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也要穿新衣服……”翠玉爹把大女兒貼補娘家的銀錢賭光後,帶著有些失落和懊惱迴到了家中。還沒進屋,就被自己的兒子抱住了他纏著要買新衣服。


    “混蛋玩意,你爹我都沒新衣服,你還想穿新衣服?”翠玉爹一巴掌抽了過去,可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兒子下手沒敢下重。隻是用了三分的力道打在他的屁股上。這下可把虎子給惹毛了,直接躺在地上耍賴打滾起來“我也要新衣服,我也要,我也要……”


    “又不是過年,要什麽新衣服?”翠玉爹哼哼兩聲,然後走進屋內。看著妞妞一身新衣服眉頭一皺“這是哪來的?”


    翠玉娘正在做飯,聽到動靜忙走了過來,然後蹲下身給他脫掉鞋子,忙解釋“今個二丫迴來了一趟,這身衣服是給二丫買的!”


    “沒良心的東西,就隻顧著自己的妹妹。怎麽就沒想著老子也有好幾年沒像樣的衣服穿在身上了?”翠玉爹一聽狠狠的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她倒好,竟然不給他老子買衣服。若不是老子把她賣到大戶人家做丫鬟,她又好日子過嗎?”


    “你這不是不在家嗎?”翠玉娘小聲的說了一身。翠玉爹一聽,放在炕上的腳一個用力踹了過去“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不在家,***你不在家?扯幾塊布迴來讓你做不就好了?他娘的,她根本就是不想贍養老子……”翠玉爹說著怒氣衝衝。


    妞妞看著自己爹發怒的模樣,嚇的躲在角落裏。一副要哭卻又不敢哭,翠玉娘被自己的男人踹的躺在地上半天都沒有起來。可翠玉爹卻不打算放過她,對著她就是劈頭蓋臉一頓打“老子怎麽就娶了你這麽個廢物?自己的女兒都管不了,你還活著幹嗎?生了那麽多個就給老子生一個兒子,餘下的全***是賠錢貨。你個廢物,你個廢物……”


    “嗚嗚……”妞妞嚇的哇哇大哭起來,翠玉爹立馬雙眼一瞪看著她“哭什麽哭?再哭老子弄死你!”


    可妞妞顯然是害怕了的,張著大嘴哇哇大哭起來。翠玉爹正惱火著,對著妞妞就是劈頭一巴掌“賠錢貨,就會哭。哭的老子每次賭錢都輸,你個掃把星。你再哭,再哭老子摔死你……”


    “娘,嗚嗚……娘……”妞妞被翠玉爹打的吃痛,小臉還有青紫的痕跡。看著不遠處的娘親,伸出手求救。


    “他爹,孩子小。你放了她吧……”翠玉娘被打的嘴角流血,掙紮的要爬到妞妞的麵前去護著。可還沒伸出手,翠玉爹就是狠狠的踢了過去。看著妞妞一直哭鬧,沒個停歇伸手懶腰抱起,然後朝著窗戶狠狠的扔了出去。


    “妞妞……”翠玉娘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就這樣被自己的男人給扔了出去。妞妞在被扔出去的時候眼睛驚恐,用力的伸出雙手對著自己的娘親“娘,救我……”


    窗戶外傳來重物摔在地上的沉悶的聲音,一直躲在外麵不敢進來的虎子跑了進來“爹,娘。姐姐她流血了……”


    “妞妞……”翠玉娘用力的從地上掙紮爬起,衝出了門外。當她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著自己的女兒毫無聲息的躺在地上的時候,整個人有些癡癡傻傻。一步一頓的走上前,妞妞的後腦勺有一塊凸起尖銳的石頭,鮮紅的血液順著石頭慢慢的流下來,越積越多。匯集了一小片的血灘……


    躺在地上的妞妞眼睛還是睜著的,那雙大眼好像在向誰訴說著什麽。眼睛裏還有未流出的淚水,此刻順著眼角緩緩的流了下來,與她的血融合在一起。


    “妞妞……”翠玉娘仿佛還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小女兒就這樣的沒有了。


    “死丫頭,裝死是不是?信不信老子真的摔死你!”翠玉爹聽著外麵翠玉娘淒厲的哭喊聲,從裏麵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來到跟前,這才發現自己的小女兒已經死了。臉上也沒有出現懊悔或者傷心的神情,隻是對著還在哭的翠玉娘說“還哭什麽?抓緊把她給埋了。若是旁人問起,你就說是她頑皮自己不小心摔倒,腦袋碰到了石塊摔死了……”


