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馬弋獵還有女人,元正習慣了,也練就出來了一顆平常心。


    如李鼎這樣的粗糙漢子而言,還是一個新鮮事兒,不曾接觸過。


    兄弟兩人也不是沒有喜歡的姑娘,可自己是個什麽貨色,兩人心裏也有數。


    也隻能將情竇初開時的美好,深深的埋藏在自己的心裏。


    一個姿容還算是看的過眼的女子,對於李鼎而言,可能就是天上的仙女了,別說是為了一個女子拋頭顱灑熱血了,估計就連那位姑娘的洗腳水,也能一口氣喝的幹幹淨淨。


    不僅僅是李鼎,李塵也是如此。


    可李塵就要比自己的弟弟體麵多了,就算有喜歡的女子,也不迴去說,一切隨緣,在自身沒有出人頭地之前,是絕對不會傷風敗俗的。


    也傷不起風,敗不起俗。


    在李鼎和李塵的心裏,隻要自己有了出息,自然也就會有女人願意喜歡他們。


    總是聽聞,一個姑娘對一個小夥子很愛慕。


    可姑娘愛慕的小夥子,不是家境顯赫的貴公子,就是一表人才的江湖少俠。


    不說江湖之上,僅僅是在讀書人的這個範圍裏,兩情相悅也好,單相思也好,到了最後,婚姻大事總是門當戶對的。


    這世上哪裏有那麽多的巧合。


    李塵和李鼎也不勉強自己,愛情這種東西,有的時候自然會有,沒有的話也不強求。


    看著臉色漲得通紅的李鼎,元正打趣道:“其實剛才吧,如果你真的是錦衣玉帶的貴公子,最好手上再拿著一把騷包的華貴折扇,那位姑娘必然會說,大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隻有以身相許了。”


    “可你的氣質,出賣了你身上的錦衣是剛買來不久的事實,所以那個女子隻好拿出真金白銀來感謝你。”


    “大概也是覺得你這個小夥子算不上一表人才,可長得也不難看,也有些本事,那個姑娘才願意讓你日後有機會去她的家族拜訪的。”


    “當然,這可能也是一句客套話,你可不要當真。”


    李鼎的臉色漸漸恢複了正常,一盆冷水潑在了自己的頭上,有些難受。


    一個姑娘家,都心如止水,一切如常的,反倒是李鼎這個漢子臉色通紅。


    誰是吃過見過的,一眼便知。


    想了想這個事情,李鼎苦笑著搖了搖頭,一語不發。


    元正繼續說道:“其實你也不用太難過,我知道現在的你,看母豬基本上都是雙眼皮的那種,遇到一個姑娘,你會流口水,可能稍有不慎,第三條腿就硬氣的不要不要的。”


    “可你也要明白,你還年輕,日後有的是機會沾花惹草。”


    “當局者迷,其實我剛開始對女人有所好奇的時候,但凡是個姿色不算難看的女子,我都會浮想聯翩,想著花前月下,風花雪月的美好樂事。”


    “可當你真的做過之後,並且積累出了一定的經驗後,你就會覺得,心裏的地方很小,大概也隻能住得下一個人。”


    在狗馬弋獵女人這方麵,元正不敢說自己是老手。


    可和李鼎比較起來,這方麵,元正是老的不能再老的老手了。


    李塵心裏也有所感觸,別的不說,其實他現在有著真金白銀去青樓裏麵消遣一番了,可想著沒有到達道境之前,還需要自己保持純陽之體,李塵能克製住。


    在繁花似錦的前途麵前,李塵什麽事情都可以忍受,也什麽事情都敢去嚐試。


    可他害怕自己的弟弟忍不住,偶爾鬼迷心竅,犯下了彌天大錯,也不是沒有可能。


    李塵看了一眼被打暈的白玉龍犀,問道:“這頭靈獸如何處理?”


