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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經完全黑了,皎潔的月亮像是銀盤一樣斜掛在空中,灑下銀白色的光輝。――隻是被硬生生地咬缺了一角,所以讓它看上去並不是那麽完美。


    雖然還能看到月亮,但是這座比較繁華的都市差不多已經將星空遺忘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汽車在馬路上駛過,整座城市仍舊煥發著活力。引擎的咆哮、汽車駛過的唿嘯摻雜著此起彼伏的汽車鳴笛,構成了都市裏獨特的喧囂景象。


    路旁的人行道上人潮湧動,盡管遠遠還不到摩肩接踵的程度,但是卻也怕是離之不遠了。街道旁各種店鋪一家挨著一家,差一點的掛著簡單一些的燈箱,好些的則是亮著炫目的霓虹燈。


    當然,並不是說整座城市都是這樣的,這樣繁華的夜景也隻能在局部地區看見。


    紫亦步亦趨跟在赤蛇身後,雖然對路過的各色小吃店頗為留戀,但是如果因為這個被哥哥扔掉不管的話就不妙了。


    身上穿著紫色短夾克的紫一路緊跟著赤蛇的步伐,背上背著一個大大的登山包,盡管如此,她的腳步卻依然輕盈,梳成一束馬尾的亮紫色長發隨著她的步伐輕輕躍動。長相清麗,身材高挑的子一路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男人用摻雜著某種令人厭惡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她,一個個兩眼冒光,像是恨不得吃掉她一樣;而女人則是截然相反的眼神,紫看得出那是嫉妒,嫉妒到了憎惡的程度;唯一單純的恐怕隻有孩子了,被父母牽著小手或是抱在懷裏的孩子隻是單純地欣賞,偶爾會有一些外向活潑的孩子發出“那個大姐姐真漂亮”之類的驚歎。


    ――但是,恐怕等他們長大之後絕大多數都會變成周圍大人的樣子了吧,紫不無惡意地這般想道。


    被看得極為不悅的紫雙目圓睜,紫色的瞳孔中射出兇惡的視線,狠狠地瞪向周圍的人群。雖然這樣做確實讓不少人收迴目光,繼續匆匆前行,可是絕大多數人仍舊悄悄地斜著眼偷偷往這邊瞧。


    一時間完全沒轍的紫隻得氣唿唿地跟上赤蛇――如果跟這些人類動手的話,會惹來什麽樣的麻煩還不知道。如果這些人類知道紫是一個隨時都可以用電壓超高的電流將他們燒成灰燼的蛇妖的話,還會有誰敢這樣盯著她看呢?


    勇敢在很多時候源於無知――人類真是無知透頂,一個個自以為自己知道一切、可以改變一切,但是實際上卻什麽都不懂。


    而走在前麵的赤蛇就完全沒有這樣的煩惱了,身上一身火紅的風衣,頭發、雙眼都是火焰的紅色,仿佛靠近都會被烤焦一樣的感覺讓人遠遠地避開他來,半徑兩三米的範圍之內始終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雖然一身通身火焰般的顏色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團走在人群中的烈焰,但是表情冷淡得又仿佛是一塊散發著寒氣的冰塊,對上他那冰冷視線的人都是情不自禁地渾身顫抖,背後直冒寒氣,然後遠遠地逃開。路人無不是怯然地看上一眼,要麽紛紛退避,要麽連忙低頭裝作什麽都沒看見。――他們似乎都看得出來這是一位不好惹的主。


    ……


    就某個層麵來說,人類又實在是聰明得不得了。


    走在前麵的赤蛇仿佛感受到了紫的不快一般,放緩腳步迴過頭來看向紫。


    “怎麽了?”


