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州之外,約莫一萬大軍出現在了龍輝的視野盡頭,沒有雲端之巔的氣質,倒是有著綿長的輜重車輛,最前方的那一位,乃是雲端之巔的天武大將軍李塵。


    胯下駮馬,身著赤明天鳳甲,手握鳳翅鎦金镋,在前方開道。


    龍輝見狀,臉色如常,這樣的陣容,也是三公子應該出現的陣容,在瀚州之外,元正是雲端之巔的主上,可是來到了瀚州地界之後,他永遠都是三公子,這裏的山山水水,也曾經承載了三公子的少年時光。


    車內元正拉開了窗簾,看著久違的熟悉的故土,心緒有些複雜,其實之前也偷偷摸摸的來過瀚州之地,但那是偷偷摸摸,而非這一次正大光明的迴來。


    天空中下著小雪,為瀚州之地的風景增加了三分蒼涼壯麗之意。


    李塵從前方騎馬而來,稟告道:“龍輝將軍在前麵迎接。”


    元正微笑道:“既然是龍哥親自迎接,那我就要出來了,不能繼續坐在馬車上了。”


    旋即,拉開簾布,走出了馬車,騎著萬裏煙雲照迎了過去。


    如果是別人的話,元正大可以讓李塵處理這些事情,可對麵是龍輝,從小到大,元正雖然沒有和龍輝鬼混的經曆,可對於龍輝的為人,元正是非常的欽佩,當初在舊西蜀之地的時候,龍輝也曾暗中指點過元正,這一份人情,元正一直都記在心裏,和武王元鐵山無關,隻是元正和龍輝兩人之間的事情。


    元正柔和笑道:“龍哥親自遠迎,讓當弟弟的我,有些招架不住啊。”


    龍輝沒有下馬,溫和言道:“三公子迴來,我當然要親自迎接,當年一別,這可是三公子第一次興師動眾的迴來過年,王爺在武王府裏熱切等候,隨我來吧。”


    元正嗯了一聲,龍輝在前麵帶路。


    柳蒼嶽駕馭著黑水麒麟獸來到了元正身邊,聲音沉悶的說道:“都來到這裏了,你若是繼續擺譜,坐在馬車裏的話,會有些說不過去的,難免會給許多人的嘴巴裏,多一些是非的材料。”


    元正道:“我明白,多謝嶽父大人的提醒,你我父子二人,一同向前吧。”


    柳蒼嶽拍了拍元正的肩膀,笑道:“這樣就好,去了武王府再說。”


    一萬精兵悍將繼續推進向前,四位女子倒是坐在同一輛馬車裏,商河自己一個人,也騎著一頭龍鱗馬,跟在李塵的身後。


    除了元正之外,這裏麵比較熟悉的人,也就是李塵了,當初可是見證了李塵在北原部落裏的豪情萬丈,以及那深不可測的酒量,對於李塵這一號人,商河也是發自內心的欣賞。


    不知不覺間,進入了瀚州地界,穿街走巷,一萬精銳,在龍輝的帶領下,暫時進入了提前準備好的大營裏,雖然說是大營,但絕對不是營帳,該有的閣樓建築,一樣都沒有少。


    來到這裏之後,就像是迴家了一樣,將士們都進入了氣派堂皇的宅院之中,大小將軍們,也根據實際情況,或是一個人居住一座將軍府,或是四五個小將軍居住一座將軍府。


    龍輝帶著眾人安頓下來之後,才帶著元正一行人,往武王府而去。


    武王府,氣象森嚴,金碧輝煌,大老遠的看過去,黑瓦朱牆,雕梁畫棟,屋簷飛翹隨處可見,正門口,有著兩座萬裏煙雲照的雄偉雕像,大老遠的看過來,頗有恢弘之勢。


    這裏,不弱於皇宮。


    柳蒼嶽看著武王府的大門,猶記得第一次為了元正來到武王府的時候,是為了給自己的閨女討一個說法,結果現在,說法倒是沒有什麽說法,反而成為了元正的嶽父大人,細想起來,造化弄人啊。