    元正微微沉思道:“這是靈獸,有別於妖獸,此地能出現這樣的靈獸,可能是因為此地的風水的確是不錯,打暈就打暈了吧,我們繼續趕路,不理會即可。”


    其實白玉龍犀若是降服之後,也能成為一尊還算不錯的坐騎。


    即便無法和萬裏煙雲照比較,也和尋常的萬裏煙雲照比起來弱不到哪裏去。


    李鼎背負著書箱,他力氣大,書箱很重又很輕。


    元正則散漫的騎在扛把子身上,跟在李鼎和李塵的後麵,遊山是可以的,玩水就不行了。


    一路上也沒有遇見妖獸,也不曾遇見靈獸。


    很平淡的走出了這片綿延的山脈。


    一條坑坑窪窪的泥濘小路,大概通往下一個村莊。


    元正一直騎著扛把子,也開始覺得索然無味,讓扛把子化作了一隻金絲雀趴在了自己的肩頭。


    背負書箱的李鼎腳步很穩重,上山也好,下山也罷,雙腿也沒有打擺子。


    李塵則是養出了一股若有若無書生氣,讀書寫字這種事情做得多了,李塵心裏的想法也就多了。


    算是開了一竅,以往的匹夫氣質,無形之中,消磨了不少。


    一位約莫三十餘歲的女人,映入了元正三人的眼簾裏。


    那個女人身材還算不錯,穿著一身粗布麻衣,微微露出小臂,腳踝,還有雪白的肌膚。


    她背負了一捆柴,走路不太穩當,時不時伸出手擦拭一番秀氣額頭上豆大的汗珠。


    元正發現,李鼎和李塵走路的速度明顯快了一點。


    比較之下,李鼎走的更快,大概之前那個碎花裙少女的微笑,在李鼎的心裏還不曾消散,也激發了他對女人的好奇心。


    如果是以前,李鼎沒有這樣的氣魄,隻會遠遠地偷看一眼,若是那姑娘有所察覺的話,李鼎便會一溜煙速度跑到沒人的地方傻笑一會兒。


    可現在,李鼎也認識字了,雖然認識的不多,可也能照貓畫虎的吟唱幾句詩經。


    有了自信,也就有了氣魄。


    元正不緊不慢的跟著李塵的後麵,發現李塵的腳步雖然加快了一點,卻也沒有那麽快。


    這荒郊野外的,遇到了一個背著一捆柴膚色雪白的女人,是個男子,心裏都會有些想法的。


    即便是過來人,心裏也有些想法。


    元正淡然,那也是因為修行了盛神之法和養誌之法的緣故,若是沒有修行這兩門功法。


    大概元正也會和李塵一樣,腳步加快一點,去看看那個女人的正臉到底長得是什麽樣子,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加快腳步的李鼎,終歸是走到了和這位女子並肩而行的位置,側過頭看了一眼。


    模樣不錯,除了眼角有些細微的皺紋外,沒啥硬傷。


    三十歲的女人,那股自然而然的女人味,是未經人事少女不曾擁有的。


    如此操勞,還背負著一捆柴走著泥濘的山間小路,也讓李鼎的心裏有了憐香惜玉的想法。


    開口說道:“姐姐的氣力小,這捆柴這麽多,我來幫你一把。”


    這個女人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李鼎,但沒有說話,她看見李鼎背負著書箱,心裏便覺得這是一位讀書人。


    在她的想象之中,似乎每一個讀書人都是腹有詩書氣自華的那種。


    她委婉的搖了搖頭,擠出一抹為難的微笑,說道:“不必了,公子的書箱本來就很重,又怎麽會敢勞煩公子呢,公子是讀書人,我是個粗人,實在是不敢讓公子這樣的人,為我分擔。”


    被這位姿容不錯的姐姐叫了一聲公子,可比之前那個碎花裙少女口中的壯士好聽的多了。


    李鼎對於讀書人曾經也是頗為崇拜的,哪怕是窮酸秀才他都很崇拜。


    心就像是被蜂蜜給灌溉了,那滋味,妙不可言。


    然後微微運轉真元,調息一番,故作平靜斯文的說道:“我這書箱不重,我已經習慣它在我的肩膀和腰背上,倒是姐姐你這捆柴,棱棱角角的,背著也怪不舒服的。”


