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談看了一眼走進來的胡亥,根本不準備搭理。“談談好冷漠哦。”胡亥搖頭,道:“突然有人來投誠,今日怕是走不得了,談談,外麵日頭這麽好,我陪你出去活動活動,如何?”韓談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胡亥上前拉住他的手,韓談似乎打算消極抵抗,任由他拉著,二人便離開了營帳,到外麵去散散。轟隆隆是轅門打開的聲音。胡亥指著轅門的方向,道:“投誠的人進來了,聽說也是你們韓人,也不知你識不識得。”韓談本沒有興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但聽說是“你們韓人”,下意識轉頭去看,這一看……【怔愣的韓談】【吃驚的韓談】胡亥忍不住挑了挑眉,韓談這個反應,定是認識此人,不隻是識得那麽簡單,必然頗有淵源。一隊人馬從轅門而入,約莫五十人的模樣,領頭的是個看起來三十來歲的男子,那男子一身金貴的打扮,出身非富即貴。男子高高舉起手來,道:“全軍聽令,將兵刃扔在腳邊!”嘭啪嚓……兵刃紛紛落地,看來是領頭的男子為了表達誠意,才叫麾下將兵器全部繳下。那男子迎著扶蘇上前,笑容誠懇又卑微:“溫文爾雅,君子如玉,想必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長公子了罷?實在久仰!”他說著,側頭看向章平,又道:“這位將軍威風凜凜,器宇軒昂,想必便是雍城章氏,章平將軍?”章平驚訝:“你識得我?”那男子道:“說來慚愧,我等小人,又怎麽能有幸識得章平將軍呢?不過總是聽聞雍城章氏的大名,今日一見將軍,這風姿,這氣骨,除了雍城章氏,還能有幾人?”“好家夥,”胡亥遠遠的看著,遠遠的聽著,道:“這拍馬屁的功夫,比本公子還油膩,到底是甚麽人?”韓談眯了眯眼目,道:“他是……”不等韓談說完,對方似乎注意到了他們,立刻趨步迎上來,男子上下打量著胡亥,拍手驚歎道:“好一個矜貴無雙的小公子,瞧瞧這一身的貴氣,瞧瞧這周身的氣運,真真兒叫我輩不敢直視啊!”胡亥挑眉道:“那你還看?”男子:“……”男子萬沒想到胡亥會說的如此直接,登時打了一個磕巴,臉色浮現出一抹尷尬。但男子是會化解尷尬之人,轉頭看向韓談,臉上掛滿熟絡的微笑,道:“這不是談兒麽,許久未見,大哥甚至掛念談兒。”大哥?胡亥上下打量男子,男子自我介紹道:“敝人韓氏,名喚詔,乃是談兒的大兄,今日前來投誠,還望小公子往後多多照拂。”韓談眯起眼睛,眼神中明顯閃爍起敵意。【戒備的韓談】韓談輕聲道:“韓詔,你到底要做甚麽?”韓詔同樣壓低聲音,道:“談兒你可以投誠,為何大哥便不可?放心,隻要是你的東西,大哥都會一件一件的……搶走。”第35章 哥哥胸大!韓談兄弟二人在咬耳朵, 說悄悄話,胡亥聽不見他們在說甚麽,但是能感覺到劍拔弩張的氣氛, 韓談顯然十足戒備韓詔。韓談臉色難看,抿著嘴唇,隨便找了個借口, 對胡亥道:“我身體舒服,先迴營帳了。”“怎麽了?”韓詔一臉關切的問:“談兒, 你身子不舒服麽?臉色亦不好看,打小你便體弱多病, 身子骨素來不好,可定要注意身子啊,若是害了甚麽病痛,我這個做大兄的,合該要擔心了。”胡亥都不需要觸碰韓詔, 此時此刻韓詔的腦袋頂上一定掛著【假惺惺的韓詔】這樣的標簽。