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做完最後一場法事,一行人浩浩蕩蕩迴宮。沐容坐在車輦,微闔著雙眸,腦海裏都是她與悟明說的事。昨晚,禪房。沐容與悟明大師相對奕棋。悟明定定地看著棋盤,“公主勝了!攖”黑白分明,亦如沐容最簡單明了的愛恨,對她來說,不愛就恨,不恨就愛,陌生人無感情。沐容問道:“白爺爺雲遊天下去了?償”悟明不緊不慢地道:“他去探望夢周道長。”“明爺爺還下不?”悟明依舊看著棋盤,就似很意外為何自己輸了,“你要嫁人了?”“明爺爺,你那天不是說梁大哥不錯?”“早些嫁罷!在九月前出閣罷,否則必生變故。”她與梁宗卿已經訂親了,還能生什麽變故?沐容蹙了蹙眉頭,有些不解。悟明凝色道:“當年沈家大火前,曾提醒你有劫。此次變故,來自你的姻緣,九月前出閣,則會一世美滿;若是不然……望好自珍重!”若是不然,將會是另一種結局,他不能道破,此乃天機。他與沐容相識多年,這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不想看她一世掙紮痛苦。沐容原不願信,可悟明不會誑她,“九月前一定要出閣?”悟明轉著佛珠,“梁宗卿待你是真心,隻是他……隻得半副魂魄。”沐容驚唿一聲:“梁大哥怎會人有半副魂魄?”悟明念了聲“阿彌陀佛”,闔上雙眸,再不答話。這是他多年的觀察、推算後才能確定。世間生靈,多是有魂魄的,可梁宗卿卻隻有半副,這令他心下暗暗稱奇。沐容思緒歸來,打起輦車上的簾子,已進京城,街道兩側是熟悉的店鋪,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有人大叫著:“520小說詩社張帖公告,有二十三人過試,有個是我們麻柳巷黃家的姑娘。”“這是普通百姓人家?”最好的詩社,以前都是一二品大員的嫡女,尋常人家的姑娘想進去,那隻能在心裏想想。立有相熟的人道:“黃家在京城開了兩個雜貨鋪子,郊外有七十多畝田地。黃老爺會讀書識字,黃太太是家道中落的官家秀,他家長子十七歲就中舉人,明春的恩科定能高中。這個姑娘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也是讀書識字的,沒想最後的詩社試過關,琴棋書畫幾項音律、書、畫、文章都得了優,棋藝隻考了個良,考得真好,在姑娘裏頭可是考得最好的,將名門閨秀們都壓過。嘖嘖,早前還以為有公主做社長的520小說詩社隻收大官家的姑娘,沒想還真收尋常百姓家的姑娘……”沐容放下簾子。沐春忙道:“公主,這是三大女子詩社,520小說詩社的頭名黃二娘,今年冬月才及笄。”“尋常百姓家,還是有才學過人的女子。”沐冬道:“過了筆試還有麵試,八月二十日,三大詩社都會開社考校,不出意外,黃二娘就能入520小說詩社。”沐容問道:“過試的二十三人都是什麽來頭?”四季大宮娥知沐容的性子,不用她說,早早的就有沐夏、沐春去打聽消息。沐春搶著答道:“迴公主,二十三位過試的姑娘,有五個是幸碧玉,有六個五品以上官員家的嫡女,另有十二人是尋常官員家的姑娘,其中庶女有六人。”沐夏道:“海棠詩社挑的是三樣為優則算過關,人數較多,有五十六人,裏麵有官員家的姑娘,亦有尋常百姓家的姑娘。