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神父交給德爾和羅薩的任務幾乎全都變成了毀滅。


    “我隻是幫這個世界清理掉那些煩人的垃圾罷了,有什麽錯!”


    這是羅薩自那之後聽德爾說的最多的話,德爾似乎已經對這個世界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他越是去討伐那些慘無人道的罪人,他就越是覺得這個世界的黑暗,作為一路向黑暗走去的討伐者,德爾的內心也在一點點失去一個人感性的一麵。


    用抹去生命的方式來懲罰那些不尊重生命的人,同時自己也失去了對生命的理解,開始去看淡它,輕視它,德爾就是在這樣一個過程中,淡化了心中對生命的重視。


    作為旁觀者的羅薩,他是多麽希望有一天德爾能從黑暗的夢中醒來,但自知弱小的他,除了默默的等待,又有什麽辦法呢···


    神父給羅薩和德爾的任務一天比一天殘酷,從最開始的暗殺,到最後的屠殺,羅薩已記不清從何時起,自己的雙手已被沾滿鮮血。


    ‘我們這樣做到底對麽···’


    羅薩經常這樣問著自己,他也不止一次想要放棄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但因為德爾的執著,他不得不選擇妥協,至少自己還能夠確定,德爾的初衷依舊是好的。


    在每次的任務中,羅薩總能感受到一些不透明的事物,雖然不清楚那到底是什麽,但能確定的是,神父並不是將所有的事情都向他們坦白,那個當年所謂的“救世主”,絕對在隱藏著什麽。


    對待神父的話,羅薩開始半信半疑,神父口中對正義的定義,也慢慢開始在他心中動搖,他不再相信神父,並開始尋找一些破綻和疑點。


    在看清神父真麵目之前,要說羅薩最擔心的,那就是德爾了,從小大大咧咧的性格使他不太會去懷疑事物的本質,隻相信眼前看到的和自己聽到的事物,是德爾一貫的作風,也就是這樣,德爾才會將神父的教誨當做自己追求的信仰,他聽信著神父說的每一句話,從來都不會去反駁或是疑問,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已抹不去神父對自己的影響。


    看見德爾對神父執著的信仰,羅薩不禁覺得有些心痛,試圖挽迴摯友的他,不得不冒險去調查有關神父的一切。


    ······


    在一次任務中,羅薩問過德爾一個問題: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到德爾羅薩時的場景麽···”


    “怎麽忽然問起這個,記得,怎麽了?”德爾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背包,對於這個話題,他所表現出的冷淡,使羅薩有種說不出的心酸與無奈。


    “沒什麽,就是忽然想起那時你說的一句話···”


    德爾在這時頓了一下,然後又馬上扭過頭來看著羅薩。


    “不要再想那些無聊的夢想了,你要知道我們的使命到底是什麽!當年的那些幻想,在現在看來,隻不過是一時的任性罷了,在神父所說的正義麵前,簡直是太微不足道了···”德爾略帶說教的語氣讓羅薩聽得很不舒服,這使他感覺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我們正在神父的指引下改變著這個世界,顯然這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不是麽,你怎麽還在執著於過去的那種天真!”


    麵對眼前這個陌生的朋友,羅薩無言以對,他真的很後悔當初同意和德爾留在神父的身邊。


    任務結束後,德爾與羅薩迴到教堂,神父將德爾叫進自己的辦公室中商談一些事情,而羅薩則是換上聖衣,在禮堂中接受神聖的洗禮。


    經過羅薩近期的調查,在教堂中有一個房間是絕對不允許外人進入的,這裏的外人是指除神父外的所有人,就連神父身邊的那些祭司,也無權進入,而對於這個房間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秘密。


    ‘那個房間中一定有著什麽!’


    雖然羅薩已經確定了下一步的方向,並且非常堅信,那個房間裏的一切,足以使德爾從神父製造的夢中醒來,但他無法確定,那些所謂的真相帶給自己和德爾的,究竟是自由還是死亡。


    神父在德爾腦中種下的毒瘤已經占據了他的全部思想,德爾心中的仇恨和憤怒終將會將自己吞噬。


    ‘雖然說不清為什麽,但總有一種感覺,如果今天不動手的話,一切都都有可能來不及了。’


    躁動的內心讓羅薩根本無法平靜,他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將德爾從夢中拽醒···


    ······


    夜裏,羅薩趁著所有人都離開教堂後,悄悄的來到了後院,周圍的寂靜襯托著皎潔的月光,羅薩打開草坪上的暗門,順著樓梯一直往下,最終來到了一間狹小的地下室。


    “這··這些是!”羅薩看著眼前堆放的一摞摞書籍,不由得發出驚歎。


    他趕緊走了過去,順手拿起一本翻看了起來,整個房間雖然很小,但卻塞滿了厚重的書本,要想從這些書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並非是件容易的事。


    “怎麽全都是些看不懂的文字!”羅薩拿起一本又一本,每本都是隻翻上幾頁就扔掉,這裏的大部分書已經落上了厚厚的灰塵,而且淨是些看不懂的字體,這些字體羅薩從來沒有見過,更不知道是哪國的語言,他的希望遭到了打擊,這裏並沒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即使是有,但對於什麽也看不懂的羅薩而言,也完全沒有意義。


    很長時間過後,羅薩疲憊的坐在地上,這時的他才發現,這個神秘的地下室,根本不是神父用來隱藏的工具,而隻是一個簡簡單單堆放雜書的地方。


    “我怎麽這麽天真,話說莫米迦怎麽會把自己的東西放在這樣一個沒有任何保險的地方。”盧薩多多少少有些沮喪,因為他又一次的跟斷了線索。


    羅薩轉身準備離開,一時的沮喪讓他對周圍放鬆了警惕,當他踩上樓梯時才發現,從剛剛到現在,一直有個人站在自己的背後注視著自己!


