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的輪番騷操作差點沒把黃麵送上西天。


    他迴到府中硬是足足躺了個兩三天,才算是稍微休息過來。


    年輕漂亮的妾侍服侍著他,見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也有些被嚇到了,生怕他來個當場去世自己沒了依靠,一邊啜泣著服侍,一邊半是埋怨半是抱怨的說:


    “向來都聽聞陛下很是敬重王爺,如今瞧著卻並非如此。”


    黃麵病懨懨的躺在床上,因為是他寵愛的妾侍,對於對方居然這麽大膽的說起朝堂之事也沒多大反應。


    “你不懂罷了,陛下自然是敬重本王的。”


    “妾侍瞧著卻不像是敬重。”


    妾侍是見證了全程的,如今看出了一些端倪來,害怕自己最大靠山就此倒下,抓緊時間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了口。


    “王爺想想,陛下這段時日做出了不少事,先是要封什麽女將軍,接著又是發作賦稅之事。


    朝堂之事向來都是交給王爺的,陛下卻問都不問王爺一聲便直接發作了那些大人,剛開始還隻是罷官,後來在王爺進宮後便成了斬首。”


    她知道黃麵喜歡嬌柔的女子,說話時特地放輕了聲調:


    “樁樁件件看著都是巧合,可為何這些巧合到了最後矛頭全都指向王爺,王爺心裏難道就半分懷疑都沒有嗎?”


    說完了,見黃麵還是原來那副姿態,甚至臉上那懶洋洋的神色都沒改變,她心底一沉,知道金主根本沒聽進去了。


    “懷疑什麽?”


    果然,黃麵一開口就是不以為然的語氣:“你是覺得陛下是故意做出這些事來,為的就是針對本王?”


    “旁的也就算了,女將軍那事,不過是他為了哄後宮美人開心胡亂許諾罷了,這也值得你說?”


    聽出黃麵口中對於女子的輕蔑,妾侍微微咬了咬唇,還是小心道:


    “妾覺得,陛下封江夫人為將軍,不光隻是玩鬧,也許是想借江夫人的手取得兵權。”


    話還沒全部說完,就先得來了黃麵的一聲嗤笑。


    “兵權?東郊大營?就她一個女人?”


    “好,就算是她真的有了東郊大營的兵權,那又能如何?區區一個東郊大營,她得了又能怎麽樣?”


    妾侍聽著黃麵的反駁,繼續道:“可陛下在江夫人出發前下旨,她可以在沿途中收新兵。”


    “隻要在新兵入軍隊的規定上稍微改變一點,讓人覺得有活路有希望,一路過去,自京城到衍地,能收到的新兵絕對是一個無法想象的龐大數字,到時候,這就是陛下手裏最大一張底牌了。”


    “哈!”


    黃麵這次沒說話,而是選擇用笑聲來代表自己的輕蔑不屑。


    妾侍心底升起不爽,但地位懸殊,也不敢說什麽,隻能接著用其他方麵來佐證這點:


    “王爺就算是覺得江夫人掌不了兵,也要想想江將軍,江夫人可是他唯一的女兒,若是江夫人倒向了陛下,江將軍難道不會忠於陛下嗎?”


    妾侍說的句句充滿隱憂。


    然而黃麵卻壓根聽不進去。


    這話要是換成他的哪個幕僚說的話,他可能就算是不這麽認為也要仔細想想。


    但妾侍說的話……


    一個女子,還是一個他從青.樓裏麵贖出來的女子,她能說出什麽有獨特見解的話,左不過是後宅女子們成天裏鬥來鬥去,就以為朝堂之事也是這般了。


    “就算是江將軍那個老匹夫再怎麽寵愛這個女兒,也不過是個女兒罷了,他能在她未出嫁時寵著,如今總不至於為了一個已經出嫁的女兒衝動做決定。”


    黃麵覺得自己這麽想完全沒有問題。


    就算是江將軍以前就疼愛江姑娘又如何,他自然是相信江將軍如果知道了江姑娘遇到了欺負會憤怒會不平。


    但他會因為一個女兒轉而將自己手裏的軍權交給一個才十五歲的小皇帝?


