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小時候看《狼三則》,作者蒲鬆齡有一句名言,禽獸之變詐幾何哉?徒增笑耳!


    這話裏充滿了對野狼智慧赤果果的嘲笑,這說明蒲鬆齡本人一定沒有遭遇過野狼,隻是道聽途說罷了。野狼的智商或許比不上人類,但也絕對不低,尤其是群狼開始捕獵的時候,那戰鬥智商簡直爆棚!


    我不知道這頭野狼究竟是什麽時候偷偷爬到我們頭頂上來的,不過顯然它們也玩起了聲東擊西的把戲,要不是老子提前拆開木板,洞悉了狼群的計劃,一旦這野狼從天而降,隊伍絕對會陷入驚慌,到時候群狼一擁而上,一屋子人能有幾個跑掉的?


    此刻那狼牙距離我腦門也就四五公分,張嘴便咬,視線拉近,我能清晰瞧見它攻擊我的時候,嘴唇上跳動的肌肉神經,以及綠色眼仁中爆發出來的深深狠戾。


    我能躲嗎?


    我不能,一道從棚頂摔下去,自己跌一跤反倒是其次,這野狼必然會長驅直入,直接跳到木棚中間,目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外麵的狼群吸引了,給了它偷襲的好時機,隻要壁壘從內部打破,就算我們拿著槍也抵禦不了狼群!


    拚了!


    趁它咬向我的瞬間,我將揭掉的木板舉高了一砸,狠狠撞在野狼堅硬的頭骨上。


    “哢擦”碰撞聲後,野狼堅硬的頭蓋骨直接頂碎了木板,猙獰狼頭在木板中鑿開一個破洞,張嘴繼續朝我咬來。


    我沒有選擇,下意識揮動左臂來擋,一口就被這家夥死死咬住了,堅硬的狼牙撕扯我手背上的肌肉,深深觸動了我的痛覺神經,那一瞬間的酸爽是外人無法想象的,我能十分清晰地感覺到,這野狼究竟是如何利用鋸齒般的獠牙,一點點劃開我的表皮,朝著深處挺近的。


    野狼咬合力驚人,咬中目標之後也會和鱷魚一樣,進行完美的“死亡翻滾”,到那時隻怕連我的手骨都會被他撕碎掉!


    不能慫,遲疑一秒鍾我的胳膊就廢了!


    當它咬中我手背的瞬間,我另一隻手已經摸向了後腰,*被葛壯拿去了,但我背後還別著一把*,手指接觸刀柄,我連一秒鍾遲疑都沒有,猛地拔出軍刺,拚命往上抬手一揚。


    唰!


    軍刺穩穩紮在野狼脖子上,被我攪動手腕,鑿出一個血口子,劇痛讓它放棄了到嘴的肉,本能地往後縮,我趁勢也把被咬中的胳膊抽迴來,堅硬而又鋒利的狼牙削在我手背上,猶如匕首般拉出一道血痕。


    火辣辣的痛覺並沒有讓我忘記自己正在做什麽,幾乎是野狼後退的瞬間,我雙手反撐木棚,“呲溜”一聲,將身體硬擠上去,跳到木棚頂端之後,抬腿就是一腳,一個測踹,砸中野狼的右臉。


    這點打擊不至於讓野狼受傷,可它脖子上被我掏出一個血肉模糊的洞子,還在潺潺流出鮮血,血液帶走了它的體力,也讓這頭無比兇狠的野狼知道了恐怖。


    它不敢再咬我,四肢猛蹬,翻身掉下木棚,脊梁骨砸在木棚邊緣,一塊被撕裂的木板穿插而過,在它腹部挑開了一道大口子。


    我沒有去理會這畜生到底死沒死,下意識將步槍舉起來,眯緊了左眼,將槍口端平,三點成一線,搜索頭狼的蹤跡。


    目光匆匆一掃,讓我發現了一頭體型格外巨大的野狼,正趴在一塊凸出地麵超過兩米的石頭上。它所處的位置最高,而且單獨脫離了群體,並未加入當與我們的搏殺當中,顯然這家夥就是狼群的首領。


    當我舉槍瞄準它的時候,那畜生似乎也感應到了危機正在靠近,猛地把頭顱抬起來,幽綠色的眼仁隔著老遠,與我臨空對視著。


    舉槍鎖定目標的0.1秒鍾之內,我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對準頭狼摟了一火。


    砰!


    槍管射出一串火星,拉伸的子彈在空中形成一條筆直的亮線,沒有時間上的差異我前一秒扣動扳機,下一秒頭狼就跳了起來,子彈打在它剛才臥趴過的石頭上,迸出一躥火花。


    岩層碎裂,炸出碗口大的淺坑,頭狼躲開第一顆子彈,四肢輕巧著地,下一秒又是一梭子子彈亂打,穿空而去。


    我連續扣動扳機,也不曉得這畜生到底被我擊傷了沒有,隻見頭狼躲到了岩石背後,張嘴嚎叫了一聲,隨即所有守在木棚外麵的野狼都撤了,片刻都不停留。


    打完一梭子彈,我才發現自己左手手背很疼,已經疼得近乎麻木了,見群狼走遠,這才沿著木棚破洞鑽下去,跳到地上,老鍾趕緊過來接應我,低頭看向我的手背,說你被咬了?


    我說是,不過沒什麽大礙。陳芸急忙拉開登山包,取出消毒藥水,在我手背上緊急消毒。


    淤血被藥水衝散,我才看清自己手背被野狼的犬齒咬出了兩個大洞,剛才疼得麻木了,沒什麽感覺,這會被藥水一刺激,頓時五官都扭曲了,一個勁倒抽冷氣,說不會感染破傷風吧?


    陳芸說隻要及時消毒就沒大問題,不過咱們可沒帶狂犬病疫苗,萬一不小心中了招,你可別到處咬人啊。


    這話搞得我又驚又怕,葛壯笑嘻嘻從我手中把步槍接過去,大臉盤子鬥起來,格外萎縮,說大妹子你放心好了,小南瓜是組織上的人,鋼鐵意誌絕不對屈服於病魔,肯定咬不到你身上來。


    我氣得想踹他,這死胖子烏鴉嘴,能不能說點好的?


    替我包紮完傷口之後,陳芸開始收拾東西,將丟出去的火把重新撿起來,紮成一捆,重新堵住了門。


    所有人都累得夠嗆,趕緊坐下來休息,養足體力。


    乾勇喘息了一會,問我說司馬兄弟,你確定剛才打中頭狼了?我搖頭說不知道,也許打中了,也許沒打中,天太黑我沒看清。


    縈繞在乾勇臉上的愁悶陰雲還沒散去,他長歎了一口氣,說咱們真是出師不利啊,剛進山就遭遇野狼堆了。


    我見他這麽愁苦,便加油打氣道,“老乾你歎氣怎麽什麽,就算頭狼沒被我打死,肯定也被打傷了,這不是好事嗎?”


    乾勇搖頭,淡淡地瞥了我一眼,說我情願你一槍把它打死了,或者就算沒打中,隻是讓頭狼受驚了也好,你不了解這畜生的脾氣,它們記仇得很,如果你讓它受傷了,頭狼就會一直跟著你,尋找機會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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