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斷他們的是珊珊的叫門聲。


    他們一怔之後,起來胡亂穿衣開門。


    “珊珊!”安曼欣喜的喊:“真的是你!”


    “你這是幹嘛?”令方指著她。“唱大戲啊?”


    珊珊把頭發紮在頭頂,發尾倒垂下來,不知哪裏找來的麻繩,將一支掃帚綁在背上,活像古代給五花大綁上刑場暫首的罪犯。


    她有模有樣地雙手抱拳。


    “老爸、媽咪在上,我來負荊請罪。”


    “又是老爸、媽咪啦?”令方擺出嚴厲相。“不是‘扁伯’、‘鰻魚’嗎?”


    “啊?”珊珊一向掰得別人滿頭霧水,內功自然不凡,立刻領悟何來的“扁伯”、“鰻魚”,並馬上知道她已被原諒。


    “負什麽荊啊?”安曼好笑而為她鬆綁。“真虧你想得出來。”


    轉頭一看,旁邊的小女孩小咪,背上也用繩子綁了個鍋鏟。


    “她看見我的打扮,非要我也給她綁一個。”珊珊尷尬地說明。


    “你看你,以後總該記得要安分守己,以身作則,做妹妹的好榜樣了吧?”令方訓道。


    珊珊大喜。“小咪是我妹妹,那麽你們也要像收養她一樣收養我了?”


    安曼不及做答,女孩咕咚一聲雙膝點地。


    “父母大人在上,請受珊珊一拜。”


    她當真前額著地的大禮拜下。


    抬起頭時,淚流滿麵,聲淚俱下。


    “珊珊自幼無父無母,沒有管教,四處流浪時又總是遇人不淑,為了保護自己,變得鬼靈精怪,詭計多端,但實在本性善良,聰慧伶俐,八麵玲瓏,能屈能伸……”


    安曼笑倒在令方肩上。令方亦忍俊不住。


    “行了,行了,你少自捧自擂幾句吧,再說下去,我耳膜要抽筋了。”令方拉她起來。


    “我隻是要你們知道,從今而後,我一定痛改前非。不過成了你們的女兒,我便改頭換麵了嘛,再也不是以前的珊珊了。”


    安曼搖了搖頭。“忽而淚如雨下,忽而笑嘻嘻,前後不到一秒。碧芸找你演戲還真找對人了。”


    “啊!”珊珊一掌拍上額頭。“剛才有人打電話來,說一班人在等你去錄影。”


    “我,天哪!糟了!多久以前?”


    “就是剛剛呀。”


    “你快換衣服,我送你去錄影廠。”


    令方歉疚地把女孩們帶往客廳,讓安曼更衣。


    “不對!”他想起來“我剛剛把話筒拿起來了。”


    然後他看到客廳電話的話筒也擱在一邊。他拿起來聽。


    “喂?喂?”是安曼在臥室對著他拿起的分機喊。


    “沒事,小曼,我在客廳等你。”


    珊珊看糊塗了。“我方才明明和一個男人說過話啊。”


    門鈴聲大響,拉緊急警報似的,外加碧芸十萬火急的大喊大叫。


    “小曼!小曼!開門哪!裏麵的人仔細聽著,我已經報警了,你可別亂來呀!”


    令方聽得不明,走去打開門,碧芸跌跌撞撞撲進來,但,是她後麵一群人的衝力,將他撞得往後倒在地上,三、四個人壓住他,壓得他七暈八素。


    幸而他們很快站了起來,令方要喘一口氣,忽然兩、三個男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後的把他架住。一個攝影師扛著攝影機對著他拍個不停。


    安曼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你們做什麽呀?我們幾時改用這種方式試鏡了?”


    她一出聲,其他的聲音全都靜下來。珊珊早就嚇得呆住了,小咪躲在她後麵。


    好幾張中愕的臉轉向安曼。


    “小曼!”碧芸喊:“你沒事嘛!”“我是沒事呀。”安曼不解地環視她的工作同仁們。“今天錄影現場在我家嗎?我怎麽沒聽說?”


