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悟帶著兩個兒子李建文、李建武及其餘家小在廳門拱手迎客,來賀壽的賓客絡繹不絕,大多是自己平日的老朋友。李鳳悟臉上堆笑,心中卻盤算著宴後的大事,側頭低聲問了一句:“建武,季家的帖子送了沒有?”李建武答到:“送到了,是我親手交給季老的。”李鳳悟說道:“他們怎麽說?”“季老沒有表態,兒子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派人來。他們不來不是更好嗎?”李鳳悟轉過頭不再說話。
就在此時,一個弟子飛跑過來,稟道:“師父、師祖,定海前輩… …”李鳳悟喜道:“定海前輩到了嗎?”弟子說道:“定海前輩雖然沒來,但是他的徒弟來了。”“他的徒弟?哦,快,我親自去迎接!”李建武又說道:“定海隻是派了個弟子,爹爹去迎接豈不是降了身份,還是孩兒去吧。”李鳳悟笑道:“定海的輩分比我還長幾輩,如果他是我們李家的人,光他的徒兒我都得叫他曾祖,你去迎接不是折了人家的麵子?不過定海收徒弟,我卻是頭一次聽說,不知道誰有這麽大的福氣,嗬嗬。”
迎到莊園門口,看見一個黑亮短發年輕人,略覺眼熟,隨即想起在劉定海的別墅裏曾有一麵之緣。年輕人正是阿烈,阿烈見來人正是當日見過的中年男人,料想便是李家家主李鳳悟,上前拜道:“李老先生你好,家師收到請柬,但因事不便前來,深感歉意,特派弟子破天前來致意,還請李老先生見諒。”李鳳悟抱拳笑道:“不敢,不敢,定海前輩乃是世外高人,我們這些俗事原不該勞動大駕——請,裏麵請!”阿烈拱手迴禮,忽見來人中也有李自香,眼前一亮,李自香會意地微微一笑。
h市是國內最大的都市,名聞世界,阿烈一下飛機,便直奔李家在郊區的私人莊園。李家莊園占地200多畝,周圍圍著鐵柵欄,隻有一條正路通往正廳。正廳掛著一副對聯“名高北鬥壽比南山,德為世重壽以人尊”,筆畫遒勁,氣勢恢弘,想必是名家手筆。對聯中有 “名、德”二字,自然是說李鳳悟聲望卓絕,為人推崇。現在廳內擺了數十張大桌,好幾百賓客圍坐在桌前議論紛紛,賓客中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外邦人士。廳中擺著兩張紅桌,空無一人,看來是主位。阿烈覺察到來此的多數賓客都是靈能力者,李鳳悟的麵子真是不小,心想可不能給師傅丟臉了。
弟子將阿烈帶到靠近中間的一張客席坐下,席上已經坐了六個人。阿烈對麵兩人中的一個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中年男子,另一個看樣子是印度人;左首坐著一位老婦人,戴著金邊眼鏡,舉止高貴;左首往下是一個衣著樸實的中年男子;右邊是兩個道士打扮的長須老人,衣裝樣式相同,就連動作也有幾分相似,兩人都在品茶;六人見到阿烈,眼神都有些詫異,迎客的弟子見阿烈微微一笑,算是給在坐眾人打了個招唿,這桌客人自己也是不識,無從介紹,略為客套告辭而去。廳內人聲鼎沸,其餘客席都是有說有笑,不時向本桌投來敬慕的目光,低聲議論,阿烈心想和自己同桌的人一定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既然是有名的人物,自然不便像俗人一樣高談闊論。阿烈見各人自恃高傲,便也不主動言語。
突然之間,廳內議論之聲停止,李家眾人走進廳內。李鳳悟已經換上一身大紅的喜袍,雙手抱拳,笑容滿麵地走進主位坐定,李家男子和女眷各占了一席。李鳳悟清咳一聲,正準備起身致詞,忽然一個弟子快步走進身來,低聲說道:“師父,季家的人到了!”李鳳悟說道:“哦?來了幾個人?”隨即起身離席。