    元鐵山沒有親自出來迎接,也沒有兒子迴來老子親自出來迎接的說法。


    商河這會兒自覺地站在了柳蒼嶽的身邊,在龍輝的帶領下,一行人進入了武王府裏。


    庭院深深,假山湖泊竹林,應有盡有,縱然是寒冷的冬季,也有花香陣陣,可惜的是,天香閣成為了武王府的禁區,已經徹底封鎖了,不然的話,花香興許會更加的濃密一些。


    商河,小靜秋,單容等人頗有興致的四處觀看著,見識過了雲端上城的雄偉之後,來到武王府裏,其實也沒有多大的感觸,不過這裏的確是要比雲端上城稍微多出來了幾分精致典雅,輝煌大氣。


    一時間,很多人都在懷疑,當初修建雲端上城的時候,元正是不是按照武王府的模子修建的。


    走了約莫兩柱香的功夫,才進入了武王府的大堂之外。


    這一次,元鐵山親自出來了,帶著寄建功,陳煜,陸青山,齊冠洲等人。


    今日的元正,身著一襲黑色的錦衣玉帶,就是秋華王妃臨死之前,給元正縫製的那一襲錦衣玉帶。


    元正看見父王之後,深鞠一躬道:“兒子給父王請安。”


    龍輝上前說道:“三公子此次歸來,帶迴來的年貨不少,輜重車輛,長達兩裏地之遙,都是難得一見的奇珍異寶,還有來自於秦嶺深處的茶葉。”


    元鐵山看到元正這一副作態,心中又氣又笑,說道:“小子,別裝模作樣了,起來說話。”


    元正道:“好勒。”


    柳蒼嶽上前說道:“元鐵山給你介紹一位親家,這一位叫做商河,人家的寶貴閨女,也成為了你家三公子的夫人,說起來,你們應該是頭一次見麵。”


    在商河的眼中,武王元鐵山身材高大魁梧,氣質沉雄,偉岸磅礴,姑且不說他是不是武王,光是天境高手這一樣身份,就已經讓商河感覺到了什麽叫做壓力山大。


    上前一步,參拜道:“商河見過武王殿下。”


    元鐵山打量了一眼商河,整體而言,商河給元鐵山的感覺,還是平素樞機的,不過那一份商人的精明氣質還沒有萬全的散去。


    倒也不錯了,估計在雲端之巔那樣的大環境裏曆練上個幾年,身上那一份商人的氣質也就徹底散去了。


    元鐵山自來熟的拍了拍商河的肩膀,說道:“無需多禮,日後你我就是親家了,看年紀的話,你應該在我之下,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叫我一聲兄長即可。”


    “我家小子,也承蒙親家的厚愛和不嫌棄,這一份人情,我元鐵山記在心裏的。”


    商河也是見識過大場麵的人,很明白,繁文縟節這種東西的看是對什麽人用,要是地方官員的話,繁文縟節那真的是一樣都不能少,可若是大人物的話,太多的繁文縟節,也會讓大人物反感。


    況且,他和元鐵山之間的關係,從商河進入武王府大門開始,就已經屬於徹底的親戚關係了。


    果斷應道:“哥哥這話說的見外了,正兒心思單純,品性純良,能有這樣的一個好女婿,也是我的福氣。”


    聽到商河如此評價元正,元鐵山哭笑不得的說道:“你果然是一個好嶽父啊。”


    “各位也都不要站在這裏說話了,來裏麵坐。”


    在元鐵山的招唿之下,眾人來到了武王府的大堂,山珍海味倒是還沒有準好,不過桌子上,都已經擺放好了茶水和點心。


    本來想著,元正這些人來到這裏就要開飯的,可轉念一想,萬一元正他們來到這裏稍微晚了一步,飯菜不是那麽的熱乎的話,也有點不好,故此吩咐小廚房,等到元正他們來了之後,再忙活灶台上的那些事情。