    “能不能先叫他們放開我?”令方問。


    “哎,放手,放手,”碧芸揮著手。“這是自己人,不是壞人。”


    “我們這哪來的壞人?”安曼奇怪地問。


    “小朱打電話催你去錄影,聽到你喊救命,然後好像嘴巴給捂住了。他馬上通知我,我便……”


    忽然,碧芸看到安曼漲得通紅的臉,她轉去看令方,他抿著嘴笑。


    “要命。”碧芸咕噥。“我真的報了警呢。”


    才說完,大隊警車已來到安曼門口。


    “我也報了警。”小朱說。


    警察衝進來,現場隻有令方一個人光穿了褲子,褲腰上的皮帶還來不及係上,又光著上身,衣衫不整的,還頂著一頭亂發。


    “別動!”


    其實沒有人動。


    好幾管槍口對著令方。


    碧芸眼珠一轉,靈機又動起來。


    “快拍,快拍!”她向攝影師大喊。


    “他叫我們別動呀!”攝影師也喊。


    “我們是電視公司‘她是我媽媽’拍攝小組,”碧芸大聲告訴警察們。“女主角安曼在這。請保持現狀不要動。拍呀!”


    警察們一看,啊,那美女可不就是“崔文姬”嗎?大家果然維持舉者槍瞄準令方的姿勢,然後一起把臉轉向攝影機,掀眉咧嘴,露出個人自認最上鏡頭的笑容。


    ???


    假如令方以前曾認為電視劇沒有文化,演員演電視劇就像玩捉迷藏那樣容易,現在他可不敢這麽想了。


    在鏡頭前把台辭倒背如流是一迴事,演出台辭裏的喜怒哀樂,需要的不僅是技巧、演技,更要懂得如何掌握分寸,適當地融入感情。


    而當表演能自如到自己不覺得在表演,且能贏得觀眾的共鳴,跟著演者喜、怒、哀、樂,演出才算淋漓盡致,才算成功。


    令方飾演的是一個終於打動“崔文姬”真情的男人。他在劇中的職業也是律師。


    “崔文姬”曾為一名律師所救,並和他有過一段短暫、失敗的婚姻。那名律師不久就再娶,令“崔文姬”不但再不信任男人,也不相信世上有所謂真情。


    令方演的律師,便是要不顧一切消弭“崔文姬”對感情的畏懼,及對男人的仇恨,以他鍥而不舍,絕不退縮、放棄的決心打動她。


    他正愁不知如何向安曼表示情意,恰巧和她演這麽個對手戲,對他來說等於是以另一種方式表露心意。


    “崔文姬”的殘廢丈夫,被人發現暴斃於床上,繼子和她被警方視為最大嫌疑。而她是老頭子遺囑中億萬財產的唯一繼承、受益人,又被視為嫌疑最大者,尤其繼子出麵指證她勾引他無數次,甚至指稱她曾要他聯手害死老頭,以分若幹財產給他為誘惑。


    所有的人都相信崔文姬有罪,除了她的律師。


    “你為什麽要幫我?”囚衣絲毫不減崔文姬的美,她冷漠、蒼白的臉是那麽冷豔,那麽動人心弦。


    “你為什麽不肯幫自己?”律師反問她。


    崔文姬一被起訴,便放棄抗辯,她甚至不找律師。


    她不知道這個律師從哪冒出來的。


    “我累了。你們不能不要理我嗎?我想我有安靜死去的權利吧?”


    “你的親人呢?她們沒有權利要你為她們活下去嗎?”


    “我說過,我孓然一身,無親無故。”


    “我也告訴過你,你母親在世,你還有個女兒。”


    她的臉色似乎更白了。“我母親在我一出生就死了。我是生過一個女兒,她出生不久便夭折了。”


    “你母親委托我來幫你,你女兒渴望見你一麵。”


    “我不相信你。”


    “就我到目前所見,你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我母親……”她固執地吞咽一下。“若真有這麽個女人,為什麽這麽久,她都不露麵,不聞不問,偏選在這個時候?