    紫仍是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瞪著周圍的人群。


    赤蛇停下腳步,轉過視線環視著周圍的人群。


    一個衣冠楚楚、一身白領打扮的年輕男子在偷偷看著身材高挑的紫,忍不住喉頭翻動咽下了一口口水――雖然的確是衣冠楚楚,但是此時卻是一副猥瑣至極的表情,這讓她身旁一個領著孩子的女人都厭煩不已地抱起孩子遠遠躲開。


    忽然,這位衣冠禽獸猛然對上了赤蛇忽然掃過來的視線――


    銳利的目光像是利箭一樣直刺而來,那股不容忽視的強烈存在感和致命威勢更是讓白領男子猛地一陣窒息。臉上的猥瑣神情一下子僵硬了,雖然色厲內荏地想要反瞪迴去,可是對方那冰冷的、仿佛帶著殺氣的目光讓他臉色發白,強大的氣勢更是如同一隻大手般猛地扼住了他的脖子,讓他好半天都喘不過氣來。


    汗如雨下的白領衣冠禽獸連連後退了兩步,臉色蒼白、神情駭然地看了一眼赤蛇,嘴唇微微蠕動了兩下,然後頭也不迴地轉過身,用堪比奧運冠軍的速度灰溜溜地逃離了現場,表現極度狼狽。


    “哼……”赤蛇不動聲色地低哼一聲,目光接著掃向周圍――有了剛才那位衣冠禽獸的教訓,現在被赤蛇的目光掃到的人們無不躲開視線,一聲不吭地逃開了――


    開什麽玩笑,這種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少惹為妙的好!


    隻是被赤蛇不冷不熱的目光掃了一圈,圍觀紫的一幹人等就紛紛退散了……


    人潮繼續湧動,但是卻也沒什麽人敢再將目光繼續往紫身上停留,後繼者看到赤蛇冰冷無比的臉色之後,也沒有誰能敵得過他兩秒鍾以上。


    “不用理會這些人的目光,如果你在意的話,他們反而會更加放肆……”赤蛇平靜地說著,話語仿佛不帶有任何情感一樣平淡,“你隻需要讓他們畏懼就可以了。”


    “……唔……”紫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點頭,“我知道了,哥哥。”


    赤蛇微微頷首,轉過身重新邁起了步子,不慌不忙地向前走去。


    見狀,紫也連忙小跑著追了上去。


    “對了,哥哥。剛才為什麽不對那個家夥動手呢?”紫追上赤蛇小聲問道。


    赤蛇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雖然紫在某個瞬間猛然發覺哥哥的肩膀不易察覺地微微顫抖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暗自搖頭――那種動搖了的情緒是不可能在哥哥臉上看到的,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今天隻是打個招唿而已。”赤蛇平淡地迴答著,腳下的步子平穩地邁出,厚實堅硬的鞋跟磕在人行道上,發出一聲聲堅定清脆的腳步聲。


    “打招唿?”紫不解地眨了眨眼睛緊隨其後,紫色的雙眸像是紫水晶一樣亮晶晶地閃閃發亮。


    “我們以後還會迴到這裏來的,今天隻是打個招唿而已。”赤蛇淡淡地說道,“偵察完成之後就迴去了,不會有什麽大規模的戰鬥發生……”


    “是嗎?”紫點點頭,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然後就在這是,赤蛇的腳步戛然而止,緊跟在赤蛇身後的紫沒有反應過來猛地撞到了高她一大截的赤蛇身上。


    “嗚哇……”紫痛苦地捂著酸澀的鼻子,眼淚都流出來了。她鬱悶不已地眯著眼睛從赤蛇身後探出頭朝前麵望了過去,“怎麽了?哥哥?”


    “……雖然隻是偵察任務,但是也不免會有麻煩找上門來……”


    放眼望去,隻見五六名身穿黑西裝、戴著黑墨鏡的男子正混在人群中朝這邊靠近過來。每個人都是腰間鼓鼓囊囊的,耳中也是塞著耳麥。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微不可聞的怪異氣息讓紫感受到了這些人的不一般。很顯然,他們都不是人類,而是遠遠超出人類想象的生物――妖怪。而不用想就能猜出這些妖怪都是屬於駐紮在這座城市裏的妖怪組織影月之狼的成員了――影月之狼,這隻雪原的忠犬,永遠都是擋在他們身前最可怕的敵人。


    ――訓練有素、悍不畏死,就算是敵人,紫都不會吝惜讚譽之詞。


    於此同時,身後也傳來幾股完全相同的氣息。


    轉過身望去,紫發現身後的人群中,也有好幾個同樣裝束的黑西裝男子朝這邊擠了過來,頓時揚起了眉,露出“果然是這樣”的表情。


    “哥哥……”


