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下,火光通明的城牆上,幾道人影如利箭般騰空而來,直接掠到了一群昏昏欲睡的士兵身前。


    “什麽人……”一名守長聽到動靜,剛起身張嘴,人便定在了原地,無法動態。


    不僅是他,周圍所有的官兵都像是被囚禁了枷鎖,保持著原本的姿勢,連表情都是如此。


    在火把的搖曳下,露出了幾張年輕的麵孔。


    “師弟,到你的家鄉了。”一名長鬢青年轉頭笑看著一位同樣容貌白皙的男子。


    “我家在此地開有武館,以我爹在府城的威望,這次興許能夠幫得上咱們。”後者點點頭,眉宇間難掩喜色。


    “行啊孫師弟,平日裏讓你花點錢都那般摳門,沒想到你家業卻是不小。”另外一個粗嗓門的同門調侃道。


    孫長英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好了,咱們快點先去師弟家見過伯父,和他商談要事。用不了一個時辰,那和尚與邪教的人應該也會到了。”


    “是大師兄!”


    三人緊忙正色道。


    唿的一聲,四人一躍而起,齊齊消失在了夜色下。


    很快,一眾士兵們也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相繼起身。


    “快點通報城主。”


    ……


    “這雲州府城我曾來過一次,知曉本地最大的幾股勢力,便是聚緣會與吳家。吳家有鐵龍軍的關係,咱們不好搭上線,但可以去找那聚緣會的會長,相信以我教的威名,他不敢不從。”一名背著棕銅色巨大葫蘆的矮個男子望著遠處高大的城門,對身邊一個戴著半臉麵具的女子笑嘻嘻道。


    兩人身上的長袍十分別致,均是左白右黑,十分顯眼。


    “此地可是那周一水管轄,咱們最好不要與他發生衝突。”女子的容貌看不清楚,但露出的半張臉卻有傾城傾國之色,玉麵粉唇,身段也十分妖嬈。


    聽到周一水三個字,男子也目露深深的忌憚之色。


    這兩人的步調出奇一致,就這麽明晃晃的進了城門,未受半點盤問,那城門口的士兵仿佛看不見兩人一樣。


    半晌,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一個穿戴袈裟的和尚,手握一個化緣用的銀碗來到了城門前,念了一聲佛號,老老實實的遭官兵問了幾句話,就給放行了。和尚頭頂戒疤,長相也很清秀,但身上的衣服卻髒兮兮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風塵仆仆的趕來。


    這一晚,大量外來之人依次進城,未驚擾到任何沉浸在睡夢中的百姓。


    深夜的城內,一如既往的安靜。


    ……


    鈴鈴鈴……


    陳小誌的居所,也就是之前城南河灣的堂口。


    現在此地已經成了青竹幫的總部。


    大院的廂房中,他正躺在床上熟睡,忽然間他耳朵一動,聽到一陣異響,他頃刻間睜開眼簾,從床榻上坐起。


    也就是在他起身的瞬間,木窗忽然被一縷勁風洞穿而過,飛射在了床板上,留下一個洞眼。


    離陳小誌的屁股隻有不到五公分。


    “嗯?”


    似有一聲疑惑響起。


    突兀,屋內蕩起一陣微風,等陳小誌迴神時,麵前的桌椅上,已經坐了兩個人。


    一男一女,男的矮,女的高,都散著一股子邪氣。


    “你就是陳小誌?”男子將身上一米多大的葫蘆輕飄飄的放在了地上,笑嘻嘻的瞅著他,眼神好奇,而那女子則斜靠在桌麵,單手拄著下巴,一雙美目同樣打量了過來。


    “見過兩位前輩!”


    陳小誌緊忙下床,麵色恭敬的作揖道。


    “嘖嘖…小小年紀,氣血便如此龐大,這在我教之中都是罕見的奇才啊。”男子眯起了眼睛,接著一招手,陳小誌發現身體突然不受控製的朝對方走去,主動的抬起了胳膊。對方將手指扣在了他的脈搏上,接著睛目一瞪:“廢體?!怎麽可能?”


    陳小誌察覺到對方催動內氣竄入他的身體之中,依次循環過他自有的三十六個精孔。


    “隻有三十六個精孔。”男子驚疑不定的看向了一旁的同伴。


    似乎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興許是有過什麽機緣吧……”女子朱唇微張,聲音十分魅惑。


    “不知兩位前輩深夜造訪,所為何事?”陳小誌裝佯很緊張的開口道。


    這兩人身上的壓力,比他當日與忠叔廝殺時更甚,境界他更是看不透。


    “小子,聽過黑白教吧?”男子想不通,索性也不再想了,但看得出來,他對陳小誌很感興趣。大喇喇的找地兒坐了下來,陳小誌也很有眼力見的主動倒上了茶水,“知道!”黑白教,雲州最大的勢力,教中人行事張揚跋扈,為所欲為,在江湖上臭名不小,被不少人當做邪教來看。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你和你的手下將為我兩人辦事,明白?”男子十分隨意的吩咐著。


    別看陳小誌是地頭蛇,又是一幫之主,但對於他兩人來說,根本沒有平起平坐的資格。


    “晚輩明白!”