    這怎麽可能。


    妾侍見黃麵一臉的自信,心底升騰出了一股無名火氣。


    若不是她隻是一個小小的妾侍,黃麵是她的衣食父母,她必定是要忍不住發怒的。


    但如今,她沒有發怒的機會。


    隻能忍著心底的煩躁,繼續努力的給黃麵講解:


    “就算是江將軍不會因為江夫人而做一些什麽,但江姑娘本身就是出身武將世家,從小舞刀弄劍,聽聞在家中時就是出了名的武藝高強。”


    “她是武將出身,自小受江將軍耳濡目染,就算是沒有父親的助力,這樣一個人一心一意為陛下打算的話,也定然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王爺是不是該早做打算的好?”


    “哈哈哈哈哈哈。”


    黃麵給她的迴複是大笑出聲。


    “女子就是女子。”


    他毫不客氣的貶低著自己的妾侍,也不顧她剛剛那麽努力的想要給自己分析目前局勢。


    “她一個女子,她能翻起什麽風浪,也就是你同為女子,這才把她看的太高了一些。”


    “若是像你說的那樣,江氏就是陛下專門培養出來收集兵權的,那他後宮的那些妃子美人們,是不是也都是他打著強搶民女的旗號,將她們弄進宮中來為自己出謀劃策的幕僚?”


    正打算這麽分析的妾侍:“……也不是沒有這方麵的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黃麵笑得好大聲。


    他甚至笑著笑著還笑出了一點眼淚。


    “你平日裏少看一點才子佳人的話本吧,這種想法,也隻有你們這些閑得無聊的後宅婦人才能想出來了。”


    妾侍:“……”


    她一時無語。


    在無語過後,她沒說自己從來不看什麽才子佳人的話本,她喜歡的是各種兵書,各種史記,分析從以前到現在的朝堂局勢,民間大事。


    不是不想說,而是清楚知道,說了也沒用。


    黃麵根本不認為她這個女子說的話是對的,哪怕本來她說的是有幾分道理的,但這些話從她嘴中說出來,到了黃麵耳中就變成了沒有大局觀,異想天開。


    妾侍對黃麵沒什麽好感,但她是黃麵的妾侍,他好她才能好,若是他倒下了,她本來就是賤籍,就算是僥幸逃過一死,恐怕也要被打成官奴,到時候就真的是一輩子都不能翻身了。


    她不想得到這樣的結局,自然努力想要讓黃麵別輕視了陛下。


    可現在看來,她的努力根本就是徒勞。


    她的身份,性別就注定了黃麵不會信她。


    黃麵笑夠了,覺得找妾侍來服侍自己還是很不錯的,至少她說的那些天馬行空的可笑想法讓他覺得很好笑。


    笑過了,身體自然也就放鬆下來,沒那麽疲憊了。


    感覺自己好受點了,黃麵開始準備接著搞自己的事業。


    “你先下去吧,本王有些事還要處理。”


    妾侍得了他的話,也沒再說什麽,行了禮盈盈一拜便離開了黃麵的院子。


    外麵,她的丫鬟在等著她,見到她來了趕忙迎過來,擔心問道:“姑娘可還好?”


    最近黃麵身體不舒服,就找妾侍們撒氣,來伺候他的妾侍幾乎都被罵過,隻有她撐了下來,於是照顧黃麵的主要任務就到了她頭上。


    妾侍搖搖頭:“無事,王爺的病看著也要好起來了。”


    “我們迴吧。”


    仔細深思熟慮,不知道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才出口的建議都沒被仔細聽就打迴,她心底是失落的。


    同時也有些焦慮。


    因為她看的清楚,如今的攝政王黃麵看著是如日中天,可這些天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俱都是小皇帝準備針對他的前兆。