    在元鐵山的熱情招唿下,眾人依序落座,元鐵山坐在主位上。


    元正特意多看了一眼,今日這裏,沒有看見二哥和薑靈,心中略有些芥蒂。


    這裏的人,花椒和茴香元鐵山是見過的,此刻也安靜的站在元正的身後,得知這兩位女子來自於鬼穀之地,元鐵山也不知怎麽招唿,隻能不做理會,也算是尊重了鬼穀之地的傳承和信仰。


    可是距離元正不遠處的李塵,元鐵山是頭一次見識到,身著赤明天鳳甲的模樣,還真的是說不出來的英姿勃發,其鳳翅鎦金镋,就擺放在身後的兵器架上。


    元鐵山看向了柳青詩,柔和問道:“青詩啊,將你身邊的這位姑娘給我介紹一下可好。”


    直接跟人家東方明月對話,好像有些唐突,還是由一位中間人比較穩妥一些。


    柳青詩心領神會道:“父王,這是東方明月姐姐,大周的公主殿下,也是您的兒媳婦。”


    被柳青詩叫了一聲父王,元鐵山的心裏說不出來的高興。


    東方明月今日身著一襲銀色的宮裝,英姿颯爽,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波瀾不驚。


    起身輕言道:“明月見過武王殿下。”


    周圍的人微微沉悶了一瞬,柳青詩都已經將元鐵山稱唿為父王了,可是東方明月隻是稱唿為武王殿下,寄建功等人心裏也都是明白人,雖說看不慣東方明月這等作態,不過東方明月著實也沒有什麽過錯在其中,隻能睜一眼閉一眼。


    就連單容和小靜秋兩人,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不過轉念一想,這才是東方明月應該有的風采,寧可遺世獨立,也不會同流合汙,臣服於世俗禮節。


    元鐵山沒有生氣,反倒是頗為高興的說道:“姑娘果然鍾靈毓秀,華然天成,初次見麵,伯父也沒有什麽好送給你的東西,這個冰心吊墜,就當做是一點薄禮,也是正兒母親生前的吊墜。”


    “可溫養心神,可祛除百病,可疏導真元。”


    一邊說著,元鐵山親自走到了東方明月麵前,在眾目睽睽之下,東方明月低下了頭,元鐵山將冰心吊墜戴在了東方明月的脖子上。


    旋即轉過身,對柳青詩說道:“小丫頭,父王也沒有什麽禮物招待你,本想著很早之前就送給你這個青雲手鐲的,可是因為種種原因,給疏忽了。”


    青雲手鐲,呈碧綠色,散發出透徹的瑩瑩之光,無形之中,吸納著遊走於天地之間的靈氣。


    柳青詩乖巧一笑道:“多謝父王賞賜。”


    柳蒼嶽的臉色不是多麽的好看,從小到大,柳蒼嶽給柳青詩的賞賜已經很多了,也沒有見過自家閨女如此的欣喜過,反倒是元鐵山拿出來的禮物,讓閨女如此喜笑顏開。


    也沒有辦法啊,閨女一旦長大了,當撫琴的人,心裏都是說不出來的難受,很羨慕元鐵山,三個都是兒子,沒有一個閨女。


    送完禮物之後,元鐵山才迴歸到了主座之上。


    東方明月眼觀鼻,口觀心,一副冰清玉潔,超然在上的姿態。


    卻也沒有任何的盛氣淩人,這是東方明月與生俱來的氣質。


    四個兒媳婦都已經打發過了,元鐵山的心裏也算是解決掉了一件大事情。


    這會兒,小廚房的人開始陸續上菜了,香味撲鼻,其手藝和花椒茴香比較起來自然是相差甚遠,不過這裏是元正熟悉的味道,家的味道。


    上好的陳年老酒,一壺一壺的搬上來了。


    元鐵山熱情的招唿道:“大家難得齊聚一堂,今日除了姑娘們可以幸免於難,餘下的人,都要給我敞開了喝。”


    柳蒼嶽招唿道:“你以為我怕你啊,今日就不醉不休,我可知曉你的酒量並不如何。”


    元鐵山打趣道:“即便是在不怎麽樣,把你撂倒,還是小輕鬆的事情。”