    “我來幫你把。”


    這個姐姐一臉的難為情,美眸略有些憂鬱,貝齒潔白,剛準備拒絕。


    卻隻見李鼎主動伸出手,單手提起了這位姐姐背上的那捆柴。


    掂量了一下,差不多也就是五六十斤,對於一個女人而言,五六十斤,可真的不輕了。


    可這也是李鼎想象中的女人罷了,不堪一擊,弱不禁風,需要被人溫柔以待。


    實際上,別說五十來斤了,就算是一百五十斤,對於生活苦難的山村女人,都不是多大的事兒。


    村子裏,有些五六十歲的老太太,兩隻手提著兩桶水走路,腿都不帶打擺子的,更別說是這位年輕的女人了。


    這位姐姐看著一捆柴,被李鼎輕輕鬆鬆的提在了手上,都不帶多餘的搖晃。


    有些拘謹的微笑道:“公子真是好大的力氣啊,背著書箱提著一捆柴,都臉不紅氣不喘的。”


    元正算是看出來了,隻要這位姐姐口中一直叫著公子這兩個字,李鼎怕是會有使不完的力氣。


    其實李鼎也是一個心善的人,以往遇到年老的樵夫,也會幫著人家走一段路,幹一些體力活,哪怕自己的肚子明明是餓著的。


    現在幫一個姐姐提了一捆柴,應該也是善良所致。


    李塵無奈的搖了搖頭,對於自己的弟弟,有些無話可說。


    李鼎的心裏的確是美滋滋的,說道:“倒也不是力氣大,自從離開家鄉負笈遠遊以來,一路上風餐露宿,清苦的日子也過了很長一段時間。”


    “有些時候露宿荒郊野外,也不得不撿些樹枝引燃篝火,甚至有些時候為了過一條河,都要從遠處搬來大石頭,給自己鋪上幾塊墊腳石,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


    這位姐姐捋了捋額頭前的幾縷秀發,一張白皙柔美的臉更加的一目了然了。


    她輕聲微笑道:“我聽說過儒家學子及冠之年後,就會負笈遠遊,可我也不知曉負笈遠遊到底是要做些什麽。”


    李鼎提了一口氣,深思熟慮了一下說道:“負笈遠遊是一個寂寞的事情,若是世家子弟負笈遠遊,大概會有一輛馬車,有侍女陪著,一路遊山玩水,體驗不同的山川歲月,人情世故,來開闊自己的目光格局。”


    “向我這種家底兒不算厚實,也不算輕薄的人,負笈遠遊就是這樣,背負書箱,若是遇到了誌趣相投的人,便一起討論一番學問,暢聊人生誌向,體會不同的風土人情。”


    “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讀書人才是讀書人。”


    跟在後麵的元正聽到這話後,有些詫異。


    他以為李鼎在讀書這件事上沒有什麽天分,這些日子一來,李鼎讀書就和念經一樣,有些神神叨叨的。


    他也沒有在意過這件事,如今看來,一個人的真實實力大概需要一個合適的契機才能體現出來。


    李鼎認識了不少字,都會引經據典,運用四字詞語了,說的還一套一套的,把這位姐姐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一段日子,李鼎的書真的是沒有白讀啊。


    暗中傳音對李塵說道:“你不是不說你的弟弟是一個老實人嘛?我看也不是多麽老實的人啊。”


    李塵的臉色有些古怪,他讀書寫字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學識,搞清楚到底啥才是學問。


    可弟弟讀書,學問倒是沒有搞明白,結果這種有的沒的事情,反倒是熟稔了不少,以前的李鼎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尷尬的暗中傳音迴道:“少年人,見獵心喜,心花怒放,也實屬正常,還望公子你莫要見怪。”


    從這一句迴複來看,李塵的確比李鼎懂得更多的學問,對讀書寫字這種事也有了一番還算是深刻的感悟以及升華。


    元正繼續暗中傳音道:“如果我猜測的不錯,這個女人必然是一個寡婦,可能是活寡婦,她的丈夫大概是一名遠在天邊的大秦軍士。”


