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老套的月黑風高。


    反倒是快要夜盡天明的時候,那頭貓頭鷹悄無聲息的飛迴來了這個院落裏。


    然後進入書房,趴在了元正的肩膀上。


    書房裏沒有燭火,漆黑一片,一雙淡紫色的眸子浮現,讓夜色散去了不少。


    可這雙眸子轉瞬即逝,又消失在了夜色裏。


    打更的開始吆喝了,打更不久之後,公雞就會叫鳴,宣告新的一天到來。


    打更的是一位約莫六十餘歲的老人家,身材矮小,駝背,有點先天不全,敲了幾下更鑼,喊了幾嗓子,便繼續往巷子深處而去。


    元正站在巷子的入口處左邊的屋頂上,那位打更的,想要離開這裏,怕是不行了。


    他在四處搜尋,想要看見楊四海的蹤跡。


    “比我想象之中的還要聰明一些,起碼你沒有露麵,黑道的生存之道,也是可以死道友不可以死貧道啊。”元正呢喃著。


    許多人都睡夢中開始蘇醒,但想要從床上起來,還要磨嘰醞釀一會兒。


    那位打更走到了盡頭,便開始折返。


    他剛轉過身,元正便站在了他的對麵。


    這才看清楚了這個老者的模樣,一口黃牙,膚色黝黑,五官扭扭歪歪,一臉的苦命相,起碼這模樣是真的可以辟邪了。


    老人家驚了一下,連連後退了三步,看上去還真像是一個普通的老人家。


    元正輕聲道:“你讓我覺得很失望,本來想著,遇到厲害一點的狠角色,給我祭劍,結果卻隻是區區象境而已。”


    老人家神色一凝,也沒有說話,從腰間掏出了一柄匕首。


    一股重力落下,老人家絲毫動彈不得。


    元正拔出獄魔,一股陰煞之氣席卷方圓十裏,大概這方圓十裏的公雞,會延緩叫鳴的時間。


    隻需要輕輕一揮,周圍的民宅便會被夷為平地。


    元正輕輕的刺在了老人家的額頭上,打算用絕對的劍氣,讓這位老人家形神俱滅。


    可獄魔比他想象中還要獄魔。


    接觸到對方之後,老人家立即成了一幅皮包骨頭,其精血被獄魔頃刻之間吞噬殆盡。


    緊接著,整個人和衣服一樣,成了一地的灰塵,隨著一股晨風拂過,巷子裏一如既往的幹淨整潔。


    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元正將獄魔收迴劍鞘,心裏頗受觸動:“這樣的獄魔,隻要真的接觸到對方的軀體,都不用自己催動真元來解決問題了。”


    同已經斷了鬥鬼比較起來,獄魔真的是雲端上國世代傳承之劍。


    那隻貓頭鷹,迴到了最高的那棵鬆樹上。


    也許明日不會有人來打更,也許在日出之前,還有鬼魅遊走於這個巷子。


    元正伸了伸懶腰,這一夜都在和開花共鳴,他的精氣神很足。


    可大街上的客棧和館子還沒有開門迎客,他也不好去溜達。


    至於晨練,元正沒有那個習慣。


    思來想去,隻好迴到了宅子裏,雖說有些厭倦這宅子裏的生活,可也已經習慣了。


    “這個楊四海,到底殺了好,還是不殺好,真是個為難人的事情啊。”元正心裏默默念叨著。


    殺了符合道理,可也總覺得對不起那位心善願意經驗的房主楊光滿。


    不殺的話,又覺得心裏不舒服。


    細想一番,在撥雲見月之前,還真不能殺了楊四海。


    不久之後,東方的天際浮現出了一抹魚肚白。


    李塵在庭院裏開始晨練,一招一式,虎虎生風,一拳一腿之間,霸道剛強,透出陣陣虛空鳴響。


    元正依舊在涼亭裏喝早茶,來到異國他鄉之後,喝茶成了唯一的消遣,似乎也隻有喝茶的時候,才能感覺到自己真實的存在過。


    原本在大魏的時候,消遣最好的去處就是青樓了。


    修行過《本經陰符篇》裏的盛神之法和養誌之法,對於青樓,元正的執念也沒有那麽深了。


    也不知曉師姐單容,如今在大秦帝國哪個一隅之地。


    李塵騰空而起,一拳直衝霄漢,拳意衝天,有扶搖直上的趨勢。


    元正隨意看了幾眼,在讀書做人,在更高一層的人情世故方麵,元正可以給李塵明確的指點。


    可在武道修為這種事情上,元正真的無法指點。


    與境界修為無關,他不是李塵,也沒有吞噬過妖獸的內丹,根本不明白李塵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狀態。


    兩人的體魄都不一樣,體魄不一樣,自然對真元的掌控更不一樣。


    且元正的指點,多少有些高屋建瓴亦或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也不適合李塵。


    在修行《生死印》之前,李塵一如既往的修行即可。


    過了許久之後,李塵微微調息,早上的晨練結束了。


    元正喊話道:“待會兒煮點小米粥,蒸點包子,炒幾個肉菜。”


    李塵略微舒展了一下身軀,應道:“好的,早上巷子裏來的那個人我曾留意過,有天魔宗的氣息,他是忽然消失的,後果如何了?”


    武道修為高到一定的程度,可出手之劍,令弱者人間蒸發,無跡可尋,比毀屍滅跡還要毀屍滅跡。


    李塵知曉元正有那樣的本事,可沒有聽到一點動靜,也不曾感受到元正那磅礴厚重的真元流動。


    他有些好奇的問了這個問題。


    元正道:“獄魔的緣故,這柄劍比我想象之中的過分。”


    李塵看了一下有些破舊的劍鞘,和上麵灰黑色的纏布,心裏有數了。


    在水井處打了兩桶水上來,便去灶房裏麵做早飯。


    和讀書寫字一樣,李塵這一段時間經常做飯,廚藝也上升了不少。


    元正的胃口很刁,尤其是花椒和茴香追隨過一段時間後。


    可這裏是大秦,沒有太多的選擇,外麵的館子裏的飯食,初次覺得味道很好,可時間長了之後,也就那麽一迴事。


    他和李塵都是魏人,雖然大魏南北之間的飲食習慣截然不同。


    可李塵做出來的飯菜,元正還是能吃得下去的,要比館子裏的好吃很多。


    太陽逐漸出來了,許多事也有了一個明確的方向。


    有兩個選擇,第一個便是在這間宅院裏繼續住下去,繼續用楊四海將計就計。


    可以讓天魔宗的人捉摸不定,混淆視聽,也可讓天魔宗的人心生忌憚,這裏是鹹陽,不是天魔宗的風水寶地。


    第二個選擇便是離開這裏,天魔宗畢竟也曾出現過暗殺大秦君主的猛人。


    事情鬧大了的話,元正也不好脫身,也會連累房主楊光滿。


    按照大秦的律法,勾結天魔宗是誅九族的重罪,楊四海和楊光滿之間的關係,也在誅九族的範圍裏。


    如何取舍,令元正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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