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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裏的城市,展現出截然不同的兩麵——徹夜的繁華和死一般的寂靜。位於城市中央的中心城區煥發出白天裏所沒有的活力,無數五彩的霓虹燈下,紅男綠女不斷出入各種夜生活場所。


    不過恐怕有多少人知道,這一切都隻不過是個假象,相比於背後殘酷的真實,這紙醉金迷的夜晚世界都像是泡沫一樣虛幻而又脆弱……


    在黑夜之下,永恆的真實世界裏發生了什麽並沒有多少人清楚——他們隻是瘋狂地追求著感官的刺激,過著醉生夢死卻又如行屍走肉般的生活。


    一條幽深黑暗的小巷,筆直地延伸向黑暗的深處。沿途偶爾會有幾盞昏黃的路燈灑下同樣昏黃的燈光,起著有限的照明作用。皎潔的月光斜灑下來,卻讓陰影顯得更加的幽深黑暗。


    急促卻又平穩、幾乎微不可聞的腳步聲伴著閃動的影子響起,一個漆黑的身影從牆邊的陰影中躍出,帶著殘影唿地一聲直接躥上了沿牆壁而架的暖氣管。未作停頓,那黑色的影子再次高高躍起,在牆壁之間快速躍動,隻是片刻之間就不見了蹤跡。


    這之後沒多久,一陣清脆的皮鞋磕地聲響起,兩個身影從剛才那黑影追來的方向追了過來,他們在剛才那個黑影消失的地方停下腳步,抬頭張望起來。


    這是兩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其中一人頗為高大,留著一頭白色短發,另一個雖然是個矮子,差不多隻有一米六七左右,和那名白發男比起來簡直要矮兩個頭,但是他卻也相當精壯。兩人都戴著黑色墨鏡、耳朵裏則塞著單邊耳麥,手中都握著一柄酷似glock18的手槍,烏黑的槍口在月光下反射著暗淡的光澤。


    舉起槍警惕地查看了周圍一番,沒有發現任何情況的兩人不約而同地扭頭望向對方。


    僅僅是對視了一眼,矮子就了然地點了點頭,抬頭朝頭頂望去。略微掃了一眼——在那皎潔的月光下,一切都無所遁形,而交錯出現在牆壁上的淺淺腳印更是一目了然。確認安全之後,矮子就縱身一躍,忽地一聲就跳上了頭頂的暖氣管。


    白頭發則高高舉起手中的手槍,仰起頭警惕地掩護著矮子,隻要有任何情況發生,他就可以在第一時間開槍,將敵人打成篩子……


    而如果有人看到此時正像隻壁虎似地沿著牆壁向上攀爬的矮子的話,恐怕會嚇壞的吧。而專心致誌在下麵掩護著矮子的白頭發則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前方的陰影中一個黑影正緩緩顯出人形來。


    就在矮子已經攀上了樓頂,向下張望的時候……


    “小心,他在你前麵!!”


    低頭看去的白頭發隻覺得眼前一道黑影閃過,緊接著就是腰間一涼。條件反射似地扣動手中的扳機,低沉而又急促的槍聲連續響起。還沒有來得及壓下的槍口射出一連串的子彈,可是全部打飛,釘在牆上“啪啪”直作響,一時間,牆皮、水泥塊撲簌簌地往下掉。直到這把衝鋒手槍的子彈全部打光,槍聲才停歇了下來。而失去重心的白頭發,忽然發現自己的下半截身體正朝前麵倒去,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像是慢動作。在一陣眩暈之後眼前一黑,然後他就什麽也看不到、感覺不到了……


    雖然及時地發出了預警,但是自己的同伴還是被對方一刀攔腰斬斷,爬上樓頂的矮子頓時呀呲欲裂地怒視著那殺死自己同伴的那人。


    全身都被裹在黑色的罩袍中,高高的兜帽罩著那人的頭,雖然仰著頭,但是灑下的月光根本就無法照亮他的麵孔,可以看見,那幽深如同黑洞一般的兜帽下飄出的絲絲黑氣。一截長長的刀刃從長而寬的袖子裏延伸出來,但是看不到他的胳膊和握刀的手,刀身帶著一定的弧度、占據刀身足有三分之二左右的雪亮刀刃在皎潔的月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寒光。


    雖然感覺到自己尾椎骨不斷地冒出一絲絲徹骨的涼氣,可眼見著自己的同伴被一刀兩斷,立在房頂邊緣的矮子沒有退卻。將手槍對準目標,黑衣人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槍口不斷噴射出火焰,而金黃色的子彈殼連成一線下雨似地迸出來,劃過金色的弧線叮叮當當地落在腳邊。


