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驚弦等人的到來使得符雲鵠底氣大增,縱然喻文龍三個失陷在萬鬼窟,和綠雲鬼母、七大鬼王仍有一戰之力。


    “石師兄,依你之見,咱們是上門挑戰,先翦除七大鬼王為好,還是直接掃蕩魔窟,將西山鬼族一網打盡?”


    符雲鵠敗了一陣,幾乎成了孤家寡人,石驚弦是生力軍,他的意見至關重要,雖說石驚弦是奉師命來協助他們的,但石家是芙蓉城之主,在西陲勢力廣大,倘若和整個西山鬼族開戰還得仰仗石家。


    符雲鵠原本隻想抓獲綠雲鬼母迴聚窟洲複命,奈何綠雲鬼母法力高強,身邊又有七大鬼王助戰,她若是躲在萬鬼窟不肯現身,就必須先翦其羽翼,喻文龍三個下落不明,她一人之力如何對付得了西山鬼族。


    “不急。”石驚弦擺手笑道:“石某此來約了幾個幫手,咱們稍待片刻,等他們來了再作布置。”


    “也好。”


    符雲鵠微一點頭,石家是芙蓉城的高門大閥,交遊廣闊,找些幫手對付西山鬼族也是情理中事。


    石驚弦從懷中摸出一塊烏黑發亮的靈犀佩,玉石長不盈尺,式樣方闊,光澤閃動,宛如一把玉笏。


    石驚弦在玉石上摩挲了片刻,玉石表麵清光流溢,閃動著密密麻麻的文字。


    石驚弦找尋了一番,光影一閃,幻化出一道通靈符,石驚弦將符印祭送出去,玉石中光華流轉,傳出清悅的聲響。


    過了半晌,不見迴話,石驚弦濃眉微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忽聽得一陣神劍禦風之聲,好像無邊驚雷動地而來。


    遊五嶽指著天邊笑道:“公子爺,大小姐來了。”


    眾人聞言舉頭望去,果然看見兩個青裙縞袂的女郎禦著飛劍淩空而來,動靜比他們乘坐的雷車小不了多少。


    兩女都頭戴帷帽,衣袂飄飛,如同天仙下凡一般。


    煉製法寶是仙道修行中的一個重要方麵,仙家製造的仙車上天入地,穿山越海無所不能,修行者縱然捷比飛鳥,動如猛獸,長途跋涉的話總是不比仙車節省氣力。


    仙界商業繁盛,四通八達,仙車幾乎成為必備的器具,像石家這樣的高門大閥,則有專屬的雷車,能在雲間飛行,比常見的百獸仙車還要昂貴數十倍。


    這兩個女郎禦劍而來倒是少見的很。禦劍術在‘疾行類’術法中要算比較節省氣力的。一般品次稍好的法器都可以用來伴飛,劍隻是比較常見的一種。


    兩個女郎注意到石驚弦等人,來到近處飄然降落。還劍入鞘,將頭頂的帷帽摘了下來,前麵的女郎年貌稍長,俊眼修眉,有幾分淩厲之氣。她的同伴拈一柄拂塵,梳一個道髻,用木釵簪著,容貌清冷,不語不笑,有種落落寡和的味道。


    山坡上一時聚著四位美貌佳人,氣質各不相同,大有美不勝收的感覺。


    “清歌,我正給你祭送符信呢?”


    石驚弦搖了搖靈犀佩,望著前麵的女郎笑道。這是石驚弦的堂妹石清歌,自小拜在仙道高人門下,是石家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我們應該沒來晚吧。這是我師妹華首。”


    石清歌淡漠一笑,轉身紹介同來的女郎。


    “華姑娘。”


    石驚弦盯了華首一眼,眼睛中露出一抹亮色。山坡上四美雲集,堪稱是春蘭秋菊,各擅勝場,這華首玉骨冰肌,清冷自若,比起石清歌、符雲鵠、邵蘭芝還要稍勝一籌。


    三女雖是千裏挑一的美人,所謂‘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多少有些俗媚之氣。獨有這華首好似駿馬良駒,難得一見。若非她是石清歌的師妹,不敢唐突,石驚弦忍不住要獻些殷勤,搏取好感。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武功以力角勝,容易分出高下。文事看的是個人才情,才情又從性情中流出,不可勉強,所以說‘骨裏無詩莫浪吟’,美的東西沒有固定的標準,詩文如此,美人也是這樣。