    翠玉娘一聽這話,身體一抖。翠玉爹看她還是沒有反應,走上前踢了踢她“跟你說話呢,你是聾了還是啞了?快點去,老子一天沒吃東西了,趕緊弄些吃的……”說完又迴到了屋內。


    翠玉娘拚命的忍住淚水,低著頭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女兒。微微歎息似有些解脫“死了好,死了好啊。死了就再也不用受苦,再也不用擔心有天會賣了。妞啊,不要恨娘沒用……”翠玉娘伸出手抱著還有餘溫的妞妞,伸出手輕輕的合上她的眼睛“娘不能為你報仇,因為那是你爹。妞啊,到了地府一定要投到一個好人家,這輩子的苦再也不要受了。妞啊,你若是恨娘那便恨吧,等娘到了地府你再來找娘算賬吧……”翠玉娘說完再也忍不住的緊緊抱著自己的女兒,把她的頭埋在妞妞的胸前哭著,竭盡力氣壓抑的哭……


    “娘,爹讓你快點做飯!”屋內的虎子對著院內的娘親大聲的喊著。然後又聽到的虎子邀功似的對著翠玉爹說“爹,今天二姐買了豬肉還有酒呢!”


    “那就讓你娘跟咱們爺倆燒些豬肉吃……”翠玉爹一聽這話,心情微微好了一些。然後打發虎子把酒拿來,給自己滿上。


    屋內那爺倆絲毫沒有因為院內死了一個人還傷心,難過。他們依舊說說笑笑,吃吃喝喝。翠玉娘,擦了擦眼淚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把她抱到柴房內。洗了洗手去廚房裏給他們爺倆做飯,一直伺候他們睡下後。翠玉娘才算是得空的喘口氣……


    院內的血跡已經幹錮,翠玉娘站在那兒看了一會。然後才默默的去拿掃帚打掃,用水衝掉這些血跡。家中的錢早就讓自己的男人給輸光了,翠玉娘也沒錢給自己的女兒置辦一身像樣的衣服。便選了幹淨的給她換上,又把臉上的髒東西都給擦了幹幹淨淨。這才抱著她去了後山給埋了起來,望著新堆起來的土堆,翠玉娘的眼淚再次泛紅。


    嗚嗚咽咽哭了大約一個時辰才不舍的離去……


    翠玉把首飾典當迴來後,小心的把自己錢莊的銀票給藏起來。確定安全後,這才去了二夫人的門外。“迴來了?”明月對著翠玉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關上房門。


    “嗯,二夫人可有問起?”翠玉也知道自己耽擱了不少。自己的家要出了城,坐馬車還要半個時辰內。這來迴著實是耽擱了不少。本來她都做好要被責罰的準備了,可看這動靜好像沒事?


    “二夫人今天心情不錯,哪裏有功夫理會咱們這些下人?”明月笑著搖頭“這不,正在裏麵睡著呢!”說完看著她“東西都處理掉了?”


    翠玉點頭“嗯,全都處理了。”然後嗔了她一眼“怎麽,還信不過我?”


    “怎麽會呢……”明月笑著搖頭。


    “雖有些可惜,到底是主子的東西。咱們做奴婢的哪裏敢去碰呢?”翠玉微微歎息“若是被發現了,反過來按個內賊的罪名那可就麻煩了!”


    “可不是!”明月點頭“主子的東西咱們做奴婢的還是別碰就對了……”翠玉點點頭。明月看著翠玉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關心的問道“怎麽?有心事?”


    翠玉勉強的笑著搖搖頭“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趁著給二夫人處理飾品的機會迴了一趟家。有些堵心罷了……”


    “可是家中有困難?”明月拍了拍翠玉的手“若是需要錢,你說一聲。雖然不多,但總歸是個心意……”


    “你的心意領了,隻是不能收!”翠玉擺手,然後向明月大倒苦水。彼時明月這個時候才知道翠玉為什麽那麽的勢力,為什麽在錢上麵非常的計較。家中有一個嗜賭如命的爹,實在沒有辦法啊。聽了翠玉的事情,明月頗有些感慨。看了她一眼“那接下來你想做什麽?”


