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就在不知不覺的忙碌中到來,這期間木天又是全國各地到處飛,即使呆在市內,也是基本在會議室度過。

    而肖笑不知道是否是有意避著木驍,天天一早就出去找人打牌去了,深夜了才迴來,也沒人敢說她半句,她也甚少和別人交談。

    而木驍應該算是所有人中最反常的一個,竟然天天迴家吃飯,每次木生迴家都能看見他要不就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要不就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反正那表情詭異極了。

    唯一笑臉掛臉上的大概要數黃媽了,木驍天天迴家吃她做的菜,可把她樂壞了,每天都一大早就樂嗬嗬的去菜市場了,說去早點菜新鮮。

    早上七點木生起床收拾好下樓,今天的家長會雖然木天不會出席,但是木生作為學生幹部,在這個眾人的休息日中,必定要挑起大梁擔任接待工作的。

    就為了今天的家長會,學生會和團總支的全體成員昨天開了一下午的會,確定每個人的指責。

    木生作為宣傳部的新晉幹事,主要負責帶領家長參觀實驗室的工作!

    一大早下樓就看見木驍推門進來,大冬天的身上就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和一條棉質休閑長褲,白色的毛巾一半掛頸上,一把把他抓手裏擦汗。

    腳上的運動鞋還帶了些泥土,滿頭大汗的,短發看起來特別黑亮,一看就是剛剛劇烈運動過的,木生估計他是從他公寓跑過來的。

    軍人的作息都比較規律,聽說他們天不亮就要起床進行早課了。

    好家夥,她那天開車過去都花了半小時,也不知道這人是幾點就起床了。

    黃媽已經出門買菜去了,肖笑昨晚兩點才迴家,現在估計還沒起呢,家裏就兩個人相對無言的做著。

    木驍坐在沙發上翻著今天的早報,電視裏播著他喜歡的軍事新聞。木生不喜歡這些,又覺得起身離開顯得更可疑,所以隻能縮在沙發裏,抱著腿盯著電視機發愣。

    木驍斜靠在沙發上,翻了頁報紙,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還疼嗎?”

    木生聽見了,可是她很想假裝沒聽見,所以依舊注視著前方沒有迴答,心想著或許她不迴答,木驍以為她沒聽見就會算了,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

    “嗬,無聲的沉默,長本事了。”

    木驍諷刺的說了一句,倏然收了手裏的報紙,一掌拍在玻璃茶幾上,木生清晰的聽見了杯盞劇烈晃動的聲音。

    等身後巨大的壓迫感消失之後,木生才惴惴不安的迴頭,果然,客廳裏已經沒有木驍的身影了,而今天的早報,被被揉皺了,擱置在桌上。

    快八點了,黃媽才提著個菜籃子進門,一邊換鞋一邊和木生說話,“今兒不是周末嗎,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我十點要去學校,學生會有活動。”

    木生轉了一圈沒看見木驍,以為他迴去了,終於算是鬆了口氣,去冰箱裏找了個蘋果,扯了張麵紙擦了擦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她昨晚就想吃來著,因為木驍在,一直憋著。

    這些天,她幾乎一直過著隱形人的生活,自己都覺得自己快憋出病來了。

    “你們這才上學多久呀,咋就這麽忙呢,少爺這麽多年沒迴家了,你應該多陪陪他的,兄妹兄妹嘛,多處處就有感情了。”

    “他,什麽時候迴去啊,這次休假好像挺久的嘛。”

    木生不好直接問他怎麽還不迴去,部隊不是挺忙的嗎,怎麽他這個小領導還大喇喇的開始休假了。

    黃媽一邊往冰箱塞她剛買迴來的東西,一邊迴答木生的問題,“應該快了,你說這當兵的都這麽辛苦了,那領導也不說讓他們逢年過節的迴趟家,還盡挑關鍵時候來事兒,當兵的就是這點不好,裏麵也沒小姑娘什麽的,你說以後萬一要找不著對象了可怎麽辦呀。”

    “這個嘛,現在不是流行單身貴族嘛,您老人家想得也太多了吧。”

    木生靠在廚房的門框上,一邊啃蘋果一邊和黃媽聊天,當然黃媽還是老慣例,三句話不離她家大少爺。

    “還貴族呢,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啊,小寶他姑都活奔亂跳的上山撿鬆子去了。這時代是進步了,可這人不能不結婚不要孩子啊,俗話還說呢,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們兄妹可不許學別人那一套,黃媽還等著給你們帶孩子呢。”

