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理城,一家相當規模的大酒肆,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此時,不少落座酒客們的興致卻不在那酸酒上,而是在那坐在正中心的一說書先生那兒。


    隻見中年說書的,是口若懸河、添油加醋的一陣好扯,然後出其不意地扔出了一塊過板石。


    隻聽那過板石與桌麵瞬間接觸,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頓時讓不少半暈乎的酒客紛紛吃了一驚,從酒桌上抬起頭來。


    看了看手上的那寶貝——“過板石”,又看了下最後被過板石拽過來的這一波醉酒地酒客們,中年說書人這才撚著胡子、緩慢開口,“閑話不多說,今天正題來了,正是逍遙外宗群山大比武上,那傳的沸沸揚揚地你我劍。”


    “話說,這劍可非同一般,它不是什麽神兵利器,卻是一套玄而又妙極了的無敵劍法!”


    說到這,中年說書人右手拿起桌上那折扇,倒轉了下,隨後“噗”地一聲打了開來,在胸前慢騰騰地扇了兩扇,讓下巴上數根一指餘長的稀疏胡子,隨著扇風來迴晃蕩了幾下。


    這時,中年說書人身旁兩側站立的那兩個年輕小廝,一個熟練地端起一木製大盤,繞著圈子,在這周遭小跑起來,一幅乖巧替說書人師傅討打賞的樣子。


    而另一個,則在他師傅身後,左掌蓋右拳、一臉嚴肅地朝四周團團作揖。


    ……


    酒肆大堂正是好不熱鬧的時候,突然,“蹬蹬蹬”地一陣官靴猛烈踩踏木製地板的聲音,忽地響起。


    在這醉生夢死酒肆中的眾人,無不驚駭地抬起頭,看了過去。


    原來是一隊大理皇城京畿司守備衙門的捕手,在一個滿臉橫肉的兇狠大胖子捕頭帶隊下,橫衝直撞地闖入進來。


    滿臉橫肉大胖子站定後,朝四周滴溜了一圈眼珠子,發現沒有什麽可疑地“大人物”,便在那半舊不新的左腰令牌上,使勁地拍了兩下。


    令牌正麵篆刻“京畿”,反麵則是一個“總”字。


    幾個唿吸之後,這才扯著難聽的嗓子,吼吼道:“識相的,都別動,皇城京畿司守備衙門辦事。”


    說著便朝那中年說書人擺了下手,身後一隊“小弟捕手”,頓時一哄而上,團團圍住了對方。


    看到人被“小弟捕手們”給圍住了,這橫肉大胖子,這才慢吞吞的近身過來。


    拿了中年說書人一眼,“又是你?這是幾次啦?可知道這皇城新下的禁令是什麽?不許任何人提那大比武上的那事,啊?來啊!都給我收了。”


    中年說書人雖然麵上有些難堪,動作卻也不算太過慌亂。


    急忙站起身來,飽了抱拳,半彎著腰,臉上扯出些褶皺,湊上前來,低聲開口道,“小可都懂,老相識了,周大總捕頭。小可這就跟大人迴衙門,可那兩個小廝卻是小可的徒弟,之後的打理還都要他們來忙活,就不用跟著了吧。到時要是當誤了大人時間,那可真是小可的罪過了。”


    說道這,中年說書人不忘左手往身後一撈,不著痕跡地把祖傳過板石劃進衣袖。


    原本沒正眼瞧人的滿臉橫肉大胖子愣了愣,聽到這話,這才好似迴過神來,好似仔細地看了看這靠近過來,臉上堆滿褶皺的說書人。


    之前,那套詞,也真就是他“橫肉周”的套詞。


    說慣了的,別管什麽場合,一般都是先來上這麽一套,又好使、又不用多“費腦子”。


    看清了是“老熟人”,“橫肉周”皮笑肉不笑地道了一句,“是你老小子啊,常客了,好說。本總捕頭嚴明的很,那倆小崽子就不用跟著過來瞎跑一趟了,叫他倆快去忙活。”


    說道這,他頓了頓,又好似想起了什麽,“嗬嗬”地假笑了兩下。


    整個酒肆像是被人攥住了脖子一般,鴉雀無聲。


    隻有在那被酒醉出慫人膽的半醉酒客們不甘、圓滾、有些躲閃地怒目中,還能讓人看出酒肆中的幾分“生氣”。


    ……


    高飛一路都在盯著他那變得有些神奇的左掌,並時不時地搭在身前白小胖的肩膀上。


    隻見白小胖也跟著高飛那探過來的左手,時不時地在地上跌上一跤……


    這功夫非常神奇,就連一向自詡“見多識廣”地白小胖也是這麽認為的。


    隻要高飛那左手能搭在他肩膀,運起那股特殊方法的巧勁,他大概率就會被莫名地摔上一跤,極其自然和無法防備。


    高飛這一路上拿白小胖試練了多次。


    白小胖雖然摔的有點痛和莫名,但心裏還是跟高飛一樣很是欣喜的。


    因為這功夫著實不可思議,眼下他雖然被練手測試效果,但是指不定哪天,他高飛師兄一高興,傳他個一招半式,那他可就立刻能威風極了。


    當時,那短打大漢堵住店門口,又點名叫住高飛他倆,還問了個不能在公開場合開口說的事,著實有些嚇到了高飛。


    而白小胖雖不知其中內情,卻也被這找茬人的身高和雄壯給鎮住了。


    隻見這短打大漢堵住門口後,手中微微一動,手上那盤子瞬間擲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咚”的一聲,讓在場的食客們和店家小二無不心裏跟著一糾。