    黑衣人沒有動彈,劃過一道道光跡的子彈沒有一顆命中他,而是劃過一道道弧線打在了他身後的地上和牆壁上,就像是被什麽力量輕輕推開了一樣。這麽近的距離,帶著強大動能的子彈頭輕鬆地將石板鋪就的地麵和水泥牆麵敲開砸裂,碎石塊、碎磚塊漫天飛揚起來,然後撲簌簌地落在地上……


    不到十秒鍾之後,槍聲戛然而止……


    一口氣將子彈全部打空了的矮子咬了咬牙,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已空倉掛機的手槍往旁邊一甩,隨即扯起自己的衣服來。


    身上的高檔西裝像是撕紙一樣被撕成碎片,裏麵的白襯衣和黑色領帶也被撕拉一聲扯了下來。


    “吼!!”沐浴著皎潔的月光,矮子仰頭發出了一聲非人的低沉嘶吼,鋼鐵一般的肌肉在月光下扭曲蠕動。而伴著這一聲如同野獸咆哮的怒吼,此時已經**上身的矮子發生著驚人的劇變——


    麵部急劇扭曲,嘴和鼻子一起突起,變成了長長的吻狀;身體也在一陣“劈裏啪啦”聲中擴張、扭曲、變形、膨脹,身上剩下的衣物也被脹裂,碎成一塊塊破布掉在了地上;灰色的體毛像是春雨後的野草一樣飛快地冒出來,轉眼間就已經覆蓋全身;而那雙渾黃的雙眼則像是燈泡一樣發出黃色的光芒……


    等一切變化停止的時候,方才的一個健壯矮小的男人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足有兩米多高的怪獸——雖然人立而起,可是無論怎麽看那外貌都不像人類,更像是傳說中的……狼人!!


    “嗚~~”揚起碩大猙獰的頭顱,“狼人”對著天空中皎潔的月亮就是一聲響亮悠長的長嗥。


    這一般而言隻出現在恐怖片或者魔幻片中的場景實實在在地出現在了這個真實的世界裏。是的,這才是世界的真實——瘋狂的、超乎想象的真實。


    “是狼妖啊……”黑袍人抬起頭注視著站在樓頂邊緣的矮子變成的巨大“狼人”,用略顯稚嫩的聲音喃喃自語道。


    像是聽到了黑袍人的話,人力而起的狼妖低下頭對著黑袍人猛地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一雙渾黃的眼珠放射出飽含仇恨的光芒,沒有停頓片刻,狼妖縱身一躍,居高臨下地從房頂直接跳下,朝下麵的黑袍人撲了過去。


    “笨蛋……”黑袍人仰頭注視著就這樣直接撲下來的狼妖,冷哼一聲,不慌不忙地舉起了右臂。


    寬大的袖中猛地飛射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嘩啦啦”的不間斷脆響聲中,一條漆黑的鎖鏈如同一道利箭,帶起一陣劃破空氣的嘯響。


    化成一道灰影直掠過來的狼妖身體在半空中猛地一頓,再看時,碩大的身體已經被那筆直射出的黑色鎖鏈直接洞穿,就這樣硬生生地掛在了半空中。隻見它的身體緩緩扭曲變化,轉眼間就變成了一隻精壯的灰狼……


    黑袍人倏地收迴鎖鏈,化歸原形的狼妖咚地一聲砸在了黑袍人身後的地麵上。被直接刺穿了心髒的狼妖當場斃命,但是落在地麵上的屍體卻仍舊在兀自抽搐,暗紅的血液在它身下積成了暗色的血泊,在皎白的月光下散發著妖異的光芒和令人反胃的腥味兒。


    緩緩地轉過身,黑袍人低頭看了一眼那具仍在抽搐的狼屍,隨即朝先前被一刀斬成兩段的白頭發走去——


    和留了全屍的那名狼妖一樣,被倒黴地一刀兩斷了的白頭發也是一個妖怪。同為狼妖,但是化迴原形之後才顯露出與前者的不同。通體都是雪白的顏色,顯然是那種生活在北極的品種——北極狼。


    不過,黑袍人隻是掃了一眼那淒慘無比的狼屍——冒著熱氣的腸子內髒撒了一地,鮮血更是將周圍的地麵都染成了紅色。他彎下腰拾起那把子彈打空了的衝鋒手槍,黑袍人查看了一番。


