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要她了。


    黎凝兒摩挲著擺的整整齊齊的胭脂罐子,不知不覺間,又一次落下淚來。


    “轟隆——”


    沉悶的雷聲拉上乞巧節結束的帷幕,豆大的雨滴迅猛的落下來,將黎凝兒淋了個透徹。


    黎凝兒的身子尚未好全,便又被雨水淋濕,這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咬著唇,慌亂的將小攤收好,隨意的找了個屋簷便躲進去,看著前來參加乞巧節的黎民百姓或是撐傘,或是快跑,倒也別有一番趣味。


    “哎呀,衣服都要濕了。”


    這熟悉的聲音讓黎凝兒下意識的順著聲音看過去。


    隻見酒楠頤正一臉不高興的提著裙擺,旁邊的沈行南為她撐著傘,二人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看起來像極了一對恩愛夫妻。


    黎凝兒盯著看了好一會兒,一直到沈行南和酒楠頤走遠,坐上馬車離開,這才迴過神。


    她跌跌撞撞的跑迴太師府,不顧周遭人訝異的目光,一路直奔映月居。


    映月居內因為沒人,所以也不曾點燈,黎凝兒顧不上換身幹淨的衣裳,隻拿著筆,一筆一筆,寫下一封信。


    那信中並沒有什麽不該說的,顧及著黎家人的性命,黎凝兒也不過隻與沈行南道別,祝他和酒楠頤白頭偕老罷了。


    待寫過了信以後,黎凝兒又休整一晚,翌日天不亮,便帶著自己不多的行李離開了太師府。


    一夜的休息並不曾讓黎凝兒休息好,她淋了雨,又沒有及時吃藥,此時已經頭昏腦漲起來。


    她強撐著病體,一路去了天香樓,點名要見賽掌櫃。


    那天香樓的小二已經認識黎凝兒了,這會兒見黎凝兒麵色潮紅,嘴唇蒼白,連忙去叫了賽掌櫃過來。


    那賽掌櫃才見了黎凝兒,便嚇得一疊聲的問她:“黎姑娘,你可需要請大夫?你這……這是怎麽迴事?”


    “無妨,不過是一點小事罷了。”


    黎凝兒擺擺手,拿出了幾張方子,朝著賽掌櫃一晃,又對著賽掌櫃深深一福:


    “掌櫃的,勞您幫我賃一套宅子,我一個女子,如今又生了病,怕是沒什麽精力。”


    “這……你不是……”


    賽掌櫃想問黎凝兒,他是知道黎凝兒住在太師府的,可如今……


    他了然的點點頭,又有些為難:“租一套宅子,這倒是容易,我有一老友,如今即將迴老家落葉歸根,那房子現在也沒人住。


    隻是……黎姑娘,我冒昧問一句,您這突然出來租宅子,沈大人知道嗎?”


    “賽掌櫃,您不必管他。”


    黎凝兒手指動了動,似乎有些壓不住,低低的咳嗽幾聲。


    見賽掌櫃苦著臉,一副為難的樣子,她又笑起來:“我今日過來,除了宅院一事,便是為了這件事而來,隻要掌櫃願意幫我保守秘密,我便願意給掌櫃更多方子。”


    “這個……沈大人到底是朝廷命官,我不過是一商賈罷了,如何能瞞得住沈大人呢?”


    “另加一成幹股。”


    這一句話立時便叫賽掌櫃變了臉色,他也不再說什麽“瞞不住”之類的話,隻急迫道:


    “黎姑娘,這話可不能亂說,如今天香樓客似雲來,這幹股……你確定要還迴來?”


    “隻要掌櫃的幫忙,我願意分出一成幹股。”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賽掌櫃是個爽快人,他拍著胸口,義正言辭道:“我與黎姑娘初次見麵便一見如故,如今黎姑娘有難,我如何能不幫忙呢?你隻管放心,我這就帶你去那宅子看一看,包你滿意。”


    “多謝。”


    黎凝兒略一頷首,便跟著賽掌櫃出了天香樓。


    二人一路在東街轉來轉去,最後進了一個小巷子,停在一座宅子麵前。


    賽掌櫃一麵開鎖,一麵滔滔不絕的介紹著這宅子:“這宅子足足兩進,趕明兒,我再給黎姑娘買幾個丫鬟婆子,黎姑娘也有人照顧不是?


    說起來,這宅子可是我那老友自己盯著,一點一點建造出來的,他們一家子在這裏住了二三十年了,如今也是我那老友年紀大了,這才想離開京城的,若不然,黎姑娘隻怕還找不著這麽好的宅子呢!”


    賽掌櫃的話很多,很密,黎凝兒好幾次想要說話,但都插不進去,她隻能不住的點著頭,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這座宅子。


    平心而論,賽掌櫃確實沒有撒謊,這宅子不管是是影壁,還是小湖,亦或是房屋,都做的很好,看起來也並不像是二三十年的老宅子,可見主人有多麽愛惜。


    黎凝兒撫著影壁,微微點頭道:“這宅子很好,多謝掌櫃了,至於租錢,就從我那幹股裏拿吧。”


    “這沒問題。”


    賽掌櫃說著,又擔憂的看一眼黎凝兒,小心翼翼的問道:“黎姑娘,你這身子,當真不需要大夫麽?我認識一個大夫,是迴春堂的,醫術極好,保管幾貼藥下去,你這病就好了。”


    聽著賽掌櫃的話,黎凝兒有那麽一絲心動,隻是很快,她就搖搖頭,道:“不必了,我不想讓人知道,我住在這裏。”


    “原來黎姑娘是怕那大夫嘴巴不嚴!”


    賽掌櫃一拍手,又道:“這簡單,我給你找一麵屏風,放在這裏,你隻消露出手腕,叫他診脈即可。”


    這倒是個好辦法。


    黎凝兒並非不清楚自己的身體,她很清楚,她現在病的很重,隻是她才從太師府出來,心中還有些擔心沈行南會過來找自己,所以並不敢請大夫,也不敢抓藥。


    隻是這想法在黎凝兒的腦海裏不過一閃而過罷了,很快,她便苦笑著唾棄自己:


    黎凝兒,你清醒一點,沈行南自己親口說的讓你滾蛋,現在你滾了,他怎麽可能會過來找你?別白日做夢了!


    隻要這麽一想,黎凝兒便覺得心中一陣絞痛。


    她生著病,也沒法子去鋪床,整理屋子,無奈之下,賽掌櫃幹脆給她請了兩個婆子:


    “這兩個都是在我家做慣了的老實人,有她們在黎姑娘身邊,倒也安全一些,方便一點,黎姑娘先去歇一會兒吧,一會兒大夫就過來了。”


    “多謝掌櫃了。”


    黎凝兒朝著賽掌櫃略一頷首,便歪在才鋪好的床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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