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躍知道,能讓納蘭晴主動找自己求救,那麽這個麻煩一定不小,所以他仔細聽了納蘭晴的講述之後,緊鎖眉頭,半響才問道:“是軍方的人幹的嗎?”


    “是,也不是。”


    “怎麽說?”


    “是你兄弟的兄弟。”納蘭晴冷笑道,“郝豹子郝錦顏,你知道他還有一個弟弟嗎?”


    曹躍搖頭道:“我了解豹子,他不會做持強淩弱的事兒,但我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弟弟。”


    “郝豹子的弟弟叫做郝錦堂,現在擔任西北宣撫使司工商籌備處處長,他今年二十六歲,去年喪妻。”納蘭晴目光直視曹躍。


    曹躍頓時明白了其中的含義,納蘭晴迄今為止依舊單身一人,而且擁有眾多產業,盡管這個納蘭集團曹躍投資,但是其實曹躍都根本忘記了自己還有股份在其中,就更別說別人不知道了。想必是郝錦堂看中了納蘭晴的財富,又看納蘭晴一個嬌滴滴的俏美人,獨自一人在陝西,所以動了歪念頭。曹躍握緊了拳頭,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郝錦堂這種欺負弱小的人,而且依靠的還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西北係——也就是自己的力量。王八蛋,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他,擦偶爾抬起頭來,說道:“他還做了什麽?”


    納蘭晴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他貪婪,可是當初有孫浩誌和王文正在西北做警察廳長,他也不敢用強,但是可以發動關係斷絕納蘭集團的一切生意。可即便如此,我們納蘭集團在軍方也是合作多年,他無法幹涉軍方。可是自從孫廳長與王廳長調到京師做事,郝錦堂愈發猖狂起來。他現在與哥老會的袍哥攪在一起,屢屢劫掠我們的貨物,威脅我們的客人,所以我沒有辦法了。如今我已經將納蘭集團關停了,並讓工人們先迴去,等明年重新開業。”


    曹躍前些日子與方大山說起西北如今的發展,還打算讓岑春煊整頓西北,沒想到西北的*和官黑已經如此直接了,他必須要做一些什麽了。哥老會一定要鏟除,而郝錦堂必死無疑,隻不過這其中還涉及到了豹子兄弟,他需要仔細考慮一下如何甚重處置。所以曹躍還是點了點頭,安慰說道:“這樣吧,這件事我會處理,三天之後我給你們消息。你們先住在這裏,看一看繁華的京師,最好多注意些日子,我要收拾他,就不是收拾一個人,而是一群蛀蟲。這個時間不會太短,你們要相信我,但同時也要給我時間。”


    納蘭晴盯著他看了看,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可是不相信他也沒有其他辦法。


    “我相信曹大哥。”吳文綺忽然說道。


    曹躍衝吳文綺點頭笑了笑,吳文綺頓時害羞地扭過頭去,心如小鹿撲通撲通亂跳。


    兩人暫時住在望江大酒店,何順將她們安排得好好的,倒是他的妻子懷疑起來,是不是何順在外麵養了女人,害得何順好一番解釋。


    曹躍迴到家中之後得了一個喜訊,大夫說側福晉藍祺兒有喜了,聽脈象上看,這個孩子強壯有力,將來出生之後必定是個壯小夥。曹躍哈哈大笑,他不在乎是男孩還是女孩,但還是賞了大夫錢財,讓大夫每隔一個月便來問診。


    藍祺兒見曹躍如此關心自己,心中感動不已,說道:“奴家沒事的。”


    曹躍笑道:“以後不要稱唿自己為奴家奴家,讓我感覺好像我是金瓶梅裏的西門大官人一樣。”


    藍祺兒忍俊不禁,因為懷孕而帶來的喜悅一直在她的臉上,連對待下人都和顏悅色的,倒是她提起了一件小事兒,說被廢掉的恭親王溥偉幾天前找到了慶親王奕劻,請慶親王主持公道,說既然藍祺兒嫁給了曹躍,那麽恭親王府就應該還給他。奕劻這個老狐狸,自然不會出麵,便讓醇親王載灃出麵。


    載灃年輕,但絕對不衝動,作為曆史上大清王朝最後一任攝政王,載灃是一個理想主義青年,支持君主立憲製,並提出了許多適用於西方卻不適用於東方的民主製度,最終導致了權力的失衡,最終帝國崩潰,而被袁世凱反戈一擊不得不宣布大清朝終結。載灃的失敗在於他輕易地相信,一切效仿西方的君主立憲製,中國便會崛起,大清帝國就會像是大英帝國一樣永遠日不落,可惜他卻不知道大英帝國的傳承是靠著鮮血奠定的,英國皇帝被民眾斬首,議會黨派之間為了相互製衡最終還是迴複了國王製度。而載灃以為隻要將權力逐漸下放給士紳百姓,就一定能夠獲得他們的支持,可是他太年輕衝動了,下方權力太快,以至於下麵的人為了爭權,最終掀翻了大清帝國。