    “這個時候你最需要她,最需要親人的支持。”


    她望著他,目光淩厲。“你自詡是最好的律師,她請得起一個昂貴的律師,卻沒有能力養她的女兒,而必須把她丟進火坑?”


    “我收費是不便宜,但我答應做這件事完全免費。”


    “為什麽?拯救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可以使你名號更響,更顯卓越不凡?”


    “我第一次來看你,是因為答應了那個跪地向我苦苦哀求的女人,我不得不來。見了你之後,我非來不可。我會一直來,到處承認、接受我做你的律師。”


    “你瘋了。”


    “也許。愛上一個聲名狼藉、目前又是殺人疑犯的女人?也許我是瘋了。”


    “你……”她怔怔瞪著他。


    “對,看著我,看清楚我。”他走向她,朝她俯下身,和她麵對麵。“我愛你。我想第一次看見你,我就愛上你了。此時此刻此地,或許不適當,但是我非說不可。我真的愛你,小曼……”


    “停!停!”導演大叫。


    “別吵,別吵。”碧芸喊:“讓他說下去。”


    “搞什麽鬼?誰是這裏的導演哪?”


    “你停你的嘛,我隻是說讓那個小子把話說完。”


    安曼和令方在布景搭起來的監獄會客室裏,四眸膠著,四周的聲音聽而不聞。


    “你……你說什麽?”安曼結結巴巴的問。


    “我說我愛你,小曼。”


    “這……這不是台辭……”


    “我不是在說台辭,念劇本。看著我。我愛你。”


    “你……你把戲和現實弄混了。”


    “小曼,我是誰?我叫什麽名字?”


    “令方,你幹嘛呀?”


    “我是令方,你是小曼。我現在不是在演戲。對不對?”他忽然轉頭問攝影棚內的工作人員。


    “對,對。”大家齊齊答,看他們比看拍戲還來得有趣。


    “你發什麽神經?”安曼給粉塗白的臉抹上酡紅。


    “你一直認為我是為了那兩個女孩,和我演出在醫院結婚那一幕。我現在當眾鄭重聲明,我不是。”


    “你……你不能迴家說嗎?”


    “不能。迴到家,我沒有機會說。從認識你到現在,我連追求你的機會都沒有。我們四周永遠有其他人在,我們不是忙珊珊,就是忙小咪,再不就是和碧芸商討劇本……”


    “咦,我成了第三者了。”碧芸抗議的喊。


    令方繼續說著:“我正以為我們終於住在一起,應該可以有時間相處了,又開始演戲、接通告,而我仍有律師樓的工作。我們每天見麵最多的時候,變成是在錄影廠,我什麽也不能做……”


    “老兄,你盡管做,盡管把我們當隱形人。”有人大聲說,引起一陣笑聲。


    聚光燈底下的兩個人也的確當他們都不存在。


    “我們結婚的第二天,我就去買了戒指,結果到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我還是沒有適當的機會和時間拿給你。”


    他由西裝口袋拿出一個首飾盒,打開來。躺在裏麵的鑽戒在燈光下閃著耀目的光芒,一時間口哨、驚唿聲四起。女性們發出羨慕的歎息。


    安曼錯愕、驚喜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最近你都躲著我,不大理會我。我今天必須把悶在心裏的話說出來。小曼,我從來沒有輕看你的職業。你瞧,我現在也在演電視劇了。”


    “嘿,那戒指該拿來謝我這個大媒人才對。”碧芸說。


    這迴安曼聽見了。“閉嘴,碧芸。”


    她把手伸出去。


    令方歡喜地為她戴上。


    廠內響起熱烈的掌聲。


    “吻新娘!吻新娘!”


