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便簽,白色的英文字跡。


    唐星辰看了非但沒有害怕反而迴頭對著身後那個瑟瑟發抖的美豔少婦說道,“李小美死不了,明天我會把她帶迴來。”


    唐星辰說這話不是以為自己天下無敵,而是黑色便簽白色字跡是白騎士兵團的看家標誌,據說白騎士兵團起源於幾百年前的大航海時代,而這種黑白風格的便簽留言一直傳承至今。


    唐星辰沒興趣去考究白騎士具體的起源問題,他隻知道白騎士不是那種會隨便殺害任務無關人員的組織。


    而且白騎士還有一個看起來十分人性化的規定,那就是在任務中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不會動手傷害老人和孩子。


    據說這是因為白騎士的創始人是個十分孝順的騎士,他認為老人是父輩,孩子是未來。無論多大的仇恨和多麽昂貴的任務,都不應該用老人和孩子的性命來換取。


    對於目前的唐星辰來說,隻要確定不是那道邪惡的青色白光傷人,他就基本能確保李小美安然迴家。


    很顯然白騎士的老j要的是他而不是李小美,雖然老j拿一個孩子來威脅他已經破壞了白騎士的規矩。


    但是他還是堅信老j絕不是個會殺害孩子的人。


    其實他沒必要對身後的少婦做出任何承諾,因為李小美這算是自作自受,況且到現在為止他對於李小美的懷疑越來越重。


    他甚至隱隱有種不祥的感覺,李小美跟最近發生的恐怖事件有著直接聯係。


    他對女人從來沒有興趣,他早已經把自己看成一個死人,他的心是封閉的,而且他這些年的經曆讓他十分確定一件事,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動物,絕不要相信女人說的話。


    所以他說他迴帶迴李小美不是因為對李美琳動心更不是想要扮演什麽孤膽英雄,他說要帶迴李小美,隻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跟老j來一次了斷了。


    “救我……救命……”


    突然在漆黑工地上方,在趙方被吊起的位置,一個淒慘的聲音想起。本來剛剛站直身子放開唐星辰衣角的李美琳再一次被嚇的魂不附體。


    她的確是個女強人,見多識廣,身價不菲,可是今天晚上接連發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對於這個世界的基本認知。


    她的人生觀世界觀在一瞬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和毀滅。


    況且現在她唯一的寶貝女兒生死不明,她自己看起來也隨時隨地都會死去。可是她越害怕,從黑暗空中發出的慘叫聲就越是瘮人。


    “求求你……救我……救我……”


    女人再一次瑟瑟發抖的抓住男人的衣角,男人則再一次將她的手打掉,然後大步爬上夜色中黃色的吊車。


    1分鍾後,扛迴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李美琳嚇得連連倒退,因為眼前的男人已經沒有人形,完全變成了血葫蘆,有進氣沒出氣,虛弱而絕望的呻吟著。


    “嗯……疼……嗚嗚……嗯……”


    李美琳的牙齒在打顫,她自己聽得見牙齒撞擊在一起的可怕的聲音,仿佛魔鬼的招魂曲。她伸出手指,“這……這是安龍?告訴我,是……他麽……”


    唐星辰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重複剛才同樣的動作,扛著第二個血人衝進了交大附屬醫院的急救室,輕車熟路的往急救推車上一扔。


    麵色冷漠,“跟剛才那個人一樣,失血過多,傷口不明。”


    急救中心的值班人員雖然見多識廣,可是臉上也已經忍不住露出了詫異之色,甚至已經有人守在電話前考慮要不要報警了。


    幸虧李美琳也失魂落魄的跟著跑了進來,一見變成血人的那個人的確是自己的貼身司機兼保鏢安龍,立刻強行讓自己穩定下來,掏出自己的名片在值班人員跟前一晃,“我是黃埔集團執行董事,趕快救人,這兩個人都是在工地值班時候發生意外受傷。”


    說實話唐星辰有些詫異,因為這個美豔少婦前後的變化過於明顯,他現在甚至開始有些懷疑眼前這個女人了。


    但他沒有說話,而是大步走出了醫院。


    剩下的事情就讓李美琳處理吧,他本以為綁架李小美和安龍的是同一夥人,都是老k所為,可現在看來他再一次判斷錯誤。李小美是老k帶走的,但是保鏢安龍瞬間受到了青色白光的襲擊。


    他沒有猶豫,更沒有恐懼,大步迴到漆黑一片的工地,反手將大鐵門從裏麵鎖上,然後站在原地,赤手空拳,仰麵朝天,麵對著天上的烏雲麵對著無窮無盡的黑暗。


    冷聲喊道,“如果你聽得懂我說話,那就出來,出來跟我麵對麵決戰!”


    “出來,雜碎!”


    “出來,白光怪!”


    “出來!”


