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所有人,包括正要離開的楊斌,都被集合到了飯廳裏。一來要弄清楚在洪小菊死後進入過工具房的人,二來,大家均一夜不眠不休,如今已是日上三竿,每個人都充分體驗到了極度的疲憊感與饑餓感——當然,還有籠罩在死亡陰影下的恐懼感,所以每個人,即使又餓又累,卻隻呆坐在盛滿冷卻下來的食物的飯桌前,沒人動手,沒人動口,直到黃偉文發問,陳進峰第一個扯著喉嚨瞪著李捷飛:“你們這麽問,我倒是想起來了,洪小菊死後,李捷飛先生不是找我問過要燈泡的嗎,你是去過工具房的對吧?”

    李捷飛看著大家的視線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坦然地點頭,“是的,洪小菊死後我確實是想把工具房的那盞燈泡換下來,那燈早壞了。不過,因為我最後還是找不到備用的燈泡,於是就沒換了,迴到屋子裏直到陳師傅拿東西出來充饑之前,一直跟李易傑先生呆在客廳,至於那以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就是發現張笑芬死了,大家都可以做證。”

    “我的話,從遇見了白骷髏,上樓後就再也沒有去過工具房,除了下來拿過粥就一直呆在三樓,因為一直都在照顧嫂子,你們都知道的,對吧?”丁曼紅說道,不放心地察言觀色。

    “我,小菊死後便一直跟在陳伯伯身邊,陳伯伯讓我做啥,我就做啥了。”楊斌早把自己的背包背上了,惶恐不安地問,“我,我跟製裁之手一點關係也沒有,陳伯伯說我可以迴村裏的,對吧?”

    “不行,現在的話,誰也不能離開,阿斌你就暫時留下來吧?”黃偉文不讚成地搖搖頭。

    “這裏沒阿斌的事,你留他下來做什麽?要是他出事了,你負責嗎?”陳進峰質問。

    “不會的,既然阿斌是清白的,那麽他留下來,製裁之手也不會對他怎麽樣。”黃偉文看大家都不相信,搔了搔頭,“我從鄭警官那裏聽說了,他們調查過的製裁之手犯下的案子,沒有一件的受害人是完全清白的,至少,在遇害者卷進的事件裏,他們都充當了不光彩的角色,所以,阿斌你隻要問心無愧,不會出事的。”

    楊斌的臉唰地一下變白了,陳進峰無奈地按了按他的肩膀,適意他稍安勿躁:“我,也是在小菊死後,就一直在處理她的屍體,這一點阿文你也知道吧?那段時間我跟你是在一起的,你跟鄭警官審訊嫂子的時候,我一直呆在廚房,直到嫂子把我叫上去,我跟楊斌拿到嫂子讓我們處理的東西又迴到了廚房,之後就是熬粥,下麵之類的,丁小姐拿走嫂子的粥以後,我就忙著給你們送吃的,一直沒停過,直到,直到嫂子出事。”“而我,在洪小菊出事以後跟陳師傅一直在現場,接著協助鄭永浩訊問嫂子製裁之手的事,還有小菊的事情。”黃偉文忽然想起了在張笑芬死之前,自己在房間裏打盹的時候,曾經遇到過清道夫,眼神不由得便淩厲起來,“對了,在陳師傅叫我們到飯廳充饑之前,除了丁小姐跟鄭警官,你們還有誰去過三樓?”

    四個男人想了想,均搖了搖頭。

    “那就,隻剩下李易傑先生了。”黃偉文看著一直一言不發的李易傑,“你當時都幹過些什麽?”

    “你們審訊張笑芬的時候我一個人呆在房間裏,後來就下樓在客廳裏。”

    “也是一個人?”黃偉文不太敢跟李易傑有眼神接觸,躲躲閃閃地,這一幕落入了三個人眼裏,三個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沒聽李捷飛說嗎?他跟我在張笑芬出事之前都呆在客廳裏。”

    黃偉文看李捷飛點頭,繼續問下去,“那麽,在發現張笑芬死了,鄭警官出事這段時間,大家都在幹什麽?”