    兩人哈哈大笑,有元鐵山帶頭,起初的三杯酒,眾人都是清一色的一飲而盡,沒有任何的推脫之意在其中。


    元正心裏也很高興,盡管這會兒,父王的內心深處依然對自己有所看法,芥蒂未曾消除,可這樣的氛圍之中,也讓元正找到了一種久違的歸屬感。


    三杯酒過後,元鐵山說道:“接下來,各自為戰吧,我特意叫來了我的麾下五位驍將,專門是來陪酒的。”


    柳蒼嶽立即打擊道:“元鐵山,你少來這套,別以為叫來了建功青山他們你自己就能幸免於難了,來來來,再和我碰上十碗再說。”


    元鐵山自知難逃一劫,卻也不推辭,應道:“既然老兄有如此雅興,那就接著來吧。”


    能夠讓中年那人返迴少年時代的事情,在酒桌子上開懷暢飲,算是其中的一件。


    陳貴坐在陳煜的身邊,沒有打算多喝酒。


    陳煜知曉內情,故此沒有多喝,點到即止,陳貴也是看自己的父親似乎知道點什麽,也沒有隨大流的亂喝一通。


    一旁的溫嚴,倒是和寄建功等幾位驍將依序碰了一杯,然後就老老實實的吃肉吃菜。


    這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飯桌上的人才逐漸的流露出了本來麵目。


    在元正和眾人都依序碰了一杯過後,本以為會消停一下,這個時候寄建功手裏提著一壺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旋即起身,對李塵說道:“小夥子也是當世猛將,今日吃飯,都是甲胄在身,鳳翅鎦金镋在後,此等英雄氣概,當叔叔的我也是頗為欣賞,可否同叔叔喝上幾杯。”


    元正一聽這話,就知道這裏麵有事情。


    可若是其餘的事情,還真的把元正給為難住了,護著李塵不太合適,不護著李塵,似乎也不太合適。


    可若是說起了喝酒的事情,元正真的是放了一百八十萬個心。


    李塵起身,端起酒杯,柔和說道:“叔叔也是萬人敵,久經沙場,戰功赫赫,晚輩我心生仰慕,能和叔叔這樣的當世豪傑共飲,也是我的榮幸。”


    寄建功微笑道:“此話說的,頗和我意,你我也是頭一次坐在一張桌子上,先碰一杯再說。”


    寄建功的微笑,怎麽看都像是鱷魚的微笑。


    李塵和寄建功碰了一杯,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一飲而盡。


    這會兒的李塵其實也喝了不少酒,可是沒有上臉,老話說得好,喝酒不上臉的人,那都是大奸大惡之人,不過寄建功覺得,李塵並非這樣的人,頂多就是酒量要比尋常人好上一些,好歹也是天武大將軍一枚。


    寄建功給自己倒滿酒,又給李塵倒滿酒,說道:“小夥子真是越看越順眼啊,來來來,我們繼續碰上一杯。”


    李塵也沒有絲毫的含糊,又是一飲而盡,臉不紅心不跳。


    寄建功一看這架勢,心裏還咯噔了一下。


    元正一副老神在在,笑而不語的樣子,元鐵山見狀,心裏也不由的狐疑了起來。


    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麽蹊蹺在其中。


    就算有蹊蹺那又如何,寄建功隻不過是開了一個頭,後麵好幾個人等在等著李塵呢。


    如陸青山,徐病,姚謙峰,齊冠洲這四位,酒量都不是一般的過人,李塵盡管是一個小夥子,怕也招架不住這麽多人的輪番進攻。


    柳蒼嶽看出了這裏麵的意思,這是擺明了要給元麟在酒桌子上出一口氣。


    暗中傳音道:“正兒,要波我替李塵解圍一二,這麽喝下去的話,天武大將軍也不一定能招架得住啊。”


    元正淡然暗中應道:“無妨,打架的話,李塵興許打不贏他們,可若是喝酒的話,嶽父大人你安安靜靜的看著就好。”


    柳蒼嶽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李塵,然後沉默不語,靜觀其變。


    寄建功發現,和李塵一杯一杯的碰酒,似乎起不到什麽關鍵性的作用。


    於是乎,讓侍女拿來了兩個大碗,他一個,李塵一個。


    寄建功豪爽說道:“沒有想到小兄弟的酒量如此過人,依我看來,這一杯一杯的過於秀氣了,咱們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可好?”