桂花詩社的人就更多了,有二百七十八人,一樣為優即可。兩日前,三大詩社發過試榜,京城熱鬧極了。世人傳說:女子詩社的賽事盛況,堪與鄉試相毗,入得520小說詩社、海棠詩社的姑娘家裏,有的為示慶賀,放起了鞭炮。五位出身平民的姑娘,能入520小說詩社,結識當朝公主、郡主及名門貴女,對此次以才會友的應試舉動,文人們覺得很公平。新朝建立,讀書人、百姓想要的就是一個公平對待。五位平民姑娘家裏,就跟兒子考中進士一樣的歡喜,有的甚至還宴請了周圍的鄰裏。“霍姑娘好才學,考入520小說詩社。”“才貌雙全,將來定會有個好良緣。”考入520小說詩社,就如男子考中進士;考入海棠詩社,就如男子考中舉人;而一下桂花詩社,則如男子考中秀才。城裏有姑娘考入試社的,家家歡喜。百姓們議論最多的,便是哪家姑娘考中某家詩社的事。平民姑娘入520小說詩社,就像是一個灰姑娘的華麗轉身,憑的卻是她們自己的才學。沐秋道:“八月二十日,要開社考校,詩社老成員恐要忙壞。”一切都在恢複中。京城的百姓們已經發現,皇帝換了人,他們的生活和以前一樣並沒有什麽改變,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而京城似乎比以前更熱鬧了一些。在百姓們眼裏,尋常人不能企望的520小說詩社,真的有五個尋常百姓家的姑娘過試應選,隻等二十日的叩門拜社考校一過就是真正的詩社成員。宮中,宮人們議論最多的是三大詩社的事。“考得好的姑娘,聽說有機會謀到女官一職。”“我聽鳳儀宮的總管說過,這是外頭的謠言……”沐容微微凝眉:傳言一出,收也收不住,她已經問過晉帝,說是問,其實是想表明“三大詩社成績優秀者可入仕”的傳言與她無關,她辦三大詩社,一是想娛樂京中姑娘們的生活,給她們閨中增添一些樂趣。古代貴女的生活著實太單調了,太多的女子養在深閨,學會的就是如何爭寵奪愛、後宅陰私,她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讓她們認識一些同齡的朋友,也可以走出家門,通過詩社學到更多的知道。沐曼華出宮了,聽說二人隨紫衫營女兵上戰場了;沐娟華、沐秀華還在京城,卻時常出宮去郊外校場幫忙。晉帝對於兩位公主請戰沙場,又有一個公主請纓到女兵校場幫忙的事並未阻止,非但沒阻止,還支持、鼓勵。沐容很是感激沐家這不同尋常人家的氛圍,一切都源於太後。太後年輕時候文武兼備,隨丈夫出征沙場,傳說還曾先後三次救丈夫於生死邊沿。父母的故事,也直接影響了晉帝沐元澤對女子的敬重,在他看來,女子雖不如男子,但女子同樣可以做一些事。午後,沐容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太後一見到她,就笑著抓了兩個玫瑰餅,“瞧你不大喜歡吃甜的,讓禦膳房少放糖,是淡淡的甜味,你嚐嚐味道如何?”沐容垂眸,“祖母,我脫下孝服了。”太後低應一聲“哦。”早前不是說孝期一滿,她就要與梁宗卿完婚,而今怎沒聽說吉日訂在哪天?沐容微微凝眸:“祖母……”太後眼睛透亮:這小丫頭是急著要嫁人了?沐容急,她可不急,還想多留她幾年。皇家的公主不愁嫁,就是留到二十歲,也總有人爭著迎娶。太後裝不懂,優雅地捧著紅棗茶輕呷。沐容咬了咬下唇,大方一笑,“祖母,我與梁丞相的大婚吉日定哪天了?