    忽然,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從不遠處響起。黑袍人猛地抬起頭來,朝聲源方向看去。


    “來的真夠快的……”黑袍人自言自語地說著,隨手將處於空倉掛機的衝鋒手槍隨手一扔,整個人頓時化成一道黑影竄向了巷子的更深處。


    *********


    亞亞從來都沒有那麽乖過,這一點讓亞亞自己都覺得無比震驚。因為父親流光本就習慣大大咧咧,管教她什麽的根本就無從談起,而遠在天邊的母親雪姬要說教育一下這個小女兒的話就更談不上了。至於,她那位家姐嘛,在以前溺愛她還來不及,就更不要說管教她了。


    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沒有人管,身邊有兩位至親之後更是無從管起——當然,這種情況在那天從武夷山迴來之就改變了……


    一如既往光明正大賴床的亞亞被自己瘋狂崇拜的姐姐大人從被窩裏直接提了出來——對,是姐姐大人,而不是那個姐姐。


    區別的那麽清楚,不是說亞亞有兩個姐姐,實在是因為她的那位姐姐和兩個人無異……不,現在應該說是和三個人無異。


    平常的那個姐姐平和溫柔,雖然對亞亞很好,但是亞亞卻並不喜歡;至於變成姐姐大人之後,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威嚴十足、渾身散發著強烈的存在感,雖然看上去很冷漠,但是……這樣的姐姐大人真的又酷又帥氣。用亞亞自己的話來說,這才是真正的妖怪之王嘛!


    但是,亞亞現在對這位帥氣的姐姐大人有點犯怵了。


    高高豎起的三角形耳朵,在身後輕輕擺動著的那條漂亮狐尾,都顯示眼前的應該是姐姐大人才對。


    “亞亞!何等失態!難道沒有人教過你,吃飯的時候應該細嚼慢咽嗎?”薰微微皺眉,略顯不滿地注視著正不顧形象大吃特吃的亞亞,“你真是太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麵對著姐姐大人那雖然並不算嚴厲但卻威嚴十足的訓斥,亞亞乖乖地低下了頭。不僅露出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樣,還頗為認真地收束自己的動作,轉眼間亞亞就從一個調皮的小女孩變成了一位文雅的小淑女,變化之大讓人下巴都不禁要掉了下來……


    看到亞亞乖乖的樣子,薰滿意地點了點頭。


    而在薰和亞亞一起進早餐的時候,雲崖則在神情凝重地聽著下屬的報告……


    昨天晚上,一支影月之狼的三人巡邏隊在城市中心遇襲。其中一人當場死亡,剩餘的兩人在發出通告之後對襲擊者展開了追擊。援軍雖最終趕到,但是追擊的那兩名狼妖全部都被殺害了……


    “……雖然現場的彈痕表示他們進行過相當激烈的反擊,但是卻無一例外都是被一擊斃命。”一身深藍色西裝、戴著金絲邊眼鏡的調查官從文件包中抽出一個塑料文件夾,雙手遞到了雲崖的麵前,文質彬彬的模樣都會讓人不禁覺得他應該是一名儒雅的學者,但是事實是他一名妖怪,而且和雲崖一樣還是一名狼妖。


    “這是一個非常狡猾的殺手,襲擊小隊人馬,但是卻從來不對人數較多的巡邏隊進行攻擊。”調查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道。


    雲崖平靜地接過文件夾,然後隨手翻閱了起來。


    裏麵除了幾張現場的照片之外,就是一份對現場的分析以及一份書麵報告。


    見雲崖沒有說話,調查官沒有再繼續說話,而是等待著雲崖。


    雲崖抬頭看了一眼調查官,隨即低下頭繼續閱讀手中的材料:


    “你繼續說。”


    得到命令的調查官躬了躬身,然後開始繼續介紹情況:


    “在昨天晚上的這次遇襲事件之前,我們的一些調查隊多次遭到襲擊。包括昨天的那次在內,我們已經損失了近五十名優秀的戰鬥人員。”


    調查官頓了頓,繼續說道:


    “經過對屍體的檢查我們發現這似乎是同一個人下的手。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麽他隻會挑那些人數少的巡邏隊下手了……”


    “不過,屍檢中卻還有一個非常異常的地方。屍體內所有的妖氣都散盡了……”


    “你說什麽?”雲崖愣了愣,愕然地抬起頭注視著調查官,“全都散盡?”