    “如果全都像白狼那樣的話,我們恐怕就會有麻煩了……”赤蛇說著垂下右手,手中火光一閃,在一團赤色的火焰跳動之後,一隻剽悍的大號自動手槍赫然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通紅的外殼閃閃發亮。


    “但是,他們現在可沒有那麽多白狼……”赤蛇說著側過身,扭頭掃了一眼身後,高高舉起了右手中的手槍。


    一個路過的女人好奇地抬起頭看了一眼赤蛇,但是當看到赤蛇手中那把剽悍的大號手槍時頓時當場愣住,緊接著瞳孔猛然放大。


    “呀啊――!!!!!”一聲尖叫在人群中猛然炸響,與此同時,“砰”地一聲槍響讓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隱藏在人群中的黑西裝男子足有十多人,全都氣勢洶洶的樣子朝這邊逼近了過來。


    見赤蛇率先開槍將場麵弄得混亂了起來,十多名黑衣人也迅速從腰間掏出了家夥――一把把漆黑的手槍――對準了赤蛇和紫,更有兩個掏出的家夥甚至是烏茲衝鋒槍。


    槍戰眼看就要爆發,場麵越發混亂。女人尖叫著想要逃離,而男人們也沒有哪個會在這種場合逞英雄――十幾把槍,上去的話隻需要一轉眼就可以被打成一麵篩子,想來還沒有多少人會天天沒事把防彈衣穿在身上,更沒有金剛不壞的本事,隻要身上被開上兩個洞,絕大多數人都會當場交代在這裏了……


    沒有等人群完全散開,赤蛇垂下手臂,手中的大號手槍對準了一名已經抬起了手槍瞄向這邊的黑衣男子,同時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隨著一聲悅耳的金屬音,口徑不下九毫米的槍口猛地噴出一團赤色的火焰,子彈唿嘯著脫膛而出,直接鑽進了那名黑衣人的胸口。


    被擊中的黑衣人像是被重錘擊中了一樣,直接倒飛了出去四五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飛出去的那名黑衣人在地上翻滾著,裸露的皮膚裂開細密的裂痕,裂痕中溢出了明亮的火焰。黑衣人痛苦地張大嘴,發出了一聲聲嘶啞的呻吟,口中更是噴出一陣青黑色的煙,沒多久,他的身形萎縮,很快就變成了一具焦黑的屍體,身上的衣服也被點燃,最後完全燒成了一團灰燼。


    一名黑衣人愕然地看著同伴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堆黑灰,猛地發出了一聲大吼:


    “是火毒!!開火!!開火!!”


    話音未落,接二連三的槍聲猛然響起。黑衣人手中的手槍急促地噴射出一連串熾熱的子彈――他們手中的手槍竟然全都是衝鋒手槍!而兩把烏茲衝鋒槍更是發出像是撕布聲一樣的槍聲,金黃色的子彈殼伴著槍聲叮叮當當地灑落在地上。


    然而,漫天亂飛的子彈根本就沒有辦法傷到赤蛇和紫。


    紫壓低身形快速地奔過,在身後隱隱帶起一道紫色的殘影。紛飛的子彈一發接一發打在她周圍,將地磚敲碎,將商店的玻璃櫥窗粉碎成一地的碎玻璃,在水泥牆壁上敲出一個個碗大的坑,但是卻沒有一發擊中過紫。


    而赤蛇則顯得更為輕鬆,微微退開幾步或是稍微一側身,就能讓過像是下雨一樣掃過來的彈雨。然後抬起胳膊,一氣嗬成地瞄準目標扣動扳機,目標就會在他的槍口之下一個接一個地倒下,然後當場被火焰燒成灰燼。


    赤蛇毫發未傷,周圍的汽車和花壇什麽的卻倒了大黴。停在路邊的一輛輛轎車被打得千瘡百孔,成了一個個馬蜂窩,馬路上更是有一輛的士和一輛奔馳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而兩輛車的司機完全沒有心情去討論到底是誰的責任這個在平時相當重要的問題,不約而同抱著頭貓腰鼠竄到了馬路對麵的自動售貨機後麵,瑟瑟發抖地躲藏了起來。