    “不然的話,也不會一個人走在泥濘的道路上,背負著一捆柴,為了過日子而舉步維艱。”


    “要麽,就是生不出孩子的那種女人,到了現在還沒有嫁出去,或者說已經嫁過人,但是生不出孩子,而被休妻了。”


    李塵聽的有些雲裏霧裏,他的腦袋瓜子看跟誰比,跟弟弟比較起來,是活泛了不少。


    可和元正比較起來,相差甚遠。


    暗中傳音好奇問道:“這其中莫非有些隱情,我對這些事情不是很懂,也不在意,還請你明示。”


    元正心中欣喜,李鼎雖然已經失了魂落了魄。


    可李塵還很清醒,並沒有因為一個貌美而心壯的女人喪失了理智和警覺。


    暗中傳音迴道:“如果我猜測的不錯的話,待會兒這個姐姐大概會邀請李鼎去她的家裏吃一頓飯,喝點水,感謝一下李鼎的仗義出手。”


    “若真的是這樣,咱們就當做不是認識李鼎,暗中觀察一下,任由李鼎去這位姐姐的家裏吃一頓飽飯。”


    李塵的神色有些古怪,這其中的名堂,他不是元正這種過來人,自然是不懂了。


    遙想當年,元正在瀚州為非作歹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進過寡婦的門。


    李塵有些擔心的暗中傳音道:“我都要保持純陽之體,萬一李鼎去了那個姐姐家裏,幹柴遇上烈火了,豈不是耽誤弟弟日後的武道前途。”


    元正愣了一下,他以為李鼎不懂,卻沒有想到李鼎問的如此直白。


    看來腦海裏,也想過一些煙花巷柳裏才會發生的事情。


    暗中傳音迴道:“無妨,你想得太多了,當初你吞噬了紫金鵬鳥的內丹不說,還是喝了紫金鵬鳥的精血,偏向於鵬族更多一些,自然要保持純陽之體。”


    “可李鼎不一樣,他隻是吞了內丹,沒有喝青翼猿熊的精血,哪怕現在破了身,也不會影響日後的武道修為。”


    “話說,是不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都快要人間極樂一番了,而你依舊是個雛兒,心裏是不是有些難受和羨慕?”


    李塵不知道怎麽迴答,也不能不承認自己沒有那種隱晦的想法。


    他克製是為了前途,可如果不需要這一份克製,李塵早就去了青樓,大概還是偷偷摸摸的去。


    走了許久後,前方的半山坡上,有著一座土房子,土房子不是很大,籬笆外麵,也沒有拴著一條看門狗,籬笆裏麵,種了一些青菜,房子周圍也有著野生的花花草草。


    在遠處,亦或是居高臨下的看,這裏的風景其實也還不錯。


    這位姐姐說道:“前麵就是我家了,不妨公子和你的兩位朋友,去我家裏吃一頓飯,喝點水,我也不知道怎麽感謝公子,也隻能給你們做一頓飯吃了。”


    “都是粗茶淡飯,廚藝也不是很好,還希望公子和公子的朋友不要嫌棄。”


    果不其然,和元正猜測的一樣。


    李鼎猶豫了一下,剛準備迴過頭詢問一番哥哥和元正的意見。


    結果元正理直氣壯的說道:“這位姑娘也許是誤會了,本公子也不是他的朋友,隻是恰好順了一段路罷了,至於你們兩位要去吃什麽粗茶淡飯,那是你們的事情,別把我們扯上。”


    本質上,元正是一個很平易近人的人,交朋友這種事情,也不在乎對方的家世背景,大概和從小的生活習慣嗜好有些關係。


    可畢竟是大魏武王庶子,裝腔作勢一番,也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紈絝子弟。


    聽到元正這話,這位姐姐心裏咯噔了一下,有些難受,雖然元正沒有惡語相向,可那份盛氣淩人,還是讓這位姐姐不堪一擊的自尊被狠狠的紮了一刀。


    李鼎愣了一下,元正都這麽說了,他還能說什麽。


    他是讀書人,書中有些門道和義理,他也知曉,更清楚元正和哥哥這是什麽意思。


    還未來得及反應,元正便和李塵快步追了上來,然後越過了李鼎和這位姐姐。


    元正有些跋扈的說道:“要不是看著你背負著一個破書箱,還幫著這位大齡姐姐提了一捆柴,本公子早就一腳將你踹開騰出一條路了。”