    “吻得貨真價實一點兒,不然我來代勞。”


    “應觀眾要求。”令方含笑擁住安曼,低頭給她一個紮紮實實、令旁觀者為之沸騰的熱吻。大家都知道他們因兩個女孩而相識、結婚的經過。


    “我也要去領養個女孩。”有位女助理說道。


    “先問問那女孩有沒有像展令方這樣的義工爸爸。”一個男人一旁打趣調侃。


    “好浪漫哦,我也要。”另一個女性工作員感動得涕淚並流。


    “完了沒有?”導演吼:“可以正式開工了吧?”


    “開什麽工啊?應該去為他們慶祝一下才對嘛!”


    某人此言一出,立即得到唿應。大家開始收線的收線,清理的清理,關燈的關燈,一麵七嘴八舌商量到哪去慶祝。


    “希望我們這出戲拍完以後,能安排時間,完完全全獨處,好好談個戀愛。”令方歎息地說。


    “嗯,恐怕要等上一段時候。”安曼嬌羞地說:“因為我們要顧慮到孩子們。”


    “珊珊已答應迴學校念書,她是大女孩了,這些日子的表現可圈可點,我想不必擔心她。小咪嘛,百珍和她玩得很好,可以請她當臨時保姆。你不會不高興吧?”


    “我顧慮的不是百珍到家裏來,是另一個人。”


    “誰?”


    安曼摸摸她仍平坦的腹部。“我們要添一個孩子了。”


    “啊?”


    他們不知道有一支麥克風沒有關,控音室的人一直在繼續聽他們的對話,當安曼手撫腹部,工作人員把聲音轉大,讓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導演馬上把每個人都叫迴來。


    “以後再慶祝,我們要在安曼開始行動不便前把戲拍完。”


    大夥一麵呻吟,一麵大笑,一麵湧上去恭喜令方和安曼。


    恭喜他們“又”要當爸爸、媽媽了。


    ???


    “她是我媽媽”正如碧芸預料,加入令方、珊珊之後,高潮迭起,收視向上升,把友台打得落花流水。


    別說觀眾都鎖定這一台,到了晚上八點正,安曼,不,現在是“展”氏一家了,也全家總動員,集合在客廳,目不轉睛盯著電視。


    今晚令方缺席。他因“她”劇中的處女作一炮而紅,演技受到注意,他出色的外表,對目前正鬧小生荒的娛樂圈,更使他成為多方爭取的寵兒,已有電影公司老板邀他去拍電影。


    他今晚就是和一個獨立製片公司的老板見麵。


    他娶的名演員老婆,則因腹大便便,在家賦閑了數月。


    安曼頂著一座山似的肚子,羨慕地看著又在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百珍。她成了令方律師樓的助理,及展家隨傳隨到的隨時臨時保姆。


    廣告時間,百珍跳起來衝去洗手間。


    珊珊換到她現在名正言順的媽咪身邊。


    “媽咪又在多愁善感。”


    “哪有?”


    “大家都有看你演的戲,你自己卻不捧自己的場。”


    “哼,看你老爸才是真的。”


    “媽咪,你現在的身材比百珍性感、美麗百倍。”


    被說出那點小心眼兒,安曼挺難為情。


    “又在那睜眼瞎掰,一團肚子大得像隨時會引爆的核能爐,性感個鬼。”


    “書上說孕婦格外犯疑心病,媽咪,要心胸開朗,有益胎教。”珊珊以手掩住她肚子,小聲又說:“百珍八珍兮兮,老爸認識你之前,和她就由男女朋友變成男的、女的朋友了。我可以做證。安心啦,他們不會舊情複燃的。”


    “開始沒有?開始沒有?”百珍嚷著跑出來。“還在廣告!煩不煩!我去拿水果大家吃,開始要叫我啊。”


    百珍做什麽都驚天動地,毫無機心,實在是個可愛的女人。


    安曼十分慚愧。的確,她腹部逐日長大後,行動越來越不方便,她很少出門,終日無所事事,令方卻忙得停不下來,百珍見到他的時間還比她這做太太的多,她便無聊地胡思亂想起來。