    李塵還是沒用上臉,對於喝酒這種事情,真的不在怕的。


    微笑道:“我本來也是這麽想的。”


    一聽這話,寄建功的心裏還有些害怕了,可是大碗已經端上來了,不碰上幾碗,似乎又說不過去。


    倒了兩大碗酒,寄建功招唿道:“如此大碗,也算是我叔叔的一樁心意,不如這樣可好,你我連番碰上幾碗,心意足,興許日後,還有在沙場上並肩作戰的機會。”


    李塵應道:“好啊,能和叔叔這樣的英雄如此暢快喝酒,也是生平一大幸事。”


    寄建功還就不信邪了,他自認為,他的酒量還算是不錯的。


    一碗又一碗的碰,可是不管怎麽喝,李塵依然是一座不倒泰山,連續喝了十八碗之後,寄建功有些招架不住了,臉色酒紅。


    今日喝酒,誰都不許用真元卸掉酒勁,隻能硬撐,否則就是破壞了酒桌子上的規矩,這樣的規矩要是破壞了,場麵是絕對看不過去的,酒桌子上最忌諱的事情,也就是場麵上看不過去了。


    寄建功身形略有些搖晃,李塵四平八穩,深不可測。


    “小兄弟果然血氣方剛,海量啊,叔叔這是招架不住了,見怪,見怪。”


    李塵淡然應道:“哪裏的話,分明是叔叔讓著我呢。”


    第一輪喝酒,李塵大獲全勝。


    可是周圍的人見狀,心裏都有些發毛了,就連東方明月這幾位女子,都看的有些發慌了。


    商河和柳蒼嶽的心裏也是心驚肉跳的。


    酒水若是喝的太多,不用真元卸掉酒勁,稍有不慎,也會元氣大傷的。


    柳蒼嶽提心吊膽的問道:“正兒啊,天武大將軍這麽喝下去的話,真的會沒事嗎?”


    元正暗中應道:“別說這麽喝下去了,哪怕就是一百人給李塵車輪戰,李塵都來者不拒,我的天武大將軍,乃是鯤鵬在世,其酒量堪比北海之浩瀚無窮。”


    “嶽父大人可懂?!”


    柳蒼嶽摸了摸鬢角,有些冷汗下來了。


    至此,再也不問元正了。


    元鐵山也在暗中偷偷觀察元正和柳蒼嶽的反應,看見柳蒼嶽流露出擔憂的神情,心中以為,李塵快要招架不住了。


    於是乎給陸青山使了一個眼色。


    陸青山也是明白人,也叫侍女拿來了一個大碗,起身對李塵說道:“小友乃是雲端之巔的大將軍,風采絕世,如果不嫌棄的話,可否同叔叔喝上幾碗。”


    桌子上的各位,心裏都窒息了。


    卻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


    隻能怪元正表現的過於平穩了,人家元正都不著急,剩下的人就算想要說一句公道話,也不知從何說起。


    李塵知曉這是什麽意思,一臉微笑道:“我當初遊曆江湖的時候,便聽說過武王麾下六驍將的威名浩蕩,今日能有機會遇到其中五位,自然要好好的喝上一喝。”


    一邊說著,一邊端起大碗,和陸青山碰了一碗。


    陸青山一看這架勢,心裏也在打鼓,兩人不約而同的一飲而盡。


    陸青山道:“小兄弟果然海量,如此一來的話我也好放開喝了。”


    “兄弟若是招架不住的話,盡管開口就好。”


    李塵道:“能被叔叔稱唿一聲兄弟,那也是我李塵的榮幸,和諸位喝酒,從無招架不住這一說法,叔叔們盡管來便可。”


    眾人一聽,震撼莫名。


    就連元鐵山都感受到了,李塵在酒桌子上的,什麽叫做橫勇無敵,什麽叫做氣吞萬裏如虎。


    陸青山也被激發起了鬥誌,倒了一大碗酒,說道:“好,今日就喝個痛痛快快的。”


    李塵招唿道:“豪傑會麵,理當如此,對酒當歌,人生又有幾何?”