    眼看著自己的同伴一個接一個被殺死,一名妖怪退到一旁打開通訊器,對著麥克風開始大吼了起來。


    “總部!這裏是215小隊!我們在中心城區一帶遇敵,敵人兩名,但是實力很強,我們已經陣亡數人!請求增援!請求增援!重複一遍……”


    可是還沒等他說完,一道紫色的影子從頭頂朝他撲了過來。


    “什麽!”被罩入一片陰影當中的黑衣男子抬起頭,連忙抬起了手中的手槍。


    可沒等他扣下手槍的扳機,手腕間一陣劇痛,手槍眼看著就這樣被一腳踢飛了出去。黑衣男子駭然地抬頭注視著那迎頭撲來的紫色身影,正對上那雙閃爍著紫色光芒的眸子。


    “你們的增援趕不上了!”伸出的手中,閃爍著紫色電光的紫色光球發出清脆的劈啪聲……


    而就在這場戰鬥進行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色罩袍的身影遠遠地注視著一切。悄無聲息地站在陰影中的他就像是一個沒有實體的幽靈一般,身形若隱若現。高高的兜帽罩住了他的臉,以至於什麽都看不見。


    “竟然會碰到這種情況……”黑袍人低聲自言自語,聲音還顯得很稚嫩,但是腔調中卻帶著故作的老練和沉著。


    “這個太厲害了,看來對付不了啊……”黑袍人說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算了,這麽厲害的惡魔還是留給那些偽君子除魔師去除掉好了。我可懶得管他們……”


    忽然,黑影猛地一抬頭,唿地一甩寬大的袖子,猛然轉身望向身後,在他視線的盡頭,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這個感覺……很強!不錯的獵物……”


    說著,黑影邁出腳步,從容地超眼前那片黑暗中走去。轉眼間,他就已完全融入了黑色的陰影當中,不見了蹤跡。


    **********


    張婧旭趴在床上,翻看著一本厚厚的相冊。


    這是一本記錄了她成長經曆的相冊,從滿月照到初中畢業照,再到高中的時候拍的照片,全都洗出一張,放進了這本厚厚的相簿當中。


    雖然很久以前家裏就買了電腦和數碼相機,但是張婧旭還是習慣將一些照片洗出來放到相冊裏麵。也許,這樣才會讓她覺得記憶是更具實感的東西、而不是一堆雜亂的數據而已吧……


    翻過以前和家人、林在軒還有青梅竹馬薰的合影,像是猛地越過了一條時間的邊界,相冊裏的相片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家人還是家人,林在軒還是林在軒,但是以前的那個青梅竹馬,那個臉上帶著燦爛笑容的少年忽然從照片中消失不見,就像是被抹消了存在一樣。


    取而代之的是同名的一位少女,長長的亮銀色長發,金色的雙眸中仿佛總是流動著光芒一樣,美麗的臉上總是帶著那麽溫柔的笑容。


    各種各樣少女的照片,獨照、和自己的合影。這位少女和那位已經遠在異國他鄉的青梅竹馬有著同樣的名字――薰。雖然是同樣的名字,但是卻給她的是不一樣的感覺。


    麵對那張笑臉,張婧旭總是會有種心靈失守的感覺。她總是那麽美麗高貴、有時候又是那麽帥氣,令人難以置信,這樣的薰會是一個人。就算張婧旭自己清楚地知道那美麗的人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但是她卻總是無法壓製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感。哪怕隻是這樣看著,她都覺得已經很好了……


    她沒有奢望去得到什麽,她需要的隻是可以遠遠地望著她……


    所以,就算明知道薰是妖怪,可是她從來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因為薰不希望她知道這些殘酷的現實;明明知道薰隻是將自己當作朋友,可是還是露出笑臉呆在她的身旁……


    “小旭……”


    翻閱著相冊,張婧旭臉上不由得洋溢起了淡淡的笑容,就連自己媽媽在叫自己都沒有聽見。


    “小旭!?”張母提高了音量,“跑到哪裏去了?”


    “……誒?”這才反應過來的張婧旭連忙應了一聲,跳下床踩著拖鞋開門朝外麵探出了腦袋,“有什麽事情嗎?”


