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巫山耳邊轟地炸開一個驚雷,心中絞著勁兒地難受——難道她跑到o城來,就是為了避開我,好跟她的孟老師相見?


    巫山覺得自己看向門口的目光都是疼的。


    果然,那個從容不迫地笑著向小白等人走來的,正是拖著箱子、風塵仆仆的孟君遙!


    隻見他步履矯健,右臂活動自如,顯然已完全好了。


    小白開心地跟他一起迴到桌前,為他拉開身邊那個空椅子:“孟老師快坐,路上順利嗎?”


    孟君遙笑得也很燦爛,目光一刻不離她的臉:“不辛苦,挺順利的。”


    (互相從對方的目光裏汲取了足夠多的營養之後,這句是巫山認為的,)小白才對大家說:“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孟老師,才華橫溢的畫家;這些是我同學。”


    剛才心思全在小白身上呢,孟君遙直到此刻才驚覺,哦,原來桌邊還有別人......


    熱乎乎的菜一盤盤被食堂工作人員端了上來,並沒有精致的餐具,但是有著食堂飯特有的十足分量和小炒的香氣。


    看他們有說有笑快活進餐的樣子,不遠處角落裏的巫山一臉黯然。


    怎麽,連她的同學也都接受他了麽?她大老遠到o市來求學,果然是為了離她的心上人近一點!


    哇哇哇,委屈啊,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她都不管我路上順不順利......


    姓孟的還拖著個箱子,看樣子今晚上要住下。


    巫山有種衝動,想像個被搶了心愛之物的小孩子那樣嚎啕大哭一番,可是無論生理還是心理,他都不具備這種條件。


    他什麽也不能做,因為小白沒給他任何承諾,他現在又不是小白的什麽人。


    更可氣的是,那幾個同學早早吃完就先撤了,後來隻剩下小白跟孟君遙兩人留在餐桌旁。


    巫山想扭頭就走,可又怕自己這塊頭,一站起來反倒引人注意了,萬一被小白和姓孟的看見,那多尷尬!


    他隻好拿菜單擋著臉繼續枯坐。可是食堂裏的人越來越少,像他這種不吃飯光坐著看菜單的人,馬上就要開始引人注意了。


    幸好這時,小白跟孟君遙雙雙站了起來。


    巫山心裏進行了一番天人交戰之後,還是在他們出門後2分鍾跟了出去。


    他狠狠心想,如果今天親眼看到不該看到的畫麵,那麽自己也就徹底死心了,從此不再掛念這個女人。


    但是,人家兩個人卻是實實在在的相敬如賓,中間隔開兩拳的距離同行,規規矩矩。


    沒過多久,隻見小白伸手打了一輛車。


    巫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難道他們要一起去酒店了?


    一時沒想好,如果他們一起上車了,自己要不要追過去看看。


    幸好,隻有孟君遙一個人上了車。


    小白在車外揮手,大方告別:“祝你明天公事一切順利!”


    出租開走了,巫山的心這才放迴了肚子裏,剛才幾乎虛脫的身上也重新有了力氣。


    小白一迴頭,隱約看到個熟悉的身影,但想想怎麽可能,轉身就要走,再想想覺得實在像,又停下腳步仔細向暗處張望。


    巫山終於開口了:“不用看了,就是我。”


    “巫山?”小白臉上流露出驚喜的神色,歡快地朝他奔過來,“真是你啊,黑漆麻五的你躲在樹底下幹嘛呢?”


    巫山的語氣還有點兒不自然:“來吃宮保雞丁,不行啊?”


    小白:“哈哈,你這個饞貓兒。正好食堂還沒關門,走,我現在就帶你去吃。”


    巫山:“不用了,又不想吃了,散散步吧。”


    小白:“那也行,校園綠植多,空氣可好了。今天太巧了,孟老師剛走,你就來了!”


    看她這麽坦蕩蕩完全不像心裏有鬼的樣子,巫山好受了一些,裝做隨便地問:“他來幹嘛?”


    小白:“孟老師現在不是在m市做災後重建的義工嗎?上級派他到這邊來取個東西,他今晚上到,明天就走了,現在迴酒店了。”


    看她一點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巫山覺得更輕鬆了,看來孟君遙的箱子裏裝的是取到的東西,而不是自己意淫的一打“作案工具”,剛才是自己小心眼兒了啊。


    “讓我好好看看你,”巫山拉過小白細細打量,“好像瘦點兒了,宮保雞丁不養人啊。”


    小白:“哈哈哈,晚上經常熬夜看書,自然就瘦了。”


    巫山:“趕緊胖迴去,聽見沒有?把不該瘦的地方餓瘦了,我可不批準。”


    但一個不可迴避的現實是,女人瘦下來,胸也會瘦,而且還往往首當其衝。因為胸部主要成分是脂肪組織,瘦身後,胸部的脂肪細胞體積也會變小,豐腴也就縮水了。


    所以很多懶得運動的女人,就會以“體重誠可貴,胸圍價更高”為由繼續偷懶。


    很久沒有聽他說過如此親密的話了,小白不但沒有反感,反而還覺得特別親切,仿佛又迴到了兩人談婚論嫁那時候。碰觸到他的手,還有心悸的感覺。


    小白:“你今晚上還走嗎?”