    地下室中,即使羅薩點燃了暗道中的蠟燭,但整個光線還是很暗,他隻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站在樓梯口的上方,用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神凝視著自己。


    “糟了,沒注意身後!”羅薩急忙向後退了幾步,掏出自己衣服中的手槍。


    “沒想到真的是你!”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這個聲音讓羅薩瞬間失去了戰意,整個人呆滯在原地。


    “德···德爾?!你怎麽會在這兒!”


    “神父猜測的沒錯,你已經不是以前的羅薩了!”德爾充滿殺意的眼神叫羅薩頭皮發麻,雖然還並不知道德爾口中“神父的猜測”到底是什麽,但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個曾經的摯友,竟然能對自己產生如此大的殺意。


    “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先不要激動咱們有話····”


    隻見羅薩話還沒說完,德爾就已經衝到羅薩身前。


    “死術——血烙!”德爾將手猛的伸向羅薩的脖子。


    條件反射的羅薩扣動了指尖的扳機,子彈打穿了德爾的手臂,在德爾後撤的同時羅薩繞過他的身體,快速的向地下室的出口跑去。


    ‘德爾看來是來真的了,可惡,到底是因為什麽事啊!如果是違反了教堂的規定擅闖秘室的話,也不至於滅口的程度吧,況且來的人還是德爾···’


    羅薩迴到了地麵上,他現在不能逃跑,否則永遠都不能再迴來了,他認為今天必須要把話講清楚。


    ‘德爾的契約是死術中的血烙,可以將身體碰到的局部肉體血液凝固,如果被抓到動脈,無疑是致命的,嗬嗬,看來想要牽製住他聽我把話說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羅薩思考著對策,說實話,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與德爾刀鋒相對的這一幕,德爾從地下室的暗門中慢慢的走了出來,此時手臂傷口上的血液已經完全凝固,暫時止住了過多的流血。


    “聽我說德爾!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


    又是還沒有等羅薩說完,德爾就如同失去理智一般衝了過來,一上來就瞄準羅薩脖子上的靜脈血管,隻要被血烙碰到一下,羅薩就有可能當場喪命。


    羅薩不停的後退躲閃著,他不想與德爾發生任何衝突,因為自己手中的槍與血烙一樣,任何一次攻擊都可以使對方斃命。


    雖然德爾在平時的任務當中是處理目標最多的那一個,但實際上,羅薩在實戰方麵所展現出的觀察力和掌控力是德爾無法匹敵的。


    “你··你就不能···聽我說一句麽?!”羅薩在躲閃的過程中費力的說到。


    德爾突然停下了攻擊···


    “有什麽好說的,對於背叛信仰的人,我們有什麽好說的!”德爾堅決的聲音響徹整個後院。


    “信仰···信仰真的有那麽重要麽?比陪伴你這麽多年的朋友還重要麽?”羅薩怒斥著,對德爾的這份執迷不悟而感到憤怒。


    “在我決定背負起萬物的仇恨去履行自己信念的那一刻起,我便拋去了所有的感情···”德爾義正言辭的說著。


    羅薩默默的低下了頭“夠了,不要說了”眼神中透著無奈和淒涼“看來你已不是我眼中的那個德爾了···我不管神父到底對你說過什麽,但今天我必須把你帶走!這裏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麽美好,神父一直在隱瞞著什麽!相信我!這一切的背後絕對有什麽黑幕!”


    “神父一直在想著怎樣去拯救你,你卻在這想著去背叛他!我對你太失望了羅薩!”德爾再次向羅薩衝了過來,而這時,羅薩也不再是一味的去躲閃。


    羅薩扔掉了手中的一支槍,騰出一隻手來抵擋德爾的攻擊,一隻手臂最多隻能抗住血烙的兩次攻擊就會失去知覺,他必須在這短短的兩次攻擊中,有效的製服德爾讓他失去行動能力。


    ‘就算拖,也要把你拖走,不然到了明天讓神父知道了,我們都要結束···’羅薩這樣想到。


    衝上來的德爾毫不留情的一把抓住羅薩的右手,將他整個手臂的血液全部凝固,羅薩瞬間失去了自己對右手的知覺。


    ‘呲,看來已經沒有機會了···’


    羅薩隻好舉起左手上的槍,他抵在德爾的大腿上,將中空的特質子彈打在德爾的腿中,隨著羅薩對氣流的掌握,子彈內的壓縮氣體瞬間爆炸,將迅速凝結的傷口再次的炸裂出一個更大的空洞。


    羅薩扔下手中的槍,一拳打在德爾的臉上,德爾坐倒在地,腿上的重傷讓他無法再站起來。


    “結束了德爾,你不是我的對手,跟我走吧···”


    說完,羅薩向德爾的方向走去,他準備擊昏德爾,然後將他暫時帶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至於神父的真麵目,他一定會查清並讓德爾清醒過來。


    “你不要妄想我會像你一樣違背神父的意誌!我是不會···”


    ——砰!


    ······


    隨著羅薩身後傳來的一聲槍響,德爾倒在血泊中······


    “德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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