    “是的。”調查官身體猛然繃緊,鄭重地點頭迴答道,“一點不剩。一般情況下這種情況是不可能出現的,妖怪死亡之後絕大部分妖氣都會直接消散,但是屍體內會殘餘少量的妖氣,隨著時間的發展在三十天內才會逐步散盡。”


    點了點頭,雲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調查官,臉上顯出前所未有的嚴峻之色來。


    “前麵的襲擊事件呢?”


    “也大多數都是這種情況。”


    “有沒有人類遇襲?”雲崖臉色陰沉地追問道。


    “人類沒有遇到這種情況。遇襲的都是我們的妖怪巡邏隊,對方的目標好像隻是妖怪……”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恐怕我們就有點麻煩了……”雲崖起身,來迴踱步幾圈之後,轉而嚴肅地對調查官命令道:


    “你下去之後傳令各部,從今天開始,巡邏隊必須六人以上一起行動,時刻保持戒備。如果遇到襲擊的話,禁止貿然追擊,務必等到後援抵達後再展開行動!”


    調查官怔了怔: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還怎麽逮到襲擊者?”


    “對方明顯就是衝著妖怪來的,我們的人手不能再有損失了……”雲崖陰著臉望向窗外,轉而用自言自語一般的語氣低聲說道,“我差不多猜到應該是什麽人動的手了……”


    雲崖說完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將手中的文件夾輕輕放在沙發前的玻璃茶幾上,翠綠的雙眸中射出的視線直接投在了調查官身上。


    “還有什麽事情嗎?”雲崖淡淡地說道。


    調查官猶豫片刻,說道:


    “現在白狼大人不在,這些事情是不是要通報給公主殿下……”


    他話中的公主殿下,自然就是薰了。


    雲崖沉思了片刻,抬頭看了調查官一眼,淡淡地說道: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你就下去吧。這些事情,我會親自向公主殿下報告的。”雲崖說著揮了揮手,示意調查官退下。


    “既然這樣的話,那麽屬下告退。”調查官恭敬地躬了躬身,隨即轉身退了出去。


    雲崖注視著調查官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思考了好一陣子,然後將放在眼前玻璃茶幾上的文件夾拿了起來,打開之後,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張血腥的照片——一頭雪白的巨狼被殘忍地一刀兩端,鮮血內髒灑得滿地都是,鮮血在石板質的地麵上結成了黑紅色的硬塊,即便是這麽看著,雲崖都仿佛感受到了那撲鼻而來的刺骨血腥氣味。


    強忍著憤怒和不適,雲崖將所有的照片都一一看了一遍,拳頭早已攥得緊緊的……


    這個膽敢對影月之狼的妖怪下如此黑手的敵人,絕對不會讓他再逍遙下去的。但是,雲崖不得不考慮一下怎樣利用一下這次突發事件——最近正在和流光先生商量如何把白狼弄迴來,不僅要讓她迴來,而且還是得讓她心甘情願地自己迴來,如果這次事件能夠利用得好的話,或許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想一想最近公主殿下的表現,雲崖就感覺有點不適應。倒不是說薰變得讓人討厭了,隻是說,現在的薰很不像以前的她。


    總是保持著妖怪形態,但是除了以往那凜凜的威勢之外,話比以前也更少了,多出來的則是更多的冷漠。這樣的薰,讓雲崖多了些畏懼。但雲崖還是更希望薰是以前的那個平和的薰,雖然在妖怪形態的時候會話很少,而且性格也偏冷,可是卻不會讓雲崖有現在這種令他戰栗的畏懼感。


    雖說現在的薰才更加符合作為一個真正妖王的要求,可是雲崖卻不希望薰變成這樣。令下屬敬畏固然不可或缺,但是雲崖覺得那並不應該是現在的薰給他的這種感覺……


    右手食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塑料文件夾,雲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地猛地合起文件夾,起身快步朝外麵走去。


    **********


    薰扶著石橋的扶手,雙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不遠處的亞亞。橋下碧藍的湖水在拂麵的暖風之下泛著微微的波紋,在這午後的陽光照耀下閃爍著粼粼的波光。湖畔的草坪綠油油的一片,間或盛開著幾朵並不鮮豔的小野花,引來飛舞的蜂蝶,遠處的小樹林裏,傳來的是清脆的鳥鳴,和這美輪美奐的湖光美景以及薰身後那座童話般的城堡,一起交織成了一副和諧的畫卷。


