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許褚帶李青頑出了軍帳,帳外矗立著個男人,這也是夏侯安點名要見的人物。


    夏侯安將他喚了進來。


    男人將左手掌覆蓋在右手斷去的手腕上,神色恭敬:“小民參見縣尊大人。”


    夏侯安點點頭,示意他先坐下,然後徐徐說來:“有份差事想交給你,不知你可願意?”


    屁股還沒坐熱的男人“唰”的一下起身,不做任何猶豫,當即比了個抱拳的動作,躬身應道:“願為縣尊效命!”


    在他眼裏,夏侯安不僅是饋贈糧食的好官,更是一諾千金、臨危不懼的少年英雄。


    能夠為其出力,絕對是一種光榮。


    夏侯安不知男人所想,自顧道來:“我初來都昌,對這裏環境還未熟悉,官府機構裏,除了我這個縣官,也就還有個縣簿,其他職位一直空缺。我有意提拔你為縣尉,掌管本縣治安,如何?”


    男人傻眼兒了。


    起初他聽夏侯安語氣凝重,本以為是要豁出性命的重任,哪曾想,竟會是這樣掉餡餅的天大好事。


    然而在興奮過後,他卻遲疑了。


    為何?


    因為自己不配!


    若是以前,他定然滿麵紅光的大聲應下,然後施展抱負,大展拳腳。


    可如今,持握兵器的手腕斷去,幾乎等同於廢人,我這樣的人當縣尉,哪有威信可言。不僅別人不會服氣,自己都覺得丟人。


    所以他麵色犯難,遲遲沒有應下。


    “怎麽,你不願?”夏侯安略有不解。


    就縣尉的級別來說,在大佬們的眼裏,也許隻是個搞治安的地方佐吏,但對普通人來說,可能一輩子都摸不到這個位置。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不願,而是以我目前的形象,實在難當此任。


    說白了,就是自卑。


    夏侯安在聽明男人的原委後,壓根兒沒放在心上,他看重的是男人知恩圖報的品質,在困境麵前都不忘報恩,這樣的人用起來才比較放心。


    “咱大老爺們兒的,能不能有點信心,你不用說我也知道,你的手是被人砍斷的,這有什麽?右手斷了,還有左手,這迴輸了,下迴總能贏迴來,怕他個鳥!”


    夏侯安混不吝的給男人打起氣來。


    男人則神色愕然,對這位縣令大人的形象大感顛覆。


    “斷你手腕子的人是誰,告訴我,下迴叫我遇見,定給你找迴場子!”


    自打單挑勝了管亥,夏侯安對自己的實力可謂信心滿滿。


    夏侯安執意要問,男人的臉色略有痛苦,似是迴想起那一次如夢魘一樣的對手,不過他很快便定住心神,對此也不隱瞞,緩緩吐出了一個名字:呂布。


    “誰?”


    有那麽一瞬間,夏侯安甚至懷疑是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男人再次確定了這個答案。


    剛才的話,當我沒說……


    夏侯安心裏吐槽一句,呂布這家夥品行雖說不咋地,但武力值卻是實打實的高,我這輩子估計都夠不著他的門檻。


    不過話說迴來,跟呂布廝殺還能活下來的人,貌似屈指可數,而且大都是名將吧,桃園三人組暫且不說,曹老板手下跟呂布交過手的許褚、典韋、夏侯惇、夏侯淵、李典、樂進又哪個不猛?


    就連敗走的公孫瓚,也在草原也有著白馬將軍之稱,叫湖人聞風喪膽。


    眼前這個男人自稱手腕被呂布所斷,二人之間究竟有何仇怨?


    夏侯安心裏打了個大大問號,不過呂布總歸是與自己交好,兩人見麵真幹起架來,他還真是不好插手,於是換了個話題:“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恭聲迴答:“小民武安國。”


    武安國!


    聽得這個名字,夏侯安腦海裏的記憶霎時喚醒。


    居然是他!


    武安國,字號不詳。原本是孔融手下頭號猛將,使一杆重五十斤的鐵錘,靠著自身武力在北海闖下赫赫威名。


    隻可惜在虎牢關前,他遇到了正值巔峰的呂布,兩人交手十餘合,武安國手腕被斬,棄錘於地而逃。


    聽起來很是狼狽,但在單挑的情況下,能從呂布手裏活著逃走的,實在少之又少。


    打那以後,武安國就再也沒有登場,儼然泯滅於世間,沒想到如今卻被自個兒在這裏遇上。


    夏侯安不禁有些唏噓,倘若武安國不斷腕,也許他也會綻放出屬於自己的耀眼光芒。


    又或者,自己沒有陰差陽錯的來到都昌,武安國是否就真的會像曆史中的一樣,泯然於眾。


    “你恨呂布嗎?”夏侯安問他。


    關於這個問題,武安國有過無數次的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那段時間,噩夢纏身,鬼哭狼嚎,虎牢關成了他的夢魘之地。


    日複一日的噩夢,將他折磨得精神崩潰。


    若不是有老娘需要照顧,他早就想了此殘生。


    期間,偶爾也會有所好夢,夢到自己以前時的樣子,在北海打下威名,誌得意滿,就連府君孔融也都為拍著他的肩膀,笑嗬嗬的說著:君之神勇,世間無匹,真是天佑我北海也!


    可當清晨醒來,夢中的一切美好通通消散,破舊而昏暗的視線使他重新陷入迷茫,他隻能呆呆的坐在木板床上,望著斷去的手腕怔怔出神。


    不知熬了多少歲月,他才終於從陰影裏走了出來。


    可惜,再也迴不去了。


    所以當夏侯安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武安國給出的迴答是:恨也不恨。


    夏侯安沒有吱聲,靜待下文。


    “我恨他斷我手腕,使我前途盡毀,落魄至今!”


    武安國語氣含恨,如果不是呂布,他現在仍是威風凜凜的北海大將,深得太守大人器重。


    “那為何又不恨呢?”


    “不恨是因為呂布真真的給我上了一課,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自以為無敵於天下,不將世間武夫存於眼中,可在呂布麵前,我的那些手段不過是小孩子過的家家。那時我才明白,小醜竟然是我自己……”


    武安國自嘲的笑了笑,咽了咽發幹的喉嚨,接著又說:“他斷我手腕,是我技不如人,我亦無話可說,所以我不怪他。”


    聽完,夏侯安就豎起了大拇指。


    自己果然沒看錯人,光是這份心胸和認知就已然不錯,武安國確實值得自己招攬。


    “送你一句話: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夏侯安目露期許,隨後語氣一轉,幹脆利落的要武安國作出抉擇:“你就說這縣尉一職,你想不想幹吧!”


    武安國此刻已然明白夏侯安對自己寄予的厚望,又怎肯讓他失望,他先是直起身來,然後又彎腰更甚的抱拳,眼眶酸澀卻又感動哽咽的大聲應下:“末將武安國,願為主公赴湯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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