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家出來,宮池奕把車速放得很慢,身軀倚在座位上,目光在夜裏顯得略微悠遠,滿是思量。


    等車子到了北雲晚公寓的小區外,他才後知後覺的扯了嘴角,自己有那麽大一處房產竟然迴不去,他算不算可憐之人?


    她住這裏,他能來,她不在好像也就沒了獨自居住的道理,畢竟是北雲晚的地盤。


    車子掉了個頭往公司走,車速不快不慢。


    這麽晚,公司再有人加班也早就走了,他停好車,捏著鑰匙步伐沉穩,不疾不徐的往裏走。


    單手別在兜裏,到了門口又緩緩立住,開始漫不經心的吸菸。


    大半夜,一個人站在公司門口如此悠閑,著實很怪異,他卻一點也沒覺得,悠然自得。


    餘歌的電話打過來時,男人低頭看了一眼,不急不慢的接起來,「嗯。」


    「我明天到達倫敦,你都安排好了?」餘歌問。


    他薄唇微抿,「你可以先去看看她,別說漏嘴。」


    餘歌微蹙眉,「要給她做手術,她自己總要知道的,你能瞞到什麽時候?最近聽我哥提到內閣又搞了一次普查,是不是衝著你來的?」


    宮池奕嘴角輕輕扯動,「無礙。」


    隨即轉手彈掉菸灰,索性撚滅,沉聲:「我還要兩三天才過得去,辦點事。」


    她點了點頭,「知道。」


    打完電話,宮池奕依舊在原地站了會兒,低頭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後轉身往公司裏走。


    一路隻有應急燈,進了電梯到達他的辦公室,這才給展北撥了過去。


    「湯喬還在香堤岸?」他問。


    展北聲音很低,大概是從夢裏被叫醒的,「嗯,明天我再試試……」


    要說這個湯喬確實不好對付,別看表麵乖巧嬌弱,卻是連展北上手要把她扔出去她都有本事繼續折迴來的人。


    先前展北還以為湯喬在嬌弱的形象上跟北雲馥很像,這麽一看,她可比北雲馥難搞。


    而展北的話沒說完,男人低低的打斷:「不用,我一早過去。」


    展北一時間並不明白三少要做什麽,又不能多問,「是。」


    一整晚,宮池奕大半時間都在自己辦公桌邊,翻來覆去思量了不少事。


    早上八點多他才從公司出去。


    湯喬厚臉皮的在香堤岸住了兩晚,終於再次看到了宮池奕,從客廳裏快步到了門口迎接。


    男人步伐穩健,看起來絲毫沒有為她的行為不滿,卻也沒有半分和顏悅色,目光淡淡的從她身上掃過。


    白嫂提他準備了換穿的鞋,「三少迴來了?」


    宮池奕「嗯」了一聲,換了鞋往客廳走,看了一眼擺設,沒什麽變化。


    可見白嫂工作做得還不錯,雖然多了個人,但除了那個客房,哪也沒讓湯喬碰。


    白嫂轉身繼續去準備早餐,也是在早餐桌上,聽到三少低沉平坦的嗓音:「一個人待在這兒不悶?」


    話當然是對湯喬說的。


    湯喬立刻朝他看去,笑著帶了點撒嬌的意味:「是有點悶,但是我沒地方去,要不三少帶我出去轉轉吧?」


    男人手裏的動作慢條斯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在她滿是期待的目光裏,好一會兒才薄唇微動,「也不是不行,但上午必須去公司,最近很忙。」


    湯喬點著頭,「沒關係!我去公司等你,隨便給我一本雜誌就可以了,不會打攪你的。」


    白嫂從餐桌退下去,眉頭皺了一下。


    不知道太太是去哪了,這樣下去怎麽感覺要出事呢?


