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們這幫好掘死人墳的考古工作者還沒完了是吧?牛子溝大墓的教訓還不夠慘痛嗎?既然是千年隱秘,那就隨著它被黃土掩埋好了,為什麽一定要把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刨根問底地挖出來?


    陳芸說難道你就不好奇嗎?古巴蜀文明,起源甚至比華夏文明更早,也許那裏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事實真相,包括人類的起源,還有……我冷笑著打斷她的絮叨,說好奇害死貓,這話你聽說過沒有?老子可不想再碰見粽子!


    陳芸很不滿我的態度,說你好歹是個大男人,就沒點氣魄?我樂了,說什麽叫男人的氣魄,跟著你下墓找死就叫氣魄了?你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談話到此結束,謝謝你給我買的衣服,迴見!


    我要走,想盡快離開這個瘋女人,省得又被她套住,去那鳥不生蛋的地方尋找什麽真相。陳芸也不攔我,她隻說了一句話,“那你爺爺呢,你就不想繼續找他了?”


    我停下腳步,我爺爺生死都不明朗,我上哪兒找去?再說了,找我爺爺的事,跟你說的探墓有什麽關係?


    陳芸說你是不是豬腦子,你爺爺年輕的時候,和二爺還有楊教授,他們都是同一個科考隊的,一直在為尋求巴蜀文明的真相而奔波,他炸死快二十年了,這些年,他會去哪兒?會不會和楊教授一樣,在到處奔波,尋找巴蜀遺留下來的遺址?


    我說大妹子,你這話實在很難讓我信服啊,光憑你動動嘴皮子,我就跟你去拚命?


    陳芸看著我,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飽滿地胸脯起伏著,深吸一口氣,說楊教授臨死前,家裏來過一個很神秘的客人,據楊教授家的保姆交代,那個神秘的客人很有可能就是你爺爺!


    我當即變臉,說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沒告訴我?這些信息都是你現編的吧?我憑什麽要相信你!


    陳芸狡黠一笑,說信還是不信,完全在你自己,我隻告訴你我自己掌握到的信息,這樣吧,我給你留個電話,如果你突然想通了,就按照這個電話打給我。


    我說大姐,為什麽一定纏著我不放?陳芸說因為你是司馬長雄的孫子,遺傳了他的基因,我知道你肯定會答應我的,就這麽簡單!


    我結果陳芸抄寫給我的電話號碼,說這次你想錯了,我一定不會再上你的當!


    從招待所離開之後,我返迴了自己在天橋底下搭建的那個窩棚,半夜點著煤油燈,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了。


    陳芸到底值不值得信任,她的話,到底有幾句真,幾句假?還有就是楊教授的死,以及小月莫名其妙的自閉症,難道在我入獄的這段時間內,他們真找打了古巴國另一個遺址,並且下墓探尋過了?


    陳芸有句話說的沒錯,我遺傳了我爺爺的基因,骨子裏就是個不甘寂寞躁動的人,從二爺那裏,我得知了爺爺的真實身份,以及他年輕時所幹的種種事跡,心中一顆躁動的種子,就被莫名點燃了,萌芽生根,徹底占據了我的內心。


    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爺爺那一輩人耗費一輩子光陰苦苦探尋真相的目的,二爺到底還有多少是在隱瞞我,難道巴蜀隱秘,真的能夠揭開生物起源的秘密,解答曆史遺留下來的疑惑?


    地球上億萬記得生靈究竟從何而來,是什麽誕生了生命?我們的祖先真的是三皇五帝嗎?女媧伏羲……


    無數種疑惑,攪得我腦子裏一團亂麻,整夜都失眠了。第二天,我沒去上工,也沒撿垃圾,而是懷揣著一塊錢,找到了當初把二爺留給我的那本風水書買走的老頭子,問他把那本書給贖了迴來。


    本就很殘破的書,落在這老頭手上,更加殘破了,我問他怎麽書頁都給翻爛了?這老頭很不好意思地對我說,家裏孫子調皮,趁我不在的時候撕了書頁疊紙飛機,搶救下來的就剩這麽多了。


    我十分無奈,當初也是山窮水盡了,才把這本是賣給了他,五毛錢換了幾個饅頭,不曉得二爺在天有靈,會不會埋怨我糟蹋好東西?


    拿到書,我迴家通讀了好幾遍,古書記載了很多關於風水堪輿的知識,隻是晦澀難懂,行文十分深奧,我雖然打小就跟著老羅,學過不少古文精要,可缺少係統培訓,讀起來還是很吃力。


    這時我想起了一個人,葛壯。


    這死胖子不僅僅是紅色家庭,據說老爺子年輕時也是書香門第,打小飽讀詩書,隻是後來日本鬼子打進國土,一家人才被迫投筆從戎的,這古書上很多話,我都讀不懂,請教老爺子,不知道他肯不肯教我。


    出獄這麽久,我也挺想念那死胖子的,剛好昨天從那幾個混混手裏弄來了盤纏,便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買船票去重慶。


    2000年是龍年,重慶直轄不久,經濟上還沒有實現騰飛和大發展,川渝老城,數不清的溝溝坎坎,被譽為“山城”,也是西南片區的一個經濟集散地。坐大巴車既費時,價格也貴,坐輪渡則相對實惠一些,也是大部分人去市區的最好途徑。


    我買的是普通艙,船艙擁擠,到處站滿了人,我擠得暈頭轉向,船上還有很多做生意的,推著鐵皮車大聲嚷嚷,“瓜子花生礦泉水,鹹蛋麵包方便麵了啊,大哥,勞駕腳讓一讓……”


    隔壁幾個外出打工的莊稼漢子坐在地上玩撲克牌,旁邊坐了幾個中年婦女,磕著瓜子聊天,出王炸了,出4個老二了,都會引得一陣歡唿喧鬧,那幾個考牌的婦女叫得比打牌的爺們還兇。


    空氣沉悶,讓人惡心得直想吐,本來還能堅持,可當鄰座那小孩屎尿流了一褲襠,被大人抓著筷子打屁股的時候,吵吵嚷嚷的聲音讓人心裏煩悶得不行。


    我走出船艙,點了支煙,有個待著紅袖章的人過來讓我把煙頭滅掉,說船上抽煙危險。


    沒辦法,我隻能找了個還算清淨的地兒,吹著冷風,望著腳下滔滔延綿的江水發愣。


    我想凡是出生在70後的人,幾乎都跟我有過同樣的經曆,那年頭祖國經濟尚未騰飛,處在時代跨越的關鍵年代,交通既亂又堵,社會治安也不怎麽好,老爺們出個門,毛爺爺全都藏在大褲頭裏,也不怕把偉人熏得慌。


    藏錢的那種內、褲到處都有得賣的,內褲外麵是拉鏈,卻不是開閘放水用的,拉開拉鏈,裏麵有個小荷包,空間雖然狹窄,也臊得晃,可為了人民幣的安全,也隻能暫時委屈毛爺爺先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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