    客廳裏沒人,聲音是從廚房裏傳來的……


    “去買一袋鹽,家裏的鹽用完了,對了,還有醋和醬油都買一瓶迴來……”張母在廚房裏說道,隨之響起的是刀切在菜板上發出的“咚咚咚”的聲音。


    張婧旭忍不住老大不樂意地撇撇嘴。


    “快點去,鍋裏急著用呢……”


    “……唿,我知道啦……”張婧旭應了一聲,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走到床邊將攤開放在床上的相簿合上,然後走到窗邊的寫字台前,拉開抽屜將相簿輕輕放了進去。


    從窗戶往外麵看了一眼,天已經完全黑了,天邊的魚肚白都沒了。小區裏的路燈稀疏地亮著,若不是居民樓晚上亮起的了燈,恐怕光是走在黑黢黢的小區裏都是一個不小的挑戰。倒不是擔心安全問題,張婧旭隻是單純地怕黑而已,因為這個她以前可沒少被林在軒和薰笑話過。


    小區外麵就有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要不然還得跑老遠到家樂福去買。


    抄起錢包,披上外套,張婧旭噔噔噔噔快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聽到張婧旭出來了,張母的聲音再次從廚房裏傳了出來。


    “錢還夠嗎?”


    “……還有很多啦,不用擔心了……”張婧旭說著在鞋櫃旁換了鞋,喊了一聲“我出門了”,然後就砰地一聲關上了厚重的防盜門。


    “唿……”張婧旭歎了口氣,踩著樓梯下樓。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走在小區裏的張婧旭還是感覺心裏直發毛。


    硬著頭皮往前走,走過一段昏暗的小道之後,總算是到了亮著大燈的主路上。燈柱頂端的大功率路燈灑下明亮的燈光驅散了黑暗,也將張婧旭心中那毛毛的感覺也驅散了……


    路上行人也多了起來,剛剛下班提著剛剛買的菜往家裏趕的居民有之,背著書包上補習班歸來的學生有之。


    快步走出小區,過了馬路來到那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門前,張婧旭卻愕然地發現……便利店竟然關門了!


    “嗚啊……怎麽這樣啊……”張婧旭的肩膀一下子就垂了下來,喪氣地看著掛在門前的那塊牌子――


    “春節將至,本店停業兩周,正月初八重新開業……”


    捂著臉無聲地歎息,張婧旭感覺自己簡直就像是一個傻瓜一樣。明明以往每到過年的時候這家店都會停業的,但是自己卻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沒辦法……”張婧旭輕聲咕噥著,掏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稍微等了一會兒,電話就通了。


    “喂,媽媽。”


    “小旭?怎麽了?”電話裏傳來的張母的聲音有些不太清楚。


    “小區外麵的那家便利店關門了,我到超市去一趟,會晚點迴來……”


    “……那你去吧,路上小心點,快去快迴。”張母思量了一陣,說道。


    “哦,我知道了啦。”張婧旭說著就要掛電話,但是張母很快補上了一句:


    “對了,不要走公園那邊。”


    無聲地歎了口氣,張婧旭無奈地撫著額:


    “我知道了啦,您就別擔心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張母說的公園,指的是不遠處的一座公園。那一片以前治安不是很好,搶劫案什麽的發生過好幾起,更有兩次鬧出了人命,所以雖然最近警方加強了打擊力度治安有所恢複,但是擔心女兒遇到危險的張母還是不允許張婧旭從那邊走。


    對此張婧旭卻頗為不以為然,那條路以前也偷偷走過很多次,因為是一條近道,到學校近很多。張婧旭現在要去的那家超市也可以走那邊,比繞遠道過去要省很多時間。


    不過,張婧旭卻不打算抄近道――那裏近是近沒錯啦,但是問題是那裏有一片將近廢棄的居民區,大多數住戶也都搬了出去,很快就要拆遷了,而且路上路燈少得可憐,黑黢黢的一片陰森得要命,她才不會走那邊……


    將手機放迴口袋裏的張婧旭邁開步子,沿著燈光明亮的大路向前走去。看著前麵那眼神延伸向遠方的一溜兒整齊的路燈,張婧旭的腦中忽然冒出了薰的身影。


    那個住在城市另一邊的人,她在幹什麽?她有沒有想起過我呢?