    而他卻還固步自封,自以為掌控了局勢。


    身為黃麵的妾侍,以後他死,她不說陪葬也要跟著一起受罪的她很是擔憂自己的未來。


    可惜她是賤籍,不然此刻必定要想法法子脫離了黃麵。


    迴去的路上,她們遠遠看到了正說說笑笑朝著這邊走來的文人們。


    他們都是黃麵養的幕僚,年歲大多四十朝上,一個個看著很有時下流行的文人風範。


    這是男客,遇見了自然要避一下的。


    妾侍微微側身讓出路來,對著他們客氣的行了個見麵禮。


    這些被黃麵至少養了十幾年的幕僚們也都還禮,隻是眼底的輕蔑和臉上的不以為然根本掩飾不下去。


    他們跟著攝政王時間很久,自然知道他愛好美色,又喜新厭舊,身邊得寵的美人如流水一般。


    就算是此刻她受寵,過個幾天,新的美人出現,她照舊是個不入流的通房。


    他們就不一樣了,身份是幕僚,也算得上是黃麵的眼睛耳朵嘴巴,就算是這十幾年沒出過什麽大事有些懈怠了,但心底絕對是充滿了自豪與驕傲。


    這種自傲讓他們麵對以色侍人的妾侍時,哪怕嘴上不說,那種輕蔑與瞧不起卻還是輕鬆的透了出來。


    他們說說笑笑接著走了,高談闊論著一會要如何給攝政王出主意,自己最近都看了什麽書,有個什麽想法。


    對於身後那個小小的妾侍,沒人放在心上。


    她站在後麵看著他們,沒有為他們的居高臨下態度而難過,而是眼底帶上了淡淡的羨慕。


    “姑娘,你怎麽了?”


    一直照顧她的小丫頭見她仿佛是情緒不對,小心翼翼問了一句:“哪裏不舒服嗎?”


    “沒有。”


    妾侍溫柔迴了一句:“我們走吧。”


    走了兩步,卻還是忍不住迴頭看向那些吃的大腹便便,明明文采比不過她,目光也沒有她深遠,卻還是被當成座上賓的幕僚們。


    若她是男人……


    若她是個男人……


    心底的不甘盤桓半響,最終還是滿滿消散了。


    她畢竟不會真的變成個男人。


    在黃麵的妾侍指出問題所在卻失敗時,紀長澤也正躲在自己的寢宮裏麵分析黃麵如今如何。


    “攝政王府中光是幕僚就養了二十幾個,從年輕時一直養到現在,當年這些人也全都是他的左膀右臂,沒少幫他做事。”


    但人都是會改變的。


    不光黃麵習慣了養尊處優,那些幕僚們也都習慣了跟著黃麵安安心心當強者,不必去思考爭鬥的生活。


    環境變了人卻沒變,可以想象這群幕僚能帶給黃麵多大的驚喜。


    “奴才安插了暗部的兩個人進了攝政王府做事,那些幕僚平日裏就是一起開開詩會,出去尋.歡作樂,有的時候迴來帶著一身酒氣,看著都不像是厲害的。”


    紀長澤有點奇怪趙嶺說的這些:“當初黃麵一步步權傾朝野,背後應該是有人支招才對,怎麽會如今一個個變成了這副模樣?”


    趙嶺顯然做過調查,迴答的相當快速:“那個時候的確是有幾個比較厲害的幕僚在,當時的攝政王還未掌權,為人謹慎,幹什麽都會小心行事。”


    “但等到後來,他掌權後,便不是如此了。”


    俗話說,要一個人滅亡,就要先讓他膨脹。


    黃麵就是這麽一點點自己膨脹的。


    剛開始的時候,他清楚知道自己需要一步步爬上去,因此幹什麽都很小心,幕僚說的話,也會去選擇對自己以後有利的。


    結果等到後來,他掌控大權,不再需要小心翼翼後,自然對於一些幕僚處於長遠考慮的意見有些不滿。


    在他看來,他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如果做什麽還是畏首畏尾,那他辛苦到了這個位置還有什麽意義。


    那些幕僚既然能提出長遠的建議,也就是有眼光有見識的,他清楚知道攝政王做出了一個怎麽錯誤的決定。


    就算是皇帝沒有因為他的行為而產生什麽想法。


    這個王朝也會在他這樣的操作下一步步滅亡。


    因此,他們先跑路了。


    “最後剩下的都是一些會附和攝政王想法的幕僚,時間久了,自然也就一個個看著肥頭大耳起來。”


    畢竟不需要進步不需要學習,黃麵想要的是他們無條件附和跟無腦吹捧,這些人自然會安心的墮.落下去。


    紀長澤聽明白了,點點頭。


    “所以他暫時不大可能發現朕在幹什麽。”


