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看見那一列緩緩而來的車仗和當先那個騎在一匹火紅色駿馬之上的錦袍青年,李從嘉先是迴頭看了一眼王耀飛,見他微微搖頭,這才一催胯下月照千裏白迎了上去,丁氏兄弟則緊隨其後。↗頂點小說,


    “柴兄不辭辛勞一路原來,小弟從嘉特來相迎。”到得麵前隻見那年青人麵如冠玉,劍眉星目,昂藏八尺,器宇軒昂,李從嘉不由心中暗道這柴榮亦是一副好皮囊,當下與馬上雙拳一抱口中言道,日前見的隻是畫像,如今這真人在前的確是更多了幾分英傑之氣。


    “哈哈哈哈,不敢不敢,江南第一才子真心相邀,又是一片孝心為民之意,柴某怎能不來。”柴榮與馬上仔細觀察了麵前的李從嘉一番,果然年少風流有名士之態,亦是抱拳還禮口中言道,對方稱他為兄用的是民間禮節,他也不會擺什麽官麵架子,爽朗一笑答道。


    “柴兄說笑了,什麽江南第一才子不過世人謬讚罷了,小弟哪裏能當得起如此稱謂?倒是柴兄向來有善詞曲工音律之名,此番前來還要好好請教才是,得聞此訊弟心中隻有歡喜。”李從嘉微微一笑謙道,隨即也是掉轉馬頭與柴榮並騎而行,稍稍領先以為迎客之道。


    “京中一別已有年餘,柴榮風采更勝往昔,今得李兄相請前來,小弟也可再與柴兄共謀一醉了。”這二人並騎而行都是年少英俊姿容灑脫,看的眾人也是眼中一亮,論長相說風度可謂是一時瑜亮!這邊宋承憲見二人到了麵前也是打馬上前口中言道。他十四歲之時便曾往邊梁求學。與柴榮倒是有著不錯的交往。此番也算是迎接故人了。


    “宋兄安好,柴某在北地便曾聞聽宋兄歸後便與李兄一道編撰那全唐詩,確是文壇幸事,如今又再出仕,想來以宋兄才華必定有所作為,柴某幸甚。”麵對宋承憲柴榮表現的也是十分客氣,言語之中透著友好之意,比之方才與李從嘉的言談卻又多了幾分親近之意。


    “柴兄還是一般的謙衝待人。你我當日汴京一別也有兩三年時日了,柴兄當不會忘了還有十壇好酒要與鍾某暢飲吧。”鍾瑞年等二人見禮之後亦是說道,他走遍天下交遊廣闊,似柴榮這般人物亦有數麵之緣,當年此人也曾奔走江陵為商賈之事,二人之間也算得上相善。


    “哈哈哈哈哈,這天下之大還有誰敢欠下鍾公子的酒債?後麵車上便有北地佳釀玉液露,這到了泗州豈能不陪鍾兄同謀一醉?”柴榮灑然一笑言道,行止翩翩風度,言語彬彬有禮讓人大生好感!


    “哦。柴兄與表哥還有這般酒債?宋兄亦有一醉之意,此番遠來說不得這東道必要先由從嘉來做的。亦不用多言,先行入城小弟已然為柴兄備好了接風之筵,到了那裏再敘故交之情不遲。”李從嘉一旁接道,別的暫且放在一旁不論,先卻要看看這柴榮酒量到底如何?


    這邊一番相見之後依舊是李從嘉與柴榮當先而行,後麵則都是稍稍拉開了一些距離跟隨,人群之中王耀飛則是雙耳運足耳力聽著那幾輛車中的動靜,同時對柴榮的隨從眾人詳加觀察,不過除了當日被費司馬伏擊之時見過的那幾位護衛高手之外,趙匡胤當是不在其中,那一戰他與司馬青衫兩敗俱傷,若是傳至與江湖又是一陣軒然大波。


    “李兄,聞聽當日坐與大江之上為那周郎古譜長河吟,榮得之極是喜愛,不過為那撚音手法之時總是有些力不從心,似乎難表那長江大河奔流之意,如今得遇高人還要請教才是。”柴榮言道。


