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母親?


    如果說,鏡子之中的這個女性真的是自己的母親的話.


    那自己在夢中所見到的那個——又是怎麽迴事?


    咬了咬牙,伊莉雅沒有出聲,隻是繼續看向了鏡子。


    鏡子中的景象再次變幻。


    夜晚的海邊,喧鬧的漫展,僻靜的城堡,伊莉雅和衛宮士郎跟著安諾的眼睛一起,看著愛麗絲菲爾,看著衛宮切嗣。


    安諾的眼中看著的是城堡中空無一人的走道,但是通過安諾的耳朵,士郎和伊莉雅都能聽見。


    “切嗣.?”


    那是愛麗絲菲爾聲音中帶著些許遲疑的唿喚聲。


    “愛麗。”


    衛宮切嗣的聲音,則是帶著顫抖。


    安諾的腦袋似乎是低了下去,他不再看著眼前的樓道,而是看向地麵。


    “如果,現在我們逃走的話,你願意跟我走嗎?”


    衛宮切嗣的聲音中壓抑著崩潰和悲痛,對著自己的妻子說道。


    “那伊莉雅呢?伊莉雅怎麽辦?”


    這句話是愛麗絲菲爾聞出來的——她的聲音反而沒有什麽意外的樣子,就仿佛衛宮切嗣說出這樣的話完全是意料之中似的。


    “我們迴去把伊莉雅帶走——有人敢攔住我們就全部殺掉!”


    衛宮切嗣的語氣逐漸激烈了起來,兩個孩子完全能聽出來那聲音之中的恐懼和歇斯底裏。


    那是好不容易在自己空無一物的人生之中得到了什麽東西,但又似乎因為自己的某些決定,馬上要失去這些東西的時候,才會發出來的崩潰無比的聲音。


    “從今往後,我隻為了你和伊莉雅而活,我”


    這個男人的聲音之中甚至帶上了哭腔。


    無論是衛宮士郎還是伊莉雅都瞪大了眼睛。


    ——這是衛宮切嗣?


    這是衛宮切嗣那個男人——能說出來的話!?


    不可思議。


    伊莉雅在自己的記憶之中所了解到的衛宮切嗣,完全就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殺死母親,拋棄自己,隻為了一意孤行去實現自己的夢想,毫無後悔。


    衛宮士郎記憶之中的衛宮切嗣則是一個複雜性十足的角色,他可以是為了自己的夢想不顧一切的理想主義者,也可以是一個救了一個毫不相關的男孩子就幸福的流出眼淚的家夥。


    但.無論是哪個衛宮切嗣,好像,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做不到。”


    這樣的聲音,打斷了衛宮切嗣的哭腔。


    是愛麗絲菲爾。


    “你逃不掉的。你不會放過哪個夾著尾巴逃走,沒有拯救全人類的自己的。”


    愛麗絲菲爾的聲音中帶著溫柔,包容,以及悲傷。


    “你會成為自己的審判者,將自己殺死。”


    ——這是,母親說出的話?


    伊莉雅有些不可置信。


    母親是知道,參加了聖杯戰爭的話,自己就絕對會被殺死,她會成為小聖杯,喪失一切身為人類的機能,最後成為許願的機器而存在,除此之外毫無其他作用。


    但她在saber安諾的記憶之中——卻出言阻止了想要拯救自己的衛宮切嗣?


    隻為了.讓衛宮切嗣實現他的夢想?


    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


    ——為什麽?


    ——那真的是母親嗎?“.我很害怕。”


    沉默了許久,衛宮切嗣的聲音重新被壓抑了下去。


    “assassin和言峰綺禮,比吉爾伽美什的威脅還要大,但偏偏這樣的對手,卻找上了我,如果不是assassin暫時隻是警告,舞彌可能已經被殺死,我也無法繼續活著,我的所有行動.都被他們看穿了。”


    所有人一起看向了言峰綺禮。


    言峰綺禮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仿佛鏡子裏衛宮切嗣所說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不過言峰綺禮的眼底還隱藏著些許的若有所思。


    原來衛宮切嗣那個男人,是這麽看我的嗎


    而且他所說的那個叫久宇舞彌的女人差點被assassin殺死.


    是港口那次的事件之後嗎?


    “這場戰鬥犧牲了你,我還把伊莉雅扔在城堡裏,可現在最危險的敵人卻成為了我的阻礙.我害怕.這場戰鬥到頭來毫無意義.”


    衛宮切嗣言語中的恐懼和顫抖,昭然若揭。


    “切嗣,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的。”


    愛麗絲菲爾的聲音中也帶著一樣,甚至更大的悲傷。


    ——她才是那個將要被犧牲掉的人啊。


    “我會保護你。saber會保護你。還有.舞彌小姐也會保護你。”


    沒人知道這個久宇舞彌是什麽情況。


    應該是上次聖杯戰爭之中,saber陣營的協助者吧。


    安諾歎了口氣。


    愛麗


    那孩子,為了切嗣的理想,將自己的一切都奉獻出去了,甚至對衛宮切嗣和久宇舞彌的肉體關係選擇視而不見,雖然她也知道那是衛宮切嗣對他自己的懲罰,但毫無疑問她是被背叛的那一方。


    無論多大的苦楚,她都選擇堅強的承受,隻為了最終的夢想。


    但最後.


    就和衛宮切嗣所說的一樣,那場戰鬥,或許真的是毫無意義。


    隻是讓衛宮切嗣從名為世界和平的夢境之中掙脫了出來,感受到了切身的絕望,僅此而已。


    鏡子中的場景再次變幻。


    “原來,白騎士也會悲傷嗎?”


    伊莉雅和衛宮士郎聽到了這樣的一句話。


    安諾的視野之中,是一個躺在榻榻米的床鋪之中的身影。


    這裏是.


    衛宮士郎愣了愣。


    這個地板


    是自己現在住的地方?


    而且,愛麗絲菲爾女士這是


    愛麗絲菲爾的眼睛之中,不再帶有之前的靈動和活力,反而是一股哀傷和暮氣。


    她的臉色變得有些瘦削,躺在床鋪之中動彈不得,已經命不久矣的樣子。


    “母親.”


    伊莉雅看著安諾記憶之中的母親,隻感覺自己的內心絞痛。


    她和她的母親一樣,都是用作承載靈魂用的小聖杯,愛麗絲菲爾為什麽會出現這樣的變化,她再清楚不過了。


    這是因為進入到小聖杯之中的靈魂到達了一定數量,小聖杯本身的人體機能開始逐步停止的體現。


    也就是說——愛麗絲菲爾,馬上就要死了。


    但即便如此.


    伊莉雅也發現了一個事實。


    她的母親的嘴角,仍然噙著一個笑容。


    她的心情逐漸沉了下去。


    她的母親,似乎對這一切.


    並不後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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