    然後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陸青山和李塵鬥酒。


    一碗接著一碗,沒完沒了的。


    二十碗過後,陸青山實在是招架不住了,神形搖晃不穩,發自內心的稱讚道:“我陸青山縱橫天下數十載,喝過濁酒無數,好酒無數,卻從未見過酒量如小兄弟這般的牛氣之人,我陸青山,服了。”


    李塵打了一個圓場說道:“叔叔定然是這一段日子,操勞軍政要務,一時間身體不再巔峰狀態,在下這一次也是僥幸勝之,著實是勝之不武。”


    元鐵山的手摸了摸下巴,心裏想著,這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縱然是一頭大象,也沒有這麽大的肚子啊,可是李塵腹部平坦如初,臉色如常,就像是沒喝酒一樣。


    而且元鐵山身為天境高手,自然能夠察覺到,李塵是真的沒有用真元卸掉酒勁,換言之,李塵喝掉的每一碗酒,那都是實實在在的。


    徐病一看這情況,不出手都不行了,徐病的酒量,在武王麾下六驍將裏麵,算是最好的一個。


    直接命侍衛抬進來了二十壇好酒,站起身來,對李塵說道:“小兄弟酒量著實過人,依我看來,大碗喝酒,恐怕不足以表達叔叔我的敬畏之情,咱們幹脆一壇一壇的來喝,圖個爽利,圖個性情相投,小兄弟覺得如何。”


    柳蒼嶽和商河兩人,不知道李塵是個什麽情況,光是眼睜睜的看著,都覺得元鐵山有些亂來了,有些護犢子了,光是想想李塵喝的那些酒,這兩人都覺得頭皮發麻。


    李塵倒也不客氣,起身說道:“好,既然叔叔有次情意,我李塵隻好恭敬不如從命,能和叔叔這樣的英雄豪傑共飲,當真是我李塵的福氣。”


    二話不說,兩人在酒桌子上抱起壇子,對碰了一下。


    徐病也是一個性情中人,抱起來,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沒有一滴撒漏在地。


    結果當徐病放下酒壇子看向李塵的時候,李塵已經喝完了,並且還抱起了第二壇。


    徐病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情,既不是頭大如鬥,也不是如臨大敵,可就是覺得有些難受。


    硬著頭皮說道:“好,兄弟果然勇武過人,酒量過人,今日我便舍命陪君子了。”


    李塵道:“叔叔這話言重了,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也是看叔叔如此豪爽大氣,一時間頓生蒼穹豪邁之感,情難自禁,故此與叔叔大口喝酒。”


    兩人繼續對碰。


    咕嘟咕嘟喝完之後,徐病剛放下酒壇子,李塵已經抱起來了第三壇。


    徐病都有些無奈了。


    元鐵山見狀,都沒眼睛看了,從賬麵上的實力來看,估計徐病是拿不下李塵了,不過駱駝嘛,總有壓死它的最後一根稻草,姚謙峰和齊冠洲,可還在後麵等著李塵呢。


    陳煜看到此情此景,想要吟詩作對一首,可思緒有些亂,被這樣的氣魄給打亂了。


    陳貴在一旁小聲說道:“父親,我在雲端上城和李塵也算是相處了一段日子,我也不知道他這麽能喝。”


    溫嚴身為一個讀書人,直接傻眼了,暗自歎道:“李塵的武功興許不是天下第一,可是這酒量,必然是天下第一啊。”