阿烈聽得“季家”兩個字,心中一動。片刻之後,李鳳悟迴到大廳,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子隨後而來。女子身穿著紅色風衣,臉色白皙透紅,目光靈動,雙唇潤澤,嘴角含笑,眾人均覺賞心悅目。女子大大方方地坐在李鳳悟旁邊。
李鳳悟心情激動,30年前自己60大壽,賓客不過數十人,30年後自己90壽辰,賓客好友坐了數十座,不辜負自己30年來的苦心經營。更令人高興的是,昆侖山、印度婆羅門、歐洲德魯依教團都有人來賀,就連靈波功的傳人定海也派來弟子,何愁大事不成?隻待大事一定,李家的威望更將如日中天。
李鳳悟朗聲說道:“眾位前輩朋友、年輕朋友,今日是我李鳳悟90歲生辰,難得各位大駕光臨,我李鳳悟真是臉上貼金、三生有幸。鄙處已為各位準備了一些好酒,希望各位開懷暢飲,盡性而歸。老夫先敬各位一杯謝酒,先幹為敬。”眾人隨即一哄而起,幹了一杯。酒的確是好酒,阿烈當兵時曾喝遍南北名酒,認得是貴州頂級賴茅。賴茅價格不菲,頂級賴茅更是有價無貨,李家果然是家業富貴。一時間,咣疇交錯之聲此起彼複。
酒足飯飽之際,李鳳悟起身說道:“各位朋友,今日借壽辰勞煩大夥兒來此,原本是有一件大事和大家商議。”眾人早料道會有此說,均等李鳳悟繼續說下去,部分知道內情的人也在心底暗暗盤算。李鳳悟繼續說道:“幾個月前,我孫兒李自香在s市紅銅山遇到一個妖狐,僥幸逃迴性命。妖怪實力之強,百年難遇,憑我推測,單憑一門一派恐怕難以降伏,特請大夥共同商議擒妖之事。香兒——”席中有人低聲曬道:“李家擒不了妖不見得別人也擒不到吧。”另一人低聲反駁道:“禁聲。李老爺子說難辦,肯定是真難辦,你這點微末本事怎麽和李老爺子比?聽他們講。”
隻聽李自香說道:“四月前,晚輩突然感應到紅銅山有一股強勁的靈氣在和一股妖氣戰鬥,心知有同道中人在降妖,本不該插手,但妖氣詭異異常,晚輩恰好又離此不遠,便前去掠陣… …”和阿烈同桌的一個老道士突然插口說道:“你能感應妖氣,我看你的修為還沒到這個地步吧。”李自香說道:“前輩明鑒,晚輩確實修為不夠,隻是借助靈器才勉強感應到的。”道士點頭道:“原來如此。”
李自香將當日之事繼續說下去,卻將自己救人的事輕描淡寫一帶而過。眾人聽完李自香的敘述,震驚不已。一些門派的前輩心知李自香口中的妖狐肯定是支配級的妖怪,當日李自香能逃出來,說僥幸確不為過,心中不由沉重起來。隻是不知妖狐為什麽沒有繼續露相,所以這樣一件大事本門竟然從不知曉。
先前的道士又說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這份心態老道很是瞧得起。你知不知道和妖狐對戰的是何人?”“不瞞各位,此人就在這裏。”眾人都“哦”了一聲,互相打探。李自香望向阿烈,後者嗬嗬一笑點點頭。
李鳳悟看在眼裏,往阿烈一桌走去,李鳳悟說道:“這位少俠就是定海前輩的弟子——破天。”阿烈酒喝了不少,紅著臉起身團團一揖。大部分賓客都沒有聽說過定海,見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都發出驚歎之聲。部分聽說過定海之名的前輩高人卻心有喜色,定海的徒弟插手此事,可見定海這次一定不會撒手不管,那勝算將極大,李家這個便宜撿大了。
帶眼鏡的高貴老婦人讚許地說道:“年輕人勇敢無畏,果然是定海培養的好徒兒,老身佩服。”從手袋中取出一個雕花瓷瓶,倒出兩粒藥丸遞給阿烈說道:“我看你靈氣微弱,想必是受妖狐之傷所致。這裏有兩顆家釀的‘正氣丸’,就送給你了吧。”
阿烈見兩顆藥丸晶瑩剔透,霎是漂亮,料想定是珍貴之物,但自己靈氣微弱主要是因為身上綁有‘縛妖蠱’,卻又不便解釋,一時間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
