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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一開始,顧影歌就知道想要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生存下去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可是顧影歌還是第一次如此鮮明地體會到,原來這個圈子……永遠比想象的還要可怕。


    曲伊然曾經為了自己的未來,如此殘忍地斷絕了自己的愛情。


    那麽現在呢?


    自己有什麽立場幫曲伊然去找嚴正道?顧影歌想,或許這件事……真的就隻能如此了。


    就像是曲伊然和嚴正道的愛情,錯過了那個夏天,就再也不會有延續。


    “別多想了,那件事和你沒關係。”年淵輕聲道。


    顧影歌一怔,苦笑:“不……其實是提醒了我。”


    “什麽?”年淵問。


    顧影歌道:“如果是曾經年輕氣盛的我,可能也會為了事業不顧一切的,仔細想想看,或許是一種自我滿足感吧,覺得那樣的自己特別偉大,因為努力著,所以可以放棄很多事情,可以放棄親情放棄愛情,就是因為自己在自己想要的道路上奔跑著,可是現在迴頭看看,才會覺得那樣的自己挺可憐的。”


    年淵看向顧影歌,就見她的眼底星光閃爍,年淵就沉默下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觸景生情,又或者……今天的一整天,顧影歌實在是聽到了太多事,在醫院看到了太多生死離別,所以想到了曾經的顧懷之。


    沒能見到顧懷之最後一麵,沒能聽到他對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即使是對顧影歌這樣堅強的人,也一樣是如此殘忍的打擊。


    她或許不會說出口,可是顧影歌卻會永遠將這些藏在心底,無可避免地背負前行。


    年淵不知道該怎麽勸慰,對於這樣的顧影歌,好像所有的言辭都變得空洞無物。


    沉默片刻,年淵道:“別想太多了,你不會需要放棄什麽的。”


    如此違心的話,年淵自己說出口都覺得可笑。所有人都必須學會放下,也許是提前下班迴去陪伴家人的那一個小時,也可能是為了陪伴孩子而不得不舍棄的出差,又或許是為了家人而狠心沒有接受的工作調動。


    舍得舍得,有舍才會有得。


    一直以來,顧影歌的世界都沒有太多需要放棄的,是因為有人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然無聲地為了顧影歌放棄了很多很多。


    也許是驕傲,也許是不斷降低的堅持與底線。


    “你和白少是互補的,你們在一起不會那麽辛苦。”年淵又道。


    他覺得自己就要化身知心姐姐了,顧影歌笑出聲:“謝謝你,年叔,你別說了,再說下去我覺得我都把您坑了,你可以去做深夜感情訪談了。”


    “什麽感情訪談?”一時之間,年淵沒反應過來。


    顧影歌樂了,繪聲繪色地學了一遍:“知心姐姐,我想問您一件事……我的丈夫他,他天天都打我,嗚嗚嗚,我要怎麽辦啊?我還那麽愛他,我不想離婚。”


    “你快點迴去睡吧。”年淵撫著額頭,無奈道。


    他覺得自己擔心顧影歌難過真是想太多了。


    這人……根本就是沒心沒肺啊,可能就是偶爾感慨一下吧。


    顧影歌笑著討饒:“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滾。”


    她一邊說著,一邊笑眯眯地跑走了。


    迴到自己的屋子,顧影歌慢慢地泡了個澡,這才倒迴了床上。


    手機在手中擺弄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撥通了給白羽塵的電話,那邊接聽地很快,顧影歌笑了笑:“今天好快。”


    “嗯,但是……”白羽塵的語氣似乎是有點猶豫,良久方才笑了一聲,笑得顧影歌心都要化了:“這種話對一個男人說不太好。”


    顧影歌笑了:“好好好,以後都說你久。”


    “剛想給你打電話,你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白羽塵淡然自若地換了個話題,語氣特別稀鬆平常。


    顧影歌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你先說。”


    “沒什麽,我隻是想問問你今天還順利不順利而已。”白羽塵道。


    “不太順利,”顧影歌懶洋洋地翻了個身,說了下去:“今天迴來的時候遇到曲伊然了,曲伊然的爸爸病了,我去醫院陪了她一天。”


    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白羽塵沉默片刻,道:“你好像有點難過。”


    “嗯,我爸爸……不知道你還記得不記得,叫做顧懷之,他剛剛去世沒多久。”顧影歌輕聲道。


    那邊又一次沉默下去,不過片刻,顧影歌聽到了白羽塵的聲音:“你不是說,你是莫清歌嗎?”