    腦中冒出這樣的念頭讓張婧旭自己都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來,一邊自嘲地笑笑,一邊沿著道坎兒繼續往前走……


    怎麽可能嘛,她怎麽可能真的在想你?別妄想了張婧旭,人家根本就沒有多對你抱有什麽不一樣的想法……


    於是,張婧旭錯過了一次和薰碰麵的機會……


    **********


    城市另一邊正在發生著何種激烈的戰鬥,薰當然不可能知道。張婧旭在相關於她的事情,薰更不知道。薰現在一個人坐在一條長長的木質長椅上,靜靜等待著。


    這是一個不小的公園,當然,因為很有些年頭的緣故所以顯得相當破敗。花壇缺了邊,嵌在花壇外壁上的白色瓷磚也都沒剩下幾片,周圍影影綽綽地種了不少樹,不過在這個蕭瑟的季節裏全都是幹枯的模樣,一點生機都沒有,隻有那些幹枯的樹枝在月光下可憐巴巴地招搖著。雖然偶爾能夠看到幾盞破路燈,但是無一例外全都是那種已經壽終正寢的類型,唯一那盞還能發光的路燈也是時明時滅。


    如果不是冬天的話,這座公園或許還能看上去不那麽蕭索……


    和這座占地不算小的公園相對應的是周圍的居民樓,六層的舊居民樓全都看上去破敗不堪,牆皮脫落,鐵柵欄和防盜窗全都鏽跡斑斑。雖然稍遠的地方還有幾棟樓零星地有一些住戶亮著燈,但是絕大多數還是黑洞洞的一片,讓這裏的氣氛更顯得死氣沉沉……


    薰抬頭看著那輪從烏雲裏鑽出來的月亮,沉默不語。


    身上穿著她那身完全算得上是標誌性的白色華服,金色絲線繡出來的花紋在潔白的月光下閃閃發亮。一雙三角形的耳朵低趴著,半眯著的金色雙眸在月光下散發出攝人心魄的光芒。如果此時有路人從這裏走過,恐怕會被這身古裝打扮的狐耳少女嚇到。


    但是,這也正是薰選擇這種地方的原因。周圍的住戶多已搬出了這片居民區,所以不用太擔心被居民看到。而即將迎來拆遷的這一片居民區,等那些因為無處可去所以還沒有搬走住戶被強製性遷走之後,也會以最快的速度被推平為一片廢墟。


    ――官僚們的高效率,如果不考慮人民的憤怒這一點的話,真是值得稱道。


    薰毫不掩飾自己身上的妖氣,甚至是在主動釋放出自己身上的氣息――


    薰現在就像是一個獵人一樣,引誘獵物進入自己布下的陷阱,而陷阱中的誘餌,則是她自己。


    這實在是一次巨大的冒險。對方的情況薰實際上並不甚明了,對於那個一直在暗中襲擊妖怪巡邏隊的神秘鬼武士,薰的了解僅限於稀少的證據和推測。對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兇手的一切認知都僅僅停留在“可能”這個層麵上,雖然薰相信雲崖的推測,並且認同其合理性,但是其中的危險並不能因為推斷是雲崖所下就完全忽略。


    但是,危險又能怎麽樣呢?薰還是來了。


    因為她是妖怪公主,她是妖怪之王雪姬的繼承人,下一代的妖怪之王。任何一個雪原治下的妖怪都是她的子民,她不會允許自己的子民被肆意地屠殺。


    保護治下的妖怪們,是身為妖怪公主的薰所負有的義不容辭的責任。這一點就連人類的官僚們都會口口聲聲地宣揚相似的言論,隻不過區別在於薰要用行動來履行自己的責任,官僚們則是在演講台上就這樣的話題高談闊論而已。