    巫山望著她:“你希望我走嗎?”


    小白有點不好意思,眉眼彎成了月芽,卻就是不說“希望”。


    巫山順勢把她拽到自己懷裏:“想我了沒有?嗯,你在這兒滋潤著呢,肯定沒空想我。”


    “誰說的?”小白不服,“瘋狂想念你。”


    想念一個人是不需要花力氣、也不需要動腦子的,他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任何一個瞬間,猝不及防走進你的腦海裏,可是最後不知怎麽的,還是消耗掉了你許多許多的能量,要不怎麽說“情深不壽”呢?


    寥寥5個字,巫山之前的不悅和委屈一掃而光,滿血複活:“那我以後每個周末都來看你,但是滿了半年以後,得你去找我,咱們重新開始交往,前邊都不算,拉勾......”


    半年好長啊,拚死拚活到現在才過了3個多月。


    轉眼到了早春。


    k城東雲客棧。晚上9點半。


    窗外傳來一個女人的厲聲咆哮:“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麽關係?你說還是不說!”


    輔導兒子功課輔導到快要吐血的東雲,抑製不住八卦的心靠近了窗口,屏住唿吸聽下文,可又有點擔心兒子聽到了不好。


    結果樓上那聲音繼續吼:“兩個是互為倒數的關係啊,你這豬腦子怎麽還沒給我記住!”


    東雲默默地關上了窗戶。


    看來同是天涯淪落人呀,都是陪娃寫作業的媽。而且出來旅遊還沒忘逼娃寫作業,顯然是樓上那個媽更狠一些。


    由於兒子的功課越來越緊張,她工作之餘花了很多時間在他身上,所以現在姐妹相聚的時間不多。


    就像今天,東雲找了南枝好幾次都沒找到,問了一圈,竟然誰都不知道她幹嘛去了。


    忙到很晚,總算有點空了,東雲拎著個袋子又去找南枝,這迴終於見著麵了。


    東雲說:“南枝啊,西街新開了一家裁縫鋪,老板還進了些上好的真絲布料,那天我路過的時候給你也買了兩塊,讓他給你做了兩條裙子,手藝好得嘞,你看看喜歡嗎?”


    東雲這個做姐姐的也不容易,自己那麽忙,還要想方設法逗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開心,生怕她一個人寂寞時又想念孟先生。


    穿著寬鬆睡衣的南枝,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裙子,表示很漂亮。


    東雲:“試一下給我看看嘛。”


    南枝打手語:“肯定好看,不用試了。”


    東雲:“試一下嘛,看看哪兒不合適,明天我還讓他改去呢。”


    在她的牆裂要求下,一臉為難的南枝,隻得粗略套上了身。


    東雲一看:“誒,我給裁縫的是你一貫的尺碼,多少年都沒變過,可是肚子這裏怎麽這麽緊?不行不行,我得讓他改去,這顯得跟懷了幾個月似的怎麽行?”


    南枝沒打手語,默默脫下了裙子換迴原來的衣服。


    東雲的目光瞬間石化了,死死盯住隻穿了內衣的妹妹的小腹,這才發現,她原來一尺九的*,現在已顯得像身懷六甲了一樣!


    東雲驚問:“南枝,你這是?”


    南枝知道已無法再隱瞞,本來她這幾天也估摸著差不多了,該把實情告訴家人了,於是打手語說:“5個月。”


    東雲嚇得差點兒坐地上:“怎麽會這樣?孩子的爸爸是誰?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南枝平靜而淡然:“是孟先生。”


    東雲險些暈倒。


    迴想一下,怪不得南枝最近愈見珠圓玉潤,衣著越來越寬鬆,打掃畫室也不像以前那麽積極了,關鍵還總躲著自己。


    她還以為是因為孟先生走後南枝心灰意冷,對生活失去信心了呢。


    東雲帶著哭腔問:“傻妹妹,怎麽會弄成這樣的?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一直不說啊!拖到現在,你以後可怎麽辦啊!”


    南枝:“姐姐,我是擔心你們不讓我要這個寶寶。而且我怕別人看見了告訴你,也沒敢去大醫院檢查。還好,診所那位老中醫很有經驗,還願意替我保密。”


    東雲:“保密?能保到哪一天啊!”


    那一晚,姐姐抱著妹妹痛哭流涕,怪自己沒把這個可憐的啞巴妹妹照顧好,將來沒法跟故去的父母交代。


    可是南枝情緒很穩定,手語無聲而有力量:“姐姐,我決定了的事是不會更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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