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嘉言及濠州、泗州、海州三處聯動,限雷橫在兩個月之內破獲村民被屠一案,與此絕非一時興起而是經過一番思量權衡所致。不管此事是出於偶然讓自己碰上還是那方勢力要給他這個新上任的淮王一個下馬威,如此行事亦太過有傷人和,一百多條人命在六皇子心中已經是猶如天大,說到底他還有後世的性格對此更極為看重。


    在商場上打擊自己的競爭對手李從嘉從來不會留情,今世到了濠州也絕不會少了雷霆手段,就先借眼前這件事與諸方勢力扳一扳手腕!讓雷橫詳查案情之後李從嘉拒絕了秦朗請他前往濠州一行的提議,於第二日便就起行直奔泗州而去,次日與徐鉉李平二人論及此事亦是覺淮王如此處置頗為妥當,既然已經定計行之便不可猶豫。


    全軍加快速度之下行不兩日濠州已然在望,這一天中午到了三道匯聚之所李從嘉騎在馬上遠遠的就看見了那個在道旁相候的熟悉身影,青色錦袍,飛簷小帽,鍾瑞年無論在任何地方的穿戴都是一絲不苟,而在他身邊的一人李從嘉雖然並不相熟,可見其身長不過七尺,那橫頭卻是怕有六尺有餘,如此身形除了趙家的趙海當無旁人了。


    “從嘉一路辛苦了,且稍歇片刻與為兄及伯安用杯香茶吧。”看見表哥李從嘉麵上泛起真誠的笑容,今世鍾瑞年與他而言絕非表親那般簡單,是朋友亦是得力助手,二人之間還有著遠超常人的默契,這江淮之處亦是他們兄弟一展長短的所在!月照千裏白稍稍發力瞬間就到了麵前,見李從嘉下馬鍾瑞年和趙海都是上前幾步相迎。


    “趙海見過淮王,以往隻是聽說王爺之氣度人才,如今見之方曉傳言亦有所不及也。”緊隨著鍾瑞年趙海深深一躬口中言道,言語之中倒是頗為雅致,隻是在日頭下站的久了,一臉的汗水涓滴而下。


    “趙兄不必客氣,你是表哥至交,我等私下當以兄弟相稱,這裏日頭太烈,還是進帳敘話吧。”李從嘉上前伸手相扶口中出言亦是熱情客氣,表哥早就與他說過和趙海之間的關係,日後此人便是自己的力助,豈能不厚待之?不過趙胖子的確是人如其名,便是這一躬身之間全身的肥肉都在隨著動作而顫抖,一時間蔚為奇觀。


    “豈敢豈敢,今年這天氣確是熱的很。”趙海見狀很是欣然,李從嘉的接納和誠意是看得出來的,之前雖有鍾瑞年之言但對方畢竟是淮王之尊總是有些忐忑,如今見他如此算是放下了心,當下取出手巾抹了一把汗水言道,那一瞬間頗厚的手巾卻已是全被浸透。


    路邊乃是鍾瑞年臨時搭起的一個茶棚,說是臨時可以鍾大少的講究也絕不似尋常,三人坐下之後趙海為二人滿上了一杯香茶,鍾瑞年微微一笑便就問道:“重光這一路行來,可有什麽非比尋常之事?”


    “表哥既如此說,想來應是有所知曉了,嗬嗬,小弟此次前來江淮怕是有些人會看不順眼了。”李從嘉聞言心中一動,他和徐鉉李平深析此事之時便有過一個推論,鍾瑞年此問絕不會無的放矢,看來有人故意如此為之已然是板上釘釘之事,當下故作一歎言道。


    “淮北方經一場大戰淮南之處頗是人心惶惶,重光前來便可表朝廷之心意安民心之湧動,想來當與某處未必順心,總要掀起些波瀾才是,不過此事有利有弊,觀重光如此從容,想來是心有定計了。”鍾瑞年輕鬆言道,李從嘉迴答的如此坦然當是已知此事厲害,如今他對這個表弟可是再無半點輕視之心,真正當作了推心置腹之人。


    “哎,便算要與孤為難,又與那尋常百姓何幹?日前已然令濠州總捕雷橫限期徹查此案與四年前海州滅門一案,今番到了泗州便要請兩處知府大人詳商此事,三處聯動力爭破之。”李從嘉微微歎了口氣,但隨即便嚴厲起來,他到了泗州的第一件事便在此間了。


    “濠州總捕雷橫?三處聯動限期破之,王爺此為很是高明啊,我與鍾兄聞此事之後也在為王爺思量,卻是不如此舉周全,隻是……”趙海聞言略加思索片刻之後卻是眼中一亮,那滿麵的肥肉再度組合起來,說完又是一變,喜憂之間卻是如同拚圖一般令人忍俊不禁。


    “趙兄有言但說無妨,不必有何拘束。”見趙胖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李從嘉忍住那陣笑意言道,而一旁的鍾瑞年也是出言催促,表弟如今的確不凡,但就這一手先發製人便頗有處事之妙。


    “屠村之案加上懸而未決之海州滅門案是定要在王爺手上得破的,不過此事牽連頗廣,如何破何時破卻是極費思量,那濠州總捕雷橫為人方正,與偵緝一處很有所得,卻唯有那剛直之處卻是恐對此事有損。”趙海聞言麵上又是一陣肉顫之後方才言道,聽那語氣很有點莫測高深的意思,李從嘉先是不以為意但旋即卻又沉思起來。


    鍾瑞年顯然先領悟了趙海的言中之意,看了趙胖子意味深長的一眼,見李從嘉仍在思索也並不言語,表弟固然是天資不凡如今又身居高位但說到底還是個不足十六歲的少年罷了,有些事情讓他仔細考慮再得出結論將會是大有好處的,因此隻是拿起香茶靜靜細品!


    很快李從嘉就想到了其中關鍵,不由感歎這個年代的紈絝可是極有水平,比起後世那些坑爹拚爹的強了太多,鍾瑞年如此,眼前的趙胖子亦如此,此外似那韓瑞也絕對不差,就算是一心沉迷於詩詞之道的宋承憲至少也是風度極佳!當然比鍾瑞年慢了一步絕不是因為李從嘉的年輕,而是後世的經曆在他身上打下的烙印太深,凡事都會給自己留有一定的底線,一旦有所觸碰他就會不自覺的將之迴避了。


    趙海的意思說穿了也不深奧,案子定要在淮王手上得破,但這個破未必就是能抓到真兇使案情水落石出,而是根據李從嘉的心意,他說兇手是誰兇手便是誰,他說如何行兇就是如何行兇,當然此中也要做足一定的工作,一旦定案無論真想如何肯定都是鐵案如山!


    如何破與何時破都是一個道理,身為上位者李從嘉最應該考慮的是利用此案的影響給自己帶來最大的利益,至於案情的真像反而便在其次了,隻要利益所在黑的可以說成白的,白的也可以說成黑的,但不論黑白六皇子,淮王總是站在光明的一麵的。這便是無所不用其極!


    想通了這一點李從嘉不僅捫心自問,倘若為了消除異己他可以做到不問良心隻看利益嗎?利益所在他能夠無所不用其極嗎?這些問題不需要答案,因為他必須這樣去做,否則就根本談不上爭奪皇權,更談不上爭霸天下,對他而言到了江淮沒有硝煙的戰爭就已經開始了,趙海的話算是給他敲了一個警鍾,他是大唐淮王,而在王者眼中沒有什麽是不可放棄的,包括他在後世的那些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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