    可是任憑他喊破喉嚨漆黑的烏雲下漆黑的黑暗中卻沒有任何迴應,他不動,一動不動的站在那等待最後決戰的來臨,等待死亡的來臨。


    他現在什麽都不想了,他隻想跟青色白光來個痛快。他太壓抑了,太孤獨了,太絕望了,他本來是抱著不能迴家還能迴國的想法,他本來還以至少可以守住自己真名來安慰自己。


    如今看來那都是他一廂情願的笑話而已,他的悲劇不是來源於苦難的家庭,更不是來源於疾病纏身的母親;不是鄰省帶他出國那個人販子的錯,也不是那個用衝鋒槍逼他成為雇傭兵那個人的錯。


    一切的錯都源於黑寡婦墓,都源於那個死亡禁地,一切的錯,一切的悲劇從他的血變成黑色就已經注定,已經開始。


    他自己就是個悲劇,徹頭徹尾的悲劇。


    他就是個怪物,他沒有改變天地的本事,甚至連那種野心都沒有,他什麽都沒有,他隻是苟活著,企圖在生養自己的祖國,企圖有一天死了也是對著自己家鄉和母親的方向。


    他如今的站位就正對著那個遙遠西南鳳城的方向,母親的方向。


    若是注定他今晚死,那就死吧,但是他死也要抱著白光怪物一起死,它不是懼怕他的黑血麽?那他就要死死將他抱住,他要讓他的肮髒的絕望的滾燙的黑血燃遍怪物的全身。


    如果可以,他要跟白光一起爆炸,一起粉身碎骨。


    他還不必擔心他死了李小美也會死,得到他死訊的那一刻就是老j放了李小美之時。


    他在心裏默念家鄉的名字。默念母親的名字,等待著人生最後時刻的到來,可是他失望了,那道青色白光再也沒有出現。


    他一直站到天的東方出現魚肚白,一直站到魚肚白逐漸消散,然後黑暗仿佛被撕開了一個口子一般,一絲屬於太陽,一絲屬於人間的光亮照射在他固執又絕望的身體上。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身後那個女人已經站在那裏很久很久。


    “關閉工地三天,如果你相信我。”陽光代表著白日的到來,白日之中那個邪惡的強大的白光怪物是不會出現的。


    所以他和身後的女人算是又熬過了一天。


    “我已經通知下去,暫時停工一周,任何人不得進來。現在外麵全是我的私家保鏢,所以,現在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說了,我的女兒到底出什麽事了,到底被什麽人抓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裏應外合,你來應聘的目的是不是就是我的女兒。”


    “如果是,你開個價格吧,多高的價格我都出,隻要我的女兒平安歸來。”


    李美琳仿佛瞬間變得異常冷靜,甚至冷靜的可怕。可是唐星辰卻根本沒有管她說什麽,而是緩緩迴到值班室,一頭栽倒在簡陋的床鋪上,倒頭就睡。


    李美琳當然不肯放棄,蹬蹬蹬追到屋內,立刻被屋內難聞的氣味熏到,但此刻她已經無暇顧及這些。


    大聲質問,“你裝死也沒用,你必須給我一個明確的說法,否則我絕不會放過你。”


    唐星辰的腦袋開始發暈,他絕不會在這時候解釋任何事情,但他卻閉著眼睛招手讓美豔少婦過來。


    李美琳立刻鐵青著一張俏臉靠近他,然後突然覺得後腦一陣莫名的疼痛,接著便徹底昏迷過去。


    值班室的床鋪是上下鋪,唐星辰躺在下麵,所以他將少婦打暈之後隨手扔到上鋪,然後瞬間進入了夢鄉。


    就好像有什麽在背後催促他一樣。


    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在做夢,因為眼前的一切都過於真實,過於立體,他夢見自己順著來到工地還未完工的地下停車場,突然在他眼前出現一道黑色的門。


    他的身體好像被什麽吸收過去,他企圖用自己的力量反抗,可是根本沒用,他的身體就像一根稻草一樣被吸進了那道黑色的石門。


    接著他開始在無窮無盡的黑暗深淵中旋轉下墜,他的頭很暈很暈,他的身體仿佛已經被黑色氣流撕扯的四分五裂,他甚至開始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就在他馬上要完全失去意識的時候,一切卻又瞬間停了下來,眼前不再是黑暗,不再是煉獄一般的痛苦折磨,而是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圖書室,圖書室高聳入雲,藍天白雲,甚至還聽得見小鳥愉快的叫聲。


    隻是這種天堂般的美好並未持續多久,上空便開始電閃雷鳴,終於在一聲劇烈的雷鳴之後,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幻影。


    一個金色光芒中的黑色幻影。


    像是人形又不像,他根本無法分辨。


    他剛要張口詢問,那個黑色幻影卻當先開口,聲音尖銳而刺耳,讓人瞬間不寒而栗。


    “聽著,我沒時間了,我說的話你必須要全部牢記,我現有的能量隻能強行盜進你的大腦三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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