李鳳悟笑道:“難得鳳凰山莊吳老夫人如此厚愛,竟然贈送兩顆‘正氣丸’,破天你就收下吧,不然辜負老夫人一片好意了。”阿烈伸手接過,感激地說道:“多謝吳老!”便要用紙巾包好,吳老夫人搖頭說道:“你還是現在服下,正好用酒化開,遲些藥效就不靈了。”吳老夫人倒不是怕藥效不好,隻是這‘正氣丸’煉來不易,極是珍貴,倘若被他人得到反而不美。阿烈臉色紅中透紅,點頭將藥丸吞下。
隨後李鳳悟和眾人商議定在農曆正月十八各派好手在s市深漢科技大學正門碰頭,一齊入山搜拿妖狐,李家負責以旅遊團的名義安排接續事宜。在李自香的介紹下,阿烈了解到和自己同桌的都是靈能力界的著名人物。除阿烈已經認識的鳳凰山莊吳老夫人外,印度人是印度婆羅門的左祭師甘蒲,歐洲人是德魯依教團的現任大祭師愛德伍德,讓阿烈吃驚的是,兩人均能說一口非常流利的國語。兩名道士是昆侖山的長老,一個叫慧聰,另一個叫慧通,二人是雙胞兄弟。另一名中年男子姓秦名衛東,不屬各門各派,為人低調,自己辦了一個農場,法力高強。
宴席散後,阿烈經不住李家的盛情挽留,隻得答應明日離開。李自香的二哥提議年輕人一起去h市逛逛,阿烈滿心讚同。
李自香忽然問道:“二哥,要不要給音姑姑也說一聲?”李家眾小一聽都沉默了。一個人說道:“哼,為什麽不叫,有什麽關係?”“老三,不要亂說。老四,你去音姑姑那一趟,她十有八九也不會來。”說話的正是李自香大哥。李自香答道:“好吧,我去吧。”
阿烈心中奇怪,不由得多看了李家老三幾眼,突然認出他是當日在市政府門前請願的“龍劍”團隊的領頭人。
不多時,李自香迴來了,後麵跟著一個年輕女子,原來他們口中的“音姑姑”正是日間到席的季家女子,看起來和李自香差不多年紀。李家眾小迎上去,客氣地打招唿,“音姑姑”,女子大方地說道:“不必多禮了”,顯然受之無愧,阿烈臉上一樂。
“音姑姑”突然盯著阿烈,皺眉問道:“你笑什麽?我很可笑嗎?”
阿烈認真地說道:“你的氣質很高雅,我見到你就忍不住滿臉堆笑,所以… …”
“哼,哼!”
阿烈朝李自香望去,李自香伸伸舌頭,表示無可奈何。上車後,李自香偷偷告訴阿烈:“我‘音姑姑’脾氣有些不好,你不要往心裏去。”阿烈低聲笑道:“放心,我怎麽會同她計較?她叫什麽名字?”李自香答道:“我姑姑叫季月音。”
突然,季月音說道:“一天,老虎召集百獸議事,對兩個動物吼道:‘你們沒吃飯嗎?大聲點,我聽不清楚!’動物委屈地說道:‘我們已經很大聲了啊。’老虎站起身來看看,欣慰地說道:‘我說聲音怎麽那麽小,原來是兩隻小老鼠。’”車上隻有李自香和阿烈在竊竊私語,眾人明白季月音將二人比作老鼠,心中大樂,卻沒有一人敢笑出聲來,阿烈和李自香麵麵相覷。
第二日,阿烈和李自香一起返迴s市,阿烈獨自迴到116廠。老劉頭聽完阿烈的匯報說道:“好,去就去吧,不過就那些人去了也是白搭。”阿烈驚道:“為什麽?”
“對付這種級數的妖怪,幾個好手圍攻倒也不是沒有勝算,人多反而是累贅,李鳳悟不會想不到的。你是打算去了?”阿烈點點頭。老劉頭說道:“好,隻有不到兩個月時間了,要抓緊訓練。”
正月十八,小陽有風。深漢科技大學,來來往往的學生驚訝地看到三輛標有“紅銅山旅遊”字樣的豪華大巴停在校門口,從車窗望去,車內坐了不少外國人。車旁臨時擺著兩張桌子,台麵豎著遊客登記處的紙牌,一個短發精神的青年男子正在登記。忽然一個聲音叫道:“破天!”男子聞聲轉頭一看,李自香從車上迎了過來,邊走邊說:“你果然來了!我帶你去我爺爺哪裏,他們幾個門派的前輩正在商量呢。”
青年男子正是阿烈,阿烈問道:“商量什麽呢?”
李自香說道:“大概是上山的方案吧。”
“啊,我去合適嗎?”