    陳小誌二話不說,立馬應聲。


    “倒是個聰明人!”男子點了點頭,從餐盤裏拿起一塊酥餅就往嘴裏塞,好像是自己家一樣,“我名喬二,這位是媚娘。”


    “喬前輩有事,盡管吩咐。”陳小誌。


    “你即日起,讓你手下的人搜索全城,找一個背頸部有紅疤的人。”喬二表情嚴肅的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張簡易的地圖,那白紙上勾勒有幾道粗細不均的線條,每條線上還作有標記,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另外,按照這個地圖探訪整個府城周圍百裏的地界,問問那些縣鄉的老人,知不知道有這麽一塊地方……”陳小誌恭敬的將那地圖接過,看了幾眼,發現這圖紙完全就是扯淡,除了在幾處看似是道路的方位上,畫了幾片山山水水,其他一無所有。


    如果按照地圖上的樣子來找,整個北燕皇朝的荒郊野嶺都是如此。


    “兩位前輩放心,晚輩一定盡力完成!”


    “我隻給你十日時間,兩件事之中,必須有一件聽到消息,不然的話你這龐大的基業,怕是要灰飛煙滅了。”喬二冷冷道。


    他聲調一變,陳小誌頓時覺得周身肌膚如被萬千銀針穿刺一樣劇痛不已。


    “一定一定!”


    陳小誌連忙道。


    果然不是為了龜蛇香……


    他心頭一動。


    隻有十天,府城內足有數百萬的人口,他青竹幫才近一萬的成員,想要挨家挨戶的搜查身上有疤痕的目標何其困難?!更別說找到那地圖上的位置了。


    “請問陳施主在嗎?”就在陳小誌心思轉動時,屋外突然傳來了一個溫和的聲音。


    此聲一起,黑白教的兩人同時色變。


    “是白蓮寺的禿驢!”喬二恨恨的說了一句。


    沒有兩人的吩咐,陳小誌也不敢妄動。他這府邸平日裏守衛森嚴,無論是庭院,亦或府門內外都有大批侍衛看守,眼下倒好,對於這些外來強者而言,簡直如入無人之境。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一位如沐吹風般的和尚踏步而入。


    “陳施主,叨擾了,和尚不請自來,還請您不要責怪!”和尚先是對著陳小誌行了一個禮,接著目光掃過了黑白教的兩人,他見陳小誌神色拘謹,麵帶微笑的問道:“施主可是遇到了難處?是否需要和尚幫忙?”


    “沒事沒事,高僧您也坐。”陳小誌反應過來,先是將油燈點亮,接著給和尚搬了一個椅子,讓他坐下。


    “禿驢,你倒是挺賊,竟然找到這裏來了……”喬二神色陰狠的盯著和尚,語氣陰厲。


    “兩位身上戾氣太重,想來平日裏定在四方禍亂,吾乃佛門弟子,既然相見,便是緣分,需給二位渡化一番。”


    和尚先是謝過陳小誌搬來了座椅,接著不卑不亢的對黑白教的兩人說道。


    他這話一出口,三人之間頓時彌漫起了火藥味。


    針鋒相對。


    房內明明無風,但油燈上的燭火也是劇烈晃動,幾近熄滅。


    “兩位前輩稍安勿躁。”陳小誌見勢不妙,立馬開口安撫著喬二和媚娘,又看向了那和尚:“我這院中還住有許多人,都是無辜之流,你若是動手的話,恐會傷及到他們。”他這話是說給和尚聽的,都言出家人心善。果不其然,話聲一落,和尚就念起了佛號,體內升騰的氣場消散於無形。


    “想必高僧也是為了尋找那帶疤之人,還有那地圖上所畫的位置,既然大家的目標都是一樣的。不如有了消息共享便是。大家若是現在便大打出手,保不準就會受傷,更有可能被外人坐收漁翁之利,得不償失。”陳小誌勸說道。


    他說得利索,其實心裏也十分緊張,和尚還好說,關鍵是他摸不準黑白教這兩人的性子。


    如果兩人對和尚的敵意過勝,他這番話很有可能招來殺禍。


    “倒是個爛法子。”媚娘輕聲一笑。


    似乎是同意了陳小誌的說辭。


    喬二發出一聲冷哼,對陳小誌不快的喊道:“給我安排一間你這兒最好的賓房!”言畢,提起腳下的葫蘆便邁步而出。


    “自然自然!”


    陳小誌鬆了一口氣,連連應著。


    “和尚有一臥榻之地便可。”高僧也起身說道。


    陳小誌聞言,輕聲一歎,同樣是人,差距怎麽就這麽大?!


    你看人家不愧是高僧,多有覺悟,絕不給人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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