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彌漫,我被掉下來的碎片砸倒了,為了避免被活埋,我隻能落地瘋狂翻滾。


    葛壯也跑進了我們這邊,望著整個村寨中到處彌漫起來的黑色煙塵,拽著我大喊道,“小南瓜,快走吧,這火根本就撲滅不了!”


    這麽大火勢根本就控製不住,加上村寨裏的人建屋子采用了大量的木板,一把火全被燒個精光,我們也是一籌莫展,隻能收拾心情,將已經在巨大的打擊下奔潰掉的赫薩大叔抬起來,一行人穿過火牆衝到了村寨外麵。


    我們找了個比較幹淨的地方將赫薩大叔丟在地上,迴頭再看,望著充斥著視線的熊熊烈火,心中的怒火也隨之被引燃了,足以將這整個山頭都焚燒殆盡。


    老鍾“呸”了一聲,將嘴裏吃進去的灰都吐出來,喘氣說道,“小南瓜,你剛衝進去看見陳芸和小章沒有?”


    我說沒有,屋子裏沒人,連那個阿黎也不在,要麽是逃到了別的地方,要麽是……


    我們都不想麵對這個現實,葛壯蹲下來,眼眶也變得紅紅的,眼球倒映著前方洶湧的火浪,爆發出了一股陰狠,“究竟是哪個王八蛋幹的,這事胖爺一定不能就這麽算了!”


    我迴頭,望著插入雲頂的萬蛇嶺,將拳頭死死地緊纂起來,說除了山頂上那個部落之外,還能有誰,我們之前發現的那些腳印就是證據,這麽多人集體下山,必然是為了縱火報複我們!


    “不要這麽悲觀,隻要還沒發現她們的屍體,就說明陳芸很有可能是活著的!”老鍾歎了口氣,滿臉都是一道道的鍋灰,愁容滿麵地說道,“看來這幫黎族人是盯上我們了,怎麽辦,是出山報警,還是哥幾個進山殺一個來迴?”


    我說陳芸她們有很大可能是被他們擄走了,這幫畜生還不曉得會怎麽折磨他們,來迴報警一趟,等我們重新找迴來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這窮山惡水的,誰也靠不住,隻能相信自己的拳頭!


    老鍾把地上的柴刀撿起來,拿著布條綁在了手腕子上,說好,本地的土著太沒有禮貌了,既然他們要跟咱們火並,老子就陪他們玩一場叢林戰,現在就上山,那些人應該還沒走遠!


    “成!”葛壯馬上虎著臉跳起來,看了看蹲在地上麵如死灰的赫薩大叔,又猶豫了一下,說他怎麽辦?


    噩夢來臨得太突然,赫薩大叔整個人好像失了魂似的,呆呆地抱著自己女兒焦黑的屍體,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腳尖,既不說話,也不動,要不是還能喘氣,我都快懷疑他是個死人了。


    我看了這一幕也覺得受不了,心裏一陣難受,朝他湊過去小聲說道,“老叔,發生這種事,我們誰都沒有想到,不如……你抱著女兒的屍體去縣城報警吧,也許還……”


    “滾!”赫薩大叔猛一下把頭抬起來,充血的眼珠子好似一頭受了傷的孤狼,血絲彌漫,爬滿了難以想象的憤怒。


    他喘得好似一頭老牛,死死等著我們,後槽牙已經咬出血了,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就不該信你們,哈哈……我太貪心了,這是山神給我的報應……你們這些外鄉人,如果不是你們非要假好心,把那個黎族的女孩救迴來,我們寨子怎麽會遇上這種事,他們都是被你們害死的……”


    我默然,滿心愧疚,實在不曉得應該怎麽去麵對赫薩大叔。


    發生這種事情誰也不想,誰會想到,好心在半路撿了一條人命,居然會給整個寨子帶來一場無妄之災?這個村寨規模雖然不到,好歹也有十幾戶人家,近四十口人啊。


    現在他們都倒在了火堆裏,大部分連屍體都搶救不迴來。


    發生這種事,到底該怪誰呢?


    該怪我嗎?


    我覺得不對,我們好心救人,本意是沒有錯的,要怪,就怪黎人部落的人太野蠻了,我原本以人類文明步入了二十一世紀,應該不會再有類似的惡性事情發生,誰能想到在這深山老林裏麵,居然還居住這一對茹毛飲血的野人。


    既然他們不拿人命當做一迴事,也不能怪老子心狠,要滅掉他一族,馬勒個巴子,老子也不是第一迴見血了,殺一百個人和弄死一個人,本質上有什麽不同?


    想到這兒,我一顆心變得堅硬起來,深深看了赫薩大叔一眼,“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村裏死了多少人,我就弄死多少黎族人,這事我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一定會負責到底!”


    “你拿什麽負責?”赫薩大叔喘著粗氣,眼角都快要瞪裂開了,惡狠狠地望著我咆哮道,“你以為殺了人,我伢子就能活嗎?”


    我無言以對,看了看老鍾,哥幾個把身上僅剩下來的所有錢都掏出來,由我輕輕放在了赫薩大叔的腳邊,我不敢抬頭去看他,語氣哽咽著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辯解,都是我的錯,這點錢你拿著,給村民選個好點的地方埋了吧,後山有個“龍積水”,是風水寶地,我剛才看過……”


    “你給老子閉嘴!”赫薩大叔把嗓子喊啞了,抓著我遞過去的錢,全都丟盡了火坑,他像瘋子一樣撕扯自己的衣服,把所有從我們這裏得到的錢都掏出來,全都撕碎了丟進火坑裏,一邊哭一邊喊,“是我太貪心了,是我的錯,山神老爺會懲罰我,讓我不得好死……”


    我從未見過一個大老爺們哭得這麽傷心,他對著村子磕頭,腦門都見血了,粘糊糊的鮮血糊滿了整個臉,我更加不曉得應該怎麽麵對,找不到任何安慰的話,隻能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睥子在暗夜中射出一抹寒意,咬牙切齒地說道,


    “人命債,必須用血來還,都別客氣,除了女人孩子,別的都不留!”


    趁著夜幕,我們扛著開山用的柴刀就進山了,衝天的火光將我們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路上我迴頭看了一眼,發現赫薩大叔還在山腳下跪著,一直都沒有起身。


    黎人部落的行蹤很好找,前天下過暴雨之後,深山到處是泥坑,踩在上麵的腳印會變成印子,老鍾負責尋找這些腳印,不久就帶著我們轉入到了深山。


    路上葛壯問我,尋找夜郎遺址的事情怎麽辦?我吐掉了嘴上的狗尾巴草,說人特麽都要沒了,還考慮那些作甚,反正我們也是要進後山禁地的,早晚要跟黎族部落的人起衝突,與其偷偷摸摸的幹,還不如大大方方發財,誰敢攔老子,就跟他一刀算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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