    一般來說,百裏挑一就能達到美女的標準了,千裏挑一就是美女中的美女,‘金無足赤,人無全美’,美並沒有刻板的標準,所以像臉型的尖圓,眼睛的大小,皮膚的黑白隻是相對的概念,仙家有一種美顏術,先給美人立一個模子,然後將受術者都斧削成理想的模樣,這比化妝更進一步,也算一種修飾之美,但是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還會造成千人一麵的尷尬。


    天地生人,至美和至醜都是不多見的,十個人中有一個美的,二個醜的,其餘的都是中人,本來就是一個概率的事。


    自古道,‘男才女貌’,男的看重才華,為什麽女的就偏重容貌呢?對一個人來說,性情最重要,才識其次,容色最次。


    這是對人的社會功用來說的,自從人類告別了茹毛飲血的時代,傳宗接代就居於次要的地位,容色是跟傳宗接代掛勾的,俗話說,‘娶妻娶賢,娶妾娶色’,古人納妾往往是妻無所出,所以妾就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妻子又叫內助,有一定的社會功用,故而就以賢為標準。


    是以不論男女隻要擺脫了傳宗接代的工具性質,容色就退居於次要的地位,才和賢就是指社會功用而言的。


    容色還有觀賞愉悅的性質,所謂‘秀色可餐’,都可以歸於肉*欲的範疇。


    社會或個人對美的追求和評判隻限於容色,那就隻是一種肉*欲的眼光。


    世人還有一個津津樂道的標準,就是氣質。但具體什麽是氣質,恐怕很多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大家一提氣質,好像就是優雅、高貴之類的東西,這氣質大概指的是修養,所以用有無來評判。


    氣為陰陽,質有剛柔,是以氣質指的就是陰陽剛柔的質性。氣質中陰陽剛柔的比重可以用金、木、水、火、土代表。


    金剛怒目,木訥寡言,溫柔如水,性如烈火,泥*人土性,說的就是性格脾氣或剛或柔的特點。


    孔子說,‘文勝質則史,質勝文則野,文質彬彬,然後君子’。


    陰陽剛柔指的是先天的稟賦造成的性格特點。文質指的則是後天的學行,平常講的優雅、精致也就是‘文’的範疇,質樸屬於‘質’的範圍。


    完全粗樸未學,就是孔子說的‘野’。優雅之類的修養還介於才識和容止之間。


    容止就是容色和舉止,儒家的繁文縟節便是專在容止上用力,算不得很高的修養。


    ‘野’就是鄙野,粗野,沒有受過教育的人容易流於粗俗無禮,當然教育並不是單指讀書作文,俗話說,‘言教不如身教’,質可以指那些沒有受到文明陶冶的人。


    但是如果言行舉止刻意追求文雅,又會成為鄉願拘儒,雖非鄙野,卻是鄙陋,文質雖有不同,同樣都是淺狹庸陋的表現。


    孔子說,‘文質彬彬,然後君子’。所謂文質彬彬是不是在文和質之間找一個恰當的位置,有中庸的標準呢?


    恐怕也未必,粗野和鄙陋之間哪裏會有一個君子的位置呢?其實文和質都是人們應該追求的東西,我們可以分作未學之質,見道之質,鄙陋之文,通貫之文,前人用‘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表示未學。‘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表示淺學而未智。‘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表示見道。


    容止、才識、性情便可以代表這三重境界。彬彬是樸茂的意思,文質彬彬就是文質皆長,而不是在文和質之間找什麽合適的程度。


    以詩詞文章而論,文有駢文和散文,詞有豪放和婉約,魏晉六朝駢文大行其道,可說是文勝質的時代,韓愈、柳宗元大力倡導古文,文起八代之衰,一直到明清餘風不衰。這是質勝於文。