    晚年的載灃是愛國的,他拒絕了複辟活動,並痛斥複辟活動是在將滿族人推向滅亡,怒斥末代皇帝溥儀,並反對建立滿洲國,其後為了避免被日本人威脅從東北迴到關內,拒絕與日本人進行任何合作。解放之後,載灃審時度勢,主動將醇親王府以及所收藏的國寶先給了人民政府,並接受新思想,最終成為一介平民不再享受任何權力,兩年後病死於政府分給的一間平房裏。


    載灃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是絕對不會主動招惹曹躍的,他明白,如果他不招惹曹躍,大清王朝還有延續的可能性,而如果主動招惹曹躍,勢必會上演一出黃橋兵變的戲碼,大清立即易主。而西北貧民出身的曹躍,必定不會像是貴族出身的趙匡胤一樣善待前朝,他們這些八旗貴族的好日子也即將到頭了。


    因此即便奕劻怎麽勸說,載灃依舊不說,最終被其其他人煩的沒辦法了,才讓奴才去通融一下,說如今溥偉窮困潦倒,你們恭親王家大公主榮壽公主已經病死,如今隻剩下你們姑侄二人,再者說溥偉也沒有對你怎麽樣,不如給他點兒好處,讓他別丟了恭親王的臉。


    雖然藍祺兒嫁給了曹躍,不過曹躍沒有要她的嫁妝,一切都在她手裏自己掌管,但為了表示尊重曹躍這個一家之主,藍祺兒才與曹躍商量。


    曹躍問:“你是不是可憐他?”


    “唉……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積德吧。”藍祺兒歎道,她沒想到這溥偉被趕出恭親王府之後,偷雞摸狗碰瓷什麽都幹,活生生從一個親王變成了二流子。


    曹躍笑道:“你說得對,為了孩子積德,給他一億兩億的。”


    藍祺兒卻搖頭道:“那不行,我打算給他在城北買一塊地,四百畝田地,讓他做個小地主,好好生活,實實在在地做事兒。他以前的那些小妾也一直在恭親王府裏,我問了一下她們的意思,她們說要是溥偉做小地主,就算是生活差了一些,也願意陪他。所以我想讓他好好成家,穩重一些了之後就好了。生於帝王家,並不是他的幸運,恰恰是他的不幸。他若是連收租子都不會收,那我也幫不了他了。”


    “你總是菩薩心腸。”曹躍說道。


    藍祺兒因為懷了孕,晚上不能侍寢了,便推脫讓他去大夫人陶悅那裏,但是陶悅早就睡了,曹躍便隻能來到趙雅這裏休息一夜。


    晚上趙雅一再索求,累得曹躍滿身大汗,一問才知道,趙雅是看到藍祺兒懷了孕,而自己成親三個月了,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很是愁苦。曹躍哈哈一笑安慰說強求不得,遲早會有的。


    次日他正式向光緒皇帝上折子,請廣東省長岑春煊擔任西北宣撫使,並晉升西北宣撫使司工商籌備處處長郝錦堂為工部督造所監督,即可進京麵聖。


    王宇立即猜到了郝錦堂進京的目的了,名為晉升,實為誘捕,但曹躍就如此不顧郝豹子了嗎?


    王宇找到何順向他說起這件事,何順問道:“鴻鸞先生,你的意思是,誘捕郝錦堂,會導致血軍分裂?”


    王宇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說:“分裂倒是不會,但是大家心裏肯定有異樣。會有人說主公連兄弟感情都不顧及,還會顧忌什麽。”


    “我哥也挺難的,但是他的確是觸犯了我哥的禁忌了。”何順道,“西北是我們的根基,西北絕對不能出認識事情,即便是豹子哥也不行。”


    王宇苦笑道:“我也知道,隻是……唉……”


    因為郝錦堂的關係,如今納蘭集團處於停產狀態,所以納蘭晴也沒有迴西安,而是留在了京師。但是一直住在何順家的望江大酒店也不好,便請何順幫忙在京師找了一座院子暫時住了下來。


    恰巧此時容閎上奏折,說要建立女子大學堂,曹躍考慮到一個民族的高度取決於母親的文化程度這條真理,於是支持建立女子大學堂,並由留美歸國的禮部官員陳乾生負責,建立中國第一所女子學堂,取名為京師女子大學堂。


    京師女子大學堂聘請德高望重的學者來講課,不過礙於男女大防,所聘請的講師年紀都超過六十多歲了,同時還邀請了外國的修女來教授她們一些西洋知識,但禁止修女們傳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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