳來遊輪的聲音,這是每天到島上的最後一班船。


    我放下筆,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覺,今天已經比平時都晚了半小時,可還是沒有什麽睡意。


    就這麽一直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地,直到感覺到眼前有光亮,睜開眼睛,外麵的天際竟然已經露白。


    反正再躺著也是睡不著,我幹脆起來收拾了一下,拿上了畫板和畫箱,打算到東麵的海灘上去畫日出。


    出門的時候看到橘紅色的太陽還剛剛浮在海麵,等我走到海灘邊的時候,它卻已經升到半空,穿透雲層的柔光仿佛一層薄紗籠在近海的水麵上。礁石也反射著光,風不大,海浪一層一層地發出嘩嘩的聲音。


    忽然就想起幾個月前在丹麥看的小美人魚銅像,我打開畫箱把東西都拿出來,把畫布訂在畫板上,然後在海邊就近取了點海水,洗了下畫筆,調好顏料就開始在畫布上勾線。


    剛剛把底色上完,就聽見遠處傳來幾聲清脆的鈴聲,我轉頭去看,十多米外,季行雲騎了個山地自行車過來。


    他在我旁邊停下,把海風吹在他額前的頭發往後撥了撥,清晨的陽光照在他小麥色的皮膚上,顯得活力又健康,畫麵簡直可以直接拿去充當時尚雜誌裏的寫真海報。


    我跟他笑了笑,說了聲“早”,季行雲指了指我的畫板說:“去哪弄的,酒店有這些東西?”


    我搖了搖頭道:“沒有,是我有一段時間沒畫畫了,實在手癢,前兩天叫酒店裏一個小哥出島的時候順便幫我買的。”


    他挑眉笑了笑:“怎麽聽起來像是你要在這兒定居一樣?”


    我有一點怔住,安靜了幾秒,一邊繼續在調色板上調色,一邊問季行雲說:“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這裏?”


    他眯著眼睛思索了一秒,笑了一下:“什麽時候?隨時。”


    我靜了幾秒,又問他說:“那你打算去哪兒?”


    “隨地。”他又灑脫地笑了一下,頓了頓問我說:“怎麽,你想走了?”


    我沉吟著道:“唔,是啊,在這兒已經住了二十天了,我怕再住下去,真的會變成習慣。”


    他看著我沉默了幾秒:“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說:“啊?”愣了一愣,“什麽意思?”


    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會,搖搖頭笑了一下:“沒什麽,那你下一步有什麽想法?”


    我也搖搖頭:“不知道啊,你成天天南海北地跑,有什麽好提議?”


    他想了一下,說:“如果看膩了南方的冬天,不如就去看看雪。之前有一年冬天我在阿爾卑斯山滑雪,終生難忘。”


    “瑞士?”我思索了片刻,拿著畫筆邊畫邊說:“挺好的啊,我前幾個月才去了北歐的丹麥和瑞典,本來想在整個歐洲轉一圈的,可惜臨時有件事不得不迴來……瑞士的話,你在那邊有認識的人嗎,需不需要找個導遊帶我們?”


    季行雲把眉毛挑了挑:“你的意思是邀請我同行?”


    我愣了下說:“哦,沒有……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給我推薦個導遊?”


    他又挑著唇笑了一下:“可以啊,我就是個很不錯的導遊。”


    我說:“……大哥,能不能拜托你不要那麽傲嬌?”


    季行雲哈哈笑了起來,笑意漸停的時候,視線突然往旁邊移了移。過了幾秒,他又把眼睛眯了起來,表情有一絲遲疑,又像是吃驚。


    我不由自主地也順著他目光的方向迴頭,但是隻迴到一半便停住,聽見由遠及近不疾不徐的腳步聲。我看著地麵,來人背著光,在沙石滿布的海灘上投射出一片陰影。


    學畫的人,對線條輪廓往往有一種天生的敏感,更何況這個輪廓曾經被我無數次地親手勾勒過,所以隻是看著那個影子,我就已經猜到他的身份。


    好像是過了很長的幾秒,我聽見那個影子的主人出聲叫我:“蕎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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