    “小子,本大爺今天也不欺負你,隻要你說出那個你我劍、戰家傳人的消息,這道必然一路安穩,否則,嘿嘿!”


    短打大漢立在天香居大門的正中,發出陣陣怪笑。


    高飛眼中現出猶豫之色。


    剛才這短打大漢騰空翻身堵住門口的一係列動作,擺明了對方是有功夫在身的,不單是仗著身體雄壯來找他倆麻煩的。其中的純熟,在他看來至少是內力中期以上的存在。


    高飛是內力級別的,白小胖則是個純粹的花拳繡腿,不入內力流的。


    最開始,高飛估量著對方沒有內力,所以他認為自己是能勉強應付的。


    結果,對方不但體型雄壯驚人,一身功夫竟也明顯在他之上。而對方所要問的東西,更是不秘而密的事情,這讓他處在一種十分為難的境地。


    他是經曆過逍遙外宗奇異果園的亂世火雨的,見識過那滔天大火的慘烈和悲壯;也是經曆過群山大比武全場的,還作為半個貴賓席成員給其中的比武第一名,這屆的群山第一新秀頒過獎;事後的百宗來朝大會,他也是正式與會的,見識了數不清的各式高手、強者、高人,其中很多都是名震一方、掌人生死的大人物;最後,更是在辛福大長老的默許下,在會後接觸並了解到了一些常人不可知曉的隱秘和事情。這其中就包含了這短打大漢要問的亂戰展家、你我劍以及展百城的相關事情和隱秘。


    說,那肯定是有叛賣宗門的嫌疑。


    況且,這天香居在場的人這麽多,身旁還有外宗弟子白小胖,就算他眼下真的很顧慮對方的威脅,卻也無可奈何,隻能硬著頭皮應對。


    “閣下可是天山七脈的人,眼下這般做法卻不是極為不妥麽?”


    高飛雖然心裏明確認定對方是天山七脈的,但還是開口問了一下,指望著能轉移掉那不能公開說的話題。


    “什麽天山七脈?那是個什麽東西?啊呸!”


    短打大漢有些沒聽明白,隨後又好似有些被侮辱了一樣,直接否掉了。


    這讓高飛頓時愣住了,竟然不是,這可就危險了。


    因為如果是天山七脈的話,他在那莫師姐那裏可是有一定“排麵”的,就算談不攏,最多是被對方揍一頓,生命是不會受到威脅的。


    可是,這人卻不是。而他和白小胖很明顯也是打不過對方的,萬一真衝突動起手來,可就不好了。他是經曆過生死的,明白其中的大恐怖。


    “你是誰?這種事情你不該問我。這裏可是逍遙宗派的附宗小鎮,我也沒有道理要告訴你什麽。”


    高飛字斟句酌的一字字吐出。


    “沒道理?告訴我?本大爺拳頭大,夠不夠?別說是你,就是你們的什麽師叔、師祖,本大爺也不放在眼裏。”


    “唰、唰”,兩下聲音響起,高飛和白小胖瞬間拔出腰間長劍,亮出儀劍的第一招,劍尖半對著地麵、半指向對方。


    “高哈哈哈,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夥!”


    看到亮出兵器,短打大漢粗獷地笑了起來,“你倆要是能夠走上兩個迴合,今天就不但放過你倆,還送一式掌法,至於能不能學會,可就不關本大爺的事了。”


    “怎麽樣,這式掌法說不定就連你們的師祖都未必會,不過你們要是輸了,可就要老老實實地把該說的說出來。”


    短打大漢最煩這種宗門的忠心弟子了,平常不知道捏死過多少,但都問不出來他想問的東西。


    這不,此時,他自認為很“聰明”的想到了一個好辦法,用一套神奇的功夫來引誘對方。


    短打大漢天生好賭,蠻橫粗獷,還又自大,尤喜自作聰明,雖說各種缺點占了一大堆,但一身功夫卻是沒話說,要不也活不到今天。


    他曾得到一式掌法,很是奇特。雖說一式,卻有好幾個變招,修習起來相當困難,境界夠了的人學來無用,境界不夠的人,任他如何天才,也是千難萬難,如今正好拿來當做賭注。


    被勾起好賭的興趣來了,短打大漢雙手探向腰間,摸出兩個圓滾滾的實心鐵膽,瞬間在手裏滴溜一轉。


    高飛看到那自說自話一通的壯漢和他那掌中的大鐵球,頓時冷汗滲出,這要是砸身上,還不知要斷掉幾根骨頭才行。


    眼光不經意地流轉過一旁的桌子,桌子上好巧不巧地擺放有一盤鵪鶉蛋。


    忽然,福如心至,高飛開口說道,“嘿!要知道那個展家的事,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比鬥就算了,我看你那鐵蛋未必比得上我這幾枚鵪鶉蛋。”


