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白低垂著頭,喃喃出聲:


    “如果我早點把藥喂下去,父親是不是就不會走了?”


    他無法接受眼前這一幕,那個在他記憶裏總是威嚴無比的父親,此時竟就那樣靜靜躺在床上,頭發花白,寬厚的手掌一片冰涼。


    此時他才恍然驚覺,原來父親早就已經老了。


    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失去他。


    可這一切來的太快!


    謝安白心底無法控製地湧上悲痛與悔恨。


    若他能早點懂事聽話,若他不是一味的和父親對著幹,若他能及時意識到——


    是不是今天的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方才在庭院中對峙的時候,謝安鈞指責是他害了父親,他信誓旦旦的反駁,可這一刻,謝安白心裏真的不確定了。


    他是不是,真的錯了?


    “侯爺生前可曾有異常情況?”


    清潤溫和的嗓音響起,打破了謝安白的思緒。


    他僵硬的抬頭,這才注意到葉初棠已經來到他身側,而這話是迴頭朝著門口伺候的小廝問的。


    小廝頓時有些慌張,忙跪了下來,迴道:“沒有!小的以性命起誓!二公子離開後,侯爺便一直一個人待在房間裏,除了低低咳嗽過兩聲,再無其他動靜!後來、後來小的進來打算給侯爺換水,這才發現不對——世子明鑒!葉二小姐明鑒!小的說的都是實話!絕不敢欺瞞!”


    葉初棠眼簾微抬:“也就是說,二公子走後,除了你,中間再無其他人進過這個房間?”


    小廝擦了擦額頭的汗:“是、是!”


    沈延川忽然問道:“公主與世子當時都在何處?”


    謝安鈞頓覺被冒犯,一股火直竄天靈蓋:“你這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懷疑起我來了!?”


    “你方才不也懷疑過你的親弟弟麽?”沈延川淡聲反問,“我不過覺得侯爺突然病重,除了謝安白,卻再無其他人在跟前侍候,心下有些奇怪罷了。怎麽,這也問不得?”


    謝安鈞無法反駁,隻得壓著火道:“我當時在處理一些緊急事務,想著既然葉二小姐已經開了藥方,自然不會出什麽問題。誰成想——”


    言語之間,還是對葉初棠和謝安白皆有怨氣。


    至於蕭佳宜就更不用說了,她到底是公主,這樣的事兒哪裏輪得到她來做。


    更何況,最近她和謝家的關係十分緊張,她更不會過多操心了。


    葉初棠聽完,重新看向謝沛。


    旋即,她道:“還請二公子幫忙查看,侯爺身上可有異狀?”


    謝安鈞登時擰眉:“你這又想幹什麽!?”


    葉初棠迴頭,似是有些詫異:“難道您不想知道,侯爺究竟是為何突然去了?”


    “我——”


    不等謝安鈞想出迴答,謝安白已經應聲:“好。”


    他站起身來,依次查看過謝沛的麵頸和手腳。


    忽然,他動作一頓,視線在某處定格。


    葉初棠朝著他的目光看去。


    謝沛的唇齒之間,似是泛著一抹淡淡的紺色。


    謝安白顫抖著手,剛剛觸碰到謝沛的唇角,便有一縷鮮紅緩緩溢出。


    ——他的口中,竟滿是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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