    隻要不撕破臉,他想幹什麽都簡單很多。


    畢竟披上昏君的皮之後,黃麵樂見其成的很,也不願意刺激在他看來“十分依賴信任他”的小皇帝。


    這就好像是人與人的相處。


    你哪怕心底對著自己的朋友有不滿,但朋友表現的一心一意要和你做好朋友,並且對你十分好,幹什麽好事都想著你。


    這樣即使朋友有的時候會因為暴躁做出一些你不大喜歡的決定,你最多也是規勸而不是直接說“你別做這個決定,因為我想做另一個決定”。


    若是撕破臉可就不一樣了。


    反正關係都不好了,這個時候他隻會全力去抵抗紀長澤要做的任何事,哪怕這件事他根本不知道代表著什麽。


    “不錯。”


    確保自己跟黃麵可以保持一個假性友好的關係了,紀長澤也放鬆了下來。


    “江小姐那邊都準備充足了吧?”


    “是,都是按照陛下吩咐的做。”


    趙嶺此刻倒是有了點後世總裁秘書的風範了,無論紀長澤問什麽都能在他那快速得到答案。


    “她按照陛下的吩咐將那筆錢換散,買了許多糧草,也去武器庫申請了許多武器。”


    江姑娘是個相當有行動力的人。


    之前東郊大營一能去,她準備好了之後就直接迎難而上了。


    剛開始的確是有人看不起她,覺得她一個女子怎麽可以帶領他們這麽多士兵。


    但一來她是皇帝的女人,二來她父親是江將軍,雖然很多人心底有不滿,倒是也沒多說什麽。


    江姑娘當天直接按照紀長澤授意的那樣,讓人抬了一箱子錢上去。


    直接告訴底下的將士們,他們可以輪流上來挑戰她,一個一個的來,誰挑戰成功了就可以得到這個箱子的一半錢。


    剩下的一半就是前麵那些挑戰失敗的人分。


    自然的,金錢動人心。


    此刻他們倒是也忘記對江姑娘如何不滿了,也忘了自己剛剛是怎麽覺得女人不能來軍隊了。


    你管他男人女人的,能給他們帶來錢,那就是好人。


    當天江姑娘一個人挑戰了十八個人。


    倒不是說她能一打十八,而是東郊大營向來不怎麽受重視,這些人也沒經曆過係統的訓練,基本都是當初強製入伍的時候從各種家庭裏選出來的。


    他們營養不.良,又沒什麽打鬥經驗,如果不是江姑娘最後體力開始不濟,第十八個人又是有豐富經驗,上過幾次戰場的老兵,怕是還要繼續打下去。


    最後那老兵得了半箱子錢不算,還被江姑娘當成提了職位。


    他榮耀也有了,錢也有了,權利也有了,就算是心底覺得女人不能帶兵,也會在利益的驅使下主動變成江姑娘的手下。


    剩下的人則是看明白了她有多厲害。


    一打十八,就算是個男人打出這樣的戰績,都足夠讓人敬佩了。


    這法子還是紀長澤出的主意。


    江姑娘畢竟受時代眼光局限,就算是再怎麽反應快速比一般女子要放得開,也還是想不到這麽簡單粗暴的直接上去打架的。


    但小皇帝明明身處深宮,卻好像對這件事研究過無數次一般,麵容還很稚嫩,語氣卻成熟的像是一個當了幾十年皇帝的成年帝王:


    “世人俱都為利而來,為利而走,世家侯爵也許還會給自己遮一層麵子,但那些飯都吃不飽的人卻不管這些。”


    “隻有吃飽了飯,他們才有空去追尋別的,隻有你比他們強大,他們才願意臣服你,別的先不管,打服了再說,等到他們發現你強於他們,並且能給他們吃飽飯,甚至還有多的錢,他們自然會擁護你。”


    江小姐越發覺得,小皇帝是個妖孽了。


    他明明從小就在皇城長大,沒有餓過一頓飯,向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卻如此了解底層百姓的心態,還能以此來做一場局。