李自香笑道:“你的身份和我不一樣啊,你是靈波功的代表嘛。” 又悄悄說道:“商量完了一定告訴我啊!”阿烈嗬嗬一笑:“一定一定。”
李自香將阿烈帶到其中一輛車前,守衛的弟子打開車門。李自香朝阿烈眨眨眼睛,阿烈笑了笑徑直踏上車門。
這輛外表普通的巴士竟然是一輛豪華房車,七八人正圍在餐桌旁討論,還有幾個人坐在沙發或吧椅旁歇息或品酒,竟然一點也不顯得擁擠。坐在沙發上的人是秦衛東,見阿烈進來,微笑著打了招唿又開始閉目養神。圍在桌旁的人顯然正在商議進山搜尋妖狐的方案,李鳳悟也在其中。除李鳳悟外,阿烈還認得德魯依教團大祭師愛德伍德和昆侖山二老,還有一個印度人,打扮和婆羅門的左祭師甘蒲一樣,隻是左襟多了一個金色骷髏標記。阿烈見桌邊的人地位甚高,自己不便摻合,便向吧台走去。
吧台調酒設備一應俱全,阿烈不懂調酒,覺得有趣,胡亂調試幾次,竟然覺得味道不錯,悠然自飲。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傻冒!”阿烈側頭一看,見一個女子正用後腦勺“俯視”自己,心中有氣,冷笑兩聲,正要開口,女子突然轉過頭來。阿烈一看,硬生生將幾句狠話收了迴去,端了酒一言不發就走,遠遠地坐到沙發上,原來這個女子就是季月音。
忽見圍著的眾人散開來,稍停片刻,李鳳悟朗聲說道:“大夥分三路上山,我們李家和昆侖山為中路,德魯依教團和婆羅門為右路,其餘無門無派的高人由三絕先生率領為左路,還請三絕先生多多費心。”
一個清瘦的日本老人抱拳用國語答道:“定當用心。”發音也是標準無比,阿烈已經見怪不怪了。
李鳳悟繼續說道:“三路同時上山,每路相隔不得超過500米,如發現妖怪蹤影,不可硬拚,纏住即可,待其餘兩路包抄合圍。三路人員由各派首領從本派選定,隻選好手,每路不要超過10人。剩餘人員在山下接應,就不必上山了。這就請各位去選派人手吧。”
眾人下車開始選派好手,李鳳悟舒了口氣,正要下車,忽然看見破天正坐在沙發上,心中一喜,迎上去說道:“破天少俠什麽時候到的,老夫未曾迎接,失禮失禮了!”
阿烈起身笑著答道:“李老莊主一心為公,不敢打擾,所以沒有通報。”
“哪裏、哪裏。對了,少俠想必已經聽到我們商議結果了。少俠從定海前輩那裏來,不知定海前輩對圍剿妖狐一事有何看法?”
阿烈笑道:“看來英雄所見略同啊,我師傅也認為這次圍剿妖狐人數不宜過多。”
李鳳悟搓搓手,喜道:“定海前輩也這樣認為那就太好了。恩……既然如此,請少俠在中路上山如何,我們將榮幸之極。”
“李老莊主太客氣了。請問李自香也在中路嗎?我還是和他走一路吧。”
“你們年輕人就愛紮堆。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便勉強,香兒他在右路,待老夫先和兩位大祭師打個招唿。”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叔叔,我也走右路吧。”
兩人循聲一看,季月音正走過來。李鳳悟說道:“是月音侄女兒啊,你也要走右路?”
阿烈忽然說道:“李老莊主,我這就去找李自香,那你們先聊吧。”
李鳳悟抱拳說道:“好,請少俠自便。”
看著阿烈下車,李鳳悟歎了口氣。李家這次牽頭行事,務必使眾人團結一致。李家眾小都分散在三路之中,實是向眾人表明絕不退縮的決心。雖說眾人沒有強迫,但李家怎可不識大勢?破天靈氣微弱,中路實力也弱,一旦遇強,恐怕除了自己和昆侖二老外,其餘人連自保都難。而右路實力最強,德魯依教團和婆羅門光長老都來了五名,所以自己將香兒安排在右路,有照顧之意。破天走右路理應不會有事,起碼能給定海有所交代。
季月音打斷李鳳悟的思緒說道:“叔叔,怎麽樣?”
李鳳悟說道:“哦、哦,也好。”心中黯然:自己原本指望季家能出大力,結果也來了個後輩,幹脆也去右路吧,又能交代一個了。
想到這,心中一震,自己心中顧慮,怎麽能成大事?隨即說道:“月音侄女,有件事要拜托你。”
季月音說道:“叔叔請講,侄女一定全力以赴。”
“我家香兒和破天靈氣都很弱,但依我看,香兒他自保應該沒有問題,所以希望到時候你能照顧照顧破天。”
“他們靈波功不是號稱是靈氣之源、天下無敵嗎?別人不需要他們照顧就不錯了,哪裏還用得著別人關照他們?”