    三少走的時候白嫂還特意送到了門外,看著湯喬上了他的車,看了老半天。


    …。


    suk大廈是很多人藉口都要去路過一下的地方,湯喬下了車顯得有些激動,「我第一次來呢!」


    習慣性的伸手就要挽上男人手臂。


    可宮池奕挺拔,步子邁得大,巧的就錯開了,走了幾步似乎才想起來跟了個人,迴頭看了她一眼,「我得開會,秘書會招待你。」


    湯喬努力笑了笑,「沒關係!」


    黃淼看到湯喬的時候臉色都變了,很難看。


    但又本著秘書副室長的素養,把她引進了總裁辦公室,「湯小姐,那邊有雜誌,你也可以看電影。」


    隨手把遙控器放在顯眼的地方,問:「想喝咖啡,還是果汁?」


    湯喬走到宮池奕的辦公桌前,看起來很是好奇,伸手往碼得整齊的文案架拂去。


    黃淼皺了皺眉,「湯小姐,總裁的東西不可以亂動。」


    湯喬見她還沒出去,皺了皺眉,「我能住在香堤岸,還能被三少帶過來,碰一下應該沒什麽吧?」


    說完坐在了昂貴的辦公椅上,道:「你幫我弄一杯果汁吧,能做成溫的麽?我不喜歡吃涼的。」


    黃淼抿唇忍了忍脾氣,沒說什麽就出去了。


    站門門口緩了一會兒,兩次深唿吸才往茶水間走,正好接到了外公的電話。


    「淼淼。」外公很少給她打電話,尤其上班時間,知道年輕人忙。


    所以黃淼略微緊張,肯定是有事。


    「外公?您有事?」她站在茶水間外的走廊,略微護著話筒。


    黃老在那邊安靜了會兒,「……我問你,你最近有沒有什麽事瞞著我?」


    黃淼心裏一愣,「沒有啊。」


    那為什麽宮池奕會篤定淼淼以後要出事?


    電話裏又安靜了會兒,黃淼試探著開口:「外公,您還有別的事嗎?」


    老人沉默著,片刻才道:「我看最近的新聞宮池奕和湯家走得近,有這個事?」


    黃淼挑眉,可不是麽,湯喬都到公司裏來了。


    不過……她略微抿唇:「外公,關於我老闆的傳聞很多,但我在他身邊待了這麽久,他從來不會做沒意義的事,昨晚找您,您還不清楚他會做什麽?」


    黃淼是不知道,但覺得外公應該知道了。


    黃老背著手,他是知道宮池奕要幹什麽,可他不知道宮池奕搞這麽多麽蛾子的意義在哪。


    「老闆要是請您做了什麽,估計也不會虧待您的,他雖然年輕,但說話算數,不然suk做不到這麽大。」黃淼道。


    黃老冷哼了一聲,「你倒是挺忠心!」


    黃淼笑了笑,掛斷之際,她也沒提湯喬在公司的事,她恨湯岸,但總不能在公司裏欺負同父異母的湯喬。


    不明智,難做的也是總裁。


    但把果汁端進去時,宮池奕在辦公室,聽到他說了句:「不用拘謹,這裏沒有貴重物品。」


    那意思就是她想碰什麽都可以。


    湯喬轉眼看向黃淼,笑了笑,帶了幾分得意。


    「你跟我去會議室。」男人沉聲。


    黃淼點頭,跟了出去。


    一整個上午,宮池奕幾乎都在開會,迴一趟辦公室也是讓黃淼過去拿文件。


    他能看出來,黃淼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可他就是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說。


    甚至中午十二點,帶著湯喬出了公司,去逛商場。


    逛商場,這種看似平常,但對他來說是極其高調的行為,尤其站在緋聞頂端之際,帶著湯喬。


    也因此,商場照立刻躥遍頭條。


    吻安就是在新聞裏看到他和湯喬的。


    她還從來沒有這麽緊張的工作過,沐寒聲太實誠,給她布置了那麽多任務,大有揠苗助長的嫌疑。


    魯旌看她站在窗戶邊刷著手機,知道她可能累了。


    「顧小姐,如果覺得累,我們下午再繼續,不著急。」魯旌道。


    她的視線從屏幕抬起,淺淡一笑,「沒關係,可以繼續。」


    魯旌確實不得不佩服她,除了沐總的妻子外,他極少見一個女人對政治事件的適應能力這麽強。


    看來三少挑人也很獨到。


    好一會兒,魯旌見她看完一份資料之後笑了笑。


    「怎麽了?」他問。


    吻安抬眸,「當初蘇總統和七嫂傳這麽大的醜聞都能被壓下來?」


    一個即將上任的總統,一個是沐寒聲的妻子,這醜聞砸下來,重到可以把整個榮京政界抹黑,甚至兩人的生涯從此斷崖。


    但是沒有,他們如今依舊是政界屈指可數的人物。


    魯旌微挑眉,「不說還有沐總處理,沐夫人處理事情也是一把手。」


    吻安笑了笑,「明白,但是你們希望我成為她那樣的政界女流,恐怕高看我了。」


    「未必。」魯旌笑著,「肖先生跟我交流過,娛樂圈少有顧小姐這樣才能的人物,選您和政界搭手一準沒錯。」


    肖先生?