    此話過後,元正和李塵的身影便漸行漸遠了。


    這位姐姐有些愧疚的對李鼎說道:“是我的過錯,誤會了公子和另外兩位公子,也讓你受到了這份莫名其妙的氣。”


    是的,每一次叫一聲公子,李鼎都差不多會熱血沸騰一番。


    不久之前,李鼎遭受大秦鐵騎的追殺,落魄難言,後來在石頭山上當苦力背夫,日子也很清苦。


    如今成為了這位漂亮姐姐嘴裏的公子,其天差地別,也讓李鼎有些飄了。


    李鼎盡量保持斯文的應道:“無妨,那兩位才是真正的世家公子,一個衣冠佩劍,一個錦衣玉帶,哪像是我,還背負著書箱。”


    讀過書後,李鼎得到了不少的指引,腦袋瓜子也是活泛了不少。


    這位姐姐柔和的抿著嘴笑了笑,便帶著李鼎進入了自家的土房小院裏。


    李鼎將提在手上的木柴放在了大門一側。


    姐姐打開大門,柔聲邀請道:“公子進來吧,你的書箱裏也放著不少的聖賢書,把書箱也拿進來,放在外麵,沾染了灰塵也不好,也會弄髒了公子身上穿的衣裳。”


    李鼎心花怒放,也許不僅僅是細化怒放。


    堂屋很小,擺放著一張木桌,還有兩三個有些老舊的木板凳。


    還有一個小火坑,火坑裏的火還沒有熄滅,一個倒鉤從房梁上垂掉下來,倒鉤上麵掛著一個鐵壺,鐵壺裏有熱水。


    姐姐說道:“想來負笈遠遊,也是極為辛苦的,要是有人煙的地方倒也無妨,可到了沒有人煙的荒山野嶺,連一口熱水怕都很難喝上吧。”


    李鼎點頭應道:“是啊,有些時候冷水也要喝,夏季倒是無妨,可春天,都是春水,裏麵有不少汙穢之物,喝了難免沾染一些病症。”


    “然後就是冬天了,渴的不行了,也隻能去喝冰冷的河水了。”


    姐姐一邊笑著,一邊去灶房裏拿了一個小碗出來,秀氣的小手提起倒鉤上麵的鐵壺,很細致溫柔的給李鼎倒了一碗熱水,然後單手遞給了李鼎。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家裏貧寒,不像是公子這樣的讀書人,喝水自然要用茶杯,我這裏也沒有茶具,我也不喝茶,隻能用這調味的小碗來給公子倒水喝了。”


    想當初,李鼎別說有一間破破爛爛的土房子了,哪怕是去要飯,手上都還沒個破碗呢。


    現在有一碗熱水喝,也是一種升華。


    李鼎斯文應道:“無妨,山窮水盡,有一碗熱水喝,堪比瓊漿玉液。”


    姐姐笑了笑,到底是讀書人,說起話來,就是不一樣,就是動聽悅耳。


    “那我先去灶台忙活了,還請公子稍等一會兒。”姐姐輕柔道。


    李鼎端著小碗熱水,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有一位漂亮姐姐給自己煮飯吃,這滋味,已經不是美滋滋可以形容得了的。


    不過心裏也在想著,哥哥和元正少爺,這會兒怕是在前麵某個路口等著自己,倒不是擔心他們沒有飯吃。


    而是擔心,他們等的時間若是太長了,會不會對自己發脾氣。


    想著在這裏吃完飯以後,趕緊追上去,也不能耽誤太長的時間了。


    泥濘的山間小路,也不知道會通向哪裏,元正和李塵在一個小山坡上等著,沒人的地方,金絲雀化作了萬裏煙雲照,元正騎在上麵,然後躺下,兩隻手枕著頭,嘴裏叼了一根狗尾巴草。


    李塵問道:“還真的讓李鼎那個混賬玩意兒,在哪裏吃飯,然後我們在這裏等著?”