    “嗬嗬,柴兄能有此問足見詞曲之功,當日小弟求得這長河吟曲譜之時亦確有一門獨特的手法,以此為之方能一表大江奔流之雄壯氣勢,右手彈奏左手為輔,如此為之方為善道。”李從嘉聞言點了點頭,說話間雙手也在空中虛擬比劃為那奏樂之道,柴榮亦是仔細觀瞧。


    “原來如此,果是巧妙非凡,正要如此方能一舒展大英雄心中淩雲之誌,自古以來遍數南朝風流人物,這周公瑾雅量高致腹有雄才乃是第一等的英傑,如今李兄繼之亦得其所。”柴榮也是此中高手,看了片刻李從嘉的手法便已然心頭領悟,當下又是一笑言道。


    “柴兄見識高雅確是不凡,當日江南小兒皆有言“曲有誤周郎顧。”周公瑾與音律之間獨得其妙,小弟亦是佩服之至,當日為之也算是為先賢揚名之舉。”李從嘉聞言心中一動,這柴榮口中讚賞的是周郎,亦未必沒有對自己的試探之意,當下隨之出言也是極為誠懇。


    “嗬嗬,先有南鄉子,再有赤壁懷古,李兄之才情令人讚歎不已,若是無有雄心壯誌卻哪裏能做出此般慷慨激昂之佳作?”柴榮聞言微微搖頭笑道,言語之中雙眼也不離李從嘉麵龐,觀察很是仔細。


    “和柴榮同說這詞曲之道倒是有知己相投之意,小弟曾經聞聽兄長在北將弟之二詞與李太白相提並論實是心中汗顏,其實唐人之中青蓮之詩詞豪邁脫俗為後人相敬,但小弟心內最喜的卻還是溫八叉,其辭藻華麗用語精美,今世定當效法之。”柴榮口中出言看似無心,卻是總不離雄才壯誌之處,李從嘉自然不會接他的話頭,便是笑道。


    “恩,溫飛卿之詞亦是極之雋妙,不過終究流於風流之處,李兄小小年紀便是才華橫溢,如今得貴上信寵坐鎮江淮,倘若一心為此怕是會有失所托呢?”柴榮聞言點了點頭又再言道,李從嘉是劍走偏鋒他卻是直言相問,這一次前來江淮他的一個很重要的目的就是一見此人虛實,亦是在為將來的行事探聽虛實,淮王此位便顯得很是重要。


    “柴兄見解精到啊。不瞞柴兄小弟來著江淮之處也是……哎~此處還是留待你我同飲之時再論不遲。”李從嘉聞聽此言微微搖頭。臉上憂愁之色一閃而過。想要說話卻是欲言又止,似是不知如何說起。


    “說的是,方才之言倒是柴某交淺言深了。”柴榮又道。


    “兄長哪裏話,小弟向來聞聽兄長之名,今日一見心中甚覺投緣,君子相交貴乎於心,當真相投一見便夠,亦能肝膽相照盡在不言。若是不投便是天天相處一起又有何用?想來日後兄長自能明白弟之心意。”柴榮之言彬彬有禮不失風度,但話中語意卻是有些咄咄逼人,李從嘉微笑搖頭隻做不知避實就虛,二人言語自有一番攻守!


    二人說著話一路便到了泗州城內,柴榮言語之中並沒有對自己前番的江淮之行提出任何試探,所有的話語若有若無都在探尋李從嘉的誌向心意。亦是令得六皇子心中警醒,若是不見這柴榮自己還真有點小看了天下英傑,此人言語之中便是機鋒逼人卻偏生還讓你無處可逃卻又說不出什麽,縱使以他兩世為人的經驗和積累應對起來都有些吃力,也隻能避重就輕與之周旋。其實眼下最佳的應對莫過於以攻為守,可李從嘉的顧忌又在怕被對方看出行跡。未料柴榮如此主動。


    從長亭到泗州城不過十裏,二人並騎而行也就是小半個時辰的功夫,可李從嘉的感覺卻是極為漫長,看見張弛帶著人前來迎接亦不由心中長出了一口氣,這再要和柴榮言語交鋒下去真是一件極為吃力的事情,而且隻守不攻也向來不是他李從嘉的性格。


    張弛迎接柴榮便是一些官樣文章了,其實今天這個儀式算得上是比較另類的,淮王李從嘉以私人身份出動,泗州知府張弛反而成了此處的最高官員迎接柴榮,錯非是李從嘉有著後世的性格還真做不出這般的事情,當然如此為之更顯親近倒也不算是太過失禮。