    外麵是尚未消退的寒冬,但是這裏卻是一副充滿生機的春景。


    “這座石橋,可是從法國直接移過來的,聽說還是什麽很重要的古跡呢。不過,不是古跡我還不要呢,要不然怎麽能體現公主殿下的威儀呢?那些法國的吸血鬼當時可像是被扒了一層皮一樣,但是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沒辦法,誰讓他們一到太陽下麵就會被直接燒成灰呢?所以我們也就勉為其難地將這座橋直接弄迴來了。那些吸血鬼的表情,真是笑死人了……”


    雪白細膩的纖指在那石橋扶手的花紋上細細地摩挲著,隻是站在這裏,腦子裏就會想到白狼邀功似的話語,得意洋洋的表情即便是現在想來薰都還覺得異常清晰……


    沒有去深入思考自己記得那麽清楚是因為那人是白狼的緣故,還是因為妖怪記憶力本就驚人的原因,薰隻覺得有點窒息。想這些都沒有意義了,她離開了,即便以後再見麵也是作為君臣的立場接受她的效忠和跪拜。


    但是,那並不是薰最想要的……


    搖了搖頭,做了個深唿吸,薰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竟然狠下心來離開自己的女人——既然你狠心離開,那我也不會再為你流一滴眼淚,下定這個決心的時候,薰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腸原來可以那麽硬。


    不過,就算再怎樣硬起心腸,一起生活過就是一起生活過,記憶就是最好的證明……


    將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亞亞身上,薰稍微點了點頭——還算滿意。隻見不遠處的草坪上,亞亞手中舞動著她那把標誌性的巨鐮,正和一名健壯如牛的陪練打成一團,明亮的刀光不時閃爍,“叮叮當當”的金鐵相交聲和尖銳的唿嘯更是不絕於耳。身穿著一身緊身運動服的亞亞,雖然看上去特別小,但是卻完全是壓著那名陪練打,小臉兒上透出的那股認真也讓薰頗感欣慰。


    雖然亞亞平時總是喜歡膩著自己,而且還愛撒嬌,但是如果認真起來的話,亞亞也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優秀的妖怪吧。想到這裏,薰稍微微微甩了甩尾巴。


    就在薰暗自點頭的時候,一陣急促卻又不慌亂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


    微微皺了皺眉,是雲崖——單憑妖力的感應就能感覺到。


    “薰殿下……”腳步聲在薰身後戛然而至,緊接著響起的是雲崖那清朗的聲音——和白狼的不著調完全不同,光從說話方式就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巨大差異。單細胞、沒腦筋、情緒化用來形容白狼再合適不過了,而雲崖在薰的心目中則是理智冷靜的代名詞,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這才是真正的謀士。


    薰不慌不忙地轉過身,神色平淡地看了看雲崖,後者身著一身整齊的西裝、打著領帶、發型則是從見麵時就一直保持的短發,因為站得筆直,所以即使有些瘦小但是看上去還是很挺拔,給人的感覺也始終是那麽清爽。他手中拿著一個文件夾,見薰迴過身來打量自己,於是不慌不忙地微微躬身行禮。


    見雲崖想要說話,薰抬起右手示意他先不要說。清楚地看到了薰這個動作的雲崖愣了愣,趕忙閉上了嘴。


    薰沉吟片刻,抬眼注視著雲崖,淡淡地說道:


    “出事了?”


    薰的話很是讓雲崖大吃了一驚,但是他很快就從驚訝中迴過了神來。


    “是的,殿下。”雲崖畢恭畢敬地躬身致禮,波瀾不驚地迴答。


    “說說是什麽。”薰不喜不悲地點了點頭。


    “是。”雲崖二話不說,雙手捧起文件夾遞到薰麵前。薰看了雲崖一眼,從他手上將那個薄薄的塑料文件夾接了過來。但是,剛一打開,她的神情就是一陣劇變……


    “從大約十天前開始,我們在這個城市的巡邏隊就開始陸續遭到不明襲擊,到昨天晚上為止,我們已經損失了數十名精銳妖怪了……”看著薰的臉上由雲淡風輕忽然變成烏雲密布,雲崖小心翼翼地說道,“對方很強,而且很狡猾,總是找我們人手少的巡邏隊下手……”


    “真是豈有此理!!”沒等雲崖說完,薰猛地將手中的文件夾啪地往地上一摔,勃然大怒道,“這是何等失態!”