    “我不太明白,你為何要讓李鼎留在那個女人的家裏吃飯,就算李鼎想把那個女人的事兒給辦了,可李鼎也不見得有那個膽子。”


    作為一個雛兒,別說李鼎了,就是李塵,也不見得有那個膽子。


    元正淡然說道:“其實我的江湖經驗也不是很深,也想通過李鼎來驗證一些事情。”


    “三四十歲的女人,又是單門獨戶,如狼似虎也很正常,看看李鼎有沒有那個氣魄了。”


    李塵一臉懵的說道:“有那個氣魄了咋辦?萬一那個女人懷了李鼎的孩子,又該如何?”


    元正看著李塵,一臉不屑的說道:“既然你想要和女人那啥一下,就不要害怕女人懷了你的孩子,前怕狼後怕虎,什麽事情都做不成。”


    “也不是我說話難聽,你也不要以為是個女人就恪守婦道。”


    “這事兒雖然是個醃臢事兒,但還是有人會去幹,隻要沒人知道,就什麽事情都沒有。”


    “你也不要想得太多,既來之則安之,靜觀其變即可。”


    李塵不懂這些事,聽到元正如此說來,李塵心裏很受啟發。


    舍不得孩子上不了炕啊。


    李塵苦笑道:“難道真的等到他完事兒,我們再繼續趕路?”


    元正搖了搖頭說道:“最多一個時辰,要是一個時辰過後,李鼎還沒來的話,咱們就要迴去看看了。”


    “你也不想想,這荒郊野外的,雖然有這一條泥濘小路,可隻有那女人一戶人家,難道你就不覺得有些古怪?”


    李塵恍然大悟,流露出一股殺氣,將周圍的花草折煞。


    元正道:“都說了,既來之則安之,李鼎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連白玉龍犀都能三錘兩棒子的給打暈了,更別說一個女人了。”


    這倒也是,這荒郊野外的,也不會存在太紮手的點子。


    哪怕李鼎一個人遇到了一群土匪壯漢,也能輕而易舉的將其撕碎。


    半刻鍾後。


    這位姐姐煮了兩碗手擀麵,端上了桌子。


    給李鼎的是一個大碗,自己則端著一個秀氣的小碗,飯都吃的不多,又怎麽能背的動一捆木柴呢?


    平常日子裏,李鼎吃飯,走的都是狼吞虎咽,鯨吞牛飲的路子。


    可今日,自己是一位讀書人,在這位姐姐的麵前,更是不能辱沒了讀書人的形象。


    他細嚼慢咽,他舉止斯文儒雅,裝的還挺像一迴事兒的,哪怕心撲通撲通的跳著。


    這位姐姐吃了一小口後,忽然問道:“公子的負笈遠遊,大概會有多久的時間?”


    “是真的要走過千山萬水嘛?”


    李鼎端著一大碗麵,恨不得幾口吞了,可還是故作斯文。


    迴道:“就像是道士下山一樣,要走過很多地方,去修行。”


    “負笈遠遊,也沒有一個固定的期限,隻要自己覺得,學到的東西夠多了,見識的也夠廣闊了,便可以啟程返迴家鄉,在寫上一兩篇文章詩詞,讓自己的師尊過目。”


    “行也行,不行也行。”


    “不見得負笈遠遊後,就一定會才華橫溢,繼往聖之絕學,也有一些平庸之輩,也有不長進的人。”


    “其實讀書人,也是普通人,隻是被世人多高看了兩眼罷了。”


    姐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也不認識字,給她一本聖賢書,她也看不懂。


    李鼎好奇問道:“姐姐怎麽一個人住在這荒郊野外呢,平日采購也不方便,家裏人呢?丈夫又去了哪裏?”


