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這裏愣著幹什麽?”陳小誌獨自在涼亭內坐著,很快就有一人微笑而來。正是七皇子陳翰,雖是在笑,但他的目光卻有些淡漠,陳小誌很不喜歡。


    “我忘了,你已是先天武者……”陳翰坐在了陳小誌的對麵,一旁的侍者端上茶水。


    “這次迴宮,有什麽感受?”他笑道。


    “和以前一樣。”陳小誌莞爾一笑。


    倆人心照不宣,陳小誌是如何被拘到天牢的,其中必然是皇後等人作祟。


    “你對我和大哥怎麽看?”倆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默,片刻後,陳翰突然發問道。他已經看到剛剛陳天南與陳小誌熱絡的樣子。


    “七哥這話我不懂。”陳小誌裝傻充愣。


    “你武道不俗,之前又在鐵龍軍中擔職,不如我幫你在軍中謀個職務,如何?”陳翰這話已經帶著明顯的招攏意味了,陳小誌自己很清楚,大皇子與七皇子之所以看重自己,不在他。而在他身後的賢王陳卓。觀陳小誌不語,陳翰一笑:“你放心,必然是禦軍中的要職,手握權柄。”


    “七哥有心了,不過弟弟我這些年清閑慣了,不喜歡給自己找麻煩。”陳小誌搖了搖頭。


    那邊,他已經注意到,大皇子朝倆人看了過來。


    “難不成是大哥給了你更好的允諾?”陳翰放下了茶杯。


    “沒!”陳小誌淡淡道:“我隻是孤家寡人一個,無權無勢,承蒙七哥與大哥看重,倒是有些受寵若驚。”聽出了陳小誌言語間的調侃,陳翰灑脫一笑:“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強求你了。不過,你這次能夠安然脫身,也實屬不易,虧得我與大哥等幾個兄弟一同去父皇那裏說情……”


    “對了,此事我還要感謝七哥。”陳小誌像是才想起來一樣,對前者行了個禮。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氣。”


    陳翰不在意的拂著袖子。


    又虛情假意的聊了一會兒,陳小誌就先起身離開了。


    “九哥,他沒為難你吧?”望著陳小誌從亭內走了出來,陳棠才快步靠近,聲若細蚊的對陳小誌問道。


    “沒有。”


    陳小誌目光掃視著整個練武場,發現即便是在皇家之中,也有拉幫結夥的現象存在。幾個皇子都是三五成群,很少交流,像是陳棠等人包括陳清遠,都是圍著陳寶君左右。他們這幾個人都是在皇子中最不得勢的,而像是陳天南以及十皇子還有陳翰等人,都是自己一個人便占據了很大的場地。


    也很少與其他皇子笑談,似乎大家都是來專心習武的一樣。


    “九哥,這位是我的師傅!”陳棠將陳小誌拉到了一名先天強者的麵前,引薦道。這中年見到陳小誌,也作揖行禮。陳小誌對其點點頭,他能感受到此人氣息不弱,想來在先天之境,也是一位狠人,指點陳棠這種後輩,是綽綽有餘了。


    “九哥,跟我一起修煉吧,你若有什麽不懂的地方,也可以讓王師指點一下你。”陳棠袒胸露懷,已經熱身好一陣的他,滿頭大汗的對陳小誌笑道。


    “皇子說笑了,令兄的武道,我怕是沒資格妄加引導。”同是先天武者,這中年在與陳小誌的雙目對視後,便神色一凝,見陳棠這麽說,緊忙開口推脫。


    “你先練著…我自己一個人走走。”陳小誌的視線不自覺的飄到了遠處一個躲在陰影下的熟人身上,對不明所以的陳棠說了一句,便朝前者走了過去。


    一片樹蔭下,躺著一位胡茬密布,雙眼迷蒙,酒氣熏天的男子。這人身上的衣物淩亂不堪,甚至有些肮髒,也不知道多些時日沒有梳洗過了,這種人出現在皇家武院可謂是驚奇,但縱觀所有人,包括皇子在內,無人對他驅趕。仿佛任由他在這裏,獨自醉飲一般。


    “見過方師!”陳小誌站在男子身前,眉頭緊蹙,這些年未見,此人的容貌倒不變化,就是不知為何如此頹廢。他還記得幼年時,這人剛入武院時,那可是意氣風發的不得了。就連羽皇都親口稱讚他的驚豔天資。當時,可是所有皇子都搶著讓其指導……


    這位武師掀開一絲眼皮,瞄了陳小誌一眼,轉過去身,繼續睡覺。


    “方師不認得我了?我是陳小誌……”


    陳小誌之所以認得方忠慶,隻因在幼年時,其他武師在得知他廢體後,都不願意指點他時,唯獨這個人,不厭其煩的監督了他一段時間的修煉,但後來此人似乎因事離開了武院。沒成想,現在竟然又迴來了。但人已經變得有點不好認了……