    她柔眉輕蹙,「肖委員長?」


    魯旌點頭,「肖家千金跟沐夫人是好朋友,我們不陌生,他這麽做當然也是為了給影視界爭光!」


    看起來是挺大的圈子,其實仔細看來,上層人士就那麽多,彼此相識正常,但是她還真沒想肖委員長會替她說話。


    吻安笑了笑,繼續伏案。


    連續幾天,她的工作都是這個,有時候懷疑有沒有意義,但不得不承認,她可以學到很多處事的手腕。


    這在她以後不得不跨界身居高位時,成了她唯一的利器。


    可能是整日悶在別墅書房,吻安都忘了是過了三天還是四天,得了一個下午的空閑。


    無事可做,依舊待在書房,卻不小心差點把自己給埋了。


    宮池奕接到電話時還在局上,手邊坐著湯岸父女,和其餘他懶得去記名字的商人。


    眾人隻是見他聽了電話,幾秒後臉色忽然一沉,從座位起身。


    「抱歉,臨時有事。」男人隻這麽一句,連椅子上的外套都沒拿。


    湯岸愣是沒反應過來。


    已經聽到周圍的人抱怨,「湯總,砸了吧?還說三少明兒就走,特意再確認一下入會的事,這下好了。」


    他看向女兒,「你不是陪了他幾天?」


    湯喬蹙眉,「我怎麽能知道他會有什麽事?」


    別說陪了幾天,就算陪紀念,估計湯喬都碰不到他一根手指頭,這人別說有傳聞裏的好色,根本半點風流星子都不見,明明人在跟前,你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主角走了,一桌人興致缺缺,走得稀稀落落。