    聞得此言,這位姐姐有些難為情的說道:“家裏的爹娘早年間死於戰亂,我也沒了個依靠,隻好聽從媒人的介紹,嫁給了一個小戶人家的少爺當妻子。”


    “也是因為門不當戶不對的,婆婆和公公對我也不是很好,日子長了之後,也就被休了,無奈之下,隻好迴到這貧苦的老家,一個人住著土房子,一個人過生活。”


    “也不欠誰的,也不打擾誰。”


    李鼎的心裏有些難受,這麽漂亮的一個姐姐,那個家夥是怎麽忍心休了的。


    光是想想,李鼎便覺得那個家夥做的事情不像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可李鼎也沒有將這話說出來,隻是深表同情的點了點頭。


    姐姐說道:“公子以後大概也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可要記得善待自己的媳婦兒,女人也是人。”


    別說是娶媳婦了,僅僅是逛青樓這種事情,都距離李鼎有些遙遠。


    他有過這方麵的想法,可羞於開口。


    臉色微微一紅道:“大戶人家的女子,我也娶不起,以後我會找個和姐姐一樣的女子過生活,至於功名利祿,大概也隻能隨緣了,這世間才華高於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看到李鼎臉紅了,姐姐笑了笑,有些嫵媚。


    然後便是吃飯,好像也沒什麽話說了,便隻能安安靜靜的吃飯。


    沒一會兒,吃完了碗裏的麵,李鼎也很懂事的,主動要碗往灶房裏拿去。


    姐姐想要說些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怎能讓客人進灶房,實在是沒有規矩。


    李鼎本來還想幫著這位姐姐把碗也洗了,可想起自己是個讀書人,讀書人不下庖廚,也隻能忍著了。


    姐姐擼了擼袖子,準備洗碗。


    看著姐姐白嫩的體膚,李鼎的心裏終歸還是湧起了一抹邪念。


    苗條秀美的身材,楚楚可憐的生活背景,一個人居住在這荒郊野外的。


    想想,也是一份罪過啊。


    善良的姐姐像是察覺到了一些事情,下意識的轉過身,那張秀氣柔美的臉蛋兒,有些憂鬱的美眸,顯得更加的溫柔可憐了。


    姐姐看見了,李鼎的第三條腿,還是直立行走了。


    姐姐也聽見了,李鼎那不太勻稱的唿吸聲。


    姐姐放下碗筷,很平靜的對李鼎說道:“公子幫我提了一捆木柴迴來,我便覺得公子是一個好人。”


    “負笈遠遊的日子終歸清苦,清心寡欲大概也隻有和尚和道士能夠做到了。”


    “我很感謝公子,感謝公子你沒有硬來,始終克製著自己,心裏也向著我。”


    “我早已經是被休妻的女人了,也不存在名節貞操,早已經是殘花敗柳。”


    “公子想要什麽,就自己在我身上來拿吧。”


    “這裏是灶房,做那些事終歸不太好,去裏屋裏吧。”


    李鼎雙眸噴火,差點克製不住體內雄厚的真元了。


    猶如背負書箱一般,背起這位姐姐,便去了裏麵的屋子。


    一張土炕,然後便是幹柴點燃了烈火,順勢燒了一下炕。


    老婆孩子熱炕頭固然是極好的,沒有孩子也不要緊,隻要炕頭是熱的,心也是熱血澎湃的。


    一番翻雲覆雨之後,這位姐姐的秀發略有些散亂,白嫩的體膚湧上一層淡淡的紅潤。


    李鼎穿好了衣服,整理好袖口腰帶,坐在炕邊,很有感觸的說道:“我會永遠記得姐姐你,這裏有五兩銀子,雖然不多,可姐姐要是有個急事,也不燙手。”


    這五兩銀子是李鼎在石頭山裏背石頭掙來的。


    現在整整齊齊的擺放在炕邊上。


    姐姐攏了攏秀發,整理衣衫,事後的女人,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可她們自己不知曉。


    “我是自願的,不需要公子的五兩銀子,這裏是我家又不是窯子,還請公子收迴自己的銀子,也能讓我的心裏好受一番。”