“話雖如此,但破天修煉時日較短,加上前日又被妖狐所傷,靈力恢複始終有限,即便他不來,也不會有人去怪他。但這次他冒險參與,對我們李家來說算是仁至義盡,我們可不能讓他有所閃失才對啊。”
就在此時,一個弟子飛跑過來,稟道:“師父、師祖,定海前輩… …”李鳳悟喜道:“定海前輩到了嗎?”弟子說道:“定海前輩雖然沒來,但是他的徒弟來了。”“他的徒弟?哦,快,我親自去迎接!”李建武又說道:“定海隻是派了個弟子,爹爹去迎接豈不是降了身份,還是孩兒去吧。”李鳳悟笑道:“定海的輩分比我還長幾輩,如果他是我們李家的人,光他的徒兒我都得叫他曾祖,你去迎接不是折了人家的麵子?不過定海收徒弟,我卻是頭一次聽說,不知道誰有這麽大的福氣,嗬嗬。”
迎到莊園門口,看見一個黑亮短發年輕人,略覺眼熟,隨即想起在劉定海的別墅裏曾有一麵之緣。年輕人正是阿烈,阿烈見來人正是當日見過的中年男人,料想便是李家家主李鳳悟,上前拜道:“李老先生你好,家師收到請柬,但因事不便前來,深感歉意,特派弟子破天前來致意,還請李老先生見諒。”李鳳悟抱拳笑道:“不敢,不敢,定海前輩乃是世外高人,我們這些俗事原不該勞動大駕——請,裏麵請!”阿烈拱手迴禮,忽見來人中也有李自香,眼前一亮,李自香會意地微微一笑。
h市是國內最大的都市,名聞世界,阿烈一下飛機,便直奔李家在郊區的私人莊園。李家莊園占地200多畝,周圍圍著鐵柵欄,隻有一條正路通往正廳。正廳掛著一副對聯“名高北鬥壽比南山,德為世重壽以人尊”,筆畫遒勁,氣勢恢弘,想必是名家手筆。對聯中有 “名、德”二字,自然是說李鳳悟聲望卓絕,為人推崇。現在廳內擺了數十張大桌,好幾百賓客圍坐在桌前議論紛紛,賓客中還有相當一部分人是外邦人士。廳中擺著兩張紅桌,空無一人,看來是主位。阿烈覺察到來此的多數賓客都是靈能力者,李鳳悟的麵子真是不小,心想可不能給師傅丟臉了。
弟子將阿烈帶到靠近中間的一張客席坐下,席上已經坐了六個人。阿烈對麵兩人中的一個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中年男子,另一個看樣子是印度人;左首坐著一位老婦人,戴著金邊眼鏡,舉止高貴;左首往下是一個衣著樸實的中年男子;右邊是兩個道士打扮的長須老人,衣裝樣式相同,就連動作也有幾分相似,兩人都在品茶;六人見到阿烈,眼神都有些詫異,迎客的弟子見阿烈微微一笑,算是給在坐眾人打了個招唿,這桌客人自己也是不識,無從介紹,略為客套告辭而去。廳內人聲鼎沸,其餘客席都是有說有笑,不時向本桌投來敬慕的目光,低聲議論,阿烈心想和自己同桌的人一定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既然是有名的人物,自然不便像俗人一樣高談闊論。阿烈見各人自恃高傲,便也不主動言語。
突然之間,廳內議論之聲停止,李家眾人走進廳內。李鳳悟已經換上一身大紅的喜袍,雙手抱拳,笑容滿麵地走進主位坐定,李家男子和女眷各占了一席。李鳳悟清咳一聲,正準備起身致詞,忽然一個弟子快步走進身來,低聲說道:“師父,季家的人到了!”李鳳悟說道:“哦?來了幾個人?”隨即起身離席。
阿烈聽得“季家”兩個字,心中一動。片刻之後,李鳳悟迴到大廳,一個年輕靚麗的女子隨後而來。女子身穿著紅色風衣,臉色白皙透紅,目光靈動,雙唇潤澤,嘴角含笑,眾人均覺賞心悅目。女子大大方方地坐在李鳳悟旁邊。