    明月的問題讓翠玉笑了笑,眼睛望著遠處說出自己的打算“我現在打算多多掙錢,存錢。好在其他的姐妹們都已經成家,或者去了別處。也沒什麽讓我掛心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個最小龍鳳胎的妹妹。”說到這裏有些憐憫“這個丫頭打生出來體質就不好,一直都很瘦弱。再加上我爹重男輕女,我娘又沒主見。她就一直被他們忽視,吃的東西都是她那個雙生弟弟剩下的。如今已經五歲了,可那模樣看上去也隻有三歲的模樣。倒是我那個弟弟吃的白白胖胖的……”翠玉說到這裏冷冷的一哼。


    明月聽到這裏,也不禁對那個叫妞妞的女孩有了幾許的同情心。“我爹這個人根本就是死性不改的,我知道他一定會等到妞妞大了把她給賣掉。所以我現在要抓緊存錢,等到他要賣妞妞的時候我給贖迴來,然後我們兩個姐妹相依為命……”


    “想不到你家會是如此情況……”明月有些愧疚的看著翠玉“抱歉,之前我一直覺得你這個人太過勢力。總是喜歡搶著風頭,倒沒想到你這般做是有原因的!”


    翠玉聽後搖搖頭“這也不能怪你!本身就是我自個的問題,不過也要謝謝你私下告訴我二夫人一些喜好。不然我也不會如此這麽的迎合她……”


    明月聽了翠玉這話,臉上露出幾許看不出真容的笑容。她當初又何嚐是真心告訴她這些的?無非就是讓她盡快的在二夫人那裏得寵,成為心腹。而她漸漸的淡化在二夫人的眼前,自己的家人也就不會被她如此的脅迫了。


    屋內二夫人的聲音讓明月迴過神來,在準備進屋的時候匆忙的對著翠玉說“你若是真的為你妹妹好,就去找大小姐吧!相信她會有辦法幫助你的……”說完走了進去。


    翠玉聽了明月這話一愣,好似有些不明白。不過隨後跟了進去,來到二夫人的身旁彎腰給她穿著鞋子。剛睡了一覺的二夫人,精神好上了些許。對著兩人說“本夫人這身子是越來越笨重了,每次睡下都覺得難受的緊……”


    “夫人要生產的日子是越來越近了,大抵是快要生了吧?”翠玉忙給二夫人套上鞋子。二夫人微微一笑“是呢,這後麵肚子總是踢的緊。你們說,這會不會是個少爺?”


    “二夫人這肚子又尖又圓一定是個少爺。奴婢的娘親懷胎的時候也是這般,後來便生了龍鳳胎呢……”翠玉忙笑著說。


    二夫人一聽,心頭一樂“是嗎?你娘真的生了龍鳳胎?”


    “是啊,是龍鳳胎!”翠玉笑著點頭。


    二夫人一聽,心中做了比較。龍鳳胎或許也不錯呢!自己這胎若是真的生了龍鳳胎,相爺一定會高興壞了吧?


    “二夫人,府醫來了……”明月對著帳內的二夫人說道。


    “讓他進來吧……”說完披著披風坐在了榻上。府醫走進來後,恭維的說了幾句討喜的話然後走上前認真的把脈。過了一會對著二夫人說道“二夫人這脈象平穩,肚子裏的胎兒也很是健康。一定能夠順利生下……”


    “如此就好……”二夫人點了點頭,然後讓明月把府醫送了出去。又對翠玉說“你去管家那走一趟,告訴他。本夫人這日子快要臨近了,需要請幾個經驗足的產婆過來。”


    “是……”翠玉聽後,走了出去。明月送完府醫後,走了進來“夫人,你要的參湯,大廚房那邊給送來了……”


    “嗯,讓他們進來吧……”二夫人聽了後,懶洋洋的迴了一句。然後看著大廚房的送菜的丫鬟低著頭走了進來,還沒打開食籃的蓋子就問到了濃鬱的人參雞湯味。這讓二夫人一下子胃口大開,迫不及待的讓人把雞湯給盛了出來,喝了一口後微微閉上眼睛享受了一下。然後笑道“到底是宮裏的藥材,這味道就是與平常吃的人參不一樣呢!”說完又喝了一口,越喝越滿意。


    再喝了一碗後,二夫人好像想起什麽似的。笑著對明月說“你來,把這碗雞湯送到大小姐那去。就說這雞湯都是用宮裏禦賜的藥材熬煮的,好喝的緊。做二娘的體貼她,送給她一碗……”


    “是……”明月應下,接過二夫人遞過來的雞湯放在了食籃裏,小心點走了出去。二夫人看著明月走後,想著待會大小姐氣急敗壞的模樣,嘴角隱隱的露出繼續幸災樂禍的笑容。你們母女二人幾次三番的取笑本夫人,現在也應該換本夫人來取笑你們了吧?說完,自己一個人端著湯碗嗬嗬笑了起來,仿佛已經看到她們被羞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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