    當然,薰心中也懷著這樣的想法――即便是沒有她我也可以做到的。沒有她我也能夠打敗強敵,即便沒有她我也能夠保護好想保護的人們……


    想到這裏的薰,沒來由地煩躁了起來,雙手也緊緊攥成了拳頭。


    想到她,心中就會燃起怒火,但是更多的卻是像被一刀一刀割開似地難以忍受的心痛。每每想到那個無情無義的家夥就這麽一聲不吭地離開了自己,薰就感覺窒息,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也許,是自己對她太過苛刻了……自己總是懷著她知道自己這份心情的想法和期盼,但是卻一次次地被那個笨蛋弄得失望透頂。她什麽都看不出來,她什麽都不知道,可是自己卻希望她是知道自己心情的。難道一定要自己對她說出那羞人的話嗎?她才不要主動跟那個笨蛋說自己喜歡她――喜歡到就算她和自己一樣是女孩子也可以忍受。


    也許自己對她抱有了過分的期待,也許……也許她的離開是自己的錯吧……


    但是,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麽用呢?沒有用了,她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了……她已經不是自己的騎士了,也不再負有保護自己的責任,也沒有理由再忍受自己的無理取鬧和沒完沒了的小性子……


    忽地,薰猛地愣住,呆呆地愣在了當場――


    為什麽沒有想過呢?是啊,是自己!沒錯!一定是自己太任性了!自己總是任性地對她無理地大發脾氣,如果交換一下的話,自己也一定會生氣的。自己太過任性,總是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於是理所當然地被白狼討厭了……


    無力地靠在長椅的靠背上,薰呆呆地看著天上那輪缺了一大塊的月亮――它恐怕也在嘲笑自己吧,一切都是自食其果……


    不知道多久之後,一聲“啪”的脆響乍然響起,這一聲並不算大的聲音在這極度安靜的環境中卻像是猛然炸響的炸雷一般――遠離主幹道的這片居民區白天車流量都不多,更不要提晚上了,這種極度安靜的情況下,隻能聽見唿唿的風聲。


    寂靜讓那一聲清脆的聲響格外突出,對於聽力超人的薰更是如此。


    趴下的三角形耳朵像是受到驚嚇似地猛地跳了起來,精神地挺立起來。耷拉在長椅上的長長尾巴啪地豎起。


    薰不動聲色地抬起頭,沉著地環顧著四周……


    雖然周圍依然還是漆黑一片,但是薰那雙金色的雙眸卻在黑暗中閃閃發亮,周圍的事物也全都一覽無餘。


    剛才那聲突兀的炸響,像是什麽東西踩在一根小樹枝上發出的脆響。有什麽在周圍出現,而且是突然地出現……


    薰緩緩站起身,垂下的左手動了動,像是收到號令一般空氣中忽然析出無數閃閃發亮的雪片,紛紛向薰的左手聚集了過去。


    晶瑩的雪片在月光之下閃爍著晶瑩的光,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聚成細長的條狀物,再看時,卻已經變成了一把沒有出鞘的長刀。


    薰的五把刀之一,信刀。不像無刃的仁刀,不像短小可以輕易藏在袖中的智刀,也不像最為鋒利的勇刀,更不像那把身為除魔師的薰才能使用斬魔刀嚴刀。信刀隻是五德中最為普通的一把妖刀。黑色的木質刀鞘和同色的刀柄,筆直的刀型,但是看上去卻相當穩重、中規中矩,沒有那種鋒芒畢露的感覺。


    又是一陣清脆的“劈啪”聲從身後的幾棵大樹下乍然響起……


    猛然轉過身循聲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漆黑的人形……


    通體漆黑的人形,正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了過來。就像是一個無影無形的幽靈,仿佛沒有實感一樣地緩步走在枯萎的樹林間。月亮灑下的光輝無法照亮那漆黑的身影,光芒都仿佛被那身黑色吸收了一樣,周圍隱隱可以看見翻騰的黑氣……


    薰默然地注視著那個踩著枯枝緩步朝這邊走進的黑影,緩緩壓低了眸子。


    以薰的感覺,不可能感覺不到眼前這人的出現,但是事實就是自己確實沒有感覺到。剛才那突然的一聲炸響突兀得讓薰都不禁為之驚異。


    冷然注視著那黑色的影子,薰緩緩抬起了右手,細長的食指高高豎起指向天空。


    “結界,開!”