李鳳悟心情激動,30年前自己60大壽,賓客不過數十人,30年後自己90壽辰,賓客好友坐了數十座,不辜負自己30年來的苦心經營。更令人高興的是,昆侖山、印度婆羅門、歐洲德魯依教團都有人來賀,就連靈波功的傳人定海也派來弟子,何愁大事不成?隻待大事一定,李家的威望更將如日中天。
李鳳悟朗聲說道:“眾位前輩朋友、年輕朋友,今日是我李鳳悟90歲生辰,難得各位大駕光臨,我李鳳悟真是臉上貼金、三生有幸。鄙處已為各位準備了一些好酒,希望各位開懷暢飲,盡性而歸。老夫先敬各位一杯謝酒,先幹為敬。”眾人隨即一哄而起,幹了一杯。酒的確是好酒,阿烈當兵時曾喝遍南北名酒,認得是貴州頂級賴茅。賴茅價格不菲,頂級賴茅更是有價無貨,李家果然是家業富貴。一時間,咣疇交錯之聲此起彼複。
酒足飯飽之際,李鳳悟起身說道:“各位朋友,今日借壽辰勞煩大夥兒來此,原本是有一件大事和大家商議。”眾人早料道會有此說,均等李鳳悟繼續說下去,部分知道內情的人也在心底暗暗盤算。李鳳悟繼續說道:“幾個月前,我孫兒李自香在s市紅銅山遇到一個妖狐,僥幸逃迴性命。妖怪實力之強,百年難遇,憑我推測,單憑一門一派恐怕難以降伏,特請大夥共同商議擒妖之事。香兒——”席中有人低聲曬道:“李家擒不了妖不見得別人也擒不到吧。”另一人低聲反駁道:“禁聲。李老爺子說難辦,肯定是真難辦,你這點微末本事怎麽和李老爺子比?聽他們講。”
隻聽李自香說道:“四月前,晚輩突然感應到紅銅山有一股強勁的靈氣在和一股妖氣戰鬥,心知有同道中人在降妖,本不該插手,但妖氣詭異異常,晚輩恰好又離此不遠,便前去掠陣… …”和阿烈同桌的一個老道士突然插口說道:“你能感應妖氣,我看你的修為還沒到這個地步吧。”李自香說道:“前輩明鑒,晚輩確實修為不夠,隻是借助靈器才勉強感應到的。”道士點頭道:“原來如此。”
李自香將當日之事繼續說下去,卻將自己救人的事輕描淡寫一帶而過。眾人聽完李自香的敘述,震驚不已。一些門派的前輩心知李自香口中的妖狐肯定是支配級的妖怪,當日李自香能逃出來,說僥幸確不為過,心中不由沉重起來。隻是不知妖狐為什麽沒有繼續露相,所以這樣一件大事本門竟然從不知曉。
先前的道士又說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這份心態老道很是瞧得起。你知不知道和妖狐對戰的是何人?”“不瞞各位,此人就在這裏。”眾人都“哦”了一聲,互相打探。李自香望向阿烈,後者嗬嗬一笑點點頭。
李鳳悟看在眼裏,往阿烈一桌走去,李鳳悟說道:“這位少俠就是定海前輩的弟子——破天。”阿烈酒喝了不少,紅著臉起身團團一揖。大部分賓客都沒有聽說過定海,見一個年輕人站了起來,都發出驚歎之聲。部分聽說過定海之名的前輩高人卻心有喜色,定海的徒弟插手此事,可見定海這次一定不會撒手不管,那勝算將極大,李家這個便宜撿大了。
帶眼鏡的高貴老婦人讚許地說道:“年輕人勇敢無畏,果然是定海培養的好徒兒,老身佩服。”從手袋中取出一個雕花瓷瓶,倒出兩粒藥丸遞給阿烈說道:“我看你靈氣微弱,想必是受妖狐之傷所致。這裏有兩顆家釀的‘正氣丸’,就送給你了吧。”
阿烈見兩顆藥丸晶瑩剔透,霎是漂亮,料想定是珍貴之物,但自己靈氣微弱主要是因為身上綁有‘縛妖蠱’,卻又不便解釋,一時間不知該接還是不該接。