    “開始了沒?開始了沒?”百珍端著一盤西瓜、一盤雪梨出來。“水果對孕婦和胎兒都好,多吃些,安曼。你們那份等下一個廣告,你們媽咪是一人吃三人補啊。”


    超音波顯示安曼腹內是對雙胞胎。但她常覺得裏麵至少有一打胎兒的腳同時踢她的肚皮。


    電話鈴響,話機就在安曼坐的大沙發旁茶幾上,這是她專屬的座位,以便令方任何時候打電話迴來,她第一個接到。


    “小曼,你生了嗎?”他每次都這麽問。


    “生了一窩。”她便如此答。“你在哪?”


    “正要離開。我得去見一個客戶,到了那再打電話給你。”


    他不論去了何處,一定讓安曼知道,即使她懷孕才三、四個月時便如此,好像她每分每秒都有可能臨盆。


    “好。開車小心。”


    “知道,我會的。你覺得好嗎?”


    “哦,我這輩子沒這麽好過。要是我能自己站起來,再去跑個幾圈,我會覺得更好。”


    “不要沮喪,親愛的。我愛你。”


    說真的,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丈夫溫柔體貼,時刻濃情蜜意。珊珊已變成懂事、貼心的女孩,不但不再惹人操心,用功讀書之餘,常常幫忙做家事,照顧小咪,做媽咪的談心好朋友。


    “我也愛你。早點迴來。”


    真是,犯什麽疑心病?應該珍惜。


    “早點迴來。我也愛你。”小咪不知幾時爬上沙發,靠著她,學舌道。


    安曼笑著摸摸她的頭。“小咪好乖……”她頓住,怔怔看著小咪。


    她說話了!


    “小咪,你……你說話了?”


    小女孩對她嘻嘻笑著。“小咪說話。”


    “哦,老天!”安曼忘了她龐大的身軀,激動地一下子站起來,結果重心不穩,跌下沙發。“哎喲!”


    “怎麽了?怎麽了?”


    “媽咪,你要什麽,叫我拿就好了嘛。”


    “哎喲……小咪……哎喲……”安曼抱住仿佛在下墜的肚子。


    “小咪,你把媽咪推下來的嗎?”百珍喝問。


    小咪睜大天真的眼睛。“小咪說話,媽咪下來。”


    “你怎麽可以……”百珍張著嘴。“她說話。小啞巴在說話!”


    “喂,跟你說過不可以叫她啞巴嘛。”珊珊護著妹妹。“她本來就會說話,她不說而已。”“哎喲……哎喲……”


    “媽咪哎喲。”小咪說。


    安曼頭上冒出汗來。“電話……打電話……醫院……哎喲……”


    “要生了!她要生了!”百珍大叫,跳到電話旁邊。“我知道令方在哪,忍耐一下,我馬上打電話叫他迴來。”


    “他……不……哎喲……”安曼痛得說不出話。


    “早點迴來!老爸早點迴來!”小咪急得在沙發上跳腳,兩隻手揮著比來比去。


    珊珊搶過電話:“不用打了,老爸大概已在迴來的路上。”


    她冷靜地叫了救護車,又通知碧芸,然後寫了張紙條放在電話旁邊,再跑去房間拿安曼早已準備好的一個手提袋。


    稍後,碧芸趕到醫院,安曼已送入產房。


    “生了沒?生了沒?”


    和她同來的還有原醫生。


    “若是生了,她們不會還在這。”


    “令方呢?他怎麽沒來?怎麽還沒生呢?你們到多久了?她進去多久了?”


    原山年溫柔地按著她的肩。“冷靜,碧芸。”


    “你著急也不能替安曼生呀。”


    碧芸靜下來,訥訥笑著。“說得也是。”


    “老爸迴到家看到字條,就會過來了。”珊珊告訴她。


    “老爸早點迴來。”小咪說。


    原山年和碧芸吃驚地低頭看她。


    “她……說話了!”碧芸結巴道。


    “就是她開口說話,安曼才嚇得肚子痛起來。”百珍埋怨。“唉,害我電視劇也沒看完。”“樓上休息室有電視。”原山年對她說。


    “真的?”百珍馬上跑開。“崔文姬今晚要和她女兒見麵了,我一定要看。生了要告訴我啊!”