    而黑色悍馬已經與夜色融為一體,急速往榮京駛去。


    吻安已經睡下了,聽到門鈴響純屬意外,她隻是想起來窗戶可能沒關。


    剛開了臥室門就聽到了急促的門鈴聲。


    皺了皺眉。


    大門卻忽然被打開,她怔了一下。


    宮池奕竟立在門口,看起來很匆促,周身披著夜裏的寒涼,一眼就看到了她。


    臥室的門開了一半,客廳是黑的,玄關也是黑的,但她能看出來是他。


    站在那兒沒動,見著他掠著步子朝自己靠近,一陣涼意撲到臉上才微微蹙眉。


    「你……」


    「出什麽事了?」他沉沉的嗓音把她蓋了過去,握了她的肩。


    五官俯低,稜角之間布著焦急,目光落在她光著的腳上,眉峰微撚。


    彎腰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步入臥室。


    吻安被輕柔放在床邊,可他身上的沉重一點也沒消,才抬頭問了句:「你來做什麽?」


    她的語調溫涼,清淡,幾天前他從這兒出去兩人就不那麽愉快。


    宮池奕已經看了她夏季睡裙下露出來一截白腿,和手臂上很顯眼的擦傷。


    薄唇抿了,「你說我來做什麽。」


    她低眉看了看自己,「小事,不小心把書架弄倒了而已。」


    他坐在床邊,沉默了好一會兒,顯然臉色不太好。


    等坐了會兒,才終於沉著聲,「讓醫生看過了。」


    她點頭,「皮外傷,沒骨折,你用不著跑一趟。」說著,她想起來自己剛剛要去關窗戶。


    人剛從床邊要起身,他將她擄了迴去,正好抱坐在他腿上。


    吻安皺起眉,略微的掙紮。


    他卻把手臂收緊,下巴抵在她肩頭,耳際的嗓音醇濃厚重,「抱一會兒。」


    隨著他薄唇微動,溫熱的氣息鑽到她脖頸裏。


    不太自在。


    所以身體沒有放鬆,更不會有以往的契合,好一會兒問了句:「你怎麽了?」


    男人似是側過首,唇畔索性吻著她脖頸上的細膩,「沒見的時候沒感覺,見了才知道幾天不見是種折磨。」


    他一邊說話一邊吻,脖子上微微的癢,越是曖昧。


    吻安偏了身子,舒適拿掉他圈著的手臂,「我去關窗戶。」


    被她拿掉的手又圈了迴去,「一會兒吧。」


    後來,窗戶是他去關的,做完又迴了她房間,看起來今晚是不打算走了。


    「客房好像沒怎麽收拾。」她這樣說了一句。


    宮池奕看了她,薄唇輕輕的弧度,行至床邊,「我明天直接從這兒去倫敦,最後一晚也不讓好好睡麽?」


    她沒說話,柔眉略微蹙著,好像從他進來之後就沒鬆開過。


    蜷起膝蓋坐在床頭,「到底去多久?」


    他坐在床邊,「也許幾個月。」


    是挺久的,一天一天的數,幾十天呢。


    看了她一會兒,男人略微勾唇,「這麽問,是有話想跟我說?」


    吻安抬眸,搖頭。


    不大會兒,他抬手解了領帶,順手放在一旁。


    她的視線這才留意他身上的襯衫。


    新款,哪個商場買的她都能說出來,淺藍色,他一般不會選的顏色。


    宮池奕正抬手解開扣子,終於發現了她溫冷的目光,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吻安倒是笑了笑,「新買的?……湯喬年輕,挑東西確實新鮮。」