李鳳悟笑道:“難得鳳凰山莊吳老夫人如此厚愛,竟然贈送兩顆‘正氣丸’,破天你就收下吧,不然辜負老夫人一片好意了。”阿烈伸手接過,感激地說道:“多謝吳老!”便要用紙巾包好,吳老夫人搖頭說道:“你還是現在服下,正好用酒化開,遲些藥效就不靈了。”吳老夫人倒不是怕藥效不好,隻是這‘正氣丸’煉來不易,極是珍貴,倘若被他人得到反而不美。阿烈臉色紅中透紅,點頭將藥丸吞下。
隨後李鳳悟和眾人商議定在農曆正月十八各派好手在s市深漢科技大學正門碰頭,一齊入山搜拿妖狐,李家負責以旅遊團的名義安排接續事宜。在李自香的介紹下,阿烈了解到和自己同桌的都是靈能力界的著名人物。除阿烈已經認識的鳳凰山莊吳老夫人外,印度人是印度婆羅門的左祭師甘蒲,歐洲人是德魯依教團的現任大祭師愛德伍德,讓阿烈吃驚的是,兩人均能說一口非常流利的國語。兩名道士是昆侖山的長老,一個叫慧聰,另一個叫慧通,二人是雙胞兄弟。另一名中年男子姓秦名衛東,不屬各門各派,為人低調,自己辦了一個農場,法力高強。
宴席散後,阿烈經不住李家的盛情挽留,隻得答應明日離開。李自香的二哥提議年輕人一起去h市逛逛,阿烈滿心讚同。
李自香忽然問道:“二哥,要不要給音姑姑也說一聲?”李家眾小一聽都沉默了。一個人說道:“哼,為什麽不叫,有什麽關係?”“老三,不要亂說。老四,你去音姑姑那一趟,她十有八九也不會來。”說話的正是李自香大哥。李自香答道:“好吧,我去吧。”
阿烈心中奇怪,不由得多看了李家老三幾眼,突然認出他是當日在市政府門前請願的“龍劍”團隊的領頭人。
不多時,李自香迴來了,後麵跟著一個年輕女子,原來他們口中的“音姑姑”正是日間到席的季家女子,看起來和李自香差不多年紀。李家眾小迎上去,客氣地打招唿,“音姑姑”,女子大方地說道:“不必多禮了”,顯然受之無愧,阿烈臉上一樂。
“音姑姑”突然盯著阿烈,皺眉問道:“你笑什麽?我很可笑嗎?”
阿烈認真地說道:“你的氣質很高雅,我見到你就忍不住滿臉堆笑,所以… …”
“哼,哼!”
阿烈朝李自香望去,李自香伸伸舌頭,表示無可奈何。上車後,李自香偷偷告訴阿烈:“我‘音姑姑’脾氣有些不好,你不要往心裏去。”阿烈低聲笑道:“放心,我怎麽會同她計較?她叫什麽名字?”李自香答道:“我姑姑叫季月音。”
突然,季月音說道:“一天,老虎召集百獸議事,對兩個動物吼道:‘你們沒吃飯嗎?大聲點,我聽不清楚!’動物委屈地說道:‘我們已經很大聲了啊。’老虎站起身來看看,欣慰地說道:‘我說聲音怎麽那麽小,原來是兩隻小老鼠。’”車上隻有李自香和阿烈在竊竊私語,眾人明白季月音將二人比作老鼠,心中大樂,卻沒有一人敢笑出聲來,阿烈和李自香麵麵相覷。
第二日,阿烈和李自香一起返迴s市,阿烈獨自迴到116廠。老劉頭聽完阿烈的匯報說道:“好,去就去吧,不過就那些人去了也是白搭。”阿烈驚道:“為什麽?”
“對付這種級數的妖怪,幾個好手圍攻倒也不是沒有勝算,人多反而是累贅,李鳳悟不會想不到的。你是打算去了?”阿烈點點頭。老劉頭說道:“好,隻有不到兩個月時間了,要抓緊訓練。”
正月十八,小陽有風。深漢科技大學,來來往往的學生驚訝地看到三輛標有“紅銅山旅遊”字樣的豪華大巴停在校門口,從車窗望去,車內坐了不少外國人。車旁臨時擺著兩張桌子,台麵豎著遊客登記處的紙牌,一個短發精神的青年男子正在登記。忽然一個聲音叫道:“破天!”男子聞聲轉頭一看,李自香從車上迎了過來,邊走邊說:“你果然來了!我帶你去我爺爺哪裏,他們幾個門派的前輩正在商量呢。”
青年男子正是阿烈,阿烈問道:“商量什麽呢?”
李自香說道:“大概是上山的方案吧。”
“啊,我去合適嗎?”