    塑料文件夾摔在地上,一打照片撒落出來,打頭一張是一具被斬成兩段的白色巨狼屍體。


    “這是誰做的?”薰壓住自己的火氣,注視著雲崖,冷冷地問道,“查出什麽來了嗎?”說話的時候,身上也猛地爆發出凜凜威勢來。


    麵對著薰那懾人的氣勢,雲崖雖然也是感到頭皮發麻、甚至感覺有些窒息,但是卻也沒有露出絲毫畏懼。


    “現在還沒有查出任何頭緒,但是為了以防萬一,屬下已經下令調整了部署。”雲崖不卑不亢地迴答,“雖然白狼大人不在了,但是屬下相信影月之狼還能做的像以前那樣好……”


    薰微微一怔,迅即冷靜了下來。她看了一眼亞亞,隻見亞亞此時也停下了訓練,驚懼不已地望著自己。


    薰收斂起隨著憤怒海嘯般衝向四麵八方的妖氣,對著雲崖點了點頭:


    “你做的對,但是。務必要加強對兇手的追查……”說到這,薰皺著眉想了想,“不,這件事我親自來做。”


    “……”呆立片刻,雲崖連忙點頭,“我明白了!”


    薰迴頭看亞亞亞亞,見她和陪練重新展開了攻守對練,不禁滿意地微微頷首。


    “走吧,到屋裏詳細說……”薰說著,就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朝石橋另一邊那座美輪美奐的城堡快步走去。


    而亞亞注視著薰遠去的背影,手上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


    “公主殿下,今天的練習……”


    “囉嗦死了!”沒等陪練說完,亞亞擰起眉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看上去相當強壯但是實際上隻是個中下等水平妖怪的陪練,“練習什麽?姐姐大人都走了還有什麽了可練習的?給誰看啊……”


    說完,亞亞就憂心忡忡地看向薰遠去的身影,稚嫩的小臉上分明寫滿了畏懼和擔憂……


    **********


    人類真是一種不得了的生物。


    坐在火車上,望著外麵飛快掠過的景物,白狼腦中不禁冒出這種想法來。


    無論怎麽看,人類的曆史就是一段奇跡創造史。單從這一點來講,人類就比妖怪來得要強得多。


    白狼從幾千年前就一直在注視著人類,看著他們不斷地創造著自己的文化,從最初的蹣跚學步到最近幾百年的爆炸式的發展,人類的發展速度越來越快,快到了就連白狼這樣活了幾千年的妖怪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要建造一座帝國大廈,對於妖怪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現在像是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的巨大城市出自人類之手,真的讓白狼心中感慨不已了。人類,這麽脆弱的一種生物,一個最弱小的妖怪都能輕而易舉地殺死,可是卻能發揮出這麽強大的力量。


    如果非要追究其根源的話,白狼也隻能用創造力來解釋了。人類的創造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如果說上天在賦予了妖怪這個特別的生物群體以“力量”作為禮物的話,那麽送給人類的大禮恐怕就是“智慧”了。


    “不愧是萬物的靈長……”在和一列唿嘯而過的特快列車錯車的時候,白狼忍不住低聲發出了這樣的讚歎。


    轟隆隆的巨響從打開的車窗傳入耳內,冷風像是刀子一樣吹進來,將白狼耳畔的長長鬢發和額前的劉海兒掀了起來,輕快地舞動著。


    是了,現在還沒有到春天,北方的冰雪還沒有化開,還沒有到草長鶯飛的時節……


    不時傳入耳中的嘀咕聲讓白狼清醒了過來。略掃了一眼周圍,卻發現原本人不怎麽多的列車裏已經坐得滿滿當當了,而過道裏也站著幾名乘客——顯然沒有買到坐票,於是隻能委屈自己站上一程了。


    不以為意地掃了一眼周圍,白狼不解地發現周圍不少乘客都對自己怒目而視,白狼雖然全然不以為意,但是卻仍舊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


    “那個……”就在白狼撓頭的時候,對麵傳來一個細如蚊呐的聲音。


    “嗯?”白狼扭頭看了過去,隻見一位身材嬌小的少女正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少女留著齊耳短發,長相也頗為清秀文氣,身上穿著一件雪白的羽絨服,圍著白色的圍巾,但是臉蛋卻仍舊是紅彤彤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


    “可、可以把車窗關上嗎?”少女的聲音微不可聞,但是白狼卻聽得清清楚楚。


    白狼愣了愣,猛然迴過了神來。


    “……”不聲不響地點了點頭,白狼二話沒說直接就把車窗關了起來,不斷“唿唿”地往車廂裏吹進來的冷風一下子就戛然而止。


    看著少女露出了感激的笑臉,白狼不由得有點臉紅——為什麽早些沒有發現呢?