    “崔文姬的女兒就在她麵前,卻巴巴的跑去看電視。”珊珊咕噥。“八珍麻煩。”


    “八珍麻煩。”小咪學道。


    碧芸和原山年笑了起來。


    “珊珊,小不點開口說話,開始學話了,你從現在起,說話用辭得注意一點。”


    “注意一點。”小咪馬上有反應,並且一根手指指著珊珊。


    “哎呀,當姊姊真麻煩了,給你做好了。”珊珊對她說。


    “真麻煩,給你做。”小咪迴她。


    她旁邊的大人們笑彎了腰。


    “我看,安曼的麻煩才開始呢。”碧芸說。


    “才開始呢。”小咪又跟著學人句尾。


    “怎麽說?”山年問。


    “說。”小咪說。


    “哎,你還是不要說話的好。”碧芸對小女孩說。


    “說話的好。”


    山年和珊珊大笑。


    碧芸啼笑皆非。“要命,一個珊珊才稍微矯正過來,又來了個小的。”


    “什麽嘛,”珊珊抗議。“我口齒清晰流利多了。”


    “小的珊珊,清晰流行。”小咪接得一點不含糊。


    令方這時由走廊那頭急奔而來。


    “小曼呢?小曼呢?生了沒?生了嗎?”


    “早點迴來,我也愛你。”小咪叫著跑向他。


    “什……”令方愣了愣,煞住腳步。


    比起去年,小咪長高、長胖不少,令方在她跑到他麵前時抓住她,不過已不再能一把抱起她了。他蹲低下身子。


    “小咪,你說什麽?我是不是聽錯了?”


    “我也愛你。”小咪摟住他的脖子。


    令方擁緊小女孩,不禁熱淚盈眶。“你說話了,你終於說話了。”


    小女孩身子往後仰,驕傲、得意地說:“說話的對。”


    他大笑。“對,說話的對。”


    “哼,你還沒領教到呢。”碧芸說。


    “領教到啦。”小咪喊。


    令方還沒搞清楚小咪學舌的方式,驚訝不已。“嘩,反應如此靈敏。”


    產房的門開了,一位護士出來,拿下口罩,直接走向令方笑盈盈的報喜。


    “恭喜你,展先生,三胞胎,兩女一男。”


    “生了!”令方欣喜地大叫:“生了!”他緊緊握一下護士的手。“生了!”


    “是的,很順……”


    令方已興奮地轉去握山年的手。“生了!小曼生了!”


    “恭喜你,令……”


    他握住他搖得頭都暈了。“天哪,她何止是生了,仙女散花也沒這麽熱鬧!三胞胎!”


    令方樂昏了,什麽也聽不見,又去搖珊珊。


    “珊珊,你聽見沒有?媽咪生了,她生了哪!三……三……三……”神智終於迴來了一點點,複震驚得口齒不清起來。


    “三胞胎。”珊珊呻吟。“哦,媽咪呀!”


    令方腳跟三百六十度大轉,轉向護士。“三……三個?”


    “是啊,展先生。兩個女孩,一個男孩,母子女均安,生得很順利。”


    “怪不得她肚子那……麽大。”碧芸喃喃低語。


    “三……兩個……一個……”令方舌頭打了結般。


    “別在那三三兩兩又加一了,令方,”碧芸推推他。“問問我們能不能看看小曼和孩子們呀。”


    “可以。我等一下抱出來給你們看。”護士說完便進去了。


    “三胞胎,哦,我的天。三胞胎。”令方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語。


    “三胞胎,恭喜展先生。”小咪說。


    仍恍恍惚惚的令方,竟彎身握住小女孩的手搖一搖。“謝謝你,護士小姐。”


    山年拍拍他肩膀。“令方,鎮定。”


    “若是你一下子得了三個小娃娃,看你如何鎮定!”碧芸白他一眼。


    他深情激賞。“你就算生了六胞胎,我也不會手足無措的。”


    她紅著臉發嬌嗔。“去你的,當我是母豬嗎?”