八月有佳期吧?”“噗哧”一聲,太後噴出茶來,這還是姑娘家麽?怎的大咧咧地問自己的大婚吉日在哪天?半點不像書香門第的姑娘,不過,太後很喜歡,這一點上,像她呀。想當年,她也就沐容這麽大時,娘家母親、嫂嫂說她自小像男孩,愛舞槍弄棍,想讓她多學些如何打理府邸、主持中饋之事,十四歲訂親,到了十六歲也不談她出閣的事。有一天,她見過沐令公,跑到母親屋裏,直接問“娘,我啥時候嫁人啊?”彼時,她母親也是這般,一口茶噴了出來,訥訥地瞧她半晌,方才迴過神,出口就罵“臭丫頭,哪有自家問嫁人吉日的,你丟不丟人啊?”沐容像她!越來越像她,隻是比她有才華,人家會琴藝,太後可不會彈琴,隻會吹笛子,她這一輩子,就隻學會了一支曲子——《蝶戀花》,還是沐令公當年手把手教她的。沐容掏出帕子,像對孝子似地,輕柔地給太後拭嘴巴,“祖母,是不是茶水太燙,可得小心了。祖母啊,我瞧八月不錯,不冷不熱,正適合嫁娶,喚了欽天監的監正大人問問八月可有吉日?”悟明告誡她的話,她一直記得。就如當初她還是沈容,悟明就說她有劫數,後來可不就應了。這次,悟明說她九月初一前不把自己嫁出去,這一輩子良緣難成。她信!她都有幾世經曆了,不得不信這命理之說。既然預測到了未來可能發生的變故,何不早些確定下來,古語不是說“聽人勸,賺一半”,大抵就是這意思罷。沐容細給地太後拭嘴,太後發現自己在孫女麵前成孝子,很是享受這種被貼心照顧的溫暖。沐容朗聲道:“來人,請欽天監監正大人來一趟……”太後忙道:“不用!”氣惱地道:“哀家想多留你幾年,你就這麽不想陪著哀家?”“祖母,容容又不是遠嫁,不還在京城?你告訴我娘,叫她把我的明珠宮留著,隔三岔五地,我還迴來住哦。屆時,我再留上兩三個宮人打掃……”太後麵容轉暖:嫁出去了,還會迴來的啊,可她怎的心裏不舒坦。沐容去護國寺給沐元濟父子做法事,太後就與雷皇後念叨了幾迴,尤其是雷皇後,近來心裏空落落的,好幾次都不由自己地走到明珠宮了。唉,有女兒好!有女兒就覺得心頭熨帖、溫暖,有時候想到沐容,雷皇後還會發呆,她現在的妝容、衣著打扮都是沐容給她定好的。沐容還手把手地叫了春喜,讓春喜往後給雷皇後梳哪幾種發髻,化哪兩樣妝容,穿哪幾色、哪幾款的鳳袍。這樣的一打扮,雷皇後每日一早看到自己的樣子,都覺得自己迴到了年輕時候。晉帝前幾次偶然在禦花園碰到雷皇後,一時就按捺不住,拉著雷皇後迴鳳儀宮溫存,接連好些日子,晉帝都在鳳儀宮留宿。寧嬪、惠嬪二人聽聞之後,令身邊的宮娥學雷皇後的妝容,偏宮娥隻學了沐容化妝術的三分,還是自己揣摩出來的,一時間兩位嬪妃都像是年輕了五六歲,晉帝看著自己的妻妾們個個年輕美貌,心裏很是歡喜。太後故作氣惱地道:“怎沒個女兒家的樣子,自己過問起吉日了。”“祖母,這是我的終身大事,容容當然得關心。”她嗬嗬一笑。太後與春寧打了個手勢,春寧取了個紅帖。沐容接過,但見上麵是禮部呈上來的婚期吉日,八月還真有兩個,一個是八月初十,已經過了,另一個是八月二十八。九月無佳期,十月有一個,再是明年春天、秋天的幾個日子,統共挑了六個。“祖母,八月二十八如何?”雷皇後領著宮人進了慈寧宮,接過話道:“什麽二十八?”福身行禮,“兒媳給母親請安!”太後嘟囔道:“不是與你說了,與在晉陽時一般,見麵就行禮,你累不累?”雷皇後笑道:“規矩不能壞,咱們家可不比以往。”