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狠兩三天沒露麵了,劉大丫心裏明鏡似的,這兩口子是在算計著自己呢。把自己賣進大山裏麵倒也沒啥,可是走前咋的也得跟家裏爹娘,兄弟姐妹見上最後一麵呀,再見麵就不一定等啥時候了。山裏人粗野,性子暴,嫁給什麽樣的男人劉大丫心裏一點數都沒有。王老狠兩口子辦事沒人味,肯定哪個給錢多把自己賣給了哪個,他們才不管別人的死活呢。想到這裏,劉金姑決定不顧婆婆的反對,迴三台子一趟,就是刀山火海也得那麽著了,誰讓自己是個女人來著?想見親人最後一麵的念頭很是強烈,劉大丫決定與婆婆正麵進行交涉。

    劉大丫:“二姑,我想迴娘家去一趟。”

    王妻:“等老爺子迴來吧。”

    劉大丫態度堅決的說道:“不,我明早就迴去。”

    王妻有些惱羞成怒道:“給你臉還往鼻子上抓撓呢,不行就是不行,我還治不了你了?”

    劉大丫:“別當你跟狗嫌醜的事我不知道。”

    這打人別打臉,罵人別揭短,劉大丫端出那件事情來是有些過份了,可也是讓這兩口子給逼出來的。常在一起住,相互之間誰咋想的都知道,不用說什麽。是婆婆逼著自己說出來的,劉大丫這迴也是豁出去了,反正早晚也是那麽迴事了。

    王妻:“我跟狗嫌醜咋的了?狗嫌醜來過幾次是不假,那是衝你來的,就你這個小賤貨放的臊。”

    劉大丫:“你罵誰是賤貨?你是個老破鞋,老婊子。”

    打人沒好手,罵人沒好口。婆媳二人在院子裏撕打了起來,王妻坐到地上連哭帶罵,引來了一幫看熱鬧的村民。王妻有王妻的主意,婆媳打起來了正好攪渾水,誰也弄不清楚倒底是怎麽一迴事?怎麽樣自己也是劉大丫的親二姑,被晚輩當麵辱罵也真是讓人咽不下這口窩囊氣,王妻從來是占便宜少了都嫌吃虧的人。

    王妻連哭帶罵道:“這個小賤貨敢打老人,還有王法沒有了?大夥給評評這個理?我家大毛死的早哇,我的命苦哇,連晚輩都敢欺負我,我不活啦,我現在就跳井去。”

    能耐王擺出了官架子,出來斷案。他的心裏比誰都快活,興高采烈的摻和了進來,這可是大顯身手的時候了。他學著丁警目的架式在院中央走來走去,連眼神都變得居高臨下了。這種感覺挺好,是當上了裏長的感覺,能耐王其實更想出出這個嫂子的醜。

    能耐王:“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尋死覓活的?咱村可就一口好井,你跳進去別家還吃不吃水了?想尋死南麵有大糞坑,誰願意往裏跳就往裏跳,死了漚糞。成天吃飽了沒事幹,倒底為了啥事婆媳倆鬧這麽兇?是不是狗嫌醜剛才來過了?”

    王妻:“狗嫌醜來了是不假,是為了那個小賤貨來的。”

    劉大丫:“你血口噴人,剛才明明是你與狗嫌醜在屋裏幹見不得人的事,怎麽反咬我一口?”

    能耐王:“把狗嫌醜叫過來,倒底是為了小的還是為了老的,問個明白?”

    這是村民們最喜歡看到的場麵,每個人都成了審判官,手中一下子有了決定別人命運的權力,這種權力可以殺人不見血,就是塊金子也能在唾沫星子裏給他熔化掉了。狗嫌醜被帶了進來,鬧不清倒底是為的什麽?剛才被劉大丫給驚了一下,狗嫌醜正在心裏有鬼,不清楚婆媳二人怎麽就會鬧了起來?這種事通常都是在私下裏散布開的,很少在大庭廣眾之下公開的講個明白。狗嫌醜的行蹤人們是很注意的,他到哪一家,哪一家閑話就會掀起來。狗嫌醜以為人們是在找他算帳,心裏也有些打鼓。

    王妻搶先一步問道:“狗嫌醜,你說良心話,這幾天你是不是為了這個小賤貨總往我家裏鑽?”

    狗嫌醜馬上反應了過來,看清了形勢。王妻是個半大老婆子,身後還有個王老狠,自己承認了可就虧了理,王老狠能饒過了自己麽?那個小寡婦可就大不一樣了,大不了娶過來就是了,怎麽樣也吃不了虧。狗嫌醜做事是很仗義的,嫂子向來對他這個兄弟不錯,做人可不能沒良心。

    狗嫌醜:“劉大丫早晚得嫁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去又咋的了?”

    劉大丫氣憤不已道:“狗嫌醜你瞎說,剛才明明是你跟這個老幫子在屋裏幹壞事,怎麽賴到我的頭上?”

    王妻:“我明白了,小賤貨肚子裏的崽子都是狗嫌醜下的種。這個不要臉的,給我們老王家丟死人了。”

    能耐王:“怎麽,肚子裏連孩子都有了?這事可不是鬧著玩的,我那位傻哥哥呢?”