    男人薄唇略微抿著,他來得著急,沒有換衣服,這衣服也的確是那天陪湯喬逛商場買下來的。


    今晚的局正好是父女倆所謂的給他踐行,他懶得跟湯喬囉嗦,她固執的要求,也就穿了這一件。


    「看到那些照片了?」再次坐到床邊,朝她伸手,示意她坐過來。


    吻安沒動,定定的看著他,找不出眼底是什麽情緒。


    隻是聽她啟唇:「該不會是還是她給你穿上的吧?」


    皺了皺眉,看著他坐著的位置,話也十分的直白,淡淡的,「我有點嫌髒,怎麽辦?」


    想像一個女孩給他穿衣服的可能畫麵,就他這種人,小手隨便一撩也夠了。


    「沒有。」宮池奕沉眸望著她,抬手:「你過來。」


    吻安笑了笑,自顧自的說話,語調看起來一點也沒變,「以我對你的了解,是不是還發生了些別的?」


    他修長的手臂伸過去,將她整個人攬了過來,聲音沉沉,「如果真的了解我,就不會這樣給我扣帽子。」


    她又一次落進他臂彎裏,這一次沒急著掙紮,她隻是看了他,「手拿開。」


    宮池奕知道她介意,抬手理順她的發,「我明天就走,今晚好好的。」


    說著意欲吻她唇角,她側了臉,落在臉頰。


    她還抬手擦了一下,「去洗幹淨。」然後又道:「你還是睡沙發吧。」


    他沒說話,看了她一會兒,道:「我去洗澡。」


    吻安坐在床上看著他,好一會兒也沒打算躺下。


    …。


    他洗澡出來弄幹頭髮便往床邊走,壓根沒有要去沙發睡的意思。


    可她坐在床邊也沒挪開。


    他往床尾一些,還沒坐下,她就伸出雙腿占他即將坐下的床位,看著他,意思很明顯,不想跟他同眠。


    宮池奕很有耐心的握了她的雙腿,想挪開。


    她堅持著,但雙腿被他握著抬起,整個人像不倒翁,手臂沒撐住歪了身子。


    眼看著她身子往床邊歪,差點掉下去。


    他眸子一緊,一把撈了過去,順勢將她往床裏側帶,一手撈著她的身子,一手還在她腿上。


    姿勢很詭異,她曲膝叉開玉腿,他就在她身上。


    略微的驚嚇之餘,她呆了呆,目光沒能收迴,瞳孔映著男人冷魅的五官倏然靠近。


    「下去!」她歪過頭,又一次躲過吻,語調有些硬。


    男人浴後微涼的指尖挑了她的下巴,扳迴去。


    眸底很濃,薄唇畔是低啞的音調,「不鬧了,你叫我洗幹淨也配合了,明天一早我就走,半點溫存都不肯給?」


    見她無動於衷的盯著自己,男人薄唇略微的弧度,「吃醋了?」


    氣息微微靠近,「我和湯喬什麽都沒有,幾個月後你會知道的。」


    她抬起來的手腕被他握住錮在頭頂,嗓音極致的繾綣,「我一走幾個月,真的忍心?……明知道我跟別人不會有什麽,偏要借題發揮,不把你哄好我是走不了了?」


    吻安唇角微扯,「你可以不走。」


    男人嗓音低啞,「你說的?」


    好像她敢點頭,他真敢不走似的。


    但她不敢點頭。


    隻是盯著他。


    吻落下來,像夏末蜻蜓撩了一池漣漪,不深不淺,心癢難耐。


    就那麽不巧,他的電話響個沒完。


    吻安迴過神,推得很用力。


    但他沒從身上下去,修長的手臂抓過一旁的外套拿了手機,看了一眼來電就要按掉。


    她接了過去,聽到那邊的聲音時開了免提。


    「三少?」湯喬終於打通電話,竊喜,「沒打擾你吧?你的外套忘了呢,要我送迴別墅嗎?」


    宮池奕沒說話。


    吻安看了他,外套都能落在湯喬那兒,是去別處過夜了還是怎麽著?


    手機扔到他手邊,本就沒興致,這會兒已經冷了臉。


    倒是沒出聲,隻伸手推了他,反而被她捉了手腕,連之前的姿勢都沒變。


    旁邊的枕頭朝他砸過去。


    湯喬還沒掛電話,她不能出聲,否則可能罵人了。


    但她想罵也罵不出來,唇被封住,僅自由的一隻手對他沒有威脅。


    吻很強勢,彼此交織的氣息幾乎能被湯喬聽到,下一秒,手機被宮池奕抓起來直接往遠處扔,湯喬的聲音終於小了。


    薄唇深切沉底的糾纏,掌心扣著她纖柔腰肢,嗓音很沉,「你再這樣我真做了!」


    遠處的電話掛斷之後又一次響起。


    吻安皺著眉,「鬆開。」


    他沒動靜,目光落在她掙紮而蹂躪得櫻紅的唇瓣。


    她已經不掙紮了,結果反而著了他的道,吻來得越是熱烈而纏綿,她再抗拒,隻換來風捲雲殘般的攫取。


    遠處地毯上的電話鈴聲在此起彼伏的糾纏聲中成了伴奏。


    夜已經很深了,他終於放過她。


    「最近都學了什麽?」他把她擁在懷裏,問。


    她不可能迴答,閉著眼,一點動靜都沒有。


    吻斷斷續續的落在她後頸,「別氣了。」


    「我不在的時候別迴倉城了,聽到什麽也不用管,好好跟著魯旌做事。」


    她動了動,覺得很吵。


    圈著她的臂膀似乎是一整晚都沒鬆開過。


    但是第二天醒來,床上已經沒有他的影子,床頭放了一張紙條。


    「榮京和倉城離得不遠,但口味差別不小,我讓人過來做飯,每天定時給你送,不準叫外賣了。」


    這是事實,她這些天都是叫的外賣,叫過很多家,都不是特別喜歡。


    …。


    一周後,傍晚時分。


    倫敦郊外農場背麵的生態林,金黃色的夕陽投射到屋裏,一點點暗下去,天也黑下來。


    宮池奕到的時候,那人依舊坐在那兒。


    餘歌站在一旁,還真是沒見過她發脾氣,所以不敢離開,生怕出點什麽意外。


    男人腳步進了屋,那人才側臉「看」過來,麵紗下的臉沒有表情,可她周身透著不悅。


    他沖餘歌看了一眼,「你先走。」


    餘歌想了想,皺了一下眉,用口型問著他,「出事怎麽辦?」


    男人薄唇略微彎了一下,頷首示意她出去。


    屋子裏安靜下來。


    那人嘶啞得分不清性別的聲音確確實實透著不悅,「你知不知道在做什麽?」


    宮池奕薄唇抿著,走到她麵前,「您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這樣會害死她的,你不懂麽!」那人起了脾氣,側過臉盯著他的方向。


    他站在木窗前,目光挑得有些遠,許久才看了她,「她需要家人,不同於我能給她的家。」


    嗬!