    一番正常的儀式之後李從嘉將柴榮一行先行送到驛館休息一番,帶到午間他才會再來將之請到州府之中飲宴一番,後麵才會是王府之中,此之謂公司有別,亦是張弛特別叮囑李從嘉如此為之的,畢竟雖然是淮王以私人身份邀請柴榮,但怎麽說也是兩國之間的交往。


    “趙先生,你看這淮王李從嘉人品為人如何?”等李從嘉張弛等人告辭而去之後,柴榮便在驛館的客廳之中稍作歇息,此時他的左右一斤全部換上了自己的人,還不忘在周圍很是仔細的巡查一番,他在外行事是向來仔細的,此時捧了一杯香茶便對身邊那青衣人問道。


    “久聞這李從嘉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稱,文采風流人物非凡,其所做也確是佳句,尤其是那赤壁懷古氣勢非凡說是絕唱亦不為過,今日觀之亦是人如其名,瀟灑不凡氣度儒雅。”青衣人言道。


    “嗬嗬,趙先生似乎對這李從嘉頗為稱道了。”柴榮笑道。


    “不過屬下有一種感覺卻是頗為奇怪,似乎並不合道理。”青衣人點點頭又再言道,口中出言麵上亦有疑惑與思索的神情。


    “哦,先生有何疑惑不如明言,看榮是否亦有同感。”


    “屬下要是沒有記錯的話這淮王李從嘉不過是十六之齡,剛剛成年,那李璟讓此幼子來到江淮之地便是有安我大周之心的意思。可屬下剛才看到此人卻覺得他總有一種與其年齡絕不相稱的氣質,卻是似乎有四五十歲的那種成熟穩重,可觀之神情舉止卻又大相徑庭,因此頗為奇怪。”青衣人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言,之後方才言道。


    “竟有如此之事,不瞞先生,榮之感受亦與先生有些相同,本來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如今這麽一提倒是確有其事了,隻是人怎會有如此之截然不同?李從嘉,倒是頗有意思。”柴榮聞言也是頷首道,他隱隱之中的那種感覺沒有青衣人那般確定,但聽他描述之後卻是感覺越發清晰起來,當下雙手一負眼光看向門外微笑著言道。


    柴榮與青衣人都可以說是觀察入微,麵對大唐的江淮之主李從嘉他們是肯定會給予最大的關注,也正是因此也察覺到了對方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其實也是很多人在和李從嘉接觸多之後會有的那種感覺,隻不過在別人眼中那可能是一種王者的氣度,柴榮等則不如是。


    應該說他們沒有看錯,李從嘉絕不是普通的那種少年老成,因為你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半點故作老氣的意思,依舊是很自然的少年人性情,可那種成熟的氣質卻又是實實在在。這也不奇怪,隻不過其中的原因極為特殊,特殊到了隻存在於李從嘉一人的身上。原本那個身體隻有十五歲,雖然現在他已經融合了很多記憶可後世幾十年的經曆哪裏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很多時候行動之間便會自然流露出來。


    這裏柴榮和青衣人在議論著李從嘉,那邊談論的話題自然也離不開他這個後周世子。


    “從嘉,我早就和你說過這柴榮是個人物,你表哥我走遍大江南北能看在眼裏的人不多,他卻是其中之一,以前還很難找到能與之相比的年輕人,不過現在嗎,表弟你倒是絲毫不讓。”王府的書房中鍾瑞年一臉正色的對李從嘉言道,顯然對那柴榮亦是印象深刻。


    “表哥你這是誇我了,剛才與他一番言語此人詞鋒犀利偏偏又能藏於平淡之中讓人好生難應,虧了今日長亭到泗州門的路不算太長,否則我怕是要撐不住了,果然不凡,不過等到中午飲宴我還得稍稍找迴一些才是,你不是說過他也是豪飲之人嗎?”李從嘉言道,方才那一番談論之間他隻能防禦還是極為憋屈的。


    “王爺,這是柴榮隨行之人的名單。”鍾瑞年尚未出言王耀飛進來交了一份信紙在李從嘉的手上,後者接過一看立刻被其中一個名字吸引了眼光……趙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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