她笑著走近沐容,一看上麵的佳期,笑意微斂。太後道:“你也舍不得將月凰嫁出宮?這丫頭自兒個想嫁,她不是我們倆養大的,你說這等性子到底像了誰?”她心裏卻有答案:像哀家!說話行事,就沒有那種姑娘該家的矜持,大大方方,一語道破,連圈子都懶得與你繞。太後輕歎一聲:“女大不由人,胳膊肘往外拐。”沐容笑容燦爛,“我可沒往外拐,我是招財的福星,我可與皇叔遞了請辭公主府、請辭沐食邑的奏疏,不用以公主規儀出閣,就照一等郡主的例置備嫁妝、陪奩。容容知道內務府的銀錢不多,娘打理六宮很難,真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就一切從簡罷x頭我從貼己裏拿一百萬兩銀子交到內務府,怎麽也要替娘把這場麵撐起來!”雷皇後心裏溫暖:所有人都羨慕她是皇後,可有誰知道,內務府庫房就沒甚值錢東西。晉帝又愛打賞嬪妃,到哪兒去住一宿,就說賞布帛首飾,也虧得宮中的嬪妃不多,否則光是內務府的東西都不夠賞賜的。還是女兒好,她生了四個兒子,個個得了金銀寶貝,就往他們自己的府裏扒拉,就沒人心疼她,更沒人關心她,一句“娘打理六宮很難”,隻說得雷皇後想抱裝一聲“總算有人知道我不容易”。晉帝是男子,隻關心他的朝政、家國大事。從不問內務府有多少餘銀,有多少布帛錢糧之事,這沒有錢,又是從大周人那兒得來的皇宮,人家宮裏值錢的寶貝早就搬走了,雖有內務府,裏麵整理出來,像樣的好東西可不多。“祖母、娘,就選八月二十八如何?”雷皇後的臉由暖變冷:才聽她叫幾日娘,這就要嫁了。太後雖說不舍,可沐容也說了,嫁得不遠,還在京城,往後常迴宮探望。沐容笑微微的,明明說的是她的事,就像是說旁人的事一般,“不建公主府,讓禮部的人去丞相府布置新房,梁丞相那兒也有些積蓄,能省則省!娘就照著嫡出一等郡主的例給我備嫁妝,別花多了。後頭還有幾個妹妹呢,否則下次娘可難辦了……”雷皇後眼裏一熱,摟住沐容,溫聲道:“傻孩子,就算再難,娘和你祖母還能委屈了你去。皇上發了話,將你當成嫡出大公主的例出閣……”“娘,不用這樣,晉國正是用錢之際,能省則省。待皇叔一統天下後,國庫充盈,內務府庫房家底厚時,再補我些就是。國家大事要緊,豈能因家中小事誤了國之大事,我有祖母和娘親疼我,容容覺得很快樂。”一席話,說得雷皇後心中更是舒坦。哪家的女兒出嫁,巴不得搬空娘家,可沐容卻反過來給家中銀子。沐容抱著雷皇後,“娘,選在八月二十八,好不好?”她半是撒嬌,看著這樣貼心的閨女,雷皇後的心都軟成了一團,想答應,可滿心地不舍。從上迴雷皇後夜不解帶地侍疾後,沐容就在私下喚雷皇後“娘親”,太後也是知道的,在她看來,沐容此舉也是人之常理,出生沒幾日就失了親娘,雷皇後可不就是她的親娘麽。沐容拽著雷皇後的衣袖,嘟著小嘴,“待我成親之後,我能幫著皇叔和娘親分憂,在外頭行走也方便。總不出閣,卻時常出宮,到底不大合適。”“你是公主,誰敢說三道四,為娘第一個不饒她。”“娘,人家嘴上不說,心裏卻瞧不起的,娘,你就應了吧!”雷皇後不應。沐容纏著她撒嬌。“我親親的娘,乖乖的娘,最好最好的娘,你就應了容容吧,八月二十八,就這日,乖乖娘娘,你答應了吧……”越說越不成樣子了,太後渾身直麻,這丫頭哪裏學來這樣俏皮話,什麽親親娘、乖乖娘,還有那語調,連她都受不住,雞皮疙瘩直冒,偏雷皇後一副很受用的模樣。