    這樣的心機,這樣的謀略。


    她甚至懷疑如果不是小皇帝之前一直年紀太小,看著就是一副小孩模樣的話,他早早的就會對黃麵發難。


    而事實也證明了,紀長澤是對的。


    無論這些將士剛開始怎麽抵觸一個女人來統領他們。


    等到發現她不光強大,還有本事給他們足夠的軍餉,發來準時的俸祿,帶著他們打獵加餐,給他們爭取來武器跟新衣服後,自然而然的就會站到了她這一邊。


    比起朝臣,還有黃麵那樣的官,低階的士兵比他們更不在乎男人女人的不同。


    就好像是紀長澤說的,飯都吃不飽了,誰還管這個。


    隻要江姑娘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那他們就服她。


    紀長澤還特地讓人去其他軍營散播了一下關於東郊大營如今改變的消息。


    陛下為了討好妃子,給她封了個玩笑一般的將軍職位,還把東郊大營交給她管,甚至讓她帶著東郊大營的兵前往衍地平叛,這件事自然也傳到了其他營地中。


    紀長澤做的,就是把消息傳的更加詳細一點。


    剛開始,其他營地的人都是又同情東郊大營的兵,又有點幸災樂禍,還有點慶幸的。


    同情跟幸災樂禍就不說了。


    慶幸就是在慶幸他們並不在東郊大營,自己待著的營地也沒有人被陛下送給妃子取樂。


    但漸漸的,隻幾天功夫,風向就變了。


    “那個女將軍把貪墨的人都殺了,東郊大營的俸祿照常發了,一個子不少不說,好像還把之前他們沒拿到的補給他們了。”


    “她怎麽做到的,就不怕那些人背後的靠山針對她嗎?”


    “那些人的靠山能有陛下這個靠山厲害嗎?這位女將軍背後站著的可是陛下,若是有人去告狀,她找陛下吹吹枕頭風不就好了。”


    “還有啊,我還聽說,她還去武器庫為東郊大營的人要來了新武器,還有鎧甲衣服這些,全都要來了。”


    “怎麽要來的?我們上麵不是總去要也要不到嗎?”


    “那武器庫的人哪裏敢跟陛下的娘娘頂啊,若是惹怒了她,去找陛下哭訴,就按著陛下寵愛這位娘娘的份,他們肯定要吃掛落。”


    “這也是……誒,我的刀都磨了這麽多次了,實在是用不了了,我都怕哪天訓練的時候突然掉在地上。”


    “這還不算呢我跟你說,聽說陛下為了支持這位娘娘,把自己的私庫鑰匙都給了她,她正四處買糧食,說是餓誰也不能餓著自己的兵。”


    啊這。


    如果說之前還隻是羨慕的話,那麽現在其他兵就是徹徹底底的恨不得取而代之了。


    如今當兵都是靠國家強行要人的,主要還是因為當兵政策不咋地。


    首先要上戰場,累死累活,有生命危險,要是光這樣也就算了,有足夠的迴報就行,但偏偏就是沒有。


    軍餉不及時發,衣服破了沒地方換,武器爛了用不了了也沒法子,錢就更別說,經過層層克扣下來,能拿個十分之一都是他們幸運。


    這樣的情況下,一打仗,死亡率就特別高。


    說起來可笑又可悲。


    他們不是在戰場上戰死的。


    而是餓死的,病死的,凍死的,等等等等。


    紀長澤剛知道這個狀況的時候無語了好一陣子。


    最後隻能火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計劃,爭取快點改變軍營的種種“潛規則”。


    事向來都是這樣的,如果大家都一個樣,再怎麽差,也都隻會覺得這是正常。


    但當看到其他人不是這樣,軍餉照發,錢賺多少拿多少,飯管夠,還有武器和新衣服拿。


    心底就不是很有滋味了。


    同樣都是以前苦苦掙紮苦日子過著。


    怎麽他們還是照舊,東郊大營的兵就小日子過得這麽爽了。


    心底的不平衡,羨慕,嫉妒會讓他們迫切的去討論著這一切。


    曾經以為頂頭上司是個女人,還是皇帝的女人是缺點是笑話。


    現在卻全都變成了大家羨慕的一點。


    女人怎麽了?女人至少心腸軟,不去克扣他們的錢和吃的穿的。


    是陛下的女人就更好了。


    她有陛下做靠山,東郊大營有她做靠山,就憑著她幹的這一係列事就看得出來這是個護短的。


    有了她做靠山,東郊大營的兵至少能拿到實實在在的錢,吃到足夠飽腹的飯。


    當然了,也有人說一些“但是一個女子去管著我們,那還不如死了呢”之類的話。


    這個時候紀長澤派去的托就開始了。


    “女人怎麽了?她能讓我吃飽飯,別說她是女人,就算她是個小孩,那她也是我祖宗。”