    “嫂子死了以後,我一直呆在客廳裏,大約是五點左右吧?我曾經到過廚房,跟,跟阿斌聊了兩句,就直接上樓了,那以後就一直呆在房間裏,沒去過工具房,隻在三樓遠遠地望見那裏的燈還一閃一滅的亮著。”丁曼紅第一個說。

    “嫂子出事,我心理上有點承受不住,吩咐阿斌準備大家的早餐就迴了自己房裏,那以後就一直呆到鄭警官說要報案才出來。中間阿斌曾經找過我,阿斌可以做證。”

    “是的,陳伯伯讓我準備早點,我就一直待在廚房擀蛋粉,紅姐來過廚房,李先生也來幫我的忙,我教李先生做蛋糕後,去找過陳伯伯,之後又重新迴到了廚房。”

    “而我的話,自然是先去了書房,而後再到了廚房幫阿斌的忙,焙好蛋糕後迴房裏小睡了一會,然後幫忙準備早點,到鄭警官衝下來要走,我就攔下他了。”李捷飛儼然以功臣自居,“不然恐怕大家的事情都鬧到派出所裏了。”

    “我呢,上過三樓找過黃先生你以後,就一直呆在二樓自己的房間裏,也是一個人。”

    李易傑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話,讓黃偉文頻頻點頭,“而我自己,是——”說到這裏,他下意識地刹了車,看看李捷飛,再看看李易傑,哈哈笑了起來,“總之,我也是一直呆在樓上,沒下來過。”

    “不對吧?阿文。我明明看到你進了書房,怎麽就忘了?”陳進峰冷冷地看著黃偉文,“你可是跟其中一個李先生呆在書房一段時間的,為什麽要隱瞞?”

    “那是因為,並沒什麽——”“是因為李捷飛先生跟鄭警官說我是殺死許豔,害死小菊,還毒死嫂子的嫌疑人是吧?”陳進峰啪地一聲拍了一下桌子,“你們把我當成是那個製裁之手的嫌疑犯了對不對?”

    “陳師傅你別計較,我這人是個直腸子,想到什麽說什麽,據實說話。”李捷飛瞟了一眼垂下頭去的楊斌,惱火地答。

    “那我也要說了,依我看,鄭警官被炸死,最有動機的就是你。”陳進峰指著李捷飛冷笑,“鄭警官從調查事件開始就懷疑你了,甚至還跟你大打出手,你心裏怨恨鄭警官吧?一死人你就急著撇清關係,要不是鄭警官三番兩次阻撓你,你一定早已逃之夭夭了,是吧?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陳師傅,你別把矛頭隻對著我,如果說殺人動機的話,這裏有誰不忌憚鄭警官的警察身份的?要是不忌憚,那就不會被製裁之手請來喝茶了吧?我說了不是針對你的,比起我這種動機,還有一個人的動機應該更強烈才是。”

    “誰?”

    “李易傑李先生。”

    李易傑一直保持著平靜的臉一動,看著把火燒到自己身上的李捷飛,“你想說什麽?”

    “李先生,沈蕾趁你不在的時候紅杏出牆,駕駛情夫的車子出事,你大老遠地趕迴這間兇殺接連不斷的屋子是為了什麽?”李捷飛咄咄追問,“你真是製裁之手的客人嗎?還是其實你就是製裁之手,迴來是為了審判我們?”

    “胡說什麽?”李易傑有點動怒了,“我說了,我妻子是被製裁之手殺死的,我隻是要為她報仇而已。”

    “你這個丈夫真是大方啊,妻子跟情夫偷情死了,你還能容忍奸夫在你眼前晃來晃去?若你肚量不如我想象中大的話,我想你真正的目的並不是為你妻子報仇,而是報複這個給你戴上綠帽的警察,一直在尋找殺他的機會,而今天,看看,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李捷飛嘲諷,“你一個人獨自呆在二樓,誰知道你在那段時間做了什麽?”

    “隨便你怎麽說,清者自清。”李易傑那張臉一陣青,一陣白,看得出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保持住冷靜,“在那段時間裏,你,還有其他人大多數時間也都是一個人呆著的吧?就連黃偉文你也不例外,那誰又清楚誰在那段時間做過什麽呢?誰能保證誰會沒有嫌疑?查出來了,證據確鑿,那才叫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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