    畢竟現在外麵的溫度至少也是在零下了吧,雖然這點低溫對白狼的影響微乎其微,以至於完全可以無視,可周圍這些人類和自己可不一樣。自己需要吹吹冷風冷靜一下,但是周圍的這些人可不一樣,對他們而言這完全就是折磨。


    也難怪那些人類都一個個用那麽不友善的目光看她了,之所以沒有一個人敢於站出來,也恐怕隻是因為她那身和一般人比起來顯得太過突出的打扮了吧……


    “真是太對不起了,我沒有注意到……”白狼對少女露出了一個略顯僵硬、卻又非常真誠的笑容,歉意地說道。


    “沒關係。”少女羞澀地看了一眼白狼,迅即低下頭,聲音低得幾乎無法聽見。


    白狼沒有再說話,瞟了一眼周圍的乘客,雖然一個個都臉色仍舊不好看,可是卻也少了些敵意……


    白狼苦笑了一下,托著下巴沉思了起來。


    “……雖然有些不太關注別人的心情,但、但是你是一個溫柔的人……”少女細細的聲音再次幽幽地鑽進了白狼的耳中。這句話像是一道閃電般在白狼腦中劃過,瞬間就讓白狼愣住了……


    她在那一個瞬間仿佛抓到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


    騰地挺起身,白狼直勾勾地瞪著對麵那位少女。一直悄悄注視著白狼的少女被嚇了一大跳,渾身也猛地一抖,連忙滿麵通紅地低下了頭,細小的雙手也因為緊張而緊緊地抓住了羽絨服的下擺。


    “你剛才說什麽?”白狼盡量放緩自己的語氣,輕聲問道。


    少女渾身一顫,悄然抬起頭,在對上白狼視線之後又慌張地低下去,那可愛的模樣就像是一隻被嚇到了的小兔子……


    白狼一時間啞然失笑……


    “不要害怕,我剛才隻是沒有聽清楚,先前那句話,可以再說一遍嗎?”白狼微笑著,柔聲說道。


    “……雖、雖然可能有些不太關注別人的心情,但是你是一個溫柔的人……”受到鼓勵的少女低聲重複了一遍,這迴的聲音更低,但是白狼仍舊聽得清清楚楚……


    不太關注別人的心情……白狼陷入了沉思……


    白狼發現,無論怎麽想,,少女都是對的。


    自己從來都是自顧自地自說自話,做一些自認為公主殿下會認同的事情,想著公主殿下開心但是卻從來沒有關注過公主殿下真正在乎的是什麽……這樣的自己,也難怪會沒公主殿下討厭了吧。


    猛然想到這點的白狼頹然地垂下了肩膀,靠著車窗呆呆地望向窗外。


    列車行駛發出的“哐啷哐啷”聲不絕於耳,在這稍顯擁擠的車廂裏,人們的低語隻是伴奏。白狼沉默了足有好幾分鍾,對麵的少女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偷看了白狼一眼。當發現白狼一副喪氣樣之後,少女頓時就慌了……


    眼看著白狼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她也坐立不安了起來,也許是在想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麽過分的話吧……


    就在白狼發呆的當口,列車緩緩減速,幾分鍾之後就在一座車站停了下來。


    廣播播發的到站信息隻是讓白狼抬頭通過車窗看了一眼外麵的月台,然後又繼續低頭發起呆來。


    當幾分鍾後列車車門重新關閉,準備重新發車的時候,白狼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怔了怔神的白狼慢慢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翻開翻蓋,隻見屏幕上正顯示著“雲崖”兩個字,而急促的手機鈴聲則一刻不停地響著。


    稍微猶豫了一下,白狼接通了電話。


    ……


    兩分鍾後,什麽都沒有說的白狼臉色瞬間陰沉了起來,默然地直接掛斷了電話,同時騰地起身朝車門走去。


    忽然,一隻纖細的小手拽住了她那長風衣的下擺,扭頭望去正對上一雙飽含著歉意的眼睛。


    “對……對不起,如果是我說了什麽過分的話……”少女弱氣地說道。


    可話還沒說完,白狼就打斷了她。


    “你沒有錯,今天還要感謝你幫助了我。”白狼爽朗地一笑,拉住少女的手,“不過,你應該更加自信才行,你很漂亮啊,不要總是將自己的臉藏起來了。能見一麵也算是緣分了,以後有緣再會了。”白狼說著鼓勵地點點頭,隨即轉身快步離去。