    “我看女子挺好的,你若是想死就去死去,我覺得與其過著這種生死不知的日子,還不如去她手底下快活,至少拿了錢,我能讓家人日子好過一些。”


    “你說這些也沒什麽用,陛下又沒把我們劃給她。”


    越來越多的兵開始心裏不是滋味。


    他們是歸攝政王管的,本來也算的上是嫡係,但京城的兵,說好聽點就是比較閑,說難聽點就是無所事事。


    黃麵剛開始還在乎兵權,但他在乎的是兵權可不是兵,對他們自然也一般。


    本來這種一般跟其他人掌著的兵比起來也還算得上是不錯。


    錢隻被克扣了一半,雖然吃不飽但每頓都有的吃,不用打仗武器壞了也沒什麽,京城天氣不是很冷衣服破了就破了吧。


    但如今,瞧著隔壁本來和他們過得差不多的東郊大營換了新上司。


    再瞧著那位女將軍裏裏外外的忙活,為那些兵換衣服換武器,補錢買糧食。


    羨慕啊。


    快羨慕死了。


    他們也開始暗暗期盼了。


    “論起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王爺總要比宮中娘娘來的好吧,也許王爺也會為我們做這些呢?我們可是王爺的嫡係啊。”


    軍營中開始漸漸冒出了這樣的聲音。


    自然,若是要問起聲音的源頭,就要問一問紀長澤了。


    但無論源頭是不是他故意放出去的,可以肯定的是,最後越來越的兵開始期盼這點了。


    畢竟攝政王權利可比後宮妃子大多了。


    但沒有。


    這一次的錢發下來時,依舊是被克扣了一半甚至更多。


    軍營中的氣氛開始古怪了起來。


    若是沒有對比,他們也許還會滿足自己能拿到一半。


    可現在,對比出現了。


    同樣都是掌兵的人。


    同樣都是親近陛下的人。


    為什麽東郊大營的女將軍就能讓自己的手底下兵吃得飽穿得暖。


    權勢滔天的攝政王卻對他們不管不顧。


    他們甚至開始羨慕和向往,希望自己也能到東郊大營去。


    就那句話:


    【你比跟我談麵子談理想談未來,錢才是硬道理。】


    不給錢,就算是攝政王權勢滔天,跟他們有毛線關係。


    趙嶺努力了幾天,就來稟報紀長澤,說這些兵果然如陛下所料開始躁動了。


    “讓他們動。”


    小皇帝正在哼著歌看賬本。


    不得不說,手底下有人就是爽。


    後宮裏的那些女子真是一個個藏龍臥虎,他此刻倒是真的想趕緊搞定所有事把他們推到明麵上了。


    但朝堂上的垃圾還沒清理完。


    空出來的位置也不夠多。


    還是得讓黃麵當一下他的得力大刀啊。


    不過最近他動作還是有點多且快了,雖然知道黃麵如今膨脹了,身邊也全都是一些酒囊飯袋,但為了保證萬無一失,紀長澤覺得他還是得試探一下好。


    ***


    黃麵也得知了軍營裏最近有一些流言,大概意思就是覺得他們軍營待遇還沒有江氏領著的東郊大營待遇好。


    他對此就倆字:可笑!


    江氏那是玩票的,花的是皇帝自己的錢,她願意怎麽玩就怎麽玩,他這邊可不一樣了,他的錢每一個都要花在刀刃上,怎麽能拿去養那些沒什麽用的兵。


    又來伺候他的妾侍:“……”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看到了未來:“王爺,這是江氏在招兵買馬收攬人心啊,她不光是收攬了東郊大營的人心,還挑撥了王爺手下兵對王爺的忠心。”


    “此番作為,不得不防。”


    黃麵照舊是把她的話當做是放屁。


    “什麽收買人心,江氏一個女子懂什麽,她不過就是仗著背後有陛下,花錢大手大腳罷了。”


    妾侍:“……”


    她深吸一口氣:“王爺當真半分沒懷疑過陛下此舉用意嗎?”