    那人扯了扯嘴角,「她本就不該出生,別以為我沒讓你對她下手是心疼她。」


    宮池奕眉峰蹙了蹙。


    那人繼續著,「這個手術我不會做,也絕不會在世人眼裏出現,我還有事要離開這兒,把你外邊的人給我撤了。」


    他沉默片刻,倒也坦然,「醫療隊已經就位,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你要忤逆我嗎?」她轉過臉,聽起來沒多大起伏,可帶著從未有過的冷。


    沒想到的是,他點頭,一個字:「是。」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昏過去的,更不會知道怎樣被帶到手術室。


    地方很隱秘,消息自然不會傳出去,但風聲早已飄得遠了。


    半個月的時間,內閣從蠢蠢欲動到直接出手。


    顧吻安的電影充滿爭議,內閣直接涉入調查,但電話打不到她那兒。


    魯旌從書房出來,在院前草坪接的電話。


    「顧小姐的影視作品傳達了消極政治立場,這是對舊派的極端惡意,這是她為顧南林、顧啟東維權的黑暗手段……」


    魯旌抬手按了按眉間,後邊的一概沒聽,等人停了下來,才淡淡的開口:「顧小姐已經封爵,她和內閣沒有直接關聯,你越級了。」


    吻安在書房,其實她能感覺最近的形勢緊張,隻是刻意迴避著。


    起身,習慣的拿過手機掃了一眼。


    猛地看到桑赫時怔了一下。


    桑赫的醜聞,鋪天蓋地,很厲害。


    對象就是那位蜂腰肥臀、胸前有料的女人。


    她終於知道為什麽麵熟了,黃淼,宮池奕的秘書,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但新聞寫得明明白白。


    她皺了皺眉,試著給桑赫打電話,沒通。


    她在想,桑赫時宮池奕的人,可是宮池奕不在……


    而此時的倉城一點也不安寧。


    醜聞被傳了兩天,硬是沒人做出迴應,黃淼連班都上不了,甚至房間門都不敢出,因為外公一個眼神,她可以死幾百次。


    黃老握著茶盞坐在書房,盯著那些照片,他這個年紀,沒有不能忍的。


    可那是他最疼愛的外孫女,他黃家幾年前的醜聞已經夠了,他外孫女又怎麽能是夜店不三不四的人?