    說著,高飛側身移動兩步,收起長劍,一把抓住數枚鵪鶉蛋,在對方麵前晃了幾晃。


    “啊?你小子胡亂說些什麽,我這可是精鋼百鍛,煉出的鋼膽,不知砸斷過多少人的筋骨,你那鵪鶉蛋算個什麽鳥。”


    “我是說,你那鐵蛋和我這鵪鶉蛋在這裏同時鬆手,它倆會同時落地。”高飛一臉神秘的說道。


    “嗬,區區鵪鶉蛋,彈丸大小,也敢比我這百鍛鋼膽。”短打大漢掂了掂自己的武器,向著在場的所有人顯示了它的分量。這每一枚都足有十數斤之重,常人倒是能拿的起,但要是想轉動運用,可就千難萬難了。


    “沒錯,要不比上一比,看誰的效果更好?輸了的,我說出你想知道的東西,你就那個什麽掌法就行。”高飛看到對方如此上路,立刻就要敲釘鉚好,不讓對方反悔。


    至於那什麽掌法,他沒絲毫興趣,隻要對方能讓他和白小胖順利、安全地出了這個門就行。


    “高哈哈哈,一、二、三,開始。”


    短打大漢自信滿滿地雙目盯著高飛,發號施令。


    他的可是入手沉甸甸的實心鋼膽,怎麽可能會輸給那個小巧的鵪鶉蛋。


    隻見,高飛和短打大漢各自把一枚鵪鶉蛋和鋼膽舉到同高,隨後同時鬆手。“啪”,鵪鶉蛋掉到地麵,蛋殼碎開,幾乎同時那枚鋼膽也在地麵上砸出一個淺坑。


    “哄!”這個眼見為實的結果,不但讓短打大漢驚奇不可思議,就連周圍圍觀的眾人,也都覺得太過荒誕。


    不少人,包括白小胖都不自覺地揉了揉眼睛,瞪眼看向地麵。


    “這不對。”短打大漢低聲囔囔了一句,雖是低聲,但他的嗓門太大,周圍眾人都能夠清晰聽到。


    剛才,以短打大漢的功夫和眼力,明確地注意到那小子手上並沒有額外用什麽勁力,就是自然鬆手,可是這怎麽可能,難道是高度太低了。


    短打大漢心裏有些猶疑。


    “啪”,短打大漢突然右手五指一張,微微往地上一探,就見那地上的鋼膽瞬間飛到手上。


    同時他左掌往那放有鵪鶉蛋的桌子方向一擺,瞬間數枚鵪鶉蛋便被他納入掌中。


    “擒龍、控鶴”,高飛雙目一凝,心中一顫,惹禍了。


    他從他的“大腿”辛福大長老那和雜書閣裏,知道一些隱秘,境界層次上的一些東西。


    這人功夫不是區區內力,也不是更高一層的內功境界,而是更高的。


    白小胖不知道那麽多的內情,但看到對方露出這一手,也是心感不妙。


    沒等高飛和白小胖有什麽動作,隻見那短打大漢滿臉糾結,一手鋼膽,一手鵪鶉蛋,雙腳猛踏地麵,直接縱身穿出門外。


    高飛、白小胖和眾食客嘩啦一下,跟著湧出大門,正好看到那短打大漢騰空越天,猶如一隻大鳥,縱身在比天香居二樓還高數丈的高空中,滯停數息。


    然後,隻見他伸展雙臂,左右雙手同時鬆開,一大實心鋼膽和數枚鵪鶉蛋同時下落。


    幾息之後,還是幾乎“啪”地一聲,實心鋼膽和鵪鶉蛋同時落地。隻不過鵪鶉蛋粉碎,而鋼膽絲毫無損。


    “轟”地一聲,短打大漢猛地急速落地,隨後大步朝高飛跨來,幾乎腳不點地。


    粗大的左手直接抓向高飛右肩膀。


    高飛頓時感覺身體內產生一股別扭的勁力,不自覺地向後摔去,但又因為被短打大漢抓著,所以沒有跌倒。


    “奇了怪了,怎麽可能同時落地。呐,本大爺願賭就那個啥,這叫捺手,就傳你一遍,學不學得來,可就不關他人之事。”短打大漢說完,又冷笑了一聲,“嗬嗬。”


    此時,高飛體內被打入了一道氣息,被迫被動運行起來。那氣息,瞬間沿著一種奇特的路線,一遍而過,然後透出體外。


    “哼!”短打大漢隨後甩開高飛,大步流星一般,消失在眾人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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