    李鼎的心裏五味雜陳,翻雲覆雨固然欲仙欲死,可現在,卻有一番愁滋味上心頭。


    處於尊重這姐姐的心思,李鼎還是收迴了自己的五兩銀子,柔聲說道:“等我結束負笈遠遊了,我再來這裏,必有厚報。”


    這位姐姐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李鼎。


    越是如此,李鼎便越能體會到什麽叫做最難消受美人恩。


    兩人剛走出裏屋,便聽到外麵傳來了一聲粗狂的聲音:“小美人兒,許久未見,可是想死我了,等已經求親了那麽多次,這一次我可是帶著聘禮來的,還希望小美人能夠笑納。”


    這位姐姐下意識的躲在了李鼎的身後。


    成為一位女人的依靠,是李鼎曾經遙不可及的夢想之一。


    李鼎平靜問道:“外麵的人是誰?”


    姐姐應道:“是隔壁村子的,在村子裏是一個惡霸,一直想要納我為小妾,我不願意,也不會答應,他便沒完沒了的打擾我的生活。”


    李鼎心裏隱約起了一些波瀾,這股波瀾,大概就叫做英雄氣。


    他緩步走出去,便可見兩個小夥子抬著箱子,箱子裏有些什麽並不知道,應該是些不值錢的聘禮。


    還有十來個的嘍囉,不是腰間佩刀,就是拿著長槍短棒。


    為首的是一位約莫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魁梧彪悍,豹頭環眼,手腕處還圈著鐵環,也練過一些硬把式。


    這人見到李鼎,神色大變道:“臭小子,你是誰,怎麽來這裏了?”


    李鼎站在正門口,昂首挺胸,那位姐姐就站在堂屋裏,沒有出來,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李鼎的背影是威武雄壯的,可他是讀書人,又怎能經得起惡霸的敲打。


    “她已經是我的人了,不要再打擾了,離開這裏,我放你們一馬。”李鼎沉聲道。


    李鼎是苦過來的人,他不喜歡殺人,可能有些苦過來的人,很喜歡殺人。


    豹頭環眼的惡霸一聽,勃然大怒,龍行虎步的撲了上來。


    怒吼道:“你敢壞了我的女人,老子非把你熬油點燈了不可。”


    大概一個照麵,李鼎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這些人。


    結果,他剛準備凝聚真元的時候,頓覺丹田一陣空虛,四肢無力,隱約還有經脈倒流的跡象。


    很難受,起碼李鼎喪失了戰力。


    他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他想到了那個姐姐,大概有了一些猜想,可也不願意去承認。


    就在這位惡霸臨近李鼎,就要一拳砸過來得時候,壯漢的胸口,被一隻手臂刺穿了,接著血流如注的倒在了地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壯漢倒下去之後,李鼎看見哥哥來了。


    至於那些個嘍囉,也都倒在了血泊裏麵。


    元正騎著萬裏煙雲照,老神在在的看著這裏的一切。


    堂屋裏的那位姐姐臉色大變。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願意做這種勾當了,如果李鼎真的是一個信守承諾的讀書人,她也願意成為李鼎日後的小妾,過著安穩日子。


    當李鼎走出大門的那一刻,這位姐姐真的是心神搖曳,真的芳心暗許了。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


    一道磅礴的黃金劍氣從李鼎的瞳孔中飆射出來,整個土房子轟然崩塌,這個還算貌美的姐姐,也倒在了廢墟裏麵,其胸口一片血紅,被一道黃金劍氣給貫穿了。


    李塵給自己的弟弟注入了一股真元,刹那間,李鼎便緩過神來了,依然有些難受虛弱。


    他迴過頭看了看,便聽到哥哥說道:“別看了,她已經死了。”


    聽到這句話,李鼎心裏是萬念俱灰的。


    元正這一次沒有覺得索然無味了,這件事很有意思。


    他讓李鼎自己去經曆,自己去領悟,也是一種修行。


    順理成章的美好背後,大多數情況下都有著一個惡毒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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