李自香笑道:“你的身份和我不一樣啊,你是靈波功的代表嘛。” 又悄悄說道:“商量完了一定告訴我啊!”阿烈嗬嗬一笑:“一定一定。”
李自香將阿烈帶到其中一輛車前,守衛的弟子打開車門。李自香朝阿烈眨眨眼睛,阿烈笑了笑徑直踏上車門。
這輛外表普通的巴士竟然是一輛豪華房車,七八人正圍在餐桌旁討論,還有幾個人坐在沙發或吧椅旁歇息或品酒,竟然一點也不顯得擁擠。坐在沙發上的人是秦衛東,見阿烈進來,微笑著打了招唿又開始閉目養神。圍在桌旁的人顯然正在商議進山搜尋妖狐的方案,李鳳悟也在其中。除李鳳悟外,阿烈還認得德魯依教團大祭師愛德伍德和昆侖山二老,還有一個印度人,打扮和婆羅門的左祭師甘蒲一樣,隻是左襟多了一個金色骷髏標記。阿烈見桌邊的人地位甚高,自己不便摻合,便向吧台走去。
吧台調酒設備一應俱全,阿烈不懂調酒,覺得有趣,胡亂調試幾次,竟然覺得味道不錯,悠然自飲。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傻冒!”阿烈側頭一看,見一個女子正用後腦勺“俯視”自己,心中有氣,冷笑兩聲,正要開口,女子突然轉過頭來。阿烈一看,硬生生將幾句狠話收了迴去,端了酒一言不發就走,遠遠地坐到沙發上,原來這個女子就是季月音。
忽見圍著的眾人散開來,稍停片刻,李鳳悟朗聲說道:“大夥分三路上山,我們李家和昆侖山為中路,德魯依教團和婆羅門為右路,其餘無門無派的高人由三絕先生率領為左路,還請三絕先生多多費心。”
一個清瘦的日本老人抱拳用國語答道:“定當用心。”發音也是標準無比,阿烈已經見怪不怪了。
李鳳悟繼續說道:“三路同時上山,每路相隔不得超過500米,如發現妖怪蹤影,不可硬拚,纏住即可,待其餘兩路包抄合圍。三路人員由各派首領從本派選定,隻選好手,每路不要超過10人。剩餘人員在山下接應,就不必上山了。這就請各位去選派人手吧。”
眾人下車開始選派好手,李鳳悟舒了口氣,正要下車,忽然看見破天正坐在沙發上,心中一喜,迎上去說道:“破天少俠什麽時候到的,老夫未曾迎接,失禮失禮了!”
阿烈起身笑著答道:“李老莊主一心為公,不敢打擾,所以沒有通報。”
“哪裏、哪裏。對了,少俠想必已經聽到我們商議結果了。少俠從定海前輩那裏來,不知定海前輩對圍剿妖狐一事有何看法?”
阿烈笑道:“看來英雄所見略同啊,我師傅也認為這次圍剿妖狐人數不宜過多。”
李鳳悟搓搓手,喜道:“定海前輩也這樣認為那就太好了。恩……既然如此,請少俠在中路上山如何,我們將榮幸之極。”
“李老莊主太客氣了。請問李自香也在中路嗎?我還是和他走一路吧。”
“你們年輕人就愛紮堆。既然如此,老夫也不便勉強,香兒他在右路,待老夫先和兩位大祭師打個招唿。”
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叔叔,我也走右路吧。”
兩人循聲一看,季月音正走過來。李鳳悟說道:“是月音侄女兒啊,你也要走右路?”
阿烈忽然說道:“李老莊主,我這就去找李自香,那你們先聊吧。”
李鳳悟抱拳說道:“好,請少俠自便。”
看著阿烈下車,李鳳悟歎了口氣。李家這次牽頭行事,務必使眾人團結一致。李家眾小都分散在三路之中,實是向眾人表明絕不退縮的決心。雖說眾人沒有強迫,但李家怎可不識大勢?破天靈氣微弱,中路實力也弱,一旦遇強,恐怕除了自己和昆侖二老外,其餘人連自保都難。而右路實力最強,德魯依教團和婆羅門光長老都來了五名,所以自己將香兒安排在右路,有照顧之意。破天走右路理應不會有事,起碼能給定海有所交代。
季月音打斷李鳳悟的思緒說道:“叔叔,怎麽樣?”
李鳳悟說道:“哦、哦,也好。”心中黯然:自己原本指望季家能出大力,結果也來了個後輩,幹脆也去右路吧,又能交代一個了。
想到這,心中一震,自己心中顧慮,怎麽能成大事?隨即說道:“月音侄女,有件事要拜托你。”
季月音說道:“叔叔請講,侄女一定全力以赴。”
“我家香兒和破天靈氣都很弱,但依我看,香兒他自保應該沒有問題,所以希望到時候你能照顧照顧破天。”
“他們靈波功不是號稱是靈氣之源、天下無敵嗎?別人不需要他們照顧就不錯了,哪裏還用得著別人關照他們?”
“話雖如此,但破天修煉時日較短,加上前日又被妖狐所傷,靈力恢複始終有限,即便他不來,也不會有人去怪他。但這次他冒險參與,對我們李家來說算是仁至義盡,我們可不能讓他有所閃失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