    電話「嘟嚕嚕」的響起,男人的聲音隔著聽筒,依舊那樣的深沉和篤定,「黃老,兩天了,還要考慮?」


    黃老握著電話的手很緊。


    聽他說:「我希望手術中,這些事就能解決好。」


    電話掛了,黃老重重的摔下茶盞,可他不得不做。


    …。


    因為顧吻安不出麵,內閣沒辦法,畫風一轉,兩張照片,將整件事推上高潮。


    「這是當年薛音遇害現場照,這是匿名信件寄來的證據,有人親眼見到薛音當年佩戴的貼身物,而它是內閣所屬。」


    「顧家有辱內閣重用,私吞典藏,此物至今沒能歸位。」


    他們要求不過幾點。


    其一,顧家就是奸臣嘴臉,當初封了所以資產都是仁慈,現在必須讓顧吻安交出東西。


    其二,顧家本該由舊派處置,可本該去世的薛音還在,這是有人在背後暗中動了手腳,這是對舊派的挑釁。要麽薛音出來,要麽那人出麵給舊派一個說法。


    很顯然,宮池奕成了被攻擊的第二個目標。


    並非正式開庭,但氣氛很凝重。


    終究有人開了口:「薛音佩戴一物尚不清楚是否存在,照片不能成為直接證據。」


    內閣人員態度強勢。


    有人建議:「黃老在位四十多年,有些事不妨請他給個說法。」


    黃老遠在倉城,但也在兩天後被內閣強勢登門。


    但沒人能請動他,倒是給了答案。


    一周之後,法務官把黃老提供的東西擺在舊派麵前。


    「你們所說的薛音佩戴物,黃老那兒有記錄,這會兒就在國藏館,不知這照片怎麽來的?」


    那人皺起眉,「不可能!」


    國藏館裏有沒有那東西,他們最清楚,不可能記錯。


    法務官笑了笑,「黃老說有,那就是有,各位要是不信,倒可以去問問他老人家。」


    反正一般人是不敢找他去。


    「拍照時間顯示得清清楚楚!」。


    法務官挑眉,這不是正式開庭,不然這些莫須有的證據怕是沒人理會。


    「這樣。」法務官開口,「各位不妨多提供幾張照片,我們可以讓人鑑定。」


    密談不歡而散。


    黑色林肯上,內閣次輔擰著眉,「宮池奕在做什麽?」


    「已經派人盯著。」


    車裏安靜了會兒,那人才開口:「周五開會,必須讓他到場。」


    隻要他出現了,跟著他也沒有多難。


    宮池奕很多天沒有去過內閣,站在手術室外眯眼看著來電。


    「黃老。」他聲音淡淡的。


    黃老的聲音看起來很是不愉快,「麵部基礎照什麽時候能出來?」


    宮池奕先是蹙了一下眉,而後才笑了笑,看來是事情進行還算順利。


    「很快。」他沉聲。


    所謂的很快,確實快。


    就在周圍的內閣會議空隙,黃老已經拿到了餘歌那兒傳過去的圖像信息。


    會議持續時間並不是很長,宮池奕看了兩次時間,後藉口離開。


    展北已經在等他,車子啟動後往後視鏡看了一眼,「三少,尾巴甩不甩?」


    男人眉目微挑,往身後瞧了一眼,氣定神閑,「不用理會。」


    車子繼續走,身後的尾巴一路跟著既定路線,到了郊外。


    宮池奕下車,麵前就是醫療團隊奮戰了快半個月的秘密手術室。


    他算是被捉了個現行。


    餘歌一身白大褂,帶著口罩從裏邊出來,猛然看到宮池奕身後齊刷刷的黑色武器,顯然被嚇得不輕,眉頭皺起,所有動作停住。


    她畢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


    照片不知道被拍了多少張。


    「進去搜!」有人一聲令下。


    宮池奕就那麽立著,也幽幽然開口:「想清楚後果。」


    身後的人隻是冷哼一聲,已經有人快速竄入手術室內。


    不大會兒便擰眉出來,搖頭:裏邊什麽都沒有!


    隻有一些看起來正在研製新藥的瓶瓶罐罐。


    那人眯了眯眼,走到宮池奕麵前,「首輔先生,我也是聽令辦事,您恐怕要跟我們走一趟了。」


    宮池奕眉峰微挑,頷首看了他手裏的武器,「東西放下,小心走火。」


    已經被捉了現行,他看起來,是真的半點都不著急。


    剛剛從會議離開,不到兩小時又見麵,宮池奕看著麵前的次輔,薄唇微微勾起,「你在找什麽?」


    畢竟是共事,有些東西不能撕破臉。


    次輔坐在對麵,把照片遞過去,「這個人,在你手裏,是不是?」


    宮池奕低眉。


    又抬起,語調很沉,慢條斯理,卻透著幾分淩冷,「一張照片,一個沒頭沒臉的人物,我恐怕很難認出來。」


    但他們掌握的照片,的的確確就是她,隻能說,內閣沒有廢物,他們的消息也很靈通。


    次輔指了指那人手腕裏的東西,「這個人是薛音……首輔先生,私藏舊派的重犯,這一項,極有可能將您拉下這個位置。」


    宮池奕笑了笑,「我建議你,至少先把人臉弄出來,也許我會記得什麽時候見過她。」


    薛音常年戴麵紗,根本沒有麵貌。


    「您最近和湯岸私交不錯,是請他過手什麽,我想您很清楚。」次輔站起來,「湯岸那種人,要他張口太容易了,我勸您還是自己說了好,免得這事人盡皆知,您的位置,我想幫您都保不了。」


    男人黑眸輕輕眯起,隻是低眉,漫不經心的看了時間。


    這個時間,她應該安全出境了。


    薄唇微動:「湯岸?有那麽點印象……你浪費了我二十二分鍾。」


    次輔低頭看了他,看著他的一派泰然,明明他和湯喬的緋聞沸沸揚揚,鐵定和湯岸脫不開關係,他竟然還能如此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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