    “在王爺心中,陛下是什麽樣的?妾能不能聽聽?”


    黃麵也不在意,反而有點得意和炫耀:


    “陛下啊,年紀還是太小,隻知道玩鬧,朝政的事隻知道尋本王去做,自己就每天沉迷美色,四處玩樂。”


    他沒說出什麽貶低性的話,但話裏話外,都是瞧不起這個小皇帝,認為他和自己根本沒得比。


    妾侍:“……”


    她第一次發現,原來攝政王這樣盲目。


    陛下都已經斬斷他的手腳心腹,壞了他的名聲,拿了兵權了。


    他居然還覺得對方隻知道玩???


    “王爺,陛下他……”


    她還想再說點什麽,好好讓黃麵洗洗眼睛。


    他盲目他看不清局勢他死了不要緊。


    她的賣身契可還是在府中呢。


    隻是話還沒說完,外麵就有下人說,宮中派人來了。


    妾侍隻能住嘴,跟著黃麵一起出去接旨。


    旨意羅裏吧嗦說了一大通。


    總結下來就是:朕最近喜歡釣魚,但是神奇的是居然釣上來一隻長壽龜,這是長壽的好征兆啊,於是朕思來想去,決定把它送給朕最親愛的舅舅。


    以及,最近朕手裏有一點點小空,舅舅要是不介意的話,能不能支援一點錢,雖然朕不會還,但我們關係這麽鐵,你應該也不介意的吧?


    妾侍;“???”


    滿篇的理直氣壯簡直聽的她黑人問號臉。


    她忍不住看向黃麵,想這樣他都不翻臉嗎?


    結果黃麵又是哈哈哈一笑。


    接了旨站起來道:“陛下難得找本王要點什麽,本王自然要給。”


    說著,他揮手讓人去開庫房,給缺錢的陛下送錢。


    看他臉上那誌得意滿的笑容,貌似還覺得小皇帝朝他要錢是對他低頭了。


    妾侍:“……”


    她快瘋了。


    不是,你用腦子想想啊!!


    陛下最近哪裏用錢最多?!


    東郊大營!女將軍啊!!


    他這是拿著你的錢,去壯大他的勢力然後對付你啊!!


    她憋的內傷。


    然後在看到太監送上來的一隻烏龜後,整個人都直接無語了。


    本來在聽到聖旨說送個長壽龜給攝政王的時候,妾侍就覺得這是小皇帝在罵黃麵王八。


    結果一看這烏龜。


    這不綠毛龜嗎?


    這已經不是在暗指了,簡直就是明晃晃的罵了。


    而且這麽明顯,擺明了是小皇帝在試探。


    可顯然,黃麵並沒有接到這個信息。


    妾侍絕望的發現。


    他不光沒生氣,還拿著綠毛龜,笑的一臉得意猖狂。


    “哈哈哈哈哈陛下真是有心了。”


    此刻,黃麵覺得自己拿著的不是烏龜,而是傻子皇帝的信任跟國家的未來。


    用看真傻子視線看他的妾侍:“……”


    一直等到一切結束了,她才小心翼翼問對方有沒有覺得哪裏不對勁。


    黃麵用一種“你們女人就是喜歡瞎想”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有什麽不對的,陛下如今都朝本王伸手要錢了,看來他果真很是信任本王。”


    “不錯,本王便不計較他從前幹的那些蠢笨事了,多送一些錢去與他花。”


    反正隻要小皇帝老老實實安安分分當個昏君,別的什麽都不管那就最完美了。


    眼睜睜看著黃麵還打算再去開庫房送“軍餉”給小皇帝的妾侍:“……”


    長這麽大,她從來沒見過像是黃麵這樣上趕著給敵人送武器送裝備,就差沒揮舞個手臂大喊“來啊來啊強大起來打死我啊”的人。


    發現怎麽都搶救不了了,她深吸一口氣,打算以最快速度給自己換個金主。


    畢竟黃麵的情況很明白。


    這已經不光是盲目不盲目了。


    他根本就是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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