    狗嫌醜:“我就該著打一輩子光棍呀?老王家要是答應,我現在就把劉大丫接到我家裏,財禮錢少不了你家的。”

    劉大丫又哭又罵道:“你臭美,我死了也不會跟你過。”

    李合適:“這事怎麽著也不合適,老狠屋裏的說劉大丫跟的狗嫌醜,劉大丫又說是婆婆跟的狗嫌醜。能耐王你想個主意,你要是能把這個案子斷明白了,我們大家就選你當裏長。”

    能耐王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是想做一迴青天大老爺的,也證明一下自己的幹事能力。看劉大丫那個憤憤不平的樣子,興許真的是冤枉了劉大丫。王老狠婆娘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能拉幾個糞蛋,年青那時候老婊子可浪著呢。能耐王思想半天,有了主意。

    能耐王:“狗嫌醜這是犯了奸淫罪,萬惡淫為首,報官得殺頭,最輕也得判個宮刑,以後就是個太監了。我看這麽著:讓這婆媳二人用石頭打狗嫌醜一頓也就算了,都是親戚裏道的,也就別往上報官了。”

    李合適:“我看這麽著挺合適,也別真把人打壞了,解解氣就行了。”

    劉大丫心恨狗嫌醜,揀大石頭狠命的打。王妻被逼無奈,假裝亂罵,專揀小石頭打。村民們相互使眼色都明白了是怎麽一迴事,狗嫌醜被劉大丫砸的直叫喚。這件事情不算什麽大事,能耐王也不想真鬧出什麽人命來,劉大丫下手是太狠了。眼瞅著劉大丫拿起了一塊大的石頭向狗嫌醜腦袋瓜子狠命的砸了下去,狗嫌醜慌忙躲閃,才算是撿了一條命。這女人不能逼,一逼就發瘋,這件事情還是早些壓下去為上策。

    能耐王:“算了算了,這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都是居家過日子,以和為貴。老狠大哥不在家,你們女人家家的別老亂鬧,有啥事等老狠大哥迴來再說。”

    劉大丫:“我想迴娘家住幾日,我怕被他們家給賣進山裏頭去。”

    能耐王:“這事我們也不好做主,還是等老狠哥迴來再說吧。一個大活人,哪能說賣就賣呢?話又說迴來了,你嫁給了老王家,就是老王家的人了,啥事也不能由著性子。年輕守寡,也沒個一兒半女的。老公公壯的像頭公牛似的,這幾個小叔子也都大了。寡婦門前是非多,家裏家外都注意點好。把房門都關緊點,咱這地方不安寧,小心還有使壞的。”

    狗嫌醜:“那我就白挨打啦?那我就白挨打啦?”

    能耐王:“你還想咋的?別給咱老王家人丟人現眼了,論起來一個是你嫂子,一個是你侄媳婦,你往哪屋鑽也不能往這戶人家鑽哪?”

    李合適:“狗嫌醜這麽做是有點不合適,都老大不小了,得給晚輩做個樣子。”

    能耐王:“誰說不是呢?光棍咋啦?光棍就有理啦?有能耐上外麵領迴個媳婦來,別總惦記著本家的一畝三分地,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狗嫌醜:“都裝的像個人了,誰還不知道誰咋的?”

    王妻與劉大丫各自迴去,村民們又有了新的話題。醜事人人有,不露是好手。王老狠婆媳二人的毛病就在於把見不得人的事情擺到了明處,並不是她們比別人更肮髒。這地方根本就沒有好人,都是在那兒裝模作樣。當麵是個人,背後是個鬼。淺薄與自私,愚昧而且無知,造就了一群奴性十足的奴才群體,在最底層照樣相互撕咬著,呈現出的是極端的自私自利。王妻不想因小失大,就宰了一隻雞送到了劉大丫屋裏,想緩和一下空氣。眼瞅著王老狠就快要迴來了,隻要再過這麽一兩天,事情也就辦成了,到那時候才有這個小賤人受的呢。暫時忍下這一口氣,先哄住那小賤貨別迴娘家,那隻不下蛋的老母雞就當是給小賤人送行了。

    王妻:“大毛媳婦,剛才也是話趕話,也是我這當老的不對,別太往心裏去。咱們娘倆平日裏也不隔心,有啥說啥。我這兒女一大幫,你當眾揭短,二姑這也是被逼的。我也是老劉家姑娘,能不向著娘家人麽?等老狠一迴來我就跟他商量讓你迴娘家,也不急於這幾日。老狠的性情你不是不知道,於大虎能幹得出來,老狠也能幹得出來。你心眼好,人也長的俊俏,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你就是我們家的一座橋,能讓我們一家人順順當當的渡過這條河去。”

    劉大丫:“誰想把事鬧大了?我還嫌丟人現眼呢。”

    王妻:“我這就把老母雞燉上,咱娘倆都消消氣。關起門來是一家,老王家與老劉家換親換了三代了。姑舅親,是真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姨娘親,是假親,姨娘死了斷了親。也別聽外麵人瞎挑撥,都是想看別人家的熱鬧。沒好人,咱這地方就沒好人。我把這老母雞燉的爛爛的,給你補補身子。”

    王妻下炕把雞燉上了,劉大丫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劉大丫隻是一種猜測,並沒有十分的把握。也許自己話說的有些個過份,好歹關起門來也是一家人,還是不要鬧的太僵,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還不知道怎麽處理呢?愁人,真是愁人,劉大丫越想心裏越是憋的慌。婆婆把雞燉上了,囑咐自己照看著火,劉大丫坐在灶坑前呆呆的,腦中一片空白,眼裏隻能看到閃動跳躍著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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