    產房門又開了,這迴出來兩位笑嘻嘻的護士,一位抱著兩個女娃,另一個抱著男嬰。


    大家齊湧上去看嬰兒。


    “啊,長得好像小曼呀!”


    “不,男孩像媽咪,女孩像老爸。哎呀,怎麽會這樣?男像女,女像男!”


    “我看比較像令方。令方,你看呢?”


    他們左望右看,卻不見令方。


    “昏倒。”小咪說。


    他們低下頭。


    可不是嗎?令方四平八穩地倒在地上。


    ???


    三胞胎滿周歲,屋子裏裏外外擠滿了人,“她是我媽媽”劇中演員全部到齊,老板、製作人、導演也親自登門賀喜,展家群星點點。


    最忙碌的是碧芸安排來的整組攝影人員,忽而這邊,忽而那邊,捕捉精采鏡頭。


    焦點自然在三胞胎。才一歲的三個小東西,似乎繼承了他們父母的表演“細胞”,同時知道有鏡頭對著他們般,搔首弄姿的擺各種姿勢。


    碧芸即將升格當製作更兼導演,她極力說服安曼帶著三胞胎複出,她已為他們寫了個劇本。


    安曼愁容滿麵,擔心的卻是珊珊。她以很好成績考上大學,是件喜事,但是她今天帶了個男朋友迴來。


    “她快十九歲了,交男朋友很正常嘛。”令方安慰她。


    “我知道。可是我才三十歲……”


    “三十一。”碧芸糾正她。


    她瞪她一眼。“三十一就做祖母,嚇死人了。”


    令方失笑。“小曼,她連婚都沒結,你就擔心要做祖母,想得太多了吧?”


    “你待在家太久,變得婆婆媽媽了,所以你得趕緊再出來拍戲,以免變成老婆婆。”碧芸繼續鼓吹。


    安曼猶豫著。


    “不說話表示答應。”碧芸拿出皮包內的合約。“來,夜長夢多,快簽字。”


    “我簽。”


    小咪不知從哪冒出來,搶過碧芸的筆,就在合約上寫下她的名字。


    自從她會讀書寫字以後,一天到晚把自己當大明星,動不動就到處簽她的名字。


    “等一下!”安曼叫:“小孩子亂寫,不算數。”


    “算數。”小咪喊,跑去玩了。


    “我也說算數。”碧芸樂嗬嗬地趕緊把合約收起來。


    “令方,你說話呀。”安曼向丈夫救援。


    他攤攤手。“這家裏投起票來,我永遠落空。我哪有說話的份?”


    碧芸興匆匆開始告訴他們她的劇本大綱,以及他們的角色。


    “什麽?不是隻有我和三胞胎嗎?怎麽方令、珊珊、小咪統統加進去,還把珊珊男朋友也扯上了?”


    “哎,那是我剛才一見他,臨時起意。”


    碧芸阻止安曼接嘴,接下去滔滔不絕。


    “我知道有個人可以讓她暫時閉嘴。”令方向妻子耳語。


    他去把原山年抓來。


    “老讓她設計我們全家怎麽行?”安曼和令方溜迴房間,她喘一口氣。“我們也要設計她一下。你叫山年加把勁,快娶了她嘛。”


    “我已經交代他,至少纏住碧芸,給我們一個小時的時間。”


    “做什麽?”


    他鎖上房門,開始脫衣服。“你馬上就知道。”


    “不,令方,我不要這麽快又生小孩。”


    “不會的,我有準備。”


    “外麵那麽多人……”


    “就是太多人,沒人會注意到我們的。今天的主角是三胞胎。”


    他是對的。


    完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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