胡亥撇了撇嘴巴, 好茶啊, 茶氣撲鼻呢。韓談沒有說話, 轉身離開,直接進入營帳。因為今日韓詔突然來投誠的緣故, 隊伍無法上路, 改到明日啟程, 加快腳程追趕大部隊。扶蘇雖公務繁忙,但正午之時, 還是抽出功夫來陪著胡亥用午膳。扶蘇打起營帳走進來, 寺人們剛剛布膳完畢,胡亥甜滋滋的道:“哥哥, 你來啦,餓了罷,快坐!”扶蘇坐下來,寺人捧來盥洗的器具,扶蘇對胡亥道:“亥兒,可淨手了?”胡亥並不是不愛幹淨的類型,相反的,他還挺注意這些的,畢竟以前的胡亥體弱多病,這些細枝末節都要注意一些。胡亥是特意沒有淨手,對扶蘇熟門熟路的撒嬌:“亥兒要哥哥給淨手。”“好,”扶蘇寵溺的一笑,道:“來,哥哥幫你淨手。”他將胡亥抱過來,讓胡亥坐在自己懷裏,寺人注水,扶蘇試探了一下水溫,溫度正合適,將胡亥的小白手浸泡在水中,仔細又溫柔的淨手。【為弟弟仔細洗手的兄長扶蘇】【洗手洗得很高興的扶蘇】【弟控更嚴重的兄長扶蘇】胡亥挑了挑眉,他已經摸清楚便宜哥哥的脈門了,扶蘇這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君子如玉,但其實很依賴感情,是需要感情交互的類型。說白了,如果胡亥表現的很依賴扶蘇,在有些小事情上需要扶蘇的幫助,扶蘇會很高興,且甘之如飴。“好了。”扶蘇仔細給弟弟淨手,又用柔軟的布巾擦幹淨,生怕劃傷了弟弟嬌嫩的手掌,把筷箸遞到胡亥手中,道:“餓了麽,快用膳罷,若是亥兒以後餓了,便早些用膳,不必等哥哥。”“那怎麽行?”胡亥一臉乖巧懂事,還使勁眨巴了兩下大眼睛,端起真誠的必殺技,奶裏奶氣的道:“哥哥公務繁忙,那也是為我大秦繁忙,亥兒不懂事兒,根本幫不上甚麽忙,也隻剩下等哥哥用膳這一點子了。”“誰說亥兒不懂事兒?”扶蘇立刻道:“亥兒如此乖巧,事事都為君父與哥哥著想,如何是不懂事兒?”他說著,給胡亥夾了一顆大蝦,道:“來,亥兒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合該多食一些。”“嗯嗯!”胡亥點點頭,一口將大蝦塞進嘴裏,美滋滋的食起來。“好吃麽?”“嗯嗯!”“那再食一顆,慢點,別噎著,若是歡喜,吩咐膳房明日再做便是了。”“嗯嗯!”胡亥一頓飯吃下來,根本不需要伸手,大蝦送到嘴邊,魚食挑好魚刺,甚至湯羹都被扶蘇吹涼了,才端給胡亥,不要太滋潤。胡亥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不行了,實在吃不下了,這才收手,道:“哥哥,亥兒食好了,哥哥也吃!”扶蘇用膳十分斯文,畢竟二十年的禮儀教化擺在這裏,一板一眼規規矩矩,他放下筷箸,仔細淨手,用帕子擦幹之後,這才道:“亥兒。”【有話要說的兄長扶蘇】胡亥立刻正襟危坐,道:“哥哥,亥兒聽著呢。”扶蘇擺擺手,讓四周的寺人侍女退下,道:“今日一早投誠來的韓詔,你見過的。”胡亥點點頭:“便是談談的兄長罷?亦是韓人舊民的公子。”扶蘇蹙眉道:“是了,正是此人。這個韓詔,傳聞他素來與韓談不和,關係十足緊張,今日他來投誠,言辭圓滑,為人周到,然,為兄始終覺得,此人並不簡單,亥兒往後與他少些來往,以免被算計了去。”【覺得自家弟弟是柔弱小可憐的兄長扶蘇】【近視高達八百度的兄長扶蘇】胡亥:“……”標簽又開始吐槽。胡亥也覺得,這個韓詔看起來不簡單,茶氣逼人,在這個時候來投誠,也不知是真的投誠,還是假意歸順,總之留個心眼兒絕對沒錯。