雷皇後一輩子,就想要女兒,這不終於有女兒了,哪裏舍得這麽快就嫁出去。太後道:“兒媳,你就應了吧……”再說下去,太後就是吐了。雷皇後道:“母親,兒媳舍不得……”“你當哀家舍得?女兒大了,總要出閣,她不出閣,十郎的婚事、十一娘、十二娘的婚事都得耽誤。”“誤就誤了,我……”雷皇後還是不想應。雖說早前太後下了懿旨,可迴頭太後就為自己說孝期一滿就大婚的話就懊悔了,想著置備嫁妝也要用幾年,這大富人家,許多女兒一出生,當母親的就開始攢嫁妝,雖是晉國皇家,不說攢上十幾年,攢上個五六年也是成的。太後道:“得了,也別為難孩子,就定八月二十八日,將樂昌喚入宮來,她是麻利能幹的,有她幫襯著,嫁妝、陪奩很快就備好了。把思蕊接入宮,哀家想她了,這孩子的嘴巴雖不如月凰,也是個會伶俐的。”沐容的婚期訂下了,次日,晉帝在朝堂上下令禮部給沐容預備月凰公主大婚事宜,因月凰連產三本奏疏請辭公主府和沐食邑,晉帝應允,當朝誇讚月凰公主善解人意、賢淑有德。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一早,沐容令沐夏、沐秋出宮,領了一千禦林軍到運河碼頭上搬運迴五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沐容有錢,她自己的個人積蓄就不少。一百萬兩入了內務府,另四百萬兩交給了晉帝。晉帝得了沐容請求:“皇叔,銀子到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是我給的,就說是你想法賺來的。我可不想鬧得人人皆知……”她連江山都可以不要,又何必要這虛名。人怕出名豬怕壯,太招搖的美名都可以不要,但太難聽的汙名她也要拒絕。又幾日後,運河那邊再運來一船的白銀,這是北方分堂賺來的利錢,晉帝大喜,盤算著東邊、南邊也該有利錢入京,恐他人知曉,入京的大船都是繞了一大圈,讓人瞧不出最初的始發地在何處。晉帝曾與梁宗卿商量過各分堂利錢入京的事,是秘密還是公開,最後一至認為,公開入京,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晉國的財力豐厚,就算打了幾年的賬,晉國國庫的銀子足,有銀多,各地的稅賦、利錢在今秋都會源源不斷地通過西邊運河入京,錢不差,糧也不差。戶部、禦林軍、內務府忙碌開來,每過幾日就去運河搬銀錢、糧食,這個秋天,對晉國君臣來說都帶著喜慶。隨著白花花的銀子、糧食入京,朝中文武群臣的俸祿也開始清算了。許多臣子原是三月後任職的,晉帝一揮手,大氣地道:“從今歲正月開始發放俸祿!”誥命婦們的布帛、鳳釵首飾等隨著丈夫的俸祿一並賞賜下來,一時間各家喜氣洋洋。在群雄逐鹿,戰事不息,各國都在打仗的情況下,晉國朝廷不拖欠官員的俸祿,還另有賞賜。世人都說西南西北貧寒,可有白銀、糧食源源不斷地入京,一船又一船,讓官員們看得振奮,看到歡喜。空蕩蕩的庫房,滿滿地存放著白銀;而糧庫裏,糧食一袋袋地填滿了糧倉。戶部官員們現下才覺得戶部不是空頭的,要銀有銀,要糧亦有糧,說話的底氣都足了。原冷清了許久的戶部衙門成了最熱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