    二十壇酒,徐病喝下第十壇之後,險些癱倒在了地上。


    臉色通紅,眼睛發懵。


    李塵卻是神色如常,堪比定海神針。


    見到徐病如何,李塵柔聲安慰道:“叔叔的情誼我能感受到,不過既然叔叔已經不勝酒力了,咱們下一次繼續喝就行了,喝酒一事,點到即止,強行硬撐,有傷身體,叔叔當以身體為重。”


    徐病豎起了大拇指,二暈二暈的說道:“兄弟,叔叔我服了,估計也沒有下一次了。”


    然後在寄建功的攙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李塵會心一笑,沒有多大的反應。


    元正依舊是老神在在的,單容,東方明月,柳青詩,小靜秋,都對李塵投去了擔憂的眼神,可是李塵,真的就像是沒事兒人一樣。


    事情還沒有結束。


    姚謙峰果斷的站出來了,說道:“不知道小兄弟可還行?”


    李塵抹了抹嘴說道:“還行,叔叔既然要喝,我這個晚輩,理當奉陪到底。”


    此話一說,就連元鐵山都被李塵身上那股英氣給懾服了。


    姚謙峰也沒有多餘的話,又是二十壇酒,拿壇子給李塵碰。


    李塵也是真的奉陪到底,雙方你來我往,二十壇喝完之後,姚謙峰坐在了椅子上,一語不發,就像是看著怪物一般,看著李塵,由衷的說道:“單論酒量的話,恐怕小兄弟,天下第一啊。”


    最後,眾人的眼神都安放在了齊冠洲的身上,就連齊冠洲自己都覺得有些古怪。


    齊冠洲一看李塵的架勢,真的就像是一個無底黑洞,不知道進入李塵肚子裏的酒水,到了最後都去了哪裏。


    起身說道:“前麵的兄弟都和小友你碰過了,我若是不碰一下的話,恐怕也說不過去,小友能喝就喝,不能喝,也不要勉強。”


    “叔叔我呢,是一個很通情達理的人。”


    在酒桌子為難李塵的餿主意是齊冠洲出的,到了這一會兒,非但沒有把李塵為為難住,反倒是把自家兄弟給放倒了一大片,這也是齊冠洲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李塵起身說道:“早就聽聞叔叔,文武雙全,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昔年赫赫威名,震驚天下,能和叔叔喝酒,也是我李塵的造化,當然可以繼續喝下去了。”


    本來齊冠洲是想要給李塵一個台階下,順帶也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怎奈何,李塵竟然是這麽的不懂事,齊冠洲內心深處,也是無語了。


    話已至此,人家都是一壇一壇的喝,他若是用酒杯或是大碗來喝的話,顯得太秀氣了。


    隻能硬著頭皮,和李塵一壇一壇的碰了。


    李塵喝酒,堪稱幹淨利落脆。


    齊冠洲的酒量也是不俗的那一類人,可惜遇到了李塵這樣的怪胎。


    也是二十壇酒過後,坐在椅子上,一語不發了。


    李塵也是沒事兒人一樣,說道:“讓叔叔和武王見笑了。”


    和元鐵山喝酒,李塵沒有這樣的想法,一來不符合規矩,二來也顯得沒有禮數,當然,元鐵山自己若是有這個想法的話,李塵也是來者不拒。


    元鐵山是不會有這種想法的,前車之鑒都已經擺在這裏了,元鐵山有些時候,還是很懂得知難而退這個道理的。


    見狀,對李塵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小友果然豪氣衝天,可讓鬥牛顛倒。”


    李塵微鞠一躬道:“武王言重了,隻是酒量略好一些罷了。”


    這叫略好!?