胡亥聽話的道:“放心罷哥哥,亥兒一切都聽哥哥的,哥哥不叫亥兒與韓詔來往,亥兒便不搭理他!”扶蘇揉了揉他的頭發,道:“亥兒真乖。”二人正說話,突聽營帳外麵傳來“哈哈哈”的笑聲,聲音十足爽朗,聽起來合該是章平。扶蘇打起帳簾子,二人走出來一看,果然是章平,但不隻是章平一個人,旁邊與章平攀談之人,正是扶蘇與胡亥討論的主角韓詔。因著章平的笑聲太過爽朗,隔壁營帳的韓談也被驚動了,走出來查看究竟,一眼便看到了熱絡攀談的韓詔與章平。韓詔笑得一臉恭維:“雍城章氏,如雷貫耳啊!不瞞章平將軍說,其實我一早便十足崇拜章平將軍,隻是一直無緣見麵,今日見到也算是咱們冥冥之中的緣分呢!”“當真?”章平驚訝的道:“你當真識得我們雍城章氏?”“自然!”韓詔的嘴巴能吐出花兒來,道:“不瞞章平將軍,其實……其實當年我也曾去稷下學宮習學了兩天,遠遠的瞧見過章平將軍幾次,心生敬畏向往,隻是……唉,隻是當年卑微,不敢與章平將軍相交!哦是了,來人啊,快呈上來!”韓詔叫來了親信,親信捧著一個長條狀的錦盒上前,韓詔將錦盒打開,從來拿出一把寒氣逼人的寶劍,雙手恭敬的呈給章平。“將軍請看,這乃是我托人,尋找了足足五年的玄鐵,又精挑細選手藝精湛的越人匠師,花費了足足十年,這才打造出來的玄鐵寶劍,都說寶劍贈英雄,往日裏我韓詔還不明白這個理兒,然今日一見將軍,章平將軍這身氣魄著實令人驚歎,我韓詔願意將此劍送與將軍!”可能古人喜歡寶劍,便像是現代人喜歡跑車一般,章平一眼看到那寶劍,第二眼再難拔出來,驚歎道:“這劍……”不過他很快迴過神來:“不可不可,如此名貴的寶劍,我實在不好收下。”韓詔又道:“正是因著此劍如此名貴,我等凡夫俗子佩戴,實在辱沒了寶劍,章平將軍卻不然,此劍甚襯將軍!”“哼!”就在章平躊躇猶豫之時,韓談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章平抬頭看過去,立時與韓談四目相對,昨日章平被韓談誤會,從他的營帳離開之後,兩個人便再沒說過話,說是在冷戰亦不為過。此時章平忽聽韓談冷笑,還以為韓談在嘲諷自己,沒好氣瞪了一眼過去。韓談其實並不是在嘲諷章平,而是在笑韓詔,韓詔口舌生花,說得那是天花亂墜,其實呢?不就是想要討好章平?因著他知曉,章平乃是扶蘇身邊的新起之秀,無論是大秦的新派還是舊派,都已經是老卿族了,而朝廷需要新鮮的血液,雍城章氏顯然便是這股新鮮的血液……韓談對上章平的目光,突然想起章邯的話,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誤會了章平,沒來由有些心虛,下意識錯開目光。而章平見他移開目光,還以為韓談懶得看自己,更不是氣得胸腔悶痛。“章平將軍?”韓詔將他走神,道:“這劍……”章平迴過神來,略微有些賭氣,幹脆道:“那這把寶劍,我便收下了。”“甚好!甚好!”韓詔連聲拍馬屁:“將軍巍峨磊落,這把寶劍甚配將軍!既然得此好劍,不知將軍……可否給咱們開開眼界,舞一段劍法?”章平握住佩劍,在手心裏掂了掂,沉重卻趁手,他再次對上韓談的目光,微微揚了揚下巴,“唰唰”淩空舞了兩個劍花,虎虎生威。“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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