    他若是記得沒錯,當初此人剛進武院為師時,就已經是先天之境的佼佼者了。


    “有事?”方忠慶側身背對著陳小誌,冷漠道。


    聽他聲音,仿佛還記得陳小誌。


    “……”陳小誌。


    “我剛剛突破先天,對於武道尚有一些不理解之處,還請方師點撥。”


    “嗬嗬…你眼瞎嗎?沒看出來我如今隻是一個普通人?”方忠慶扭過頭,毫不顧忌陳小誌的皇子身份,開口輕叱著。陳小誌也不生氣,淡淡一笑:“普通人又如何,我隻需你傳教我武道上的造詣,又非要你動武。”他剛才就已經察覺到對方氣息平平,十分虛弱。


    陳小誌心思一動,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被更厲害的人給廢掉了。


    “沒心情。”


    “恕我多言,你吃著皇家的公餉,在這武院任職,指點我等修為是你的本份。我是皇子,我讓你教,你就必須教,不然的話,大可滾出這裏!”陳小誌的口吻也冷冽了起來。


    方忠慶渾濁的目光微微閃動,接著一聲嗤笑,從地上坐了起來。


    “怎麽?連你也開始端起皇家的作派來了?”顯然,他腦海中還有陳小誌孩童時,唯唯諾諾的模樣。他現在雖然人廢了,但並不糊塗,一些記憶依就清楚。說著,他拍了拍屁股,一臉懶散:“行,說吧,你想讓我教你什麽?”


    “你既然剛剛踏入先天,首要的,是要穩固自身魂力,找到一門相對應的先天功法。最好是與你的血脈之力相得益彰的,至於所修之道,你們這些皇子可以隨意出入國庫,那裏麵放著各種稀世功法……”


    “我想要讓你幫我補全一部殘篇法門。”陳小誌打斷了他的話,開口道。


    “哦?”


    方忠慶麵帶訝色,接著他表情驟然一變,臉上的醉意一瞬間消失,就見陳小誌袖下的手掌張開,朝空中用力一抓。頃刻間以倆人中心的地域,風力狂卷,地上的沙土硬生生被一股吸力攝起一米多高。但讓方忠慶愕然的不是這個,而是在陳小誌施展招數的刹那,他體內的血液都完全不受控製的想要湧動而出。


    幸虧陳小誌及時停了手。


    “此功法可以吸收他人體內的暗勁,我得到之初,隻是一個稱得上是地級品階的殘篇,相信若是能夠將此法補全,其威力能夠達到天級!”武道功法分為天地玄黃,天級功法甚至已經不能說是鳳毛麟角了,而是稀世之物。要知道,即便是在北燕的國庫中,也隻有一部天級功法,那是陳家皇室世世代代相傳的秘典,也是羽皇其本人修煉的核心法門。


    見其來了興趣,陳小誌嘴角一翹,讓一名仆人筆墨伺候,將那‘吸星大法’的殘篇書寫下來,共方忠慶一閱。


    “妙哉,這功法的確不凡,但想必要修成十分困難……”看完修煉的口訣,方忠慶就將那紙燒掉了,繼而對陳小誌說道:“你能以區區的奠基殘篇就吸攝他人內氣,已經十分不俗了。不過,想要將此法推演到極致,並且修到大成,我勸你還是趁早放棄這個念頭。”


    “為什麽?”


    “這個功法越是向後麵修煉,對於肉體的要求便越高,想必你也察覺到了,它的初篇就可讓你吸收他人內氣為已用,那隨著你境界愈發高深,推演下去,哪怕攝取他人魂力也不是沒可能…但內氣也好,魂力也罷,一旦入體,都極其危險,特別是魂力,它不僅僅關乎到你的肉身,還有心神。”方師一歎:“這個法門太過兇險,你還是腳踏實地一些為好。”


    “我的身體?”陳小誌笑了。


    “實不相瞞,學生的身體可能與一般人有些不一樣。”


    陳小誌已經是以學生自居了。


    方忠慶有些狐疑。


    隨即倆人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陳小誌抬起胳膊,將長袖拽起,接著他手臂一用力,一股龐大的血氣赫然疾湧而出。一息之間,方忠慶就見陳小誌的胳膊變了如金屬般的烏黑光澤,不僅如此,那皮膚下躁動的血流恍若發出了激騰的唿嘯之聲,讓他耳膜直顫。


    雖然修為沒了,但眼界依然在。


    方忠慶瞳孔頓時縮如針眼,他看得出來,這並未陳小誌的血脈之力。


    而是…他體內最本源的力量,就是自骨血中孕育而生的。


    “光我這一身腱子肉,打幾十個普通的先天武者,應該沒問題。”


    陳小誌微微一笑。


    他不是在裝逼,而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但入了方忠慶的耳朵裏,卻讓他整個人都顫栗不已,腦海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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