    但是唐朝以後仍然不乏駢文大家,像李商隱、汪中、洪亮吉。


    韓柳的文章雖然質勝於文,不能說質樸無文,李商隱、汪中的文章盡管文勝於質,也並非言之無物。


    詞中有豪放和婉約兩派,作手輩出,勢均力敵,也有質和文的差別,這仍是和作者的稟賦性情分不開的,同一篇文章中哪裏有什麽文質調劑的可能,一段文采斐然,一段質木無文,把莊子和墨子的文章采用到一篇中,非驢非馬,便不可讀了。


    ‘文勝質則史,質勝文則野’,這都是功力不夠,修養不至的緣故,所以要在文和質齊頭並進,而不是要抑製一個方麵,畏手畏腳。


    無怪人們不願作一個君子,因為在文質之間找不到合適的位置,卻不知君子是要在文質兩方麵都修養到很高的程度,從容止、才識進益到性情自然流露的境界。


    孔子說,‘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世人都知道‘性情中人’是很高的評價,‘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本色就是‘質’,風*流就是‘文’,而英雄之‘大’,名士之‘真’就需要一番修養了。


    名士之‘真’是真才識,英雄之‘大’是大胸懷,大性情。俗人容易把‘性情中人’當成‘任性妄為’,人的氣質稟受本來就有陰陽剛柔,剛如金、火,易於感知,柔如水、木,比較隱晦。所謂性格鮮明的人大都偏於陽剛,性格中的偏至不能說一無是處,很多英雄豪傑、詩人畫家都不是懦弱無剛的人,但是性格過於偏激,總是一種隱患,能成事也能敗事,如果任性妄為的話,往往會害人害己。


    孔子到六十歲才能做到從心所欲,然而心之所欲還有一個範圍,就是不逾矩。這個矩就是心中的道德。


    為什麽性情比才識的境界還要高,許多人在‘文’化的階段,變得趨炎附勢、隨波逐流,有的人隻知在容止上下功夫,繁文縟節,所見不廣,固然不足稱道。有的有才無識,流於虛驕輕浮,古人說,‘一為文士,便無足觀’。輕浮佻巧、恃才傲物是文士很容易犯的毛病。這時候就需要‘質’來救濟,多一些腳踏實地的功夫。所以說文和質缺一不可,沒有孰優孰劣的問題。


    …………


    “這位是聚窟洲的符雲鵠師妹。這是我堂妹石清歌,她在‘碧梧宮’學藝,是天南神尼的門下。”


    石驚弦對這位堂妹頗為客氣,天南神尼的碧梧宮在炎方名頭極響,天南神尼既是前朝公主,也是世外高人,在炎方享有崇高的聲譽。


    天南神尼親傳弟子不多,這些年更是避世深隱,幾乎沒什麽消息。


    石清歌在碧梧宮學藝已有十多年,相比之下,厲若莘、杜芳惜隻能算記名弟子,厲若莘是家傳功法,杜芳惜出師已久,在碧梧宮的時間都很短。


    明欽原本站在遠處,沒有過去湊熱鬧,心想符雲鵠和石驚弦照麵之後應該會很快展開行動,哪知石驚弦另有幫手,石清歌和華首隨後趕至,摘去帷帽,明欽看那華首姿容絕美,和一個朋友極為相像,不覺展動身法,趕過來看個分明。


    來到近處,剛好聽到石驚弦介紹兩人來自天南神尼門下,不由心頭大訝,忍不住叫了一聲,“沈師姐——”


    華首嬌軀微顫,不可置信地抬頭望來,眼眸中露出幾許迷離之色,她漠然看了明欽一眼,螓首微垂,好像沒聽見似的。


    “沈荷裳?”


    明欽和華首相距不足十步,以他的目力自然看得分明。


    石清歌和華首隨後趕至,摘去帷帽,明欽看那華首姿容絕美,和一個朋友極為相像,不覺展動身法,趕過來看個分明。


    來到近處,剛好聽到石驚弦介紹兩人來自天南神尼門下,不由心頭大訝,忍不住叫了一聲,“沈師姐——”


    華首嬌軀微顫,不可置信地抬頭望來,眼眸中露出幾許迷離之色,她漠然看了明欽一眼,螓首微垂,好像沒聽見似的。


    “沈荷裳?”


    明欽和華首相距不足十步,以他的目力自然看得分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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