    隨著一聲低斥,從薰的右手食指指尖猛地爆出灰色的光芒來,灰色的妖氣從她身上洶湧而出,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卷向四麵八方。


    那個黑影停下腳步環顧著四周,而就在他的注視下,遠處的景物消失了,被灰色的濃霧遮蔽。隨著視野的延伸,灰色的霧氣越來越濃,在視野的盡頭,是那粘稠的、不斷翻騰的灰霧。天空中緩緩飄下鵝毛大雪,雪白的雪花紛紛落落地飄下,落在地上、枯樹的枝頭上,地麵轉眼間就已經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黑影抬起胳膊,長而寬大的衣袖順著手臂滑下來,露出一條細長的胳膊來,小麥色的皮膚,雖然不算發達但是卻絕對勻稱的肌肉,薰看得清清楚楚。像是人類,但是薰卻很清楚――那不是人類,而是一名來自幽冥世界的鬼武士。


    好幾片雪白的雪花落在那隻從袖中露出的手心中,然後迅速化成淡淡的水漬。


    “這個陷阱不太高明。”黑影說著放下手臂,緩緩扭過頭來,那隱藏在高高的兜帽下的黑洞洞的臉對象薰的方向,聲音卻出人意料地略顯稚嫩。


    “但是你還是來了,”薰冷淡地注視著那在不遠處停下腳步的黑影,粉嫩的嘴唇微微張開,“鬼武士。”


    當說到“鬼武士”這三個字的時候,薰沉下臉來,臉上仿佛瞬間蒙上了一層霜。


    “……”那個黑影也這樣遠遠地望著薰,像是在注視著薰一樣。


    “你是個妖怪。”過了片刻之後,從那黑色的兜帽下麵傳出了那個略顯稚嫩的聲音,乍一聽像是個孩子,以至於語氣中的老成讓人覺得有些滑稽好笑。


    “但是,你和那些愚蠢的妖怪不同……”黑影這樣玩味地說道,“非常不同……”


    薰挑了挑眉,眸中射出了如同冷電一般的冰冷視線,似乎是想用視線那名鎮定自若的鬼武士一般。


    “果然我的那些部下都是你殺死的……”薰冷冷地說道。


    黑影做出了一個聳肩的動作:


    “這麽說真是難聽,他們沒用,被我殺死了的話,也怨不得我吧。而且……”黑影頓了頓,振振有詞地繼續說道,“誰讓他們是妖怪呢?而且又碰上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薰不動聲色地緊了緊手中入鞘的長刀,冷冷地盯著對麵那穩若泰山的黑影――這名隱藏在黑暗中的鬼武士就是這次的目標了。


    “對方可以輕鬆地找到那些落單的小隊並加以攻擊,一定是有著非常敏銳感知能力的鬼武士……”


    雲崖的報告讓薰采取了正確的手段將這個敵人成功地引了出來――既然他有著強大的感知力,那就利用這一點讓他自己現身好了。


    “但是,你和他們可不一樣。”黑影注視著薰,身體也激動地顫抖了起來,“你很強大!比那些狼妖要強大很多!”


    “而且,你也更加聰明,更加有膽量……”黑影說著揮了揮手,“當然,你手下的那些狼妖也相當有膽量,隻是和敢於將自己作為誘餌把我從陰影中引誘出來的你比起來,他們的那點勇敢實在不算什麽……”


    “既然知道是陷阱還敢出來,從敵人的角度來看,你也值得讚賞。”薰冷冰冰得到迴敬道。


    “這實在是一個太過巨大的誘惑……”黑影卻興奮地說道,“成功了,千鬼之下又會增加一條強大的邪靈,就算失敗了,我也損失不了什麽……”


    “你還真是自信……”薰冷哼了起來,“不過恐怕你今天是逃不掉了……”


    “不巧我正好對逃命頗有心得。”黑影完全不在乎地攤了攤手,用那偏稚嫩的聲線說道。雖然隱沒在黑色的罩袍當中,但是卻出人意料得話很多……


    冷冷地注視著那黑色的身影,薰緩緩拔刀,隨著刀身慢慢出鞘,白色的冷光沿著雪亮的刀刃向刀尖流去。


    “太不巧了,我今天心情也不怎麽好……”戲謔地說著,薰將刀鞘隨手扔到身後,揚起手中的長刀,腳下猛地一蹬地,伴著滿天飛揚而起的雪花,薰像是一道閃電般超前麵那道黑影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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