    在座的各位,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柳蒼嶽和商河看李塵的眼神,這一次都多了幾分敬畏,其實商河知曉李塵的酒量,在北原部落的時候見識過了,但也沒有想到,今日來到武王府之後,會是如此的可怕。


    元鐵山沉思道:“酒量固然不錯,不過本王也很好奇,這個時代,鳳翅鎦金镋的主人,其個人武力如何,若是小兄弟不嫌棄的話,可否與我麾下的齊冠洲將軍,切磋較量一番,你兩人境界修為差距不大,倒也有的一打。”


    齊冠洲在心境,李塵在化境,其實相差一個大境界,境界修為的差距已經非常大了,尋常而言,武道修為,一步一重天,想要實現越境殺這樣的壯舉,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李塵這樣的人,注定會是一個意外。


    李塵看向了元正,隻要元正點頭,他無所謂的。


    元正反倒是有些犯難了,這會兒也知曉父王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了,看來李塵將二哥打成重傷這件事,父王內心深處,一直耿耿於懷。


    權衡之下,若是不應戰的話,會傷及父王的臉麵,若是應戰的話,萬一很多將軍和李塵車輪戰,李塵萬一招架不住如何是好。


    再者,李塵不會招架不住的,元正想要說一句場麵話,卻總結不出一個冠冕談話的措辭出來。


    齊冠洲聽到這話,心裏直打鼓,鳳翅鎦金镋就擺在李塵身後的兵器架上,光是看著鳳翅鎦金镋,齊冠洲的內心深處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壓力。


    就在元正左右為難之際的時候,柳蒼嶽看出了元正心裏的難處,出於包庇元正的心思,開口說道:“如此也行啊,我雲端之巔的天武大將軍,絕非浪得虛名之輩,不過實戰經驗,也有待提升,剛好讓齊冠洲這樣的老將軍好好調教一番,指點一二,也是我家天武大將軍的福氣。”


    元鐵山聽到這話以後,心裏略有些不爽,柳蒼嶽這個親家也真是的,竟然這麽快,就徹底站在了元正的陣營裏,心裏有想法,可也不能說出來。


    寄建功等人聽到柳蒼嶽這話以後,心中也是掂量了一番。


    有些話,不能說出來啊。


    元鐵山對齊冠洲吩咐道:“冠洲,你聽到了嗎?還不用你的大刀,陪著李塵小兄弟玩玩。”


    齊冠洲起身,用真元卸掉酒勁,自知難逃一劫,沉聲應道:“末將領命。”


    元正對李塵說道:“天武將軍,你就用你的鳳翅鎦金镋,招唿一下齊冠洲叔叔,不要讓我失望。”


    李塵心領神會,應聲道:“李塵遵命!”


    旋即,酒桌子上的人依序起身,走出大堂,外麵有一座寬敞精致的演武場。


    齊冠洲先是下去穿上自己的甲胄。


    李塵站在元正的身邊,手握鳳翅鎦金镋,身著赤明天鳳甲,可隨時一戰。


    元正對李塵暗中傳音道:“估計和喝酒的時候一樣,齊冠洲結束了之後,會有很多化境,心境的武將,依序粉墨登場,你盡量讓齊冠洲在你的手下走過十個迴合,如果齊冠洲比你想象之中的還要弱的話,具體能走幾個迴合,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了,我也明白,有些時候一旦發力,就會出現開弓沒有迴頭箭的情況。”


    “父王這是變相為難你,也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的心裏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永遠。”


    李塵心中既有感動,也有一種榮譽感,以前都是元正照顧李塵的麵子,終於,李塵可以讓元正的臉上倍兒有麵子了。


    若無元正的籌劃,李塵也不會擁有傳說中的鳳翅鎦金镋。


    李塵小聲問道:“若是其餘的武將上來挑戰,我到底放水還是不放水?”


    元正應道:“齊冠洲好歹也是武王麾下六驍將之一,雖說如今並無實權,可名號依舊在那裏,不能讓齊冠洲輸的太難看了,至於其餘的人,無論是誰,你隻要別讓人家元氣大傷,別鬧出人命就行了。”


    “放手一戰,我在這裏給你親自壓陣。”


    “真若是出現了什麽意外的話,蒙金就在暗中,我保你無恙。”


    李塵明白了。


    這會兒,齊冠洲也穿上了甲胄,手握一杆銅環大刀,步伐略有些沉重的走上了演武場。


    在眾目睽睽之下,李塵手握鳳翅鎦金镋,輕盈一躍,便來到了演武場上,其英姿勃發,當下就博得了一個滿堂彩,讓武王府裏不少的侍女為之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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