    少女又驚又羞地望著白狼的背影,著急地喊了起來:


    “你是要下車嗎?但是,火車就要開了……”是的,火車已經緩緩發動,長長的月台正在緩緩倒退,不消一分鍾,就會離開車站。


    白狼迴頭眨眨眼微微一笑,沒說什麽,而是徑直向車廂車門的方向快步走去。


    沒一會兒,少女驚訝地看見一個綠色的東西砰地一聲從火車車廂上飛離開來,整個車廂也都隨之微微一震,緊接著就是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越來越快的火車上跳了下去,穩穩地落在了月台上。等那人挺穩,她才發現那是剛才坐在自己對麵的那個留著一頭長發的白發怪人,他還迴過頭朝這邊笑呢。


    ……至於先前飛出去那個的不明飛行物,貌似是列車車廂的門……


    這才符合笨蛋的風格嘛……


    **********


    偌大的房間裏,擺放著好幾張金屬台,像是手術台一樣的金屬台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天花板上的日光燈將整個房間都照得通亮,恐怕不會有誰想到這裏會是一間地下室吧……


    這偌大的房間是影月之狼在這座城市的總部——北極大廈的一間地下室。


    房間裏每個金屬台上都擺著一具屍體,雖然都是鮮血淋漓,可是狀況卻也是各有不同。不過,這些屍體最大的共同點還不在這些,而是……這些屍體無一例外都是狼的屍體……從各方麵看那一具具屍體都不可能是狗,而應該是比狗更為兇猛的近親——狼。


    一身純白色繡金華服的薰低頭立在一座金屬台前,仿佛亮著光芒一樣的金色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長度足到膝蓋的銀白色長發在日光燈下閃爍著熠熠的光芒,如同閃耀的珍珠般耀眼奪目;頭頂一對毛茸茸的三角形耳朵威風凜凜地高高立起;身後一條蓬鬆華麗的尾巴從裙下探出來,輕輕地擺動著。


    而在薰目光的盡頭,那座金屬平台上擺著一具白色巨狼的屍體。僵硬的巨狼屍體那通體雪白的毛發被凝固的鮮血染成了黑紅色,齊腰而過的刀口平滑整齊,顯然是異常鋒利的武器一擊所致。


    就在薰查看屍體的時候,兩名跨立在她身後的黑衣壯漢全都將身子挺得筆直,一聲都不敢吭。


    門被無聲無息地推開,緊接著雲崖快步走了進來。


    “公主殿下,流光先生來了……”雲崖在薰身後停下,輕聲說道。


    薰點了點頭,扭頭朝門的方向望了過去。隻見一身休閑裝,總是如沐春風般笑著的流光不慌不忙地走了進來。


    “爸爸?”


    薰看著流光稍微愣了愣,但是很快又重新低下頭,再次將注意力全部放迴了那具白色巨狼的屍體上。


    流光笑著搖搖頭,緩步走到薰身旁,停下了腳步。


    “有什麽發現嗎?”看了一眼那淒慘的狼屍,流光挑了挑眉,笑著問道。


    “……留下的痕跡太少,但是還是能夠勉強得出一些推論,不是妖怪做的,更不是除魔師,也不是禦靈師的殘留氣息……”薰皺著眉,冷靜地說道,“殘留的氣息實在太薄弱了,而且還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


    聽到薰的話,雲崖卻是高興地笑了起來,愉快地伸手攬住薰的肩膀,一手揉了揉薰頭頂那對高高豎起的耳朵,讚許地說道:


    “真不愧是我流光的女兒!”


    “……”薰一聲不吭地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親,臉上有些發冷,“別摸耳朵……”


    “……”


    “耳朵很敏感的……”薰平淡地說道,注視著流光的目光卻像刀子一樣讓流光好一陣不寒而栗。


    “……”流光尷尬地笑笑,就算是他對著這樣的薰都有點犯怵了,隻得訕訕地收迴手。


    “爸爸有什麽發現嗎?”薰搖了搖頭,瞟了一眼那具僵硬的狼屍,問道。


    “當然。”流光抱臂看著那句屍體,自信滿滿地微笑著,說道,“這不是妖怪做的,也不是除魔師做的,更不是禦靈師做的——你的判斷是正確的。下手的是那些從地獄來的家夥……”


    “地獄?”薰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是鬼武士做的,那些從地獄來的幽冥使者。”流光淡然自若地解答道,“一個個可都是激進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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