    黃媽嗔怪的抱怨著,木生隻能嗬嗬著打岔過去,“我親愛的黃媽呢,我才十八歲呢,說什麽結婚呀。”

    哪個少女不懷春,木生也不例外,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未來的伴侶會是什麽樣子,自己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麽光景。

    換做是以前,她這樣的女孩子估計是嫁不出去的吧,她從小幾乎是黃媽帶大的,就連十二歲第一次來大姨媽的時候,害怕得不知所措,以為自己要死了,哭得肝腸寸斷的。

    當時黃媽出門了,她放學的時候就

    趕緊到屁股上涼涼的,然後就有人在她背後笑話她,說她要死了,那是臨死前的征兆什麽的,嚇得她當場坐在地上嗚嗚大哭。

    那時候木驍和她一個學校,隻是一個初一,一個已經高三了。

    當時木驍頭也沒迴的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完全無視她的哭鬧,也對她大腿根部的大片血漬漠不關心。

    後來還是木生班上的班長看不過去了,脫了校服外套係在木生腰間,根本不怕自己衣服被弄髒了,一把背了她就往她家跑。

    那時候木天還是個地方上的小領導,白天基本不著家,肖笑根本不管她的死活,黃媽那時候正好有急事出門了,而木驍,若無其事的坐在客廳的水泥地上打遊戲。

    02年的時候,彩色電視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普及,家裏就是一台十四寸的黑白電視,那時候的手柄遊戲機比較單一簡單,買一張36合一的遊戲卡插在鍵盤上,然後用數據線插在電視機後麵,超級瑪麗,魂鬥羅,吃豆豆......那些現在看起來無聊幼稚的遊戲,卻是整個童年所有的快樂。

    木生現在都還記得,那天木驍就坐在客廳裏打著吃豆豆,聽見木生的哭聲也沒有迴頭。

    不僅這樣,他還莫名其妙的和送木生迴來的班長打了一架,把人家按在地上往死裏揍,木生怎麽哭他也不停手。

    後來黃媽迴來了,才終於把撕扯在一起的兩人分開,木驍那一晚被罰關在房間裏麵壁思過,晚飯都沒讓他吃。給木生洗澡的時候,黃媽悄悄給她講了許多女生的知識,她才終於明白,自己終於不用死了。

    那一年,剛參加完高考的木生就去當兵了,為了報複他,木生把他遊戲機借給了鄰居的一個小輩,雖然輩分比較小,可是年齡個頭和木驍差不多大。

    結果一月之後,木生才想起去把遊戲機要迴來,隻是已經壞了,鍵盤上的enter鍵也不知去向,留下一個黑洞在那裏。

    而那一年的成績出來,木驍的分上北京最好的大學也是沒有問題的,隻是,已經來不及了。

    離開家的這六年來,木驍隻迴家三次,前兩次是因工受傷,這次是第三次。

    黃媽整理完買迴來的東西,拉著木生坐在飯桌前的椅子上,瘦骨嶙峋的雙手包裹著她的雙手,從她粗糙的手掌裏傳來燙人的溫暖。

    木生知道黃媽要說什麽,低垂著頭避開她的眼睛,她怕自己最後令她失望,怕最後傷害到這個她這輩子最不想傷害的老人。

    “二小姐呀,你給黃媽說說,少爺是不是罵你了?哪天早上你迴來我看你臉色不好,夫人在家裏我也沒敢問,這幾天也沒有合適的機會,現在就我們娘兩兒,你老實告訴黃媽,少爺是不是欺負你了。”

    “沒有。”木生搖了搖頭,抽出被黃媽握熱的雙手,假裝起身去倒水喝,借以躲開黃媽的視線。

    “唉,這作的是什麽孽呀。”

    木生不想黃媽傷心,最怕她偷偷抹淚,像往常一樣擠在她身邊去撒嬌,“哎呀,他真沒欺負我,是我迴來的時候車被大雪堵在了路上堵了幾個小時,心情不好。”

    “真的,你沒有騙黃媽?”

    “真沒有騙你,我對天發誓行不行。”

    “嗬嗬,那倒不用,即使少爺對你說了什麽難聽的話,他也沒什麽壞心眼,你別和他計較啊,你們再怎麽說也是兄妹,別讓人看了笑話去。”

    “我知道了,黃媽,我不和他計較。”

    還沒到九點的時候,院子裏就聽到了一陣汽車喇叭聲,還有人在外麵扯著嗓子大喊“隊長,隊長......”,木生穿著拖鞋縮著腦袋往門外看了一眼,不認識的車牌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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