    他的語氣那麽平靜,顧影歌聽在耳畔,卻覺得心底涼了又涼:“他幫了我很多,當我還是莫清歌的時候,我沒有父母,是因為成為了顧影歌,我才找到了被疼愛的感覺。雖然他不該騙你,但是……他終究還是這個世界上對我很好的人。”


    顧影歌一旦生氣了,語氣就會變得有點生硬,語速也會稍嫌快那麽一點。


    從前,白羽塵總會很輕易地感覺得到顧影歌的情緒。


    而現在時過境遷,白羽塵卻是全然沒有反應,隻是在那邊淡淡地應了一聲。


    顧影歌沉默了片刻:“嗯,沒什麽事了。你早點休息。”


    “你在生氣?”白羽塵終究後知後覺。


    顧影歌覺得自己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明明你知道的,白羽塵變了,他不再像是從前,對自己那樣溫柔而言聽計從。可是將自己交給了這個人,交給了這個自己生命中認為是最重要的人,白羽塵卻變成了和其他人一模一樣的樣子,再也沒辦法傾盡所有地說出心底的話。


    顧影歌忽然覺得很委屈,那種委屈幾乎要將她沒頂淹沒。


    沉默片刻,顧影歌道:“其實也沒什麽,你在懷疑我,我明白的,畢竟相比於你的父親,我出現地晚了很多。而更重要的是,伯父說的話並不全是假的,很多話都是真的。你在懷疑我,我可以理解,真的,沒事的。”


    顧影歌覺得自己都有點語無倫次了,直到彼端傳來了白羽塵的聲線:“我沒有在懷疑你,抱歉……我有很多事情需要整理,有很多事情我現在還是想不起,可是我會盡快,你要相信我。”


    白羽塵的聲音很沉,沉穩地讓人安心。


    顧影歌忍了忍,還是將快要抵達眼眶的淚水忍了迴去:“好。”


    良久,她聽到自己輕聲說道。


    即使麵對那麽多的質疑,顧影歌都從來沒有感覺得到這樣的不甘心和壓力。隻有對白羽塵,顧影歌才會有這樣忽然的情緒決堤,或許就是因為白羽塵太重要了,太過重要了,才會讓自己的情緒忽然崩潰。


    “羽塵。”顧影歌吸了口氣,輕聲道:“在你決定好之前,我們還是……暫時不要見麵了吧。”


    白羽塵在那邊沉默了良久,方才輕聲道:“影歌,你是打算放棄了嗎?”


    不知道為什麽,顧影歌居然覺得自己從白羽塵的語氣中聽出了一點不確定。


    像是白羽塵這樣驕傲的人,也會有這樣不確定的語氣嗎?


    顧影歌笑了笑:“不是,我隻是……覺得我們彼此都需要一個緩衝器。”


    “好,我接受。”白羽塵平靜道。


    不知道為什麽,放下這個電話的時候,顧影歌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和白羽塵分分合合這麽多次,現在的白羽塵卻讓她不知所措起來。


    曾經的白羽塵,明明堅信自己是在欺騙他,卻還是會說什麽都不放開手。


    現在的白羽塵呢?


    為什麽明明住在了一起成為了彼此最親密的人,還是會覺得如此地陌生呢?


    顧影歌翻了個身,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是流淚了,枕邊微微有點涼,顧影歌在心底苦笑一聲,真是沒出息啊……


    明明……都決定不再為他傷心了的。


    可是所有的明明,在這一刻忽然決堤。


    ……


    第二天一大早,顧影歌就出門去買早點了,迴來的時候大包小包拎了一堆,正打算出去買早點的溫城頓時覺得自己失業了。


    年淵打開門,成功地被林竹音和顧影歌嚇了一跳:“怎麽迴事這是?”


    “嗯,正好要出去,就買了一點。”顧影歌輕描淡寫道:“沒有被偷拍,真的,我向你保證!”


    顧影歌舉起手,認真道。


    年淵無奈:“你什麽時候見過大明星自己和一個助理就跑出去買早點的?你是嫌最近新聞少?”


    “我戴了棒球帽,”顧影歌繼續認真地說著:“而且還換了運動服,戴了平光鏡,看起來可路人。”


    年淵看了一眼林竹音,一邊接東西一邊道:“下次千萬別和她一起胡鬧。”


    林竹音無奈地點頭。


    她也覺得今天早上神秘兮兮地跑來自己房間敲門就是為了出去給大家買早點的顧影歌太不對勁了,可是正是因為平時顧影歌從來不曾放縱過自己任何一次,唯一這樣一次的請求,林竹音想了想,還是跟上了。


    大不了就是被拍嗎?


    林竹音覺得這也沒什麽,顧影歌出來買早點,這是生活化啊。


    “最近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盯著的人太多了。”年淵又一次勸解道:“不過今天就算了,小籠包不錯。”


    他感慨道,顧影歌笑著,人卻是在走神,目光就要把小籠包盯出一個洞來。


    